岳西侧头对着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赢素招招手,并未又一点吃惊的意思。
赢素停了步也侧身看着她:“有事?”
岳西踮起脚尖迅速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火上还做着水,等你吃了饭给你沐浴用的。”
心里瞬间被温暖填满,赢素的眼角眉梢都挂了笑:“娘子真是贤惠!”
“那还用说吗!”岳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赶紧回屋吃饭,面条要趁热吃,一放就会坨掉……”
“好!”赢素马上又牵了她的手,两个人快步朝着岳西的屋子走去,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对儿相依相伴的足迹……
“我都饿坏了!”进了屋结了狐裘,赢素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把里面的吃食端了出来:“放蒜了?”
大蒜的味道很冲,尤其是入口后会变得难闻,在宫里的膳食里用的并不多。
“是腊八醋。你吃了待会儿还要漱口,再喝点茶,也不会有多少味道。”岳西把那件贵重的狐裘搭在了衣架上,回身也走到桌边坐下。
滚烫的鸡汤面入了口进了肚子立时让赢素身上暖和起来,他连吃了两筷子面条之后才夹了一小块水晶皮冻放进口中,一嚼之下马上对着岳西轻声说道:“真好吃!”
“当然好吃了!”岳西把盛着肉皮冻的碟子又往他眼前推了推:“这肉皮可是我一张一张的选的,上面的油脂和猪毛都被拾到的很干净,再切了丝加上水上屉蒸了快一个时辰才成,很费功夫呢!”
热汤面很热,肉皮冻入口清凉,正好可以结了口中灼热的感觉,赢素抬眼笑眯眯地瞅了她一眼,心里自然明白这样的搭配用了心思的。
“谢谢娘子!”他那一眼瞅得姿态万千,让岳西直接忘了要说的话。
张着嘴巴直愣愣地看着那个妖精姿势优雅地吃着一碗热汤面再就着有大蒜味道的肉皮冻,岳西很想流口水……
“那!”不知何时,挑着几根面条的筷子已经送到了她的眼前,赢素要笑不笑地说道:“娘子快吃一口吧,你那样子为夫心里惴惴的。”
这叫什么话?岳西横了他一眼:“好好吃饭,不要发骚!”
“扑哧!”收了筷子,赢素侧头轻笑了一声,果然低眉敛目地吃完了那碗面。
收拾了碗筷,两个人一起送去了厨房,岳西又跟着他去浴房熟悉了一番,折腾了半个时辰之后,小两口才终于安安生生地躺在了一个被窝里。
照例,才一躺好赢素的手便轻车熟路地滑进了岳西的里衣,在她的脊背上的几处穴位上揉搓着。
“舒服……”岳西轻哼了一声,又往他的怀里贴了贴:“今日你又见了你母后吧?”
“嗯?”在她脊背上揉搓地手不动了,赢素顿了下才问道:“娘子是如何知道的?”
“嗤!小心眼子!”岳西也伸出手去在他的屁股上拧了一把:“老子才没又监视你,也没有在你的身边收买暗线呢!”
“是你的身上又带了那股子熏人的香味……”
“娘子勿怪!”赢素先是‘嘶’了一声,显见岳西下手的力气不小,随即他才说道:“母后今日对我说,让带你进宫呢,娘子去不去呢?”
“该去就去,你拿主意。”岳西打了个哈欠,似乎赢素愁了一路的难题根本就不是事儿:“不是都说吗: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我去见你娘是早晚的事儿,又不是没有见过,再说我这么漂亮,有什么可担心的……”
------题外话------
还是晚了!
没赶上贴出~
☆、第四十七章 喝酒误事
岳西的话让赢素稍嫌纷乱的心情立时平和下来。
是啊,既然是不可避免的会面的,见就是了。
娘子的脑袋可是不输于任何男子的,再有自己在旁边护着她,就算是母后心机沉沉又能如何?
难道他夫妻两个真还怕了谁不成?
想到此,赢素不禁摇头一笑:我这个大男人竟没有我娘子想得通透……真是……
想明白了,困意也就来了,才想翻身平躺着,就觉出胯上还架着一条细长的大腿……
赢素微微抬起头来望向和自己躺着一个枕头的女人,她是神态安详才睡着的模样。
“也就是你……”在岳西的唇瓣上亲吻了下,赢素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下并伸手把她身后的被子掖严实:“就这么睡吧。”
……
两天之后就是楚应知和杨静姝成亲的日子。
每年的腊月二十三皇帝陛下要封笔封玺,那他手下的文武百官便也能暂时松一口气,跟着他一起开始放假。
楚应知和高公公商量了半天,决定成亲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六,这样大伙儿凑完热闹还能有几天空余的时间准备过年。
太平局的生意坐到了腊月二十四,岳西也给忙碌了许久的伙计驭夫们放了假。
到了腊月二十五的晚上,慈县铺子那边的人手车马也一起聚到了西厢村。
同回的还有一身便服的叶知县。
“我们两口子在衙门里也过了独自过了几个年了,年年都是吃饭,放炮,睡师爷……”叶勉程看见岳西心里是十分的高兴,嘴上立马没了把门的,一张嘴,就让跟在他身后进屋的叶秋给了一巴掌:“说什么呢你!”
“口误!”
叶勉程被叶秋打的一缩脖子,扭脸接着对岳西嬉皮笑脸地说道:“岳公子,您说我和姓楚的也不熟,他成亲,我这个七品大人到他的婚宴捧场,出六百文钱够仗义了吧?”
“我要是你,一文钱都不出!”岳西伸手扶了要给自己行礼的叶秋一把,示意他们坐在椅子上,她亲自提起茶壶给才进门的二位一人倒了杯热茶:“就一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去,开席坐下就吃,吃饱了抬腿就走,楚应知还能追着你要饭钱?”
“我可不好意思腆着个脸过去白吃白喝。”叶勉程双手接了岳西递过来的茶杯,一仰脖就喝了,伸手自己拿了茶壶又倒了一杯。
岳西侧着脸往叶知县身边一歪身子,凑近他说道:“那你堂堂知县大人就好意思给人家六百文钱,然后你拖家带口地去吃?”
“我不去!我才不和他一起出去丢人现眼呢!”叶秋瞪了满脸贱笑对着自己示好的叶大人一眼,拉着椅子坐到岳西另一边儿:“我现在看见他就有气,当家的,您再让我看多看他几眼就能把我活活气死喽!”
“你又干什么没带脑子的事儿了?瞅瞅把我家账房给气的!”岳西笑模笑样地看着叶勉程,而叶大人则起了身冲着叶秋直作揖:“秋,秋……求求你了……给我留点面子呗……”
“扑哧!”他一张嘴岳西就低头一笑:“说的什么话,你就不怕要了舌头。”
“当家的,我跟您说,您别看他现在当着您说话这么低声下气的,在家的时候可厉害的不行呢!还说……”
叶秋是气坏了,见到了岳西如同见到了娘家人,肚子的糟心话也开了闸似的叨叨的出来,可说着说着他就赶紧闭了嘴,因为那个姓叶的说的话实在是没法和外人说!
“我说什么了?你倒是和岳公子说说啊……”叶勉程要面子,和他自知自从上了行宫求岳西把师爷再还给他之后,他在岳西面前就永远没有面子可讲!
“你……”师爷气得脸都红了,剜了他一眼之后拧了身子骂道:“你就是个厚脸皮的!我没你脸皮厚,你说的也不是人话,我没法和当家的学!”
“对对对!”叶勉程赶紧又拖着椅子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不能说就不说,那是咱两口子的话,岳公子也不方便听。”
岳西抬了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屋顶,心里还是琢磨着叶大人估计是又干了什么缺心眼儿的事儿了。
果然,她才想到这里,身边紧挨着自己坐着的叶秋已经又气呼呼地开口说道:“当家的,您知道他又干了什么缺心眼儿的事了吗?”
岳西一挑眉,做了个猜不到的表情。
“腊月二十三,衙门才放假,他去临县赴宴,临县的知县大人的父亲过寿,不去不好……”叶秋心里气恼,面朝着岳西故意不看一直朝着自己赔笑脸的叶勉程。
“嗯,同僚之间走动也是应该。”岳西随口附和道。
“可他和那个同僚多大的交情啊,临出门前我才给他备的礼金,装在一只信封里,结果他喝了几杯酒之后就糊涂了,把另一只信封当礼金给了人家!”
“那是他才领到的俸禄银子和粮票啊!五石好米,三十贯钱的银票就这么给出去了!”
“您说,明年他吃什么啊!”
大昭的官员是年俸,再一想叶勉程手底下也没了私房钱,照叶秋这么一说,他明年确实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难怪那么好面子的叶大人只随了六百文的喜钱!
“这不是还有你呢吗……”叶大人的声音小了很多。
他不愿意叶秋当着外人的面说钱的事儿,哪怕那个人是岳西他也觉得抬不起头来。
叶勉程宁愿回家吃糠咽菜,在外人面前,他县令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的。
“他没钱了,你就不管他了?”岳西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笑着问道。
“那倒不是。有我一口吃的自然就有他一口。”叶秋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就是气他喝酒误事,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贪杯,可他不听啊……辛辛苦苦一年,俸禄银子都便宜了外人……”
“当家的,外面有个主顾想大年初二雇咱们一辆车送夫人回门,咱们接不接啊?”
门外,小伙计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有生意当然接。”岳西对着叶秋一使眼色:“老楚忙着成亲的事儿,估计是外头没人盯着,你去看看。”
“嗳。”叶秋忙应了起身出了屋。
“唉……我家师爷真是的……”叶勉程叹了口气,蔫头耷脑的不说话了。
“师爷是为了你好,你别不识好歹!”岳西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放,拍着桌子说道:“你们两个过日子,除非收养个孩子,要不老了跟前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叶秋能不着急吗?他就是想得长远些,不攒银子,以后你们干不动了吃什么?”
“嗯。”叶勉程两手在桌上搓着杯子,点了头:“知道。所以他都叨叨我两天了,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没说就对了!”岳西说着话把手底下的东西推到叶勉程的面前:“喝酒的事,一定要量力而为,否则真是会误事的!”
“这是?”叶勉程凑近了桌子上的东西一看,马上摇了头:“银票?这我不能要!哪有我撒了银子让岳公子您填亏空的道理!”
“行了!大老爷们别那么多事儿!”岳西起身把银票直接塞到他的手里:“拿着吧,从新封个红包给老楚,叶大人拿六百文确实不好看……”
叶勉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先是叹了气而后又点了头:“那我收了!”
岳西微笑着点了头:“你给我引荐过来的那几个镖师可是要到咱们铺子来呢,那天把话都和我挑明了。”
“您答应了?”叶勉程把银票收好,抬头问道。
“没有。”岳西又坐回去才接着说道:“不知道对方的根底,我哪能轻易应了。”
“我手底下有个衙役也求过我,想把他儿子送进太平局呢。”叶勉程说道:“我也不知道铺子里缺不缺人,岳公子,收不收?那小子身手不错!咱慈县的后生大多会几手,比那些半吊子镖师不次!”
“那几个镖师和车马都是城西的李捕头引荐的,正好,明儿看见他我给您打听打听。”
“好。”岳西抬眼瞅着他小声说道:“我这一趟出去走了不少地方,正好有个想法想和你们几个商议商议呢,不过啊,咱都先帮着老楚把婚事办了,等过两天把人聚齐了再说铺子的事!”
“成!”听岳西说又有了新的想法,叶勉程两眼放了光。对于岳西的眼光他是绝对的信任,只要她说了,他便会无条件的支持。
“哎?怎么我来了半天了,就没看见那个姓郑的?”叶勉程起了身往门口走去:“我可老日子没见他了,还真想和他逗几句嘴呢!”
“是我让郑兄帮着拾到新房去了。”岳西轻声说道:“老楚都不知道明儿把静静娶哪里去呢!”
……
楚应知都快愁死了!
今儿就是他和杨静姝的大喜之日,眼瞅着铺子里的人都在忙,也知道当家的还特意的带着阿静出去置办了嫁衣头面,可既然是成亲就得洞房吧?
那房呢?
直到该成亲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晚上要把阿静带到哪里去呢……
问了高公公几次婚房的事儿,对方都说当家的自由安排,让他安心等着做新郎官就好。
楚应知就在这样的忐忑心情里迎来了腊月二十六。
☆、第四十八章
腊月二十六,楚应知和杨静姝成亲的好日子。
西厢村的大院子里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已经灯火通明!
原本应该请娘家的全幅人给新娘子上妆穿嫁衣的,可杨静姝早就和娘家断了联系,如今她早就把岳西当了娘家的依仗:“当家的,你随便吩咐个人过来帮帮我就成!”
头天晚上杨静姝偷偷地对着岳西说道。
“这可不是随便的事!”岳西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儿:“好好睡觉,明儿一天有你忙的!余下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有哥哥我呢!”
因此才一起来,岳西就在院子里扯着脖子喊上了:“各屋的姑娘们,赶紧的,今儿咱们家的姑娘出嫁,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可就看你们的了!”
“……”几个屋里同时挑了帘子,连褚慧慧都站在了门口,几个女人一起瞅着她笑道:“你说你啊,怎么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呵呵!”清冷的早晨,院子里的积雪还未打扫,岳西只围着斗篷站在院子的当中,一张嘴口中就冒出一股子哈气:“今儿我说的可是正经事,静静要上妆,做这个,没人比你们几个更合适了!赶紧去她的屋里帮帮她,我是不会捯饬女人……”
几个人看着她一番喷云吐雾,妖精似的说了一番话,末了,锦娘走到她跟前小声问道:“我们这身份的,成么?不是要全福人给上妆吗?”
“你们怎么不是全幅人了?”岳西环视了一眼站在四周的几个女人,而后大声说道:“以后你们都会有儿有女,有家有业,从我岳家出去的女儿,没有一个不是让人羡慕的!今儿我把话撂在这里,咱家的姑娘以后可都是别人家求着娶的!”
岳西这话既不是大话也不是胡扯,而是大实话。
行宫里的那些太平娘娘和宫女们都被一把大火烧没了,如今站在这个院子里的人都随了岳西的姓,这是岳西托叶勉程给办的。
他们这些人如今可是有了堂堂正正身份的人。
有太平局的生意支撑着,有她岳西这个当家的在,还有谁敢说他岳家的女子嫁不出去的?
“素莲,去,打盆子热水来,要热些的,秀珠,你再去打盆子凉水来,别加热水……”
锦娘听了岳西话不再多说,直接挽了袖子开始分派起活儿来。
“嗳!”两个女子同时应了。转身去了厨房。
“怎么还又是凉水又是热水的?听着还挺玄乎……”岳西摸摸下巴不解地问道。
“开脸的时候用热水洗脸,这样开得干净还不会很疼,再用冷水敷面,脸上的肌肤才会紧致紧绷,这样上了妆服帖好看。”
锦娘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这当女人可真麻烦……”岳西打了个哈欠,摇着头往自己屋里走去。
“说的你好像不是女人似的……”瞅着她进了屋,锦娘才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纯爷们儿,不解释!”已经进了屋的岳西忽然探出头来说道。
“哈哈!”一院子的女人顿时哄笑起来,嘻嘻哈哈地往杨静姝住的屋子走去。
“云画,扶着点慧慧。”岳西丢下一句之后又缩回了屋子:“嘶……真他娘的冷啊……可是冻死爹了!”
云画和霞染是岳西的陪嫁丫头,别看这些人现在都姓了岳,可还是没人敢轻易指使她们两个。
“又说粗话!”躺在床上还未起来的美人闭着眼说道:“到你这里也不能睡个安稳觉……”
“你睡你的,我这屋现在可没人敢随便进来,都知道屋里睡着妖精呢。”
解了斗篷,岳西在火盆边烤了烤手,瞧着炭火已然虚了,她用布巾垫着把火盆子端了出去。
“这时候最容易中煤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