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道:“兵力不能分散,一但分散,正面拖不住敌军主力。”
楚姬“两万兵马,那也是黑压压一片,不少了,能拖住。”
河川扶额,道:“你不说合围吗?两万大军正面垒,你一个人去后面合围是吗?”
雁翎王肃容道:“我没有那么多兵可以牺牲。”
最后的商议结果是----风小些,拔营!
众人散了去,河川临走前指着楚姬道:“这个细作怎么处置?”
雁翎王“细作正在审!这个不是,你弄错了。”
河川,他弄错了?前两天那个溜进大营形迹可疑的,是这个矮子啊……
左将军一把拽走河川,道:“王爷说你错,你就错,你这人怎么跟自己过不去呢?”
“欸……”河川“话可不能这么说……”
河川被拖走了,后头的话也没听清。
雁翎王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炭,揉着太阳穴坐到了楚姬对面,冷不防的问道:“你晚上……去山上做什么了?”
“啊?”楚姬挺了挺腰,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道:“十四带我去摘柿子了。”想想不对,十四根本不是想带她8 雁翎王“摘到了吗?”
楚姬挪屁股凑了过来,道:“没有!但是发生一件怪事,你听不听?”
雁翎王点头。
楚姬添油加醋的给雁翎王讲了一遍,今晚的灵异事件,道:“你绝对想不出来我当时有多吃惊!杨玉欢竟然埋在那个山包哪!英年早逝,下场也够惨的!哎……”
雁翎王道:“杨玉欢还好吧,不算惨,他的军师,下场是----真惨!”雁翎王抿了口他那奇苦无比的汤药,道:“我听说他生前最后一场大战,之所以败的那么彻底,是因为他的军师,那个军师,算
是内鬼吧!前几日不是和你提起过那位号称女诸葛的才女么,那位军师就是那寻梦的追求者之一,寻梦,你应该不陌生。”
楚姬道:“见过几回,那三头兽走哪都带着她。”
雁翎王道:“有人说杨玉欢死不瞑目,怨魂不散,不知真假,听着挺玄的,说他的头七那天,他的军师吓得半身不遂了。本来杨玉欢的墓是不在这个土包,生前战功再显赫,战死沙场这回却是败的,
墓葬都是匆匆准备的,之前不是说,他的军师吓得半死么,那军师据说会点歪门邪道,把杨玉欢又挖了出来,埋到这个断塔下边了,据说是不闹腾了,但是,这个军师在翻修塔的时候出事了,塔是没修
成,人失踪了。”说到这雁翎王突然诡秘一笑,道:“看来是被杨玉欢拽下去玩了!都说他俩有那事!”
楚姬“啥事?”
“哦……”楚姬恍然大悟,行军在外,难免有寂寞空虚冷的时候,楚姬又往雁翎王身旁挤挤,笑道:“王爷……你有过没?”
雁翎王笑笑,摇头。
哎呀!楚姬一拍手,真是好男人啊!
雁翎王从桌下拿出食盒,道:“过来吃。”
楚姬跳过去,掀开一看,是一碟水果拼盘。
只听雁翎王说道:“以后别一个人乱跑……外面那么乱,想吃什么这里都有。”
☆、第二十一章:火烧雁翎城(五)
果盘里摆放着一只银叉子,楚姬叉了一块西瓜,咬一口,吧唧吧唧嘴,“恩……真甜!”
吃了大半盘才想起来,呀……主人还一口没动呢,失礼失礼,楚姬用袖子擦了擦叉子,叉起一块苹果递到雁翎王嘴边儿,道:“不好意思,把你忘了。”
雁翎王看了看苹果块,道:“我吃不下,你吃吧。”
“都给我?这么好?”楚姬拿起盘子直接上手了,一边嚼一边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我随便起来不是人!
雁翎王笑笑,“最近胃口不好,你喜欢吃就给你吃。”
吃完照例舔盘子,吃完这么一盘鲜水果,都吃冷了,楚姬又凑到火盆边儿,挨得近了,突然发现,雁翎王鬓角有根白头发,“你都有白头发啦?”
雁翎王“三十而立,有几根白头发不是正常么。”
楚姬道:“我给你拔了吧,听说白头发不拔,越长越多。”
雁翎王一乐,道:“白发就不用拔了,我最近乏的很,给我掐掐肩吧!”
啧啧……楚姬心道,给你捏一回,这还上瘾了。
雁翎王脱掉了厚重的铠甲,道:“你会唱曲儿吗?”
“霸王卸甲?”楚姬吊了吊嗓子,还真来了句:“力拔山兮气盖世……咳咳……”
雁翎王“楚霸王这段不听!这曲子太沉闷了。”
楚姬道:“就算你想听,这也没有琵琶啊,就算这有琵琶我也不会弹啊!”
雁翎王闭上眼,看来楚姬揉肩确实有一手,道:“外面风大,就在这歇下吧,还能有个火盆烤。”
楚姬贼笑,道:“在哪睡?”
雁翎王“地上有毯子,当然是在毯子上睡。”
楚姬“睡着睡着就睡你床上去了。”
话音未落,腰上一紧,雁翎王手臂一揽,楚姬只觉眼前景象一晃,本能一抓想稳住身形,等反应过来,她正躺在雁翎王的大腿上,手里抓着他束发的紫金冠,头发一下全都散了开来。
楚姬笑,道:“想让我给你拔白头发,你直接说啊。”说着从雁翎王的大腿上爬了起来,开始扒拉人家的头发,雁翎王竟然不反抗。
楚姬发现,雁翎王他白头发……还挺多的!拔第三根的时候,发现不对了!他怎么少了一绺头发?而且,天灵盖的正中,有个红点,他本来头皮上就藏有痣,还是……
楚姬扒在雁翎王肩上,直接问道:“你怎么少了一绺头发?你有秃头病?”
雁翎王道:“前一阵算卦剪下去的。”
楚姬“你还信这个?”
雁翎王“自然不信,但算卦的都带来了,还是以前带我的先生,总不好拒绝。”雁翎王晃了晃脖子,道:“真舒服!冲这双手,可以纳你做妾室了。”
楚姬道:“你见哪个小妾天天吃粗粮饽饽了?”
雁翎王道:“吃粗面饽饽对身体好!”
楚姬“老子要吃猪蹄!”
雁翎王看着火盆,“现在还真没有,等到雁翎城了,能管饱的……该怎么称呼你?”
楚姬想了想,如果说他叫不阿,明个出去会不会被这帮士兵围殴打死?所以还是----深藏功与名!叫什么呢?
雁翎王道:“叫樱桃吧!”
“你滚!”楚姬跳起来,“你就不能给想个文雅的名字?还樱桃,你咋不叫我如花呢,如花似玉美娇娘,一听就窑子的头牌儿!”
雁翎王“叫樱桃怎么俗了?本王最爱吃樱桃!酸甜酸甜的!”
楚姬,所以说……从此以后,酸酸甜甜就是她吗?
嬉笑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楚姬以拉屎的名义,溜达出大帐,这注定是个让人睡不着的夜晚!
楚姬靠在石头上,狂风卷起的石籽儿打在脸上很疼,她想起了一个人----曾经一起共事的一位将领,其强悍被称为黑煞神,体格强健如牛,突然病了,随行的队医,却没检查出任何异常。这位将军在
死前一段时间行为反常,晚上精神睡不着,反倒白天没精打采,吃不下东西。
当时正要和部落藩王波旬的大军对战,临要开战之际,那将军突然死了,原计划他带兵猛击敌军大后方,去击杀坐镇主帅!
一切都乱了,这场大战后果可想而知,死伤无数,胜利还是战败都已经没意义了。楚姬心里很憋屈,最重要的是她被生擒了!真是连自杀的机会都没给!当然这只是一段尘埃落定被封存的过往,真正
回忆的重点,是……当黑煞神察觉身体有恙时,还以为太疲累的缘故,所以有段时间她给黑煞神按过头部和周身的穴位,当时发现黑煞神头上少了一绺头发,天灵盖上一个很特殊的位置,有一颗红痣一
样的东西!
为何那颗红痣会引人注意?那是头颅上钉法器的位置,一个很凶的位置。
而这次,雁翎王对战的敌军,是三头兽和藩王波旬的联合精兵,雁翎王也是最近突然病了,他的症状给人不祥的预感,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藩王波旬!
辅佐他的大萨满----河夏,有差遣野兽协同作战的本事,据说他懂兽语;三面帝君龙烈,有会阴狠诡谲邪术的女诸葛寻梦坐镇,这样的强强联合,雁翎王此次战役,战败才是最合情合理的,看似合理
的表象下,却处处透出阴谋的味道。
战事一面倒,若不做点什么,一方被屠戮的惨剧----必将再次上演!
太他娘的嚣张了!
楚姬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靠在背风处,闭上眼睛……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从楚姬的身体里走了出来,白惨惨的鬼魂,朝那座诡异的山包方向飘了过去。
鬼魂的好处就是,飘几下够活人跑一天了!
半透明的鬼影渐渐幻化成实体,这鬼魂,长发雪白,白如寒江之雪,连眉毛都是白的,体型痩俏修长,从塔身那个洞口钻了进去,跳到了塔的底部,之前的火把还在亮着,鬼魂在地上摆了三个凉馒头
,跪了下来,磕一头,直起身,道:
“妖王巫骨麾下副帅不阿,拜见杨将军!要事相商,还请将军……现身!”说罢,又磕了俩头。
火把燃烧的火焰突突的跳动了几下,光线暗了又明,
起了一团黑雾,黑雾快速翻腾,雾变得稀薄一点点退去后,塔底出现了另外一个人,或者说他只是看起来是人的样子,肤色苍白里透出一股青灰,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死气,黑发披散,暗紫色的华服外
,披着一件厚重的黑色外袍,领子上装饰着一圈华丽的黑羽。
一个略显空洞的声音响起,但那青紫的薄唇却是始终紧闭着的,“唤本将何事?你我素无交集!”
不阿跪在地上,挺直脊背,抬头看着杨玉欢,道:“借兵!”
“且不说本将手里是否有兵,兄弟皆战死,一个会投降于敌人的副帅……”杨玉欢还是那张惨白透了的死人脸,淡漠说道:“不借!”
“杨将军……”不阿站起身,依旧直视杨玉欢,“你必然知晓当年削藩一战的惨烈……你也经历过,十万大军……被歼……山河变色……”他话还没说完……
杨玉欢“……主帅无能,累死千军……况且,战场本就是一条通向黄泉的路,马革裹尸,血流成河,乃是常态,这……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你做降将的理由吗?纵然只剩我一人,也要战尽最后一滴血
!你我不是一路,你走吧!”
“杨将军……”不阿迈前一步“那我问你……以阴毒诡谲之邪术,杀对方将领于无形……那这场对决……还公平吗?”
“哪有公平可言?”杨玉欢“没人说不可以刺杀敌军主帅……成王败寇,赢了才是硬道理!”
“只要赢……做什么都不算犯规吗?”不阿道:“既然如此,那杨将军更要把兵借我!”
杨玉欢终于肯斜眼看看不阿,道:“你怎会知道我在这?为何事找我借兵?”
“我不知道将军在这儿,咱俩……这算是……偶遇。”不阿继续说道:“至于借兵,驻扎在山包下的大军,雁字王旗你应该知道吧?”
杨玉欢皱眉“雁翎王?”
不阿点头。
杨玉欢淡淡道,“见过……奸诈的滑头。”
“不不不……咱们不是要讨论这个的……”不阿道:“藩王波旬和三面帝君龙烈,集两家之精兵五万,要攻打雁翎王这支只有一万三的军队……”
杨玉欢“打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不阿深吸一口气,神态肃然,道:“我知道杨将军是□□,雁翎王和你党派不同!但你们同朝为将!而今……敌寇挥师强攻,想必你清楚,他们的目的不是抢夺那座补给城雁翎城,也
绝不是杀到你们大门口就完事!你们效忠的人不同,但你们保的是同一个王朝!”
“那个腐朽的王朝----不值得我去保!”杨玉欢,他的神情冰冷,无一丝动容!
“将军!”不阿大叫出声,道:“说到这,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军人浴血捍卫的真的是狗屁皇权吗?你守的----是一个不朽的民族!!!可有国才有家!是,雁翎王你们拥戴的人不同,但那真的仅
是政治立场,你们实则是同袍将士啊!杨字大旗,百年将府,犯我国威者虽远必诛!这不是你们将府的口号吗?你还觉得和你无关吗?”
“的确,军队本身,取之于民,也是用之于民!国有难,召必回!”杨玉欢冷眼看着不阿,道:“可是,你是藩王波旬的盟友,你的立场呢?”
“我的立场?”不阿道:“我们不是被盟友灭了吗?波旬波旬,见谁都想咬几口!我军当时已是颓势,该到养兵之际,他们屡屡作乱!最后导致----削藩之役,也是我生前最后一场,我带领的是先锋
军,直接与藩王波旬主力对战,左部突袭部队遇群狼,右部遇迷魂阵,突袭敌军大后方的坐镇主帅突然暴毙,后方援军,皆被屠戮!合围之势被破,而敌方的将士……打头阵的……竟然是本已葬在黄土
之下的死人!!!将士的血若就那样白流,他们的亡魂怎会安息?”
不阿道:“如今,雁翎王被下了邪术!”不阿抬头看着杨玉欢,道:“我知道你认为我说的他被下邪术很扯,但这是真的!刺杀敌军主帅这种事,我本身就干过,阴谋阳谋,我也好,你也罢,咱们都
玩过!但是……用旁门左道,去谋杀一员大将,你不觉得……心惊和愤怒吗?杨将军的最后一役……败的也是非比寻常呢……我听说你的八万雄兵,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活口……经历了什么,你清楚…
…你被困在这个叫穷山恶水的衰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上有玲珑宝塔压尸,不得脱身……而我的下场你也看到了……雁翎王此次面对的藩王波旬,龙烈,也都是咱俩的敌人,何不来一次围剿?”
“莫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你的下场是自找的!”杨玉欢神情蔑视,道:“古往今来,背叛者----下场只有一个字,就是----死!”
不阿眨眨眼,这个人他怎么选择性耳聋?该听的不听,就盯着他被生擒这事!道:“说了你可能不信,我被生擒,是因为有个叫河夏的人,跟我打着打着,就觉得这个男人他身上怎么这么香?然后我
就不能动了……后来用我交换他们的小王,巫骨大人说,把我送他们了!跟你说真的……全身上下,连舌头都动不了,最有效的咬舌自尽都办不到……本帅最后落得个晚节不保……让一个会妖术还会武
功的萨满来打我一个武夫,跟玩似的!”
“哼……”杨玉欢冷哼,“谁不知道那藩王好吃好喝的养着你?”
不阿道:“传言能有几分真?我后来顺从是想找机会逃出去,还没等实施计划,他讨论围剿妖王大计的事,被我知道了,我写信告诉妖王,结果信没送出去,直接导致我被活活打死了!”
杨玉欢“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该跟你死去的主子说!”
不阿神色一暗,“我只是想说……我从来都没投降过!即使像狗一样活着,也只是为了……直到永远胜利!我的兵,死在白刃之下,亦或者铁蹄之下,战死是最后的尊严与荣耀……他们不该死在一群
被邪术操控的傀儡手里,我不服气……你也憋气对吧?”
杨玉欢“何时开战?杨字将旗必现!但我有一个要求。”
不阿有点吃惊,杨玉欢答应他的请求是必然,但是没想到答应的这么快!道:“什么要求,杨将军你说!”
杨玉欢“带走我儿子!好好照顾他,在你有生之年!我知道……刚才那个被月儿蛊惑的小贼是你!”
不阿“月儿?”
杨玉欢突然诡异一笑,朝盗洞摆手,道:“月儿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也出来透透气。”
黑黝黝的盗洞口,传出窸窸窣窣声,不消片刻,一个红色身影从洞里爬了出来,眼神极度恐慌,在杨玉欢的脚边跪伏着,杨玉欢弯腰理了理这个月儿的头发。
不阿一下想起来,杨玉欢的军师,叫关山月!关山月依旧是一身红衣,脸上布满伤口,被毁容了,这么一张惊悚的脸,不阿看不下去,做鬼,就不能做个风流倜傥的好看鬼吗?
不阿干咳了一声,道:“刚才说到哪了?”
杨玉欢像摸宠物似的,来回摸关山月的头发,道:“说到……何时开战,作战计划,地里位置,布局安排,还有我的交换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