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卓白薇怀孕的时候,肚子看着也不是很大,根本就没人往双胎这边想,而且双胎的孩子多半早产,卓白薇这个却是足月生下来的。两个孩子虽然较一般的孩子要小一些,可也有五斤多。欢喜过后,几个生产过的女人,脸都吓白了。
女人生产本来就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是头胎就生了俩?
当下原本就为了准备林淡定亲,忙得不行的林府,一瞬间就忙成了陀螺。
林淡也开始忙了起来。新出生的七妹和八弟,他已经去看过了。老实说,他一点都不觉得那是他大哥,也不觉得那是他自己。但是,既然全家人都这么认为,他也只能顺其自然。
当务之急,还是和蔡国公府的合作。
兔子的生意,不过是投石问路,也算是从侧面给老国公提个醒。这次回京之后,他暂时就不打算离京了,他爷爷也趁机把朝堂上的局势,大略地讲了讲。
如今的兵部,把控在皇帝手中。蔡国公之前从兵部要到了一部分资金,用来自行采购军需,可谓是在皇帝的身上狠狠咬下了一口肥肉。
不过当兵的在这方面永远算计不过当皇帝的。军需虽然明面上看似被分走了不少,然而通过皇帝一手安插的商人也好,军需官也好,最后的好处还是落到了皇帝手中。
而皇帝捞到手的好处,多半年用来养了私兵。现在对这部分私兵的数量,具体并不好推测,但是显然不是一两万人那么简单。
林淡现在就想把这些人给挖出来。上千人铺开就已经不少了,人数上万直接就是铺天盖地。既然是私兵,那也是兵,不可能三五个人分散了操练,必然有蛛丝马迹。他倒是挺好奇的。哪怕只是出于挖掘敌人的秘密,他也想知道。
什么攻其不备制其软肋的,他一概不讲究,也没这份能耐讲究,但是这一点不妨碍他把敌人的一切尽可能的掌握,当然皇帝可不是二皇子。他既然经营了这么多年,没有让人抓到把柄,现在也绝对不可能被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找出来。
所以,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油?”蔡国公看着对面的这个胆子很大的少年,颇有一种自己已经老了,该退下去让年轻人发挥的感慨。他十几岁的时候,还在干嘛?或许是第一次随军?或者是还在家中?现在却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敢独自来上门跟他谈生意!
之前林淡弄出来的兔子,确实是让他大吃一惊,也确实能够非常显著地改善边关军卒的生活。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他相信林永长那个老狐狸,不会有胆子把自己的大孙子直接带到他的面前。
所以,他后来去了一趟林府,结果发现了军需里面的猫腻。不得不说,这一份“礼”够大。
然而,他完全没想到林淡竟然会这么大手笔——油!而且是素油!
油在战争中的作用,不仅仅是吃饭做菜;在必要时,还能作为武器使用。
在守城战中,滚油从城墙上浇下去,造成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当然,那个一般用的是桐油之类,用素油他觉得有点奢侈太过。
“桐油?”林淡两辈子都跟打仗不沾边,自然不知道,现在听蔡国公说起,才挠头道,“桐油也有,就是现在数量还不是很多。再加上运输方面,不知道您要多少?”
蔡国公真正惊到了:“你有多少,老夫就要多少!”油桐树就只有那几个地方出产。虽然桐油价值不菲,但是需要用到地方那么多,他每年能分派到的数量就那么点,用来保养军械都有些勉强,更不用说做其它的了。现在,林淡的手上竟然有桐油!
“啊?您要那么多?保养武器用不完的吧?”在林淡脑海转着的,依旧是一个从卖吃的起家的商人。所以他的主打商品是葵花籽油,然而他没想到蔡国公竟然更需要桐油。
不过作为一个商人,只要客人出得起价钱,他就没有不应下的道理。
蔡国公眼睛一眯,敏锐地察觉林淡身上的奸商之光,说道:“等等!来人,去书院把表少爷和蔡崇一起带来!”
第76章 纳征
蔡国公觉得自己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不然怎么临到老了,还能走在路上捡到金子……不,简直就是捡到金山啊!
蔡家是开国功臣,能够一路走到现在这个程度,而不是像宫家那样泯然众人,已经颇为不易。以蔡家现在的地位,可以说已经荣耀之至,换句话说,也差不多已经是架在火上烤的程度。
现在蔡家的地位,根本就是进退两难。
当然,进总比退要好;更何况,能进干嘛要退呢?
现在蔡家有他撑着,可是他已经这把岁数了,身上又是一身的暗疾,说不定哪天他就倒下了。家中子孙辈中虽然出色的不少,但是能够挑起大梁的,毕竟还没有;万一他就这么没了,蔡家现在爬得多高,将来恐怕就要摔得多痛。
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素油桐油来得太晚,这简直就是来得无比的及时!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么一座金山摆在面前,恐怕他们家会没有足够的钱去装。强取豪夺根本就行不通,没道理人家递给他们善意,他这边却把人的善意扔地上踩。他虽然对林家有恩,但也不能这么挟恩以报,否则再多的恩情也要磋磨完。
更何况,出手的人是林淡。林家人对这个长子嫡孙的看重,全京城难道还有人不知道的吗?
江山代有才人出,对林淡这样的人来说,仕途丢开就丢开了,他的背后如今站着多少寒门学子,还站着一个应道长。哪怕应道长如今不做国师了,也能抵得上半个道门。这是何其可怕的势力!
林永长那老家伙,到底是怎么教的孙子?怎么比起人家的小子,自家的那几个就看不上眼了呢?
从书院到国公府,距离并不近,哪怕马车来回,也需要半个时辰。
趁着这段时间,蔡国公轻轻拍了拍林淡瘦弱的肩膀,指了指小花园:“走,刚好有空,老夫教你打一套拳。”
蔡家将门,对花花草草什么的并不执着。蔡国公的小花园里,花花草草只占了点边边角角,中间空出了大片的地,铺着的不是青石板,而是厚重的大条石,上面有着常年习武踩踏出来各种深深浅浅的凹坑,显然已经上了年岁。
“老夫当年刚刚习武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小花园里。”蔡国公见林淡看着地上的凹坑,下意识说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拉开架势,“老头子上了年纪,就爱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说了,来来来,看看老夫这套拳法。咱们蔡家虽然上阵杀敌,练的都是外家功夫,可是这套内家拳,用来养生健体,还是拿得出手的。”
早前林淡九死一生,后来考场上又是被抬得出来,这都不是什么秘密。应道长和余道长,在养生方面颇有建树,可是各有所长嘛,一套养生拳法而已,他还是拿得出手的。这么个把金山碰到他面前的小伙儿,他可不能让人家早早就没了。
林淡早就对这套拳觊觎很久了,他有练武的基础,招式什么的一学就会,心法口诀也在蔡国公的指点下,很快就摸到了门道。当然,让他马上就能掌握,那是不可能的。
看到那边甄慢和蔡崇过来了,蔡国公和蔼地拍了拍林淡的肩膀,说道:“以后没事也经常来走走。”
这就是说林淡以后可以经常上门来,蔡国公会给他指点。林淡心领神会,躬身拜谢。
蔡国公接着说道:“你们一家虽是文官,可是身体也要紧,你自己学会了,不妨让自己家里面人也跟着练练。”
林淡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立刻就道谢,而是说道:“国公,这个恐怕不妥吧?”别小看这么一套养生的内家拳法。蔡家立足百多年,能够在他们手上留存至今的这么一套内家拳,会是什么简单货色么?这是真正的家学中的一部分,虽然重要性肯定不能和战阵兵法相较,也不是能够随便传授给外人的。
蔡国公两眼一瞪,故作生气道:“年纪小小,想得那么多做什么?别跟你祖父似的,年纪不大,却过得跟个老头子似的。”
“那学生就愧受了。”林淡想,他家爷爷本来就是个老头子了。不过爷爷的年纪和蔡国公相比,还小了那么一辈,倒是看着两个人的样貌,蔡国公的精气神说不定还比他爷爷好上一些。
蔡国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说这许多话的功夫,甄慢和蔡崇才走到他们跟前。蔡崇跟在甄慢身后,走得一脸的生无可恋,走得他觉得自己就跟七八十岁的老头儿似的,已经差不多都快行将就木了!可是国公府可不比书院,他虽然和甄慢是同窗好友,可还从来没到过国公府。他总不能走在甄慢前面吧。
蔡家和甄家怎么就受得了甄慢这个德行,都不想着法子改改吗?要是落了在他手里,这样的性子非得跪祠堂、抄书,再改不好,直接放狗追!
蔡崇心里面憋着一股气,坐下来跟林淡谈生意细节的时候,就格外发狠;再一看谈论的竟然是油料生意,顿时看着林淡的眼神都不对了。要不是蔡国公府他一根毫毛都招惹不起,他简直恨不得半路拦生意。
这可是油啊!他说这么林淡竟然种了漫山遍野的葵花,光是为了好看,那也奢侈太过了,温泉庄子那儿的地价可不便宜。可是竟然是油!想想现在市面上素油的价格,作为一个生意人,蔡崇真想说一声,卖给军队做什么,他家饭庄酒楼不知道多少,卖给他们能多赚最少两三成!
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里面想想。
林家是缺钱的人家吗?哪怕林家没有他们家那么有钱,但也不是缺钱的人家。选择和蔡国公府交易,而且是以一个这么低的价格,往好听了说是为国为民。毕竟这些油料都是卖去给边军,价格也着实便宜,怎么都能算是为国出力。
内里再说上一层,这是林家在和蔡国公府做交易。至于这其中的交易内容,他一个小秀才,可没法掺和。现在他能在这里面做些下脚活计,已经算是得了贵人青眼了,要不然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第一次还能说是一时情急,这第二次难道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么?
蔡崇虽然自己并没怎么参与过做生意的事情,但是就和林家学文、蔡国公府习武一样,蔡崇家里的经商,也算得上是一门家学。打小耳濡目染,要不是林淡有上辈子的积累,恐怕要在蔡崇面前丢盔弃甲,哪怕是现在,他应对地也有些小心翼翼。
林淡在心中暗暗感慨,真不愧是将来在军中,以一个文官,而且是参军这种类似于皇帝放在军中监视军队的职位,获得武官们认可的牛人。现在蔡崇还不过是个小秀才,再过上几年,等他再发展发展,真正踏上仕途的时候,恐怕已经变成一个彻底的怪物了。
他在心里面这么想,孰不知蔡崇心里面想的也差不多。
当天蔡崇坐上马车的时候,差点一脚没跨上去,还是甄慢扶了他一把,口中嘲讽道:“不过是耍了一下午嘴皮子,怎么连腿都软了?”
“呵。耍嘴皮子?”蔡崇有气无力地冷笑一声,“你能耍你去耍啊,拖着我做什么?”
甄慢稀奇道:“难道林淡真有这么厉害?林家人读书是厉害,可是这做生意,难道还能比得过你?”
蔡崇闭着眼睛呼气:“林大郎,那是个真正的怪物啊。”换了他爹,那林淡那点水平,未必能讨得了好;但是他爹当了一辈子的商贾,林淡才几岁,甚至都不是个商人!
甄慢听着这话,没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蔡崇总算缓过了一分力气,感慨道:“甄兄,同辈中有此等人物,我等片刻不能放松,不然恐怕就被甩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人物?你刚才不是说怪物么?”甄慢不以为意,眼中却跳着争胜的火星,“在下不才,在别人眼中也是个怪物呢!”
蔡崇虽然对蔡国公敬畏,对甄家也敬畏,但是对甄慢……大家都那么熟了嘛,真是半点都敬畏不起来。现在听他这么说,当下就嗤笑一声,惫懒道:“要当怪物你自己去,可别扯上我。对了,后天就是林淡和胡澈纳征的日子,你备了什么礼?”
成亲要六礼,纳征要送聘礼嫁妆,纳征过了,才算是真的定下了亲事;这也是需要操办的礼数。他们几个无论从林淡这儿,还是从胡澈那儿算起,那都是同窗好友;再说打从宿舍那事情开始,他们就绑在了一条船27 上,怎么都跑不开一份礼物。
一般来说,要是换了男女成亲,纳征这一天女方的嫁妆倒是用不着急着抬,很多地方多半只是先送过去男方的聘礼。至于女方的嫁妆,等到迎亲那天再抬的更多。
可是这会儿是两个男人成亲,双方出的都是聘礼,私底下的东西另说,门面上的东西可一样都不能少,全得在当天抬进新买的宅子里。
新宅子已经紧赶慢赶地刷过一遍,用来住人还欠缺一些妥帖,但是办一场小宴却足够了。
宴会当天,蔡国公亲自到了,还给准备了一份大礼。
天家没有亲自来人,但是皇帝直接赏赐了东西,比林和诚成亲那会儿的礼要重得多。
叶荣次辅也来了。他还真不是给林祖父面子,真真的是因为林淡。他家女儿一家,可全亏得林淡才得以保全,哪怕是女婿去了,可到底也没有暴尸荒野,而是入土为安;如今大外孙也开始奋发向上,可都是亏了林淡。
林淡并没有露多少脸,很快就因为身体不适,回房休息了。
过来的宾客全都一阵唏嘘。
而回到房里的林淡,并没有如外人想象的那样直接躺平了,而是两眼放光地清点着礼物。
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小剧场↓
菜虫(☆▽☆):蛋蛋,我是你的克星啊。
蛋蛋(*  ̄︿ ̄):胡扯!
菜虫(≧?≦)?:你看你是卖菜的对不?
蛋蛋( ̄△ ̄;):嗯。
菜虫(≧?≦)?:我是菜虫,专门吃菜的啊!
胡扯Σ(⊙▽⊙"a :卧槽,你以后离我家蛋蛋远点!
今天的小剧场↓
暖手捂(⊙ω⊙):蛋蛋要成亲了,我也有礼物哒~
蛋蛋(⊙o⊙):喔,你送啥呀?
暖手捂(*/ω╲*):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蛋蛋(⊙v⊙):你本来就是我的,不用送。
暖手捂(〃>皿<):那我把自己送厨房去!
第77章 密道
热闹喜庆,但并不张扬的定亲结束了。
接着过年的时候,林胡两家开始像正常的姻亲一般走动起来,甚至过年后面几天,一起在温泉庄子里住了几天。
年没过完,林大伯就要重新去任上了。这回林萦没跟着一起去,他要留下来参加明年的童生试。
其实林萦对童生试的把握不大,而去年已经暗搓搓考完了秀才的胡澈,却摆出一副大嫂的样子,开始给林萦各种出题考校功课,并且带着林萦去认识各种同辈的学子们。
照理说,这种事情就算不是林大伯来,那也应该是当大哥的林淡来。但是林大伯现在远在吴州,而林淡却彻底恢复了深居简出的日子,似乎真的就病得需要静养了,让京城中对他的惋惜之情越来越盛。
而别人想象中的病弱养伤的林淡,却并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而是住到了白正清的小院子里。
白正清家虽然就那么丁点大,平时学生过来请教个问题还好,就是出门遛个弯到书院里讲几堂课,也不敢有人尾随到他这儿来,端得是清净地方。
林淡往白正清这儿一住,还真没人敢上门打扰。没办法,白正清的地位实在似乎太高了。他虽然不在庙堂之上,但是对朝野的影响力一点都不比那些重臣小。人们纷纷觉得林淡这个学生,恐怕要走上白正清的路子了,觉得白正清也是后继有人。
然而,白正清对林淡住上门,却一点都不欢迎。
白正清敢经常出门游历,自然不是单纯的文弱书生,等闲三五个壮汉绝对拿不下他,但是此刻他脸上衣襟上却全都是兔爪印:“林淡,去把你家蠢兔子关好,不然我晚上宰了它!”
暖手捂淡定地往小院的草地上一趴,前爪后腿伸得笔直,拉长的身条简直就像是一只大狗。
林淡摸了摸后脑勺,苦笑道:“先生,笼子还在订做。”事实上,除了暖手捂刚满月到胡澈手上那会儿,之后暖手捂就再也没住过兔笼子。在“乔迁”到白正清家的第一天,它就自行在院子里打了个洞,不知道有多深,但是里面藏了数量巨大的干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