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天一入大牢,沈擎天也就坐不住了,他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他已经入宫了的女儿的身上,刚刚由才人晋封婕妤的沈依媛!
而她之所以能够一连越级晋升,那是因为,她刚刚怀有身孕。
接着女儿晋升为嫔的机会,沈擎天入宫探视,却在私下来授意女儿想想办法。
得知这个消息,左亭衣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陛下这个老来得子可真是……”他扫了身后暗卫一眼,“你把那个人带来没有?”
暗卫点点头。
“把人带去密室。”
左府的密室里,墙壁上沾满了满满的血迹。有些血迹因为干涸而色泽发黑。
左亭衣走过密室,在密室尽头隐约传来一阵凄惨的嘶喊,另闻着毛骨悚然。可是左亭衣却毫不在意的径直走过去。
进了密室,只见阴森的房间,只在四个角落放了烛火,在中央处却燃了一个大大的铜炉,火旺盛的燃烧着。
在铜炉的前面有个木桩,上面还绑着一个人。在他对面还有几位暗卫装扮的人,手里拿着挂着倒刺的皮鞭正在狠狠抽打着那个人。一鞭下去,挂出一抹浓重的血痕。顿时血肉模糊,看上去惨不忍睹。
那凄惨的声音就是来自这个人。
左亭衣走进去,看着那人。
“是他?”
跟着他身后的卫洛点点头,“属下已经查清楚了他是曲江都尉的私生子。进入羽林卫不过半年有余。”
“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他招了吗?”
“他之前认了,可是一听说她沈婕妤怀孕后,就抵死不从了。”
“嘴硬?”左亭衣唇边挂着残忍和冷酷的笑。他一步一步向着那人走去。他一上前,卫洛就使了个眼神让旁边的人先下去。
待走得近了,才看清面前这个人长得倒也是眉清目秀的,只是眉宇间却还挂着稚嫩。
他约摸也才刚刚二十出头,尚算年轻。
“周明喻。”他一口道出他的名讳。“你倒是有种呢。”
周明喻浑身是血,他的眼睛已经被打肿了,鲜血顺着留下,他用力眨了眨,才看清面前的这人。本能的,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左……左大人……”
左亭衣的名声,帝都之人谁不害怕,谁不胆寒。
而似乎到了现在周明喻才彻底的明白,自己所在的真的是刑部大牢!
“放了我吧,左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
“我不会杀你,你放心吧。”左亭衣清冷的说道。
可是周明喻脸色却越发的难看,谁不知道落入左亭衣的手里,死才是最好的出路,要是他不杀你,可他却会用最恐怖最残酷的手段。
周明喻在一见到左亭衣时,所有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崩溃了。“左大人!小的求求你!小的全招了!小的和沈才人的确有私情,只是,小的是真的爱她的。小的不想她母子两出事。”
左亭衣冷笑起来:“才人?看来周兄信息还真不够灵通的。沈才人因为怀有龙种,现在已经被晋封为婕妤娘娘了。你不想他们出事,他们的确不会出事,因为,只要你死了,他们才不会出事!”
左亭衣话中有话,却听得周明喻脸色剧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明喻哆嗦着问。
左亭衣冷笑道:“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沈婕妤好歹也是皇上的女人,她真有那么大的胆子和你在一起,别无所求,只因为爱?是你太单纯了,还是你太蠢了?”
周明喻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好像到了今日,他才明白过来。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他愣愣的看着左亭衣。
“你说的是真的?”
左亭衣从地上捡起撤掉的衣衫,亲手给周明喻披上,“我从不说谎!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只是一直不敢去想而已。”
周明喻陷入了沉思,他猝然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左亭衣身后的卫洛,愣愣的看了许久,后突然指着卫洛说道:“是你!”
卫洛笑道:“看来你还不傻嘛!那天如果不是我出手救了你,你早就被沈婕妤的人给杀了。”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卫洛看了左亭衣一眼,没有说话。
周明喻也不是个笨人,他道:“是你救的我,你怎么知道她要杀我?”
“我不过是去查襄赣瘟疫之事,拘了沈傲天,他大哥要救他,自然会想到沈婕妤。救你,也不过是碰巧。”
周明喻沉默想了很久,这才说道:“那么你想要知道什么?”对方是左亭衣,做任何事都不会轻易出手,而他也明白自己现在或许对左亭衣有用,只要有用,他就能好好的保住小命。
“你痛快,我自然也会痛快!”左亭衣让卫洛给他松绑后,才说道:“你确定沈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周明喻再三犹豫后才点点了头。
“那你可知,这事的后果?虽说你是私生子,可是,你的父亲始终是个都督。真的连累起来,你全族十族人加起来上千条命。都要因为你的这件事就此送掉性命。你一直都想让你母亲的牌位名正言顺的进入周族的祠堂。现在别说是入住了,连你母亲的家族也会跟着受到牵连。”
左亭衣话一说完,周明喻早已吓得浑身是汗。
“左大人救救小人!”周明喻翻身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左亭衣道:“只要你答应我,救你自然不难。”
“谢谢左大人!”
左亭衣从密室里出来,看着身上雪白的衣衫一角沾染了一滴血迹,他眉头皱了皱眉。潞安迎上来,很是体贴的说道:“主上还要出去?”
“要去皇宫
一趟。你去给我取件衣衫来。我先沐浴。”
“是!”
“等等!”左亭衣叫住她,特地吩咐,“就那套月白色的。”
潞安一怔,月白色的那套,不就是今天卫洛才送回来的?虽然看得出来浆洗过的,可是,那样的浆洗方式根本就不适合这类材质的衣料,可以说,压根就是洗坏了。
见潞安未动,左亭衣道:“怎么了?”
“那套衣衫也不知道是谁洗的,分明都洗坏了。今日绣娘才送了新衫来,要不奴婢给您取来吧。”
左亭衣一言不发,可是一个眼神就能让潞安住口。
他看着身上的衣衫,上面隐约还有沈依依身上的那种香味。他嘴角微微上扬,浮现一抹好看的笑容。
左亭衣刚刚出府,就看到在府门口停着的一辆精致的马车。
他上前撩开轿帘,就见到里面一张似笑非笑的笑脸。
宣轻扬得瑟一笑:“我正想着你差不多也该来了,走吧,去皇宫看看?”话一说完,他目光就落到左亭衣衣衫上,他微微蹙眉道:“亭衣,你这件衣服,嘿嘿,看来潞安偷懒了,衣服浆洗了也不给你熨熨。”
“不管潞安的事,是别人洗的。”左亭衣随口一说,跨步就上去。
宣轻扬往旁边挪了挪,脸色的笑更加暧昧。“别人哦……”之前小楼说的原来是真的!嘿嘿,这个左亭衣真开窍了?
皇宫在日暮之下,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反射出耀眼的金色。只是在这一片金光璀璨之下隐藏着无数的黑暗。
他们进入皇宫时,宫内已经掌灯了。盏盏宫灯在重重宫纱背后透露出迷蒙的神秘感。冬夜雾雪,薄雾朦胧之下,越发幽静。
宣轻扬和左亭衣走在御花园中以鹅卵石铺就的曲径上,前面带路的公公走了一半,忽然顿住脚步,等后面两人跟上来后,轻声说了一句:“陛下还不知道这事。”
左亭衣点了点头,低声相问,“就没有怀疑过?”
公公摇了摇头,“陛下对这事很高兴。老奴多一句嘴,大人最好别提这事。”
“多谢公公。”
“哪里的话。”公公恭敬的躬身,对左亭衣神态无比的恭敬。这位公公一看就是陛下跟前的心腹,他的地位在宫中绝对不低的,可是却对着左亭衣恭敬的程度甚至超出了旁边的魏国公宣轻扬。
“左大人哪里的话。老奴也不过是为了陛下着想而已。”
又行了一会儿,到了御书房门口。
老公公进去通报后,让两人进去。
第六十五章 疑云重重
轩辕云霄见到二人前来,搁下手中的笔,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朕正在想给沈婕妤的孩子娶个什么名字好。过来看看,朕写的这几个字,那个好?”
宣轻扬和左亭衣低头对视一眼。依言上前,只见撒金的宣纸上以毛笔蘸朱砂写就几个苍劲有力的打字。
陛下让他们鉴赏,说得不外乎是客气话,他要的只是得到夸赞而已。
为人臣子,那里会不懂这个。
两人上前看了之后,自然是好一通夸赞。还察言观色的根据陛下的喜好推荐了几个字。
“陛下都选好了名讳,也不知道沈婕妤知道了该有多高兴。”宣轻扬故意说道。
轩辕云霄猛地一拍手,“对!”他对着旁边的公公道
:“去把沈婕妤请来。”
“是!”
就在众人闲聊的时候,沈婕妤更衣而来。
她很年轻,自然是漂亮,远远看去,与沈依依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的美太过浓烈,不似沈依依那般清淡出尘脱俗。
沈依媛缓缓而来,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她刚要施礼,就被轩辕云霄制止了,“你怀有身孕,就不用多礼了。”言罢,他还亲自下来扶她到自己身边。
“看,朕写了几个字,亭衣和轻扬都说这几个字不错。你说呢?”
沈依媛淡淡扫了左亭衣一眼,说道:“妾身哪里懂得这些,陛下说好,就好。”她笑着,神态娇媚。
这样的女子让男人见了也会心动。
左亭衣笑了起来,他说道:“陛下,臣倒是想到了一个字。”
“什么字?”
“沈婕妤对陛下拳拳情深,真切感人。如今又有龙脉,自然是喜上加喜。臣建议,就以‘真’字吧。”
“真?”
众人转眸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只见左亭衣告了个罪,提笔以苍劲的笔力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红色的字!
“对!真相的真,真情的真。”
真字最后一点力透纸背。
他搁下笔,“陛下认为这个字如何?”
轩辕云霄尚在思索,而左亭衣却以一种诡异的目光扫向沈依媛,“不知道婕妤娘娘认为这个字怎样呢?”
左亭衣向着沈婕妤而问。
沈依媛看到他投来的目光,心里骤然一顿,从左亭衣的眸光中,她好像读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周明喻的尸体不翼而飞难道是他动了手脚?
一想到这个可能,再看向左亭衣,他的笑容变得那么诡异。
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那么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本能的伸手抚摸上肚子。
脸色也随之而变。
轩辕云霄的手一直都在她的身上,突然见到沈依媛骤然而变的脸色,他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有……”沈依媛唇嗫嚅着,想了想说道:“妾身初初有孕,是有些不适应。还请陛下恕罪,妾身能否先歇息?”
她说着福身而礼。
轩辕云霄心疼,自然是允了,还特意嘱咐让侍候的丫鬟悉心照料。
“谢陛下。”
沈依媛在丫鬟的搀扶下,她敛衽施礼告辞。动作娴雅而端庄。
可是出了门,她却加快了脚步,丫鬟连忙跟着扶着,“娘娘您慢着点。雪天路滑。要是摔着可怎么好?”
话一说完,沈依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撞到旁边的假山上,她骤然出手,额头撞到自己的手背。
手心的肉一下被假山凸起的石块刺伤,丝丝鲜血溢了出来。
“哎呀,娘娘,你受伤了。”丫鬟吓坏了,赶紧抽出手绢替她捂住手上的伤口。又赶紧伸到她后背去扶她,而这时,丫鬟才发现沈依媛后背全都湿透了。
沈依媛捏着手,脸色惨白一片,她瞪大了双眼,看着丫鬟道:“初月!左亭衣好像知道什么了。”
“什么!”
“周明喻的事,刚才他看我的眼神,还有他对我说得那些话,还建议陛下赐名真,他说那是真相的真,你说,他这不是在暗示么?”
丫鬟被她的表情同样也吓坏了。
“娘娘,你会不会想多了!”
“我想多什么!绝对不会!他是左亭衣,那样的眼神,我怎么可能看错。”
沈依媛猛地一抬腿,却发觉扯动腹部,骤然而痛。她眼神一寒,“这个孩子估计留不得了。”
“娘娘!你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正是因为这个孩子,陛下才对您晋升的,要是孩子没有了,那……”
“孩子重要还是命重要?”沈依媛出声喝道!
初月闭嘴了。她是跟着沈依媛的心腹,自然知道当中的严重性。她道:“娘娘您打算怎么做?”
“左亭衣之所以不当众拆穿我,应该也是估计陛下的颜面才放我一条生路,可是,我的这个孩子不能救这么死了。我一定要想办法留住陛下的心!对了,你想办法替我给父亲带个口信……”
左亭衣和宣轻扬从皇宫出来时,天色已暗。
宣轻扬说道:“那个真字是你故意提醒沈婕妤的吧。”
左亭衣冷笑道:“你说呢!她能想出那种办法,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应该知道怎么做。不过,依我看,她不会轻易这么放弃的。”
“你想怎么做?”宣轻扬感觉左亭衣话中有话。
他淡淡一笑,却不多语。
左亭衣直接从马车上解下一匹马,翻身骑上去,“我先走一步了。”言罢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看着他,宣轻扬并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
沈依依刚刚想要入睡,寇珠一路小跑过来,“依依姐,那个左大人又来了。”她撅着小嘴,这个左大人,一天当中往山庄跑了两趟了,是何意思?
“哦?”沈依依连忙重新穿上衣服。赶出来时,刚好见到左亭衣勒马而下。
看来他情绪很好,手里还提着两坛子酒,他手一甩,一坛酒就对着沈依依扔去。
幸好沈依依身手矫捷,眼明手快的接住,否则,这可是要砸死她的节奏。
“干嘛!”
“上好的桃花酿!”
他说着,挥手拍开封纸。“借你的院子赏雪如何?”说罢,头一仰,酒像是一条细线直入口中。他动作风雅,宛若行云流水般,又好似出尘谪仙。如此飘渺,又如此潇洒不羁。
沈依依笑道:“有好酒送上门,自然得相陪一番。等着,我正想着宵夜呢,要不我弄几个小菜来?”
“如此甚好!”
沈依依所做就做,前些日子她才研制了烧烤架子,又弄了些好炭来,此刻美酒当前,佐酒以烧烤,自然更好。
不一会儿,炭火熊熊燃起。她在架子上开始烤制起来。浓浓的烤肉香味顿时就飘散出来。
寇珠和沈乐康一人开心的捧着几串走了。
左亭衣看着那带着焦香的金黄色泽,他皱了皱眉,“这能吃?”
沈依依大笑起来,递来一串,“独家秘方,尝尝。”
他潜意识的拒绝,可是却架不住沈依依的盛情难却,只有伸手接过,学着她的样子吃了一小口,“的确味道不错。”
雪夜之下,两人围炉赏雪,聊天喝酒,倒也痛快。
就在酒坛子见底时,沈依依也醉得东倒西歪了。第一次,她这么放纵自己。又或者在左亭衣面前,她没有必要掩饰。
她脸上醉酡红,格外的诱人。
向前走了几步,脚步发虚踉跄起来,左亭衣一把搂住她的腰,“你喝醉了,原来你的酒量不怎么样啊。”
“谁说的!”沈依依吼了一声,“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想当初,喝啤酒,我就从来没有醉过!”
“啤酒?是什么酒?你醉了!”
“人家才没有呢!”沈依依愤愤不平的说,“你才醉了呢!你呀,左亭衣,哈哈,你就是个冰块!臭冰块!整天绷着个脸,你什么时候也笑笑给我看啊?”她满身的酒气,眼神也迷离起来,却在这时,她竟然作出了一个格外大胆的举动。
只见她靠在左亭衣身边,伸手去戳了戳左亭衣的脸!
然后,她忽然又揪住左亭衣的脸,捏着向上提!
“笑笑!对嘛!这样笑起来多好看!”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嘿嘿的傻笑起来,“可是,你笑起来怎么比哭还难看!算了,别笑了。”她说着,赶紧松手,还顺手替左亭衣抚了抚脸颊。
这动作让躲在暗处的暗卫狠狠咂舌!
沈依依借着酒醉就去捏左亭衣的脸,最惊悚的还是左亭衣竟然没有生气!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左亭衣看着怀中一会傻笑,一会儿又蹦又跳的女人,他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可是眼眸中却多了一丝宠溺。
他无奈摇头,“你这个女人,喝醉了,真没有酒品。”
而就在他刚刚表示自己对沈依依酒品的看法后,她再一次刷新自己对她的看法。
沈依依不知怎的,看到左亭衣身上的衣衫,她好像觉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