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一看,小男孩确实很像程澄,五官神情都非常相似。
程妈妈还在那喋喋不休地数落程澄,说她一点孝心都没有,把小孩扔在老家,除了汇钱之外,连个电话也不打,天底下就没有这样当妈的。
小男孩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很乖巧,也没吭声,就老实地站在一旁,只是偶尔偷偷看顾以昕一眼,发现顾以昕也在看他时,又连忙转开视线,低下头,呆呆地看地板。
程妈妈说得嘴巴发干,发现茶几上有杯茶,看着还有点热气,于是端起来咕咚几声就喝完了,放下杯子后,就听她说道:“我等会还要赶高铁回去,现在就得走,你把后面这两个月的生活费给我吧。”
听到她要走,顾以昕有点手足无措,她想问,你走了孩子怎么办,可程妈妈显然是铁了心要把孩子留下的,沙发上那堆行李是最好的证明。
听到程妈妈在提钱的事,顾以昕不确定地问了句:“多少钱?”
程妈妈不耐烦地说道:“一个月两千,两个月四千,你这都能忘吗?!”
顾以昕犹豫一下,走进卧室拿钱包,她也不知道程澄有没有钱,但早上关跃离开时,确实有留点钱给她。
拿出来数一数,发现只有三千块,她为难地看了程妈妈一眼,说道:“我现在只有三千。”
程妈妈没好气地瞪她,伸手拿过钱,说道:“三千就三千吧,就你这做派,转眼三千就没了!”她把钱装进手提包里,回头看小男孩,摸一摸他的头,说道:“阳阳,你以后就跟你妈过吧,过得好不好,只能看造化了。”说完就抬脚往门口走去。
一直没吭声的小男孩到这时才明白发生什么事,连忙小跑着追上去,弱弱地喊了声“姥姥。”
程妈妈把他拦住,说道:“那个就是你妈,你得跟她过,阳阳听话,进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防盗门咔哒一声被关上,屋里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
过了好一会,低低的抽泣声传进顾以昕的耳朵,她有点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连哭泣都很安静的小孩子。
阳阳低着头,默默地掉眼泪,只有在鼻涕快流到嘴上时,才狠狠地吸一下鼻子,把鼻涕吸了回去,发出“嘶”的一声。
这是程澄的孩子?顾以昕觉得有点无法接受,这几天她一直在努力接受这个新的身份,努力适应新的事物,可接二连三的打击,还是让她觉得有点崩溃。
她是个交际花,她是个被包养的小情,她甚至还是个妈妈!
顾以昕觉得头有点晕,双腿微微打抖,正当她准备去沙发上坐一坐时,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悄悄地攒住了,低头一看,就看到泪流满面的小男孩,怯生生地,小心翼翼地冲她喊了一声“妈妈。”
顾以昕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
☆、孩子是谁的
那是小孩特有的软糯声线,“妈妈”两字喊得又甜又萌,第一声拉得很长,第二声又像是怕被责怪一般,收得短暂又匆促。
他喊完人,又马上低下头,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不过一只小手仍然死死地拽着顾以昕的衣角,他不敢松手,这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刚刚才失去一个姥姥,如果再松手的话,可能连妈妈也要失去。
看着担惊受怕的小人,顾以昕的心情只能用波涛汹涌来形容。
她25年的人生里,感情这一块是完全空白的,虽然在戏里能游刃有余地演绎各种情感,但现实中,她却保守得接近固执,在错过池骏后,她甚至有孤独一生的打算。
没想到造化弄人,她还来不及孤独一生,命运大神就给她安排了另一个人生。
在顾以昕看来,程澄有本感情的烂账,但只要她以后远离是非,洁身自好,再烂的账都能整理好,实在不行,就直接丢掉,可为什么偏偏还有个孩子!一个不能远离,也不能随便丢弃的小生命,她不仅得对他负责,还要对他付出感情,她也不再单身一人,做任何事,都要多一份考量,因为这就是身为人母的责任。
这些事情完全不能深想,可就算随便想一点皮毛,她都觉得很崩溃。
她还没来得及经历身为人女友,身为人、妻的阶段,现在却要直接连跳两级,来到身为人母的角色,这样的跳级,让她惊慌失措,惶惶不安,就如同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小朋友,老师却拿着一道高等函数给她解,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可以在戏里演母亲,坚强的,软弱的,慈爱的,无情的,随便什么样的母亲,她都能信手拈来,可现实里,她连安慰一个哭泣的小孩这种简单的事,都觉得非常困难。
阳阳低着头,久久等不到妈妈的回应,以为她没听到,于是又抬起头,稍微大声地再喊了一声“妈妈。”
饶是铁石心肠的人,听到小宝宝这般乖巧的呼唤,也会被瞬间软化,更何况顾以昕并不是无情的人,在小家伙接连喊了两声妈妈之后,她情不自禁地蹲下来,本能地张开双手,轻轻将他拦进怀来。
这是一个软软的,小小的身躯,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然后在她身上引起共鸣,这是一种来自血缘的共鸣,就算灵魂被替换,身体却依然牢牢铭记。
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一股浓烈莫名的感情,咆哮奔腾着通往四肢百骸,在这股无以名状的感情的簇拥下,顾以昕很自然地开口说道:“阳阳乖,妈妈在这里。”
一直乖巧安静,连哭泣都小声隐忍的小家伙,在得到她的拥抱以及温柔的轻哄后,突然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然后再也停不下来? ?br /> 嘹亮的哭声把顾以昕吓懵了,她压根不懂孩子的委屈情绪,所以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讨好反而惹得他更加伤心,她有点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在这带着点炎热的午后时光里,小孩委屈又心安地哭泣着,女人茫然又慌乱地安慰着,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形成一副温馨唯美的画面。
关跃刚接到电话时,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程澄居然有个两岁多的儿子!身为青梅竹马兼闺蜜的他,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简直是岂有此理,这打脸打得他差点毁容了!
他越想越悲伤,越想越愤怒,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在环城大道上左突右窜,一路狂奔,在监控摄像头里留下几个销魂的背影后,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程澄家。
怀揣着满腔怒气,差点原地自爆的关跃,在进门看到沙发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后,突然就泄气了。
开始西斜的阳光,顺着阳台落地窗爬进屋子,占据了大半的空间,把房间染成了融融的橘红色。
小孩抱着一块蛋糕,大口大口地吃着,就像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食物似的,每咬一口,都要低低地感叹一声:“好好吃。”
顾以昕拿着个湿手帕,阳阳咬一口蛋糕,她就跟强迫症似的,伸手去帮他擦一次嘴,努力让他的脸保持清洁。
关跃叹口气,走过去坐到顾以昕身边的沙发扶手上,说道:“你可以等他吃完再帮他擦嘴。”
“可看着脏兮兮的。”顾以昕不太同意他的观点。
“小孩吃东西都这样,你别指望他们能跟绅士一般优雅。”
关跃说完,发现自己的关注点歪掉了,于是挑眉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多出个小孩来?”
顾以昕回头扫他一眼,说道:“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对了,她已经失忆,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关跃苦恼地皱眉,两手一摊,不爽地说道:“这事我也完全不知道,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不是自称是我最亲密的闺蜜吗?”顾以昕残忍地踩他的痛脚。
关跃苦笑道:“我自打脸还不成吗?”说完伸手在自己脸上啪啪啪打了几下,不是很大力,声音却很响。
顾以昕很无语,她旁边的阳阳却捂嘴偷笑。
“不对,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你妈?这个小家伙就是你的儿子?说不定人家就是来骗钱的呢?”关跃一脸严肃地分析着。
顾以昕不以为然:“拿个小孩来骗3000块,是不是太便宜?”
关跃被噎住,停顿一下才说道:“如果人家就是来骗3000钱,然后回头又去报警,说孩子丢了呢?”
顾以昕:“……”
关跃揉揉脸,说道:“抱歉,不是我想阴谋论,可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你居然有个这么大儿子。”他认真看顾以昕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等你玩够了,最后肯定会跟我结婚的。”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顾以昕却觉得,程澄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这样专一又美好的感情,如果自己没有穿越,关跃也没有放弃,那他注定会被程澄弄个遍体鳞伤的。
“感情的事,等我捡回记忆再说吧,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该怎么安顿阳阳?”一想到以后都要跟个孩子生活,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关跃也觉得头疼,此时他还心存侥幸,希望这孩子真的不是程澄的,但他猛地想起来,程澄三年前突然消失了一整年,她当时告诉他的理由是,她刚失恋,想到处走走散散心。
关跃当时刚换的新工作,正忙得晕头转向,也就没太在意,只是吩咐她要保持联系,而他们后来确实有经常通电话,但对于她去哪里散心,却一点也不清楚。
现在想来,程澄消失的这个时间点,实在太诡异了,难道她真的回老家生小孩去了?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关跃盯着沙发旁边犹如小山似的行李,不甘心地走过去,随手挑了一个小背包,打开来一看,都是些内裤袜子,他拉回拉链,又拿起另外一个小包,里面装了几块小包装的蛋糕派,还有一包番茄味的梳打饼干,一个干净的水壶,另外还有一个保鲜袋,里面装着的几个小本子。
关跃将保鲜袋拿出来,迅速拆开后,拿出里面的本子,那是一本儿童预防接种证,还有一本出生证,再加上其他一些病历本和健康检查本等等。
拿着出生证,关跃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抬头去看顾以昕,只见她放下手里的毛巾,走过来蹲到他身边,示意他打开看看。
关跃拿着出生证的手微微发抖,他现在就跟个等待判刑的犯人似的,深怕打开本子后,就被直接判个死刑。
但顾以昕在旁边催促,根本容不得他犹豫太久,最终还是打开本子。
里面有程阳阳的出生年日,出生地点,母亲栏上确实明明白白写着程澄的名字,她在20岁的时候生下程阳阳,可是,父亲一栏上,却是留着空白。
看到那个因父亲缺席而空出来的横线,关跃悄悄地松了口气。
但顾以昕眉头却皱得快打结,她也在看那空白的一格,没有父亲?程阳阳是私生子,那他的父亲是谁?
之前她一直没去考虑这个问题,理所当然地觉得,阳阳应该是程澄跟哪个前任生的,只是后来分手,就把阳阳争取过来抚养。
现在想来,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生孩子一事,程澄是瞒着所有人的,连最要好的闺蜜都瞒着,生完孩子后,直接把孩子放到她母亲那里寄养,除了汇钱过去,连电话都不打去问候一声,明摆着对小孩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程澄是个花天酒地,不玩乐就会死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她这样一声不吭地把孩子生下来?还藏得那么深?如果不是这两个月没及时打钱过去,程妈妈估计也不会找上门,而是继续帮她抚养,那这秘密势必会继续隐藏下去。
程澄到底有何目的?
顾以昕突然觉得,程澄私生活的精彩程度,简直可以跟一部大制作电影相媲美。
她起身坐到单人沙发上,问关跃:“三年前,我有跟谁交往吗?关系比较固定的那种。”
关跃手里还拿着那本出生证明,神情有些颓然,也顾不上风度,直接坐到顾以昕脚边的地板上,叹着气说道:“那时候你有个固定交往的男朋友,叫宁绍其,当时你们的关系已经很差,整天吵架,后来你发现他勾搭上别人,就跟他分手了,分手后你跟我说要出去散心,然后就直接消失一整年。”
顾以昕:“我消失一整年,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关跃想了想,沮丧地说道:“现在想起来确实很奇怪,但那时候你一直有跟我电话联系,我脑洞再大,也想不到你是去生孩子啊!”
“宁绍其?”顾以昕重复着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耳熟,她应该在哪听过,有点头大地问:“他该不会也是娱乐圈里的吧?”
只见关跃果断地点点头,说道:“宁绍其跟你差不多时间出来的,也是平模出身,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混得不好,后来勾搭上一个白富美,争取到一些资源,现在也算是三四线的艺人。”
顾以昕揉了揉太阳穴,心底无比烦躁,这程澄怎么那么能勾搭,基本都是娱乐圈里的人,这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消息几乎是共享的,程澄这么作,还有谁敢认真去捧她?说不定都是在等着看她笑话呢。
难怪她会觉得宁绍其这名字熟悉,之前应该是有接触过的,可她演的戏太多,接触到的龙套配角也数不胜数,根本不会一一去牢记,在脑海里回想一下,实在想不起宁绍其是什么样子的。
顾以昕问关跃:“你说阳阳会不会是宁绍其的?”
关跃一副见鬼的表情,说道:“我觉得不可能,你当时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怎么可能还给他生孩子?!”
“没有爱,哪来的恨?”顾以昕反驳。
关跃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错错错,你们之间也没有多爱,在发现宁绍其勾搭别人之前,你自己也不安分的。”
她果然还是高估了程澄,一个交际花哪来的真爱可言!但还是不死心地问关跃:“你怎么知道我当时也不安分?”
关跃:“你自己跟我说的啊,你说你钓到个了不得的人物!”
顾以昕:“谁?”
关跃:“池骏。”
顾以昕:“……”
原来程澄在三年前就跟池骏有一腿?那她为什么不死扒着池骏不放,反而突然消失跑去生孩子?
“难道阳阳是池骏的?”顾以昕开发自己的脑洞,继续分析道:“发现怀上池骏的小孩后,我就偷偷跑去生下来,这样我就有了要挟池骏的底牌,而复出后,池骏受到要挟,就不得不包养我!”
这样一分析,也能说得通池骏为什么有了林倩,还要脚踏两条船地包养程澄。
关跃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也跟着点头,说道:“那么问题来了,受到要挟的池骏,肯定知道阳阳的存在,那为什么还让小孩呆在你老家,也不帮忙出生活费?”
顾以昕:“……”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出生证这块,我也不知道私生子上面的父亲栏要怎么填?请不要深究,但只要是在医院出生,都会有出生证。
☆、晏总的心思
S市城南是个黄金地段,这里虽然远离闹市区,却是S市新兴的经济金融中心和政、府行政中心,这里还有S市最大的森林公园,空气清新,景色怡人,很多房地产商都在周围开发高级楼盘和别墅群,地价一涨再涨,已然成为天价。
Z.N娱乐传媒大楼就坐落在这森林氧吧的旁边,当初给公司选止的时候,可是费了晏展南很大心思,不仅请来有名的风水先生到处踩点,甚至还厚着脸皮求老爷子出山,帮他走了关系,最后才把这块地拿下来。
整栋大楼最佳的观景位置,绝对是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面朝市区,背靠森林公园,站在落地窗前,能一览S市的大半风景。
平时不忙的时候,晏展南喜欢点上根香烟,一边抽烟一边享受这一览众山小的优越感,但这两天他却迷上玩手机,鲜少去落地窗前看景。
林助理端了杯咖啡进来,就看到董事长又在刷手机,这是非常少见的,晏展南一向不喜欢玩手机,也讨厌看到下属玩手机,他认为这是玩物丧志。
但这两天只要有空,他都会拿出手机刷一刷,俨然成了点火的州官。
林助理轻轻放下咖啡,不敢打扰老板玩手机,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晏展南喊住。
“小林,qq是不是可以用手机号码申请?”晏展南皱着眉头问他,虽然他也只是刚到而立之龄,还算年轻,但对时下大众喜欢的电子产物,根本没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