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待她的每部戏文出来之后,自己都会反复翻阅,本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去揣测去看待。不料,自己却沉沦文中,久久无法自拔。
“方老板,这剧中的女鬼小倩,身世凄凉悲惨,死后更是如此,魂魄一直被一个老妖怪挟持活在黑暗中,最后碰到了书生宁采臣,她的一生才算有了光明。”
金惜年的话,让方万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睹文中风采,可是碍于众人在场,无法全心投入,因此他只能竭力忍耐的点点头。
这边,周素生同样怀着好奇的心里,想知道文中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从上次的《梁祝》到《莺莺传》,这丑丫头写的东西,真的与她外貌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如果她的外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那么她写的戏文,就完全可称之为妙不可言。
心里已经被她所臣服,可是外表某人还是冷漠无比,同时不想让她太过得意,不由出言打击道:“这人与鬼怎能相恋?简直有违世俗纲常。”
听罢周素生的有意打击,金惜年不动声色的反击道:“就是这种有违纲常的东西,才能吸引观众,那些恒古不变的东西,反复看来看去还有何意思?”
“惜年说得很对,素生啊我有一种预感,这部叫《倩女幽魂》的新戏,一定会比上两部的《梁祝》和《莺莺传》更为轰动,你一定要努力啊。”
周素生无奈的点点头,心中已经暗自明白,方老板眼下完全中了金惜年的蛊,自己的话,在他心中已不如从前那般重要了。倍感凄凉的同时,不望回头狠瞪始作俑者一眼。见她正对自己得意浅笑,真让人气得握拳。
“好了,这戏文今晚我会拿回去细品,然后请人抄写几分,晴玉你就和素生用三天时间记完戏中内容,我们就开始排演,如果顺利,下个月月初,正好可以上演。”
向来记忆过人,对于演戏又轻车熟路的周素生丝毫不觉得困难,坦然的应答着,其信心十足。
而晴玉却怯生生的缩着头,一脸忧郁的看着金惜年。
金惜年知道她的顾虑,便劝解道:“晴玉,好好记住戏中的故事情节,然后把自己当成戏里的人,用心去感受她的遭遇与境况,一定能演好的。”
“嗯,我会努力的。”知道现在退缩只会让金惜年为难,晴玉就算担忧,也只能硬着头皮而上了。
见她这样积极向上,金惜年倒也安心了,点点头道:“这阵子你就住在明月楼吧,方老板会好好照顾你,至于开演的那一天,你别紧张,我会亲自过来为你打气。”
“惜年姑娘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就好。”
话落,金惜年看着窗外,时辰不早了,自己若回去迟了,恐怕小雀又会惨遭金家两位千金的毒手。
当下抬起头,对着方万里告辞道:“方老板,今日的事情就交待妥当了,晴玉我也麻烦你了。”
“惜年,放心吧,晴玉已经是自己人了,我不会亏待她。”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有你周大少爷,收起你那张薄情寡义的脸,我知道你对我成见很大,但是对于晴玉,你可不要欺负她。”
周素生没想到,这丫头快要走了还来“捅自己一刀”,当下高声喝道:“什么叫薄情寡义的脸?这明明就是风靡万千,丑丫头我告诉你,本公子一定会善待晴玉的,人家长得如此美丽,我怎么舍得欺负她?”
“素生你……”
“方老板没事的,我不跟他计较。”毕竟她已经习惯这货的嘴毒了,当下挥挥袖,意欲离开。
方老板却似想起什么,当下沉声唤道:“惜年,先等等。”
“呃?方老板还有事?”
方老板儒雅的脸上堆起亲和的微笑:“你忘了拿你的酬劳,上次的《莺莺传》虽不比《梁祝》火爆,但也赚了不少。我已经让管家替你备好了,你直接去取就行。”
愕然想起来的金惜年立马傻乎乎的拍拍脑瓜,水眸骨碌而转,这动作,倒让在场的人浅笑不已。就连一向讨厌她的周素生,也微微动容,其实这丫头丑是丑了点,但挺可爱的嘛。
“方老板,那银钱先放着。”
“怎么?惜年不拿走?”
面对方老板的好奇,金惜年只是转身,对着身后的晴玉道:“晴玉啊,以后你就是明月楼的戏娘了,那些银子你留着用,记得买些好的衣裳手饰,再者吃好一些,到时候演起戏来,才会美美的。”
晴玉一听,金惜年要把银子留给自己,瞬间眼眶微红,酸涩的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惜年姑娘你上次给我的还没花完,我不能再要你的了。”
“上次的根本就不够,当戏娘,花销很大的。”
“我……”
“惜年啊,这个你别担心了,晴玉既然是我明月楼的人了,往后她的一切开销用度,都是由我们明月楼来负担,你呀就把那些银子拿走,我不会让晴玉吃一点亏的。”
“方老板这是真的吗?”金惜年颇为意外的看着方万里,看着他和蔼的笑意,亲切的语气,蓦地觉得他这人真是好到了极点,一个大老板能这样体恤员工,爱护员工,试问还有什么不能为他奉献的呢?
“怎么,你还不放心我吗?”
“放心,放心,那就谢过方老板了,晴玉,你可一定要记住方老板的恩情啊。”
“晴玉誓死铭记!”
第五十一章 倒霉一天
金惜年在回金府的路上,正巧碰到正在花苑散步的金夫人和金老爷。二人好像在为什么事情争吵,金夫人脸色相当难看,而金老爷则一脸为难的规劝着。
金惜年本来不想上前打搅,打算改道绕过,谁知金夫人火眼金睛,立即就将她唤了过来:“三妮,你躲什么呀?”
这下无处可逃的金惜年只能厚着脸皮过去,金老爷见她来了,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继而将手负在身后,不愿表露太多。
“爹,夫人……”
她一边唤人,一边行礼。
金夫人淡瞥着她的样子,继而冷笑,双臂环胸:“老爷,你看看三妮现在成什么样子?一个姑娘家家,没有一点闺秀风范也就罢了,我还听翠花说,她整天出府在外鬼混。老爷不是我不够大度,而是我不想你再犯当年的那种糊涂。三妮,就是最好的例子。”
金惜年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金夫人会拿她说事,当下有些茫然道:“爹,我只是出府走走,什么也没干啊。”
不料,金老爷却特别气愤的瞪着她,良久才深吸一口气道:“你瞧瞧你现在野成什么样子了?你再这样下去,还怎么嫁人?”
“我……我……”
没头没脑的金惜年不明白,昔日颇为疼惜自己的爹爹怎么就因金夫人的一句话,如此翻脸无情。
“真是不争气!哼!”
留下这句话,金老爷子头也不会就拂袖离开。这时金夫人则回过头来,唇角溢起一抹诡异且胜利的笑容,阴险的眼神里,有着金惜年猜不透的得意。
“这关我什么事?”
金惜年懊恼的看着这一切,只觉莫明奇妙。
“三妮,你这丫头平时不成气,想不到关键的时候倒挺有作用嘛!”
留下这句话,金夫人也摇曳着她那风情万种的****,阔步离开。
金惜年僵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来,只觉今天晦气无比,明明毫不相干的事情,却让大夫人利用得被金老爷狠骂一通,心情很是难受的她,不由埋头咒骂。
正所谓人倒霉喝口水都会被呛到,金惜年前面被金老爷骂得不成人形,后又被一个无眼丫头撞得头脑犯晕。
抬起头来,看到撞自己的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金雪凝的贴身丫鬟冷香,那丫头脸色慌慌张张,目光躲躲闪闪,一路走来,就跟失了魂一样。
“你走路不看路啊?”本来心情不太好,这一撞,更让金惜年恼火。
冷香抬头,看到自己撞到的人乃是金府最不受欢迎的丑女金三妮,当下不但没有愧疚,反而显得理直气壮:“不就撞你一下,你大吼大叫什么?”
“我……”金惜年终于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再者,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平常金雪凝趾高气扬惯了,这丫头也是这般。
“挡着我路了,让开,我还有事要办!”
说罢,冷香用侧臂一顶,就将金惜年推出老远,随后环顾左右,便朝院子后面走去了。
金惜年哑然了半天,怎么也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就匆匆跟了上去。
跟到院子后面的侧大门畔,金惜年陡然看到了一抹猥琐的男子身影。男子身材瘦小,眼下正抵着门框,霸气的将冷香压在身下,流露出下流的笑容,一双精瘦的手不住在冷香周身游走。可笑的是,冷香还很享受的闭起眼睛。
金惜年只觉得太惊悚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没看黄历?这丫头是跟外面的男人偷情吗?怪不得这一路走来,就跟抬胎似的!
不想惊了这对野鸳鸯,她打算就此作罢,然转身间却猛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冷香,我的宝贝爷可想死你了,东西带了没有?”
“瞧你,就知道说这些。东西我带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再把东西当了去赌钱。”
男子忙不迭的点头道:“不会不会,这次啊我一定存起来做个小买卖,等赚了钱就娶你。”
“你可不要骗我哦!你要知道,我在府里有多危险,要是让人发现了,我就啥都没了。”冷香哀怨的说着,一边偷偷打量四周,发现无人才慌乱的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好的东西,然后匆忙的递到了男子手里。
金惜年水眸一眯,凝神专注的想看清楚冷香递给男子的东西是什么,可是距离太远,物件又小,怎么也看不清。
男子拿到东西以后,非常兴奋的捧起冷香的脸,就响亮的亲了一口。
就在冷香还意犹未尽的时候,男人就迫不及待的松开了她,然后讪讪一笑:“好了冷香,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啊。”
“你不再陪我一会吗?”冷香失落的询问。
“这是金府,太不方便了,香香,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时候在一起,要是被发现了就全完了。”
“可是……”
“好了,没有可是,我走了。”
男子没有一丝留恋,拿着东西头也不会的就离开了,冷香则怔愣在了原地,迟迟相望。
金惜年躲在暗处冷眼相看,只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恶人自有恶人磨,且随她去。
回到房间以后,没有一会儿小雀就来了。
小雀看到精神微微不振的金惜年,有些担忧的问道:“三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
“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唉,今天也不知倒了什么大霉,一回府就被我爹臭骂一顿,让金夫人好一阵兴灾乐祸,让这两老家伙出气倒也算了,可恶的是冷香那丫头也……唉算了,算了,不说了。”
望着一脸烦闷不已的金惜年,小雀却神神秘秘的凑过脸道:“三小姐,你知道老爷为什么会骂你吗?”
“我怎么知道,简直莫明奇妙。”
“因为老爷最近准备纳妾,而夫人一直阻拦,所以老爷满肚子有气无处发泄,因此才对你……”
“靠,怪不得金夫人说我起了关键作用,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就是故意拿我的不成气说事,以此威胁老头子,所以老头子才这么大的火!”
“三小姐,那现在可怎么办?”
金惜年冷冷一笑,水眸狡黠明亮:“怎么办?哼,这老天要下雨,男人要出轨,根本就是拦不住的事。金夫人怕是得瑟不了多久了!”
小雀哑然的看着她:“三小姐,难不成你赞成老爷纳妾?”
“有什么不赞成的,我爹纳了新夫人,就会成为大夫人的死对头。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个帮手在身边,我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惨。”
“这……”小雀不得不佩服这三小姐的思维,简直太缜密了。
第五十二章 受骗
次日一早,金惜年还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不肯起来,金雪凝就差丫鬟冷香过来唤她。
金惜年很不情愿的起了床,本以为府里是出什么大事了,后来得知,冷香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金雪凝的私欲罢了。
原来金雪凝早早得到消息,说是陆重九今天和傅云惆会再次光临金府,想到上次许下的诺言,金雪凝急切的想将近日所学,在两位翩翩佳公子面前好好展现一番。
可又害怕失误,便故意让人唤起金惜年,让她事先给替自己做好不会出错的准备。
金惜年这辈子最恨的三件事就是,睡不好,吃不饱,以及耳边吵。这没有睡醒的她自然恼火得很,不过想到自己如今与金雪凝的地位悬殊,无法对抗,倒也硬着头皮忍了。
耐着性子指导了几次之后,金雪凝因为用心,倒也唱得相当出彩了,在丫鬟冷香的一番夸赞后,更是自我感觉良好。那得瑟的模样,简直快要飞天。
不一会就听说陆重九和傅云惆已经到府中拜访了,欣喜不已的金雪凝毫不留情的将金惜年抛在脑后,提起漂亮的裙罢就像一只花蝴蝶般离开。不错,对于她来说,低贱丑陋的金惜年,只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一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可随时舍弃。
金雪凝走后不久,金惜年想到自己也算完成使命,仍旧犯困的她意欲回屋再补一觉,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刚一转身就与花姨那硕大的身躯撞了个正着。
“哎哟你个死妮子,整天就知道横冲直撞的,老娘这娇柔的身子都快让你撞个窟窿了。”
翠花姨一边揉弄着胸口那两坨晃动的巨物,一边横眉竖眼的冲金惜年瞪去,脸上浮现的厌恶之色,似乎恨不得一把将瘦小的她给捏死。
金惜年知道她讨厌自己,但自己更讨厌她。于是,她同样冷着脸不耐烦的问道:“谁让你出没得如此诡异,你以为我想撞你?别人都说女人是水的做的,可我撞在你的身上,简直就感觉是水泥做的。”
“你说什么?”花姨一边说,一边摆出她的惯性动作,插起水桶一样的巨腰,两条象腿大大岔开,满是横肉的脸上写着“你敢惹我?”四个字。
金惜年知道自己斗不过这老妖婆,于是淡淡的回应道:“没什么。”
“死丫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了呀!”
花姨语气带着挑衅与不满,想到曾经的金惜年看到自己的出现,简直就全身发颤连说话都不利索,哪还敢像今天一样与自己怒目相瞪啊,看来,真的是太久没有教训她了。
“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把你放在眼里,而是你这庞大的身躯要装得下才行啊!”金惜年一边说,一边夸张的伸手比划着花姨那粗壮得吓人的身材。
“你……”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跟你废话了。”
懒得去看那张势力嚣张得比包租婆还要丑陋的嘴脸,金惜年转身就要离去。反正金雪凝答应过自己,这一个月内不用干活,所以,她完全不必受这肥胖女人的欺负和管制,能怎么得瑟,就怎么得瑟。
见她要走,花姨气归气,但还是眼疾手快的抬臂一抓,像拎小鸡一样将金惜年给狠拽了回来,铁青且阴险的脸上流露出质问的模样:“我说三妮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睡觉!”
金惜年干脆的回应,也不怕对方说什么13 不料,花姨脸上却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将空闲的一只手傲慢的扶在硕大的臀畔,眉眼眯成一条线道:“谁允许你去睡觉的?”
“你想怎么滴吧?”金惜年看她一副不打算轻易饶过自己的模样,倒也不挣扎,直接摊开牌来询问。
“还能怎么滴?这青天白日的你不干活想睡觉?没门。我可告诉过你,金府是不会白养谁的。”
“哼,干活?你让我干活?可有问过二小姐的意思?”
“这还用问?”
“当然,二小姐说了,只要我教会她唱歌,这一个月之内我都不用干活。所以,你没资格差遣我。”
眼见死到临头,这丫头还如此嘴硬,花姨不由放声笑道:“三妮子啊,说你蠢啊,还真是一点都不错。”
慢慢嗅出一丝端倪来的金惜年收起了嘻皮笑脸之色,不由盯着花姨那张难看的水盆,神色颇怒道:“什么意思?”
“你教二小姐一首曲子,明明只需花几天的时间,她凭什么会让你休息一个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