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宋煜说不放弃他,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朱昭:去吧!中国好闺蜜。你拯救亲亲老公的旅程已经开启!
宋煜:就是你了,小凶神,I WANT YOU.
朱昭:如果药物治疗和谈话治疗都无效的话,我们还有电击
楚修远:你们把我当皮卡丘啊?之前是谁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滚一次床单不能解决的,如果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宋煜:状态不好石更不起来,我真的在用六神丸。
楚修远:……
第101章 让我抽根烟压压惊
很久很久以前, 甚至在楚修远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之前, 宋煜就让楚修远别放弃他了。
“就是就是。”许和辉连连附和, “我也觉得宋煜是这个意思。”
楚修远看着室友们在他面前纷纷点头,乍然起身,跳下了床铺, 套上鞋子就往外跑。
“远哥你干啥去?”梁礼超迅速扒在床沿探头问。
“我去找傅珏!”
张俊鸣跟着急:“那你选课呢?”
“帮我选一下,密码你们知道!”话没说完,人已经消失在走廊不见。
梁礼超看着门都来不及关的楚修远, 坐回床上拍拍自己的肚腩:“青春啊, 真好。”
被许和辉打了一巴掌:“感叹个头啊,选课了!”
一直到中午休息, 楚修远才在精神卫生中心堵到傅珏,傅珏刚和白老师向曹医生介绍完宋煜的病情, 电话里。
有白老师这层关系,曹医生愿意将宋煜个体治疗的收费标准降到500一次, 不过她平时预约已经超负荷,最快也要下个月才能给宋煜排出专门的诊疗时间。
傅珏下午要回学校上课,楚修远不放过任何机会, 一路上一直在问宋煜的病情。
傅珏今天对楚修远彻底刮目相看, 她最初并不赞成宋煜和楚修远处一起,宋煜一个gay和楚修远一个直男,这不是毁人青春吗?而且宋煜还是个有病的,万一伤害楚修远怎么办?
她后来放任宋煜,是治疗时白老师提出, 宋煜应该顺从心里的想法,这对病情有好处。可后来她发现,在一起后,宋煜却比以前更焦虑,出现了许多新症状,竟然都和楚修远有关。
非但没好转,还有加重的趋势,傅珏不得不站出来唱黑脸。可她嘴上说着楚修远让宋煜痛苦,心里却很清楚,真正受到伤害的是楚修远。
但令傅珏没想到的是,即使被宋煜如此对待,楚修远都没有放弃他,她是真的没想过楚修远能为宋煜如此付出。
听着楚修远一遍遍说他会尽最大努力配合宋煜治疗,想到楚修远早晨遭受打击仍一声不发的隐忍,想到他默不作声的眼泪和沾血的手指,傅珏突然鼻子一酸。
宋煜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遇见了楚修远。
在有限的时间里,傅珏简要地将宋煜的情况尽可能多地告诉了楚修远。
楚修远一路都皱着眉头,在听到傅珏说宋煜的病情其实并不严重时,惊讶地咦了一声。
傅珏笑:“有什么好吃惊的,宋煜的症状虽然多且复杂,而且他本人极为痛苦,但是他能瞒着你那么久,还能拿到奖学金,说明病症是可控的。”
楚修远心中突然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希望:“那他全力治疗的话,多久能好?”
傅珏回想了两秒:“按照曹医生的说法,宋煜的悟性不低,如果系统学习森田疗法,配合药物治疗,一到两年内可以完全得到控制和改善,至于痊愈的话……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
“因为强迫症是神经症中最顽固、症状最复杂多变、患者感觉最痛苦的一种疾病,药物疗法和各种心理疗法都很难奏效。病去如抽丝,最有效的森田疗法其实是一种自我疗法,主要还是靠宋煜自己领悟和克服。”*1傅珏顿了会儿,“而且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复发。”
楚修远皱眉:“那岂不是无法痊愈了?”
“十年。”傅珏声音清冷地说了两个字。
“什么?”
“曹医生说她手下有个强迫症病人,和宋煜有点相似,痊愈用了十年。虽然每个病人的病情都不一样,但我们要做好抗战十年的准备,而且不排除二十年三十年的可能性。”
“十年……”楚修远嗫嚅,十年之后他们都31岁了,就算是宋煜八年制毕业也过了五年。十年啊……
“你放心,我既然帮他就会帮到底,等我毕业就开始接手他的治疗,不管十年二十年我都会帮下去。”傅珏嗓音清冷而坚定,“我也希望你别被十年吓到。”
接手宋煜的治疗……楚修远沉吟着看了一眼傅珏,并没有回答她,脑中一直盘旋着十年两个字,甚至更多,两个十年三个十年。宋煜不但要经受强迫症的折磨,还要经受整整十年,甚至可能无限期的承受痛苦?
楚修远的心突然被揪紧了,隐隐作痛。
楚修远突然停下脚步不再前行,傅珏看着楚修远眉心紧锁陷入沉思,一分钟,两分钟,当傅珏以为楚修远真的是被十年吓到,动摇了决心时,毫无征兆的,楚修远全身紧绷,拳头紧紧蜷起,眉眼间涌现出宛若实质的挣扎,面容乍然狰狞起来。
傅珏被楚修远的模样吓得一惊,眨了两下眼试探着喊:“楚修远?”
“楚修远?”
“!”楚修远抽吸一声惊醒,看着一脸莫名的傅珏张了张嘴,“那……曹医生有说最近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啊……”见楚修远恢复正常,傅珏悄悄松了口气,“这点我的确想和你商量。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宋煜摆脱新出现的症状。”话语间有点为难。
“治好新症状?”楚修远不是很明白。
傅珏又说:“你没发现,宋煜对于治疗有抵触?”
抵触?
怎么会有抵触?
“他今天在治疗过程中,并不是很坦白,他隐瞒了很多问题。我猜是因为你。”
楚修远想到傅珏两次问宋煜“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治疗中,他们的对话的确不顺畅,隆起眉心:“因为我?”
“我希望你能顺着他的想法走。”
楚修远脑子有点乱。
傅珏解释道:“‘顺其自然,为所当为’是森田疗法的精髓,讲究‘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概括起来就是‘不怕、不理、不对抗,顺其自然’。”
一头雾水:“是不是抽象了点?”
傅珏:“所谓‘不怕’,就是不用害怕担忧的事真的发生。因为‘怕’是患者主观歪曲的认识造成的不良心态,发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患者会把1%的可能扩大为100%。宋煜这次发病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出柜的事情,他害怕你离开他。”*2
楚修远有些明白了:“顺着他的想法走,就是让我和他出柜?”
傅珏点头:“那是他最想做的事。”
“有用吗?”
“我对森田疗法知之甚少,而且疗法中顺其自然的解释也和我提议的不同,但我能肯定的是,如果他得知你愿意为他出柜,可以减轻他的焦虑,帮助他更好的战胜新的症状,从而让他不再抵触我们的治疗。”
理是这个理,可是出柜啊……
楚修远突然烦躁起来,要是在学校出柜了,妈妈怎么办?
“我直接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他不行吗?”
傅珏严肃地摇了摇头:“假设你害怕蟑螂,突然有一天,蟑螂跑到你面前说,你不用害怕我,从此之后你就不怕蟑螂了吗?”
楚修远:“……”你解释得真形象我居然没法装不懂。
傅珏:“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希望你考虑一下……”
楚修远又烦躁地啧了啧嘴,眉心隆成了山峰,连叹好几口气才回:“我知道了。”
回到寝室,三只早就选完课去参加下午的课程,楚修远坐回书桌前,双手撑着额头想了很久很久,又起身在寝室内反复徘徊,翻出宋煜的心理学课本,摸上宋煜无声的呐喊,又翻出手机看着宋煜发过的每一条短信,回忆和宋煜的每一秒时光,宋煜的微笑,温柔,包容,宠溺,他在自己身上为自己着迷的模样。
他想清楚了,其实他之前就想清楚了,哪怕这些都是假象,哪怕治好后宋煜的微笑、温柔、包容和宠溺都再也不属于他,他也见不得宋煜痛苦。
一瞬间,心里生疼,楚修远叹口气,上辈子欠了你的啊,即使你不喜欢我,我还是栽在了你身上。
楚修远咬牙再次冲出了校园。
******
妈妈看见楚修远的时候特别吃惊,看看日历,看看钟,又看看楚修远,看完楚修远还揉了两下眼睛,不可思议问:“儿砸?”
楚修远突然抱住了妈妈:“我有点事找我爸。”
“哦,他在厨房。”虽然不是找自己的,妈妈还是高兴地给楚修远递拖鞋。
“最近好吗?”楚修远问。
“好啊!”儿子主动关心自己,妈妈兴奋地回,“我最近没停药,晚上不失眠了!”说得和求表扬的小学生一样。
楚修远笑笑,突然发现妈妈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走进厨房,一股烟味,爸爸正一边叼着烟一边炒青菜。
“爸。”
“嗯?”爸爸头也没回。
“我……”楚修远重重眯了下眼,屏住呼吸,“我想和你谈谈。”
“那留下来吃个饭吧。”烟头一上一下,被油烟熏得眯眼,说话口齿不清,“青菜炒完就能开饭了。”
“好。”
吃饭时,妈妈的病情看来控制得非常好,一点也看不出低落和焦虑,问楚修远睡不睡家里,在学校冷不冷,要不要带床被子回去,问楚修远早上怎么了,问题解决了没有,还问他找爸爸聊什么,为什么不找她也聊一聊。
爸爸夹了两筷子青菜塞到了妈妈碗里:“给我们父子之间留一点男人的秘密吧。”
妈妈委屈:“好好好我不问了。”
楚修远微微弯起眉眼,这些平常让楚修远感到啰嗦恼人的问候,楚修远今天却一点不觉得烦人,因为在做出决定时,他原谅了妈妈,也解脱了自己。
为了不让妈妈察觉异样,等她入睡,他把爸爸拉到了客厅的阳台上。阳台上有两把椅子一张茶几,爸爸靠在椅背上看天空中一轮明月,掏出支烟:“你想和我谈谈的问题……需不需要我抽根烟压压惊?”
“要。”
爸爸立马点燃抽了一口。
楚修远:“不止一根。”
爸爸拿烟的手顿了顿:“你等等。”说完走进客厅,在沙发处掏啊掏,居然被他自靠背垫子下方掏出两包烟。
楚修远:“……”这烟藏得也是没谁了。
将两包烟拍在茶几上:“说吧。”
楚修远拧眉:“也有可能我说完,你一根烟都抽不进了。”
爸爸往楚修远后脑勺削了一下:“小赤佬我告诉你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楚修远笑笑,压下心中的紧张和忐忑,靠在椅背上同样看着那轮明月,说:“爸你知道我小学的时候写过一篇作文吗?”
“你小学写的作文多了去了。”
楚修远对着月亮眨眼:“叫我的梦想。”
作者有话要说: *1:百度百科
*2:《强迫症 森田疗法:不怕、不理 不对抗,顺其自然》
楚修远:儿童节快乐!
宋煜:我们不能过儿童节。
楚修远:为啥子嘛
宋煜:因为儿童不能把你顶在墙上,顶在桌上,顶在门上,顶在阳台上,顶在厨房里
楚修远:你就不能老实点把我顶在床上吗!
第102章 中国好爸爸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医生, 济世救人, 我相信十几年后, 我定能穿上洁白的白大褂,告诉我的病人们,我会竭尽全力助你们康复。”伴随着清冷的夜空, 楚修远一字一句将作文背了出来。
“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所有的执念,就是那身白大褂,我会穿着它第一次拿起病人的病例, 穿着它开出人生第一张处方, 最后穿着他入土。我希望我人生的最后一刻,都能奋斗在医院里诊室里, 奋斗在替患者们缓解痛苦的病房里。”
月光明亮而清冷,照耀在楚修远眼中:“就像每个夜晚都会出现的月亮, 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前,那身白大褂每天都会出现在我设想的未来中, 即使乌云密布遮住了光线,她依旧在那里。”
爸爸砸吧了口烟,又默默地吐出。
“我这一生里有两次天塌地陷, 第一次是我满心欢喜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 看着通知书上公共卫生学院几个字,我一度以为是送错了地址。”楚修远笑得苦涩,“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爸爸指尖一抖,落下一地烟灰。
“你知道后来你跑来劝我, 说医生并不是个好职业时,我是怎么想的吗。”楚修远嘴角的笑容一直保持着,在清冷的月光下,难看地特别刺眼,“你说在你成为医生之前,妈妈可能就走了,你心里一直想着救别人,为什么不先救妈妈。”
“妈妈在客厅那天割腕以后,你怪我不懂事,怪我明知妈妈情绪不稳定还刺激她,说我差点毁了这个家。”说着说着,楚修远再也维持不了嘴边的笑,“从此之后,为了不加重妈妈的病情,我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梦想,我烧了我的小学作文,我再也不想拿起我自己的病例看哪怕一眼。”
“你让我什么事都顺着她,即使我不想做,但是我要怎么面对那个将我十几年的梦想撕裂抹杀的人?我要怎么心平气和地对待她?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能微笑着告诉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没事。可我怎么能没事。我每次看见她,看到的都是我的坟墓,每一次她和我说话,都在提醒我,我的小学作文早就烧成了灰,再也拼不起来了。”
“我想当医生,有错吗?”
烟头的火星在黑夜中明明灭灭,却烧不出一点温度。
“哈……”楚修远嗤笑一声,“你知道当我的高中同学们得知我考了个高分,比临八高了整整20分,他们打电话给我向我祝贺时,我心里的感受吗?你知道朱昭吃惊地看着我去公卫报道时,我的感受吗?他问我为什么没去临八,我却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我没有办法告诉他们,我的梦想死了。我说不出口,好像不说出口,我就还活着。”
楚修远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爸爸:“爸爸,我还活着吗。”
爸爸突然掐灭了香烟,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你说的对,我现在一根烟都吸不进去了。”是他和妈妈,是楚修远最亲的亲人,亲手扼杀了楚修远的梦想。
为了妈妈的病情,这世上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楚修远。
楚修远抬眼又看向夜空,月亮依旧反射着太阳的光,却比太阳柔和了些:“爸爸我想活下去,我可以活下去吗?”
“你希望爸爸支持你转专业?”
楚修远突然笑了:“我不指望你,我知道你做不到。在你心里,妈妈永远是第一位。”
爸爸像是被扼住了喉口,一句话都说不出。他被楚修远话中的失望和嘲讽刺得体无完肤。一个父亲,究竟是做了什么,能让亲身儿子自嘲地说“我不指望你”。他是有多不称职,他的儿子才会对他不抱任何希望?
“后来,我有了第二个执念,他让我突然察觉到,我还有呼吸。”楚修远摸了摸嘴唇,那里是宋煜曾经吻过的地方,他的想象中依旧残留着宋煜柔软又不失强硬的舔舐,“如果我的梦想注定要葬送在我高考的那个夏天,至少不要把我最后的执念最后的希望也剥夺走,我追求的,不过是活着两个字而已。”
“爸爸它难吗。”楚修远没有看爸爸,声音飘忽地仿佛风一吹就散,“我想知道自己还活着,难吗。”
爸爸抽出一根烟,掀开打火机,却怎么点都点不着,对准了四五回,点着了,狠狠吸一口:“爸爸对不起你。”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想知道我最后的执念,我还能不能拥有他,能不能不再亲手将它埋葬。”楚修远牢牢盯着爸爸,那是他发自肺腑的呐喊,“我想活下去,我只是想活得像我自己。”
“你想爸爸帮你什么?”
楚修远捏紧了拳头:“我喜欢上一个人,他叫宋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终于不再煎熬于梦想被掩埋的烦躁和绝望里,我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我找到了新的目标。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还活着,还好我活着。”
“什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