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乐还是无辜笑着,“你还知道多少?”
“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男孩点点头,吩咐人将方父方母带下去了,他们消失之前还不忘补充一句:“感恩你们有一个好儿子吧。”
然后他将方来从几个人中拉出来,两人对面而坐,孟一乐用枪_托着腮帮,满脸好奇神色:“说吧,说的越多,我越感到意外越好,说不定就放了你们,嗯?”
方来沉沉看着他:“你不该走这一步的,我在沙滩上已经劝诫过你。”
“可我不需要被人劝诫。再说这些废话浪费我的耐心,我就什么都不想听只想赶快动手了。”
方来只好作罢,开口:“三年前我和你从沙家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一次小型事故,你我都没受伤,只昏迷了一会儿检查也没出任何问题。”
孟一乐转了转眼睛,他做这种动作就像是在憧憬未来的懵懂少年,恍然大悟:“唔,你是自从那天之后开始对我疏远的。”
方来看向他:“猜到了吗?”
男孩眼睫轻轻颤了两下,思索着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你和方青很像,在某些细节上,我在见到方青第一天就开始怀疑了,你出差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我勾引了他,然后事情就突然变得好玩了。”
男孩说到这,眼睛突然一亮,里面的夜空好似被谁点燃了一般,好看的厉害,他继续:
“你跟我视频的时候,我心中的疑惑就差不多确定了,但仍觉得太荒唐,后来你又跟我通了一个电话,就在我和方青在琴房接吻后——方青不可能跟你讲他吻我的事情,你也不可能会让他教我游泳,但你当时问我的第一句话是‘小风,你刚刚和谁在一起’。”
“我就猜,你们之间肯定存在某些感应,能够互相扰乱对方的心智。我试了几次,果然如此。”
方来打断男孩的回忆,直切重点:“所以你半年前和我签离婚协议书时将方青叫了过来?”
“方先生啊方先生,”孟一乐甜甜地叫他,好似又恢复了两人结婚时的情景,但他面颊旁的那只手_枪却沉甸甸的,“你真是叫我又爱又恨,怎么能这么懂我呢,我都伪装的那么好了,就连家里的老头儿都没猜出来,一直相信我呢。”
方来面上无半分破绽,依旧沉稳:“不是猜的。你不是都知道我和方青的相似点了吗,难道还不知道我和他其实是同一个人?”
突然有谁倒吸了一口气,疑惑:“是同一个人?”
孟一乐阴测测地歪头瞧过去,“别吵,不然我会生气的。”
阿铭吓得赶忙闭上了嘴。
男孩这才又满意地笑了,扭回头来望向方来,“竟然真的是,你们是什么结构?让我想想,该不会是人格分裂?”
方来摇头:“不。”
孟一乐唤他:“方先生。”顿了顿继续道:“方先生本名是方青而不是方来吧?”
方来眼皮轻掀,望向他:“没错。我本名是方青,方来是我的哥哥。”
对面的男孩挑眉笑开:“哈?该不会是借尸还魂?”
方来皱眉:“差不多。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沙滩上劝诫你吗,因为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这个世界……其实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男孩诧异:“我上一次也这样做了?”
“对,但上一次只有一个方青,方来也是真正的方来,而不是我。”
“所以看到我这样,你岂不是一点惊喜都没有。”孟一乐不满地瞥了瞥嘴,很是困惑:“那你怎么不改变这次的春节计划?或者……为什么不做好准备阻止我?”
方来垂下眼帘,半晌,沉稳开口:“在你没做这些事情之前,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孟一乐不赞同地摇头,“那你可真是蠢,如果换成是我宁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方来扯开唇角,“想听听看我的故事吗?”
男孩眼睫颤了颤,似在思考,“本来是不想的,但你说的这句话总让我有种错过会很遗憾的感觉,说吧。”
方来勾着唇边不冷不热的笑容:“我在上完大学之后一直在美国攻读MBA,后来我哥结了婚,和沙家的一个小公子,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商业联姻。我在他们结婚后第二天就回来了,与这个男孩儿第一次见面,然后我便喜欢上了这个人。”
孟一乐眼睫轻轻颤了颤,没说话。
“我一直做得打算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哥不爱他,他也不爱我哥,我去挖墙脚是很正确的,后来男孩果然和我哥离婚了,在我的努力下。我和男孩儿在一起过了很美好的半年,但没想到这才是戏剧的刚开始。”
“那个男孩在我的帮助之下坐上了沙家总裁的位置,年关的时候我劝他与我一同过年,然后情景就如今天一般,宴会正进行时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一直乖巧的男孩挟持了满船的人,我们被赶上二层船舱。那是充满意外与震惊的一幕,我在那天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背叛。”
孟一乐等他继续说下去,然而男人却停住了,冲他微笑:“后来我发现自己重生了,但是没有重生在自己身上,而是我大哥方来的身上,像看着别人一般,看着本应是自己的方青一步步成长起来,所有的事情,一如当初的轨迹。然而其中最戏剧性的部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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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结婚了,如前一世的行走方向一模一样,我本以为这是上天给我一次重新认识你的机会,用一个一开始就正确的身份,将你娶进方家,看你一点点爱上我,可此时方来自身的性格对我来说也是个巨大的限制,我不可能对这段婚姻刚开始就表露出太多的欣喜和承认,只能浅浅的、慢慢的让别人接受我的改变。而这时——”
男孩托着脸颊打断他,“这时你和我去了沙家别墅,回来路上的那场小车祸将你前世的记忆全部回忆起来。所以开始一点点疏离我,冷淡我,却又发现这幅场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方来沉沉看着他:“你很聪明。偏偏这一步走的并不明智。”
“是啊,当然不明智,要冒这么大的险呢,可我都29岁马上就30了,距离我当年定下的截止时间已经不多。而且这么多年一直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与我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早已经腻歪了。”孟一乐抽了抽鼻子。
“方先生,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商人是不能信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商人的子女也是不能信的。”他抬起头来看着人无辜地笑。
“我本可以像你一样,只需要将心思放在学习、玩乐上面,就能顺利的过完一生,如果争气的话还能出国留个学再回来,然后安逸地接手沙氏集团就可以了。可我不能啊,这个梦在我11岁的时候就被打破了。”他唇边的笑愈发浓郁,映得眼眸中的光点如同天上星辰。
“你知道没有父母在沙家意味着什么吗,我原本是最有希望继承沙氏集团的小太子,所有人都捧着托着,可我一夜之间就成为了众人随意嘲弄的对象,那些日子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太难捱。我从小就爱哭,屁大点事就能哭一个小时,可从那天之后我都不被允许流泪了,因为会有人烦。他们觉得一个刚失去父母的孩子的眼泪让人厌烦。”
“然后我发现家里唯一能让我好过的只有老头,我便装成一副胸无大志地傀儡模样,每天像个心思纯净的孩子一般,逢人便托着两颊的酒窝笑。知道吗,这张脸在那时候还真是给了我不少庇护。”
孟一乐说着顿了顿,“我在宴会上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这是我的一个契机,后来嫁给了你,我果然没有看错,在婚姻中我一直在等待时机,一直等了整整三年,我才等来一个离婚的契机,而我越是什么都不要,你便越是要给我。”
“谢啦方先生,你那百分之三的股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都因为这个被答应进入沙氏集团了呢。你看,很多时候股份是比血缘强的,至少老头儿之前从未松口让我进沙氏。”
方来看向他:“这不是很好,你现在也爬上总裁的位置了。”
“总裁的位置?哈哈哈,不过是个代总裁而已,要不是老头儿没得选了,你真觉得他会让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而被我赶下去的那些渣滓,每一个还都在想着卷土重来。方先生莫忘了,他们比我强啊,他们是有父母的人。而我只有自己啊。”
方来面色平静,对他的辩解并不动容,“所以你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方氏集团欠你的股份?”
“对,我爸妈去世后你们吞并走的股份,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不止是方氏集团,所有涉及到这件事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连同老头儿。不过方先生,我倒是好奇,”男孩无辜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疑惑,“你明知道我会这样做,为什么离婚时还要给我百分之三的股份?”
方来看向他:“因为阻止不了,干脆便推你一把,想看看最后究竟能变成什么样。”
“看来方先生今天是很有把握了,我似乎成了你的盘中餐?”男孩笑问。
沉敛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突然扯了一个不相干的,“沙会山的病情是你做的手脚?”
“方先生,你真是让我越来越不舍得放手了。”男孩露出白白的牙齿,乖巧地笑:“他如果身子骨一直硬朗,我怎么上演一出二十四孝,又怎么能让他看清沙家其他人的嘴脸。话说回来,若是他一开始就答应让我进沙氏集团,我哪用费这么大周章。”
方来冷着眸子点头,继续问:“前两天表现的那么排斥阿铭,也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吧。”
“您也要理解一下我嘛~”男孩扁嘴,似是在撒娇一般,“我总要布置人手、部署计划啊是不是,不是这样哪能让我有时间摆脱所有人去吩咐事情啊。”
方来唇角的笑一片冷意,“那看来你是很感谢我和阿铭提议的搓麻活动了?”
孟一乐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自然啊,这可是能将所有的人都控制住的一个活动!我当时着急上火、伤透了脑筋都没想出来该做点什么,才能将你们的注意力吸引走,方便他们的埋伏,正打算当夜和方青吵一架、闹一出大戏出来呢,没曾想您这么给力,就提出了搓麻的活动。”
顿了顿,男孩忽的反问:“所以方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我都为您拖延这么久的时间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等的很无聊的。”
方来滚了滚喉咙,“沙家的人,都被你解决掉了?”
男孩依旧无辜的笑,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是啊,我怎么可能让他们苟且偷生,仍活在这个世界上呢,他们早该下地狱了!”
“包括沙会山?”
“包括沙会山。若不是因为他的决定,我父母也不会在出差途中遭受意外,可他竟然没半点愧疚,反而像个施恩者一般面对我,真是可笑,他竟然想让我一直对他感恩戴德!”
方来看着男孩微红的眼眶,斩钉截铁地开口:“你疯了。”
“对啊,我疯了,从我11岁那年被所有人耻笑、鄙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疯了。”他扣动手中的枪_支扳_机,抵住方来的脑袋。
“方先生,你知道吗我内里其实早就烂透了,活着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折磨,只有让他们都不好过才能让我偶尔痛快。偏偏我这张脸伪装的比谁都纯真、无辜,我表现的比谁都乖巧、温顺,像个优雅的王子。你说可笑不可笑,怎么我都装的这么乖巧、温顺了,还是没人愿意彻底相信我,给我一颗糖呢。”
“我所有的一切,还是要去抢,靠自己的双手。没人能依附,外人眼中什么都不会的沙家小公子,其实才是最有心机的那一个。可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是菟丝花啊,没人愿意给我汲取营养的。有时候我伪装的累了,怕露出马脚,便会直接将自己真的想象成一朵小白花,这样才能保证一切毫无破绽,但没人知道我活的有多压抑——便如人格分裂一般痛苦、挣扎,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孟一乐将眼尾的泪擦走,突然暴起,脸上的无辜笑容终于消失,变成了厌烦和急躁,他用枪抵着方来,“所以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你在等什么呢方青?”
而手中握着一个比巴掌还小一半手枪的方青,正抬手指着孟一乐心口的方向迟迟未动。
邪肆男人终于失去了往日的邪肆笑容,他艰难开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明知我对你没有半分保留。”
孟一乐侧过脸去瞧他:“那你为什么要将我煲的汤给别人喝呢?”
方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你在汤里下了药,我将它给另外两个人都喝了,不是正合你的意?”
男孩惊讶,而后大笑,“咦,那看来演技最好的并不是我啊,我们这里是汇集了四个影帝吗?”他刚说完,方青的眼神就彻底冷了下去,他眸子中像是凝结了一座冰山,“你果然下了药。”
孟一乐一愣,下一瞬立马顿悟:“你竟然炸我。”他说完继续笑,却被人瞬间擒住了胳膊扭到后面去,利落地将手中的枪支卸下,将它踢出十米远。
男孩被迫半跪在船舱内,却还仰起头勾起一抹笑,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纯洁、无辜的厉害:“这才对嘛,就该干脆利落一点,前面那种对话简直太无聊了,我等的都烦了。”
方来锁着孟一乐的动作一顿,他感觉心脏处一抽,猛地抬头看向方青,“不要——”
“嘭——”
方来抓着男孩的胳膊顿住了,无力松开,然后被迫跪在地上的男孩歪到在船舱内,汩汩的血液自他胸腔内流出,染红了一地。
沉稳内敛的男人,将男孩抱起来,抱进自己的怀中,用手堵住他的枪口处。
孟一乐看向阿铭,赞赏地扯起一抹笑意:“很好……就是……就是要这么干……干脆……”
阿铭吓得立刻将手里的枪扔了,而旁边的方青望着孟一乐没说话,眼眶却在瞬间滑下一滴泪。豆大的泪水,只有一滴,再没了。两只眼眶憋得通红,也再都没了。
方来将男孩的脸颊托起来,孟一乐看向他,终于委屈地流下一滴泪,“好、好疼……方先生……”
方来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孟一乐肺部呛得难受,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过了一会儿他忽的问:“你说……最喜欢……喜欢听话……的小孩,那为……为什么……你不……不肯爱——”
话说到这儿便停了,方来一手盖住他睁大的眼睛,一只胳膊勒紧他的脖子,“别说话,马上就不疼了。”他像是在哄孩子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捂住眼睛的男孩,用力,“马上就不疼了。”
哧哧啦啦粗重的呼吸声终于停止,孟一乐安静地躺在一片血泊中,像是睡着了一般,就如无数个情爱之后的夜晚,他那么恬静,让人根本无法将他和这些脱离轨道的疯狂联系起来。
半个小时后,方来站起来,听着身边人向他汇报如何拿下服务生的事,而后点了点头,让所有人下去,他将船舱内的男孩抱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去,这时候游轮早已经靠岸。
方来抱着男孩儿直接下了船,外面就有警察接应,他将男孩的尸体交给对方,而后和船上的所有人一般去录笔录。
最后,击中孟一乐的那一枪被定性为防卫过当,方来带着不深不浅的笑意将受到惊吓的阿铭带回了方家,他将人安置在客房内,转身上了书房,将自己关在里面一夜。
第二天方来洗漱好自己,穿着得体地到方氏集团去了,而后律师给他送来一份遗嘱,那是孟一乐的遗嘱,方来没有什么惊讶的,都是经历过一遍的事情了,他只是淡淡吩咐人将那些钱以沙栩风的名义捐出去,在各个地区建筑学校。
其实前一世与这一世某些细节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比如方来与沙栩风发生了关系,比如真正的方来被他替换了,比如那百分之三的股权,又比如那锅被方来端走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