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月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比划了一下,李娴看到林飞星比划出的尺度,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意,极其缓慢的说道:“驸马比划的可是水桶吗?”
林挽月也笑了起来,仍旧坚持道:“真的,真的有这么粗!”说着又重新比划了一次。
突然,林飞星见李娴的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眨了眨眼:“好吧,其实没有那么粗……”
“驸马,你的手?”
听到李娴的话,林挽月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上赫然一个已经结痂的清晰牙印。
林挽月沉默了,寝殿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看着这样一个齿印,聪明如李娴,各中之事,自然不必细说。
林挽月看着李娴苍白的脸庞,强忍着心口的刺痛,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公主请听我讲完!”
李娴看着眼前的林飞星,三个月不见,这人瘦了整整一圈,脸色更是灰暗难看,可是他竟然装作无事,还要反过来迁就自己。
李娴的心情很复杂,林飞星柔情深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见李娴不说话,林挽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个图图尔巴,使一对钢鞭,他的那个鞭一只最少要有七八十斤重!有……这么粗!”林挽月又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可是这人捏在手里,一点也看不出吃重的样子,一手双鞭,虎虎生风,挥的滴水不漏!我军中右将军白锐达,一招就被图图尔巴打断了胳膊!他那把兵器也是奇特,手柄的尾部由铁链连在一起,他将铁链缠在胳膊上,背在脖子后面……”
“我一招回马枪……”
“驸马爷,粥来了。”小慈端着清粥走进来的时候,见驸马爷林飞星不知道在说什么,正是激动处,却被自己打断,一时间尴尬的立在原地。
林挽月对李娴讲的战事,李娴早就收到了详细的绢报,这次又听林飞星绘声绘色的讲解,别有一番风味的同时,李娴发现林飞星将他自己夸大了不少,明明是疲于应对的一场对决,让这人说的竟成了和匈奴人打了个平手。
李娴也不点破,只是带着笑意,滋滋有味的听着;这些年她听了不少瞎话,唯独林飞星的这一份让她丝毫不反感。
而林挽月见李娴听的开心,不知不觉中偏离事实越来越远,真实的情况是:她和图图尔巴有来有往的过手,最多不过三十个回合;如今林挽月已经“大言不惭”的讲了近百个回合。
正说到根本不存在的“回马枪”时,小慈进来了……
林挽月立刻收声不语,揉了揉鼻子:“公主粥来了,先吃完咱们再讲。”
“好。”
林挽月从托盘上端过清粥,小慈忙说道:“驸马爷,还是奴婢来吧。”
“无妨。”
林挽月一手端着粥碗,一手用勺子搅着清粥,她重新坐到凳子上,白粥晶莹剔透,里面加了不少补血益气的食材,林挽月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李娴的嘴边:“啊~~”
身后的小慈见到这一幕,忍俊不禁捂着嘴唇。
而李娴见林飞星竟然拿出对付小孩子的手段来对自己,苍白的面颊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直了直身子,说道:“我自己来……”
而林飞星却不为所动,坚定的说道:“我喂你,啊~~”
小慈险些笑出声音,然而作为长公主府执事女官的她,自然明白什么叫“非礼勿视”,这个时候是不需要她服侍的,小慈也不请示,提着托盘悄悄离去。
李娴看到小慈离开,松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拗不过林飞星,朱唇轻启,含住了这口白粥。
林挽月心中感叹:她还没喂过林白水吃饭……
李娴勉强用了半碗,任林飞星如何“威逼利诱”好话说尽,无论如何再也吃不下。
林挽月轻叹一声,看着剩下的粥,拿起勺子吃到自己的嘴里,林挽月确实是饿了,这一路吃的都是干粮,回府这大半日滴水未进呢。
李娴见林飞星竟然吃自己的剩饭,吃惊不小:“你……”
林挽月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往嘴里送,回道:“我饿了。”
“驸马若是腹中饥饿,命下人传膳便是。”
林挽月被李娴这么一说,伤到了自尊,缓缓的放下勺子。
李娴自觉失言,解释道:“我……只是怕驸马半碗粥不够。”
听到李娴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林挽月心中安慰,这对于李娴来说已属难得,她也不再僵持,不说话,舀起白粥继续往嘴里送。
半碗白粥很快被林挽月吃完,唤来小慈拿走空碗,小慈还惊愕了片刻,欣喜的说道:“殿下可是有日子没进这么多了呢!”
林挽月来到床边问道:“公主可要我扶你起来走走?”
李娴想了想,摇了摇头。
林挽月也不坚持,说道:“那就先这么坐一会儿,刚吃过饭若是马上睡下怕是要积食。”
“嗯。”
“汤药几时用?”
小慈接过话头答道:“回驸马爷,汤药今日晌午已经用过了,御医说眼下殿下的身子,虚不胜补,是以每日用一次即可。”
“哦。”林挽月点了点头:“小慈姐姐稍后可为公主推拿四肢腰身,久卧于床,身体会酸涩无力。”这些可是林挽月自己的亲身体会。
小慈打了一个万福:“是。”
“公主,若是无事,我先回小院了,明日再来。”
“驸马慢走。”
林挽月转身离开,走出寝殿的大门,脸上的笑容立刻被浓浓的悲伤替代。
“驸马爷,奴婢为您掌灯。”
“不必了,你们留下来伺候公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是。”
林挽月快步消失在黑夜里,走到四下无人处,她抬起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寝殿内
李娴倚在被卷上,问道:“那边怎么样?”
“陛下已下旨,限湘王明日离京赴封地,今儿青芜殿那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应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嗯,一路上派人暗中保护,一定要确保湘王殿下平安到达封地。”
“殿下……这是怕有其他人刺杀湘王殿下嫁祸给我们?”
“呵,本宫是怕这位湘王殿下自己编排一出戏来博得父皇同情,回京养病。”
“奴婢明白了。”
“交代影子,但凡发现刺客,不论是哪一路的人,就地格杀,留一个残废的活口。”
“是。”
李娴又情不自禁的想起林飞星差极的脸色,沉吟片刻吩咐道:“明日将望闻问切四位御医都请来。”
“是。”
长公主府小院内
林挽月和衣侧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的环抱自己。
屋里没有点灯,银色的月光透过方格的窗子洒在卧房里,四周寂静无人,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床上躺着的人并未睡下,而是睁着双眼,也不知在看哪里。
若是再仔细看去,便可借着这微弱的月光,看到从那人的双眼滚滚流出的晶莹……
当林挽月关上卧房门的那一刻,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她忍着模糊的视线,蹒跚的吹灭了房中的灯,摸到床上,和衣躺下,眼泪落在玉枕上,越来越多,到最后汇成小股,顺着玉枕淌下,沾湿了身下的锦被。
林挽月的双目无神,紧紧的抱着自己,任凭眼泪无声的流淌,可是却怎么也流不尽她心中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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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病症已入膏肓内
火, 滔天的大火, 满眼皆是红色, 林挽月又回到了十四岁时的模样。
可是林挽月却丝毫都感觉不到火舌的热量,反而觉得有些冷。
天地茫茫, 孑然一身,只有这满眼的大火相依相伴。
林挽月茫然的立在原地,看不到任何出路。
突然,穿着一袭宫装的女子出现在林挽月的身边,林挽月看不清楚她的容颜,但这人却给林挽月十分熟悉的感觉,让林挽月不由自主的去相信, 去依靠。
女子对林挽月伸出手, 轻声说:“别怕, 我带你出去。”
林挽月将自己小小的手递到她的手里,就这样女子牵着十四岁的林挽月向前走, 视前方的火海若无物。
林挽月自己也感到很奇怪, 她明明很怕那熊熊大火, 可是被这人牵着就觉得好安全,而这火舌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纷纷像两边避让,为她们让出了一条路。
十四岁的林挽月微微仰着头,却看不清楚牵着她的女子是什么模样。
画面猛地一转,四周的火海尽数消失,她们二人来到一处鸟语花香的所在。
“来, 你看那。”女子拉着林挽月的手带她走上了一处断崖。
林挽月顺着女子的手向前看去,她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景致。
悬崖下面是一望无尽的水,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碧波与夕阳照相辉映,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林挽月转过身子,看着女子,她依旧看不清楚女子的脸,但林挽月笑了起来,她感觉对面的女子也笑了。
突然,周围的气场突变,看不清楚脸的女子似乎也露出了狰狞的表情,还没等林挽月反应过来,她已被女子狠心推下断崖。
“啊!”林挽月身体颤抖,坐直了身子,身上的衣服泛着湿意。
守在门外的丫鬟听到卧房中的声音询问道:“驸马爷?”
林挽月爆喝一声:“别进来!”
欲推门的丫鬟被林飞星吓的打了一个哆嗦,忙收回了推门的手。
林挽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自从上次梦魇卷土从来,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林挽月每一晚都要被各种各样的梦魇折磨,苦不堪言。
梦的内容也不再局限于婵娟村,而是愈发的光怪陆离,不过每一次梦魇,都以林挽月身死为告终。
林挽月用袖子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此时她的精神萎靡,神情疲惫,双眼空洞无神。
梦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那种害怕的感觉却深深的烙印在了脑海中。
过了好一会儿,林挽月才缓过神,放开了抱着的双腿,准备穿鞋。
却突然胸口发闷,爆发出了一连串重重的咳嗽,林挽月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手按着发痛的胸口,喃喃的说道:“莫不是……这些梦,是一种预示吗?”说完林挽月又陷入了呆滞。
“驸马爷起了吗?殿下让我来请驸马爷用膳。”
“嘘,刚才驸马爷发了好大的火,再等等吧。”
“可是……”丫鬟正为难,卧房的门被推开了,林挽月简单的梳洗完毕,换了一身衣裳,走了出来。
两位丫鬟齐齐打了一个万福:“奴婢参见驸马爷。”
“嗯。”林挽月点了点头。
“驸马爷,公主请您去共用早膳。”
……
从林飞星迈进殿内,李娴就一直在注视着他,见他的脸色比昨天还要差,神色憔悴,一举一动都透着疲惫;不由得皱了皱眉。
林挽月来到桌旁,见李娴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精神状态已经比昨日好了不少,虽然还带着些许病容,但已经能下地,这便是好现象。
今日的李娴穿的很简单,长长的黑发如瀑般披散着,大抵是尚在病中,疏于打扮。
“公主,今日好些了吗?”
“多谢驸马挂怀,我已经好多了。”
林飞星点了点头,坐在李娴对面,宫婢为二人盛了粥,退到一旁。
“稍后望闻问切四位御医会到府上为我诊脉。”
“嗯。”林飞星的兴致不高,应了一声,掰了一块馒头塞到嘴里,机械的咀嚼着。
“我见驸马似乎精神不济,不如一会儿也让御医看看,开一服对症的方子,就算身体无恙,调理一下也是好的。”
听到李娴要给自己宣御医,林挽月心头立刻绷紧,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咽下了口中的馒头才答道:“公主有心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不劳烦御医了。”
林飞星的拒绝早在李娴的意料之中,她继续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四位御医乃我离国的国医圣手,曾经师承药王谷,虽然只是药王他老人家的外围弟子,但这四位练就了一手本事,望,闻,两位御医更是自成大家,只需观其色,听其声,无需诊脉问询就可断出病症来,驸马只当是让我安心,让他们瞧一眼便可。”
“好。”林飞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继续埋头吃饭。
李娴依旧用了半碗就不再吃了,她安静的看着林飞星,敏锐的捕捉到今日的林飞星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李娴实在想不明白,短短一夜的功夫,为何这人脸色会变得如此之差?而且整个人的气质也颓废了许多,仿佛被抽去了生机,这般模样的林飞星李娴从来没有见过,她还记得当初林飞星在她的营帐里,阿隐为他缝合伤口,他一脸的倔强,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的样子。
想到这里李娴有些恍惚,那时的林飞星虽然伤的很重,衣服上血迹斑斑,可是却迸发着非常强烈的生命力,而不像现在,死气沉沉。
吃过饭不久,四位御医入府,四人各带一名随行药童,背着大药箱。
李娴与林飞星双双端坐在正厅,林挽月一眼便认出其中打头的中年男子,这不正是那日李娴带到自己府中的御医吗?
“臣等,参见长公主殿下,驸马爷。”
“劳烦四位特意到府上来,赐坐。”
“谢公主。”
林挽月发现上次跟着李娴入府的御医,自从一进门就盯着自己看,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思考出了很多种可能性。
“驸马,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四位按照顺序,分别是望闻问切四位御医,周御医,吴御医,驸马这几日气色欠佳,还请二位费心了;郑御医和王御医稍后为本宫诊治。”
听完李娴的介绍,林挽月心头猛跳,上次李娴带入自己府中的就是四位御医中的“望”!
李娴为什么要带他入府?莫非是怀疑了什么?莫非自己的女儿身已经暴露?
林挽月紧了紧拳头,压下心头的紧张:不!老郎中曾经说过,只有摸了脉搏才能分辨出男女,况且她若知道自己是女人,怎会荒谬的嫁给自己,怎会……说自己有孕!?
既如此她为何旁人不带,单单带一位“望”入府?
林挽月转头看了李娴一眼,心情很复杂,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了解李娴,好像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李娴却并没有发现林飞星的异样,她一直看着“望御医”,见御医眉头紧锁,李娴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哎……”林挽月觉得胸中烦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听到林飞星叹气的声音,“闻御医”也皱起了眉头。
李娴的心头一沉:“四位御医留下,其他人先下去吧。”
“是!”李娴一声令下,只剩下贴身的小慈,剩下的包括提箱药童也放下了药箱退了出去,百步之内不留一人,皇家治病自有规矩。
“王御医,为本宫诊脉吧。”
“是。”
王御医从木匣中拿出一缕金丝,小慈接过丝线的一头系在李娴的手腕上,王御医拈着丝线的一头闭上了眼睛。
林挽月还是第一次见这般诊脉,这“切脉”圣手果然名不虚传。
“周御医,吴御医,驸马身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