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之勉强露出笑容,道:“公子,能否想个似样点的死法?”
萧斜阳道:“林姑娘,人生还需继续往前走……要开船了,日后有缘再会,保重。”
渡口旁,微风拂面,步倾流蓝衣翩翩,萧斜阳青衣渺渺,煞风景地,萧斜阳总觉得步倾流身上依旧雪莲清香阵阵,而自己却满身尸臭味。
萧斜阳道:“尊主,我满身家当皆留于乐亭楼处,望尊主收留。”
步倾流不发一言,转身离去,萧斜阳跟在他身后,只想找个地方洗掉这满身味道。
走至一处瀑布时,萧斜阳见步倾流有留下歇脚的意思,便毫不犹豫地跳入水里,水花溅了步倾流一脸。
步倾流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水珠,在附近捡了两把干枯树枝,顺道打了两只野山鸡,摘回一些香料。
萧斜阳在水里把衣服洗了,而后发现,自己没有换洗衣衫,他做好了挨瞪的准备,想让步倾流帮他把衣服烤一烤,结果发现岸边放着一身黑衣。
萧斜阳穿好衣服,把野鸡抢过来杀掉,拔毛,祛内脏,抹香料,上烤架,整串动作一气呵成,他还另起了一个火堆烤衣服。
步倾流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他就连坐着也是如此端正,看不出是在休息,反倒像是在潜心钻研心法。
萧斜阳以为他睡着了,想过去抚弄他的眼睫,手还没触到就被步倾流一个睁眼给震回来了,只好滚回原位继续烤山鸡。
山鸡烤好以后,步倾流只吃了几口,于是,萧斜阳吃撑了。
两人继续赶路,很快抵达一间形象破败的小酒馆,萧斜阳被那阵酒香吸引进去,落座后却不见有人来招呼,原来酒馆掌柜跟客人叨嗑上了。
酒馆掌柜道:“你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告诉我,我免你一壶酒,怎样?”
老头道:“一壶酒?一壶酒可换不来这人人都想知道的诡秘事件哟。那可是林家老仆亲口告诉我的,掌柜的,真想知道的话,可得有点诚意。”
酒馆掌柜道:“那,一壶加一杯?”
老头道:“掌柜的你真当我穷酸,啊……公子你这金子?”
一身穷酸打扮的老头被萧斜阳手中那锭金子给吸引得两眼放光,准确来说,是萧斜阳从步倾流钱袋里摸出的金子。
萧斜阳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头两眼放青光,道:“当然可以!”
萧斜阳将他带到附近的林子里,老头看金子还在萧斜阳手上,随问随答,他道:“我一位老朋友是林家家仆,一夜,林家老爷交给他一个锦盒,让他藏于井内……”
萧斜阳打断道:“那你可知道,林家出事那天的情况?”
老头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敌不过那金子的诱惑,只好将事情娓娓道来:“那日中午,我友人正好出外替林家进粮,进粮回去后,竟发现全数仆人被林家少爷绑在了祠堂里,林家少爷不断怪笑,笑声尖锐异常,然后我友人听到几声惨叫。他害怕,便从林家逃了出去。”
萧斜阳心道:跟昨夜推测的八九不离十,此人该是林家老仆,不敢承认是害怕别人把他当作不祥之人。
老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公子,这金子。”
萧斜阳把金子塞到老头手里,道:“归你了。”
老头千恩万谢,他从林宅逃出的时候匆匆忙忙,只靠身上的一些碎银荡到今日,连一点饭食也得靠酒馆老板慷慨。
萧斜阳道:“据闻林家小姐那日逃出了林宅,但后来因伤心过度,回到林家投井自尽了。”
老头眼里划过一丝惊愕,眼里竟盈满了泪花,握着金子的手不断抖动,随后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双更是因为,我要拼字数(看我这一脸淡定的扑街相[此处手动再见,大眼睛一脸真诚say bye 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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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历笑井坟
第五章 :历笑井坟
萧斜阳跟着步倾流在荒山野岭走了两天,他心道:步雪莲果真不走寻常路。
顺着下山的小道走,在黄昏之时抵达了一个小村落,步倾流在一家客栈前停下,正在检查木窗的掌柜立刻上前招待。
两鬓斑白的掌柜笑脸相迎,目光停留在两人身上好久,心念道:这两位公子气度不凡,多少年难遇的贵客。
掌柜问道:“两位公子,要点菜还是要住宿?”
步倾流道:“住宿,饭菜请送至房内。”
掌柜问道:“公子是要两间天字号吧?天字号配送饭菜,无需另点。”
萧斜阳道:“一间。”
步倾流道摆出两锭碎银,目不斜视,道:“两间,若是要一间,你去睡马圈。”
掌柜笑道:“好勒,两位公子请随小二上房歇息,饭菜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萧斜阳留意到,这客栈环境不错,但除了他俩便再没有其他客人,生意非常冷清,客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只有一个小二招待。
萧斜阳挤进了步倾流的房内,抢在步倾流开口以前,道:“觉不能一同睡,饭总能一同吃吧?”
步倾流不置可否,拿起茶壶想要倒茶,却发现壶内没有一滴茶水。
萧斜阳道:“一路走来,可有发现此村异样之处?各家各户皆把木窗封死,门外更是贴满了镇阴符。”
步倾流道:“村民看向村外人之目光,不甚友善,这村庄许是经历了一些事情。”
萧斜阳道:“这客栈条件不错,生意却如此凋零,恐怕是没人敢在这边投宿。”
两人交谈间,掌柜亲自把饭菜送上,米饭配野菜,茶水无一壶,萧斜阳表示啃不下去。
萧斜阳道:“店家,你这里可有好酒?”
掌柜笑道:“自是有的,不过……银子方面。”
萧斜阳一摆手,道:“那给我来一壶——茶。”
掌柜尴尬笑道:“等下便让小二给两位公子沏茶,不过小店酸寒,最近生意冷淡,这茶也需要几个铜板。”
步倾流将一锭碎银放到桌面上,掌柜两眼放光地取了,看着萧斜阳道:“这位公子,还要酒不?”
步倾流替萧斜阳答了:“不用酒,沏一壶好点的茶,劳烦掌柜了。”
萧斜阳留意到掌柜在木桌上放了几团棉花,他乐道:“店家,你这棉花?”
掌柜把碎银握在掌心,正考虑该如何开口,见眼前这位俊公子问了,便道:“私人赠送,夜晚风大,怕吹得两位睡不着,把棉花塞在耳内,能消除室外杂音。记住千万得塞好,不然夜晚,哈哈……”
萧斜阳见掌柜笑得一脸僵,便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这几团棉花,隔除的怕不是风声,而是一些了不得的声音。
店家下去了,萧斜阳啃着野菜,食不下咽,丢下筷子准备等下出去觅食,而步倾流则坐得端端正正,无一丝嫌弃之意。
萧斜阳滚回了自己的房间,以手托腮打算看窗外夜景,却发现木窗一样被封死了,无聊至极如他,干脆动起手,利落地把窗户给拆了。
举目往窗外看去,只见一片乌灯黑火,除却月色,整个小村落没有丝毫人气。
萧斜阳心觉有异,跳出窗外,打算探探情况,昏暗的小村落里没有一丝人气,那低低的风声更是带来一片死气沉沉之感。
萧斜阳顺手撕下了一张镇阴符,在萧公子眼里,这镇阴符劣质如垃圾,怕是挡不了什么邪煞,但他还是放怀里了,打算回去之时好好问问掌柜这符是谁写的,竟能写得如此糟糕。
正想作进一步打探,突然,一阵阴风夹带着风沙呼啸着刮了起来,仔细听那风声,仿佛风中有人在窸窸窣窣地低语。
萧斜阳被吹了满头风沙,难以忍受发丝与沙粒的摩挲感,他只好顶着凌乱的头发先回客栈,在井边打水洗发。
三两下拧干发丝的水,萧斜阳披着半湿的头发,打算找店家要条干布擦擦。
风狂烈地拍打着门窗,毫不停歇,像是有人在外要用蛮力扯开门窗挤进来,风中时不时夹带着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还有那‘咿咿呀呀’,如被人割肉的惨叫声。
尖锐笑声突起,萧斜阳披着满头湿发,以风一般的速度撞入步倾流的房内,直接带熄了房内的蜡烛。
萧斜阳双手紧紧抓着步倾流的肩膀,道:“尊主,尊主,尊主,笑声……”
步倾流背对着萧斜阳,神色僵硬,他道:“你先放手。”
萧斜阳死死地闭上眼睛,握得更紧了,感觉指腹之处触感细腻,察觉有异,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步倾流身体僵直地坐在浴桶里。
无月色,无光亮,却依稀能看到步倾流后背雅致的轮廓,那优美的颈部线条,惑人的蝴蝶骨,还有那过分漂亮的脊背沟……
凌月出鞘,挑起床单直接盖在了萧斜阳身上,步倾流出浴,拿过衣衫,快速穿着。
木窗被狂风拍得咿呀作响,尖锐的笑声随后而至,就像有一双眼睛在窗外窥视。
萧斜阳全身起满了鸡皮,他顾不得形象,掀开被单,冲上前就要扯步倾流的衣袖。
‘撕’一声,萧斜阳直接把步倾流的裤带扯了下来,步倾流堪堪挽住裤子,脸上一阵滚烫。
萧斜阳正想把裤带交还给步倾流,木窗外又传来一阵冷笑,惊得他半蹲在地上,直直抱住了步倾流的腿。
步倾流自萧斜阳手中扯过裤带,就着萧斜阳抱着他腿的姿势重新把衣服整理好。
萧斜阳扯着步倾流的衣袖,顾不得挨打挨瞪,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步倾流身上散发出的雪莲清香让他心神宁静了一点。
步倾流轻声道:“门外有人。”
萧斜阳也听见了那脚步声,压低声音道:“是店家。”
待到确定店家走远了,萧斜阳才牵着步倾流的衣袖走出门外,从第二层的走廊往下探看,发现店家举着灯笼,手上挽着一叠纸钱,独自出了门。
两人尾随其后,期间萧斜阳一直拉着步倾流的衣袖,打死都不肯松手,步倾流干脆丢给他两团棉花,让他塞在耳内。
室外妖风肆虐,店家的灯笼被吹得胡乱晃悠,罩内火光不断扑腾着,终究抵不过那漫天妖风,熄了。
店家随手丢下灯笼,只死死抱着怀中纸钱,踉跄着往前走去,嘴里絮语不断。
约莫走了一刻钟,店家在一块墓碑前停下,手哆哆嗦嗦地掏出火折子,然而妖风太盛,火折子无法点着。
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不时氤荡在周围,店家跪下,举着那些纸钱,嘴唇颤抖,道:“你就歇歇息吧,歇歇息吧,夜夜这样,惹人心慌。”
步倾流感觉衣袖一松,原来是萧斜阳直接往店家所在方向走去了,只见他半蹲下,拍了拍店家的肩膀。
店家被吓得直接跌坐在地,脸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出一片惨白,他捂着心脏不断地大喘着气,惊恐道:“公子,你怎会出现在此地?”
萧斜阳凭着店家的口型大概猜出了店家说什么,他道:“那你呢?妖风大作,邪灵肆虐,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步倾流一身蓝衣飘渺,站在店家面前,背后的凌月古剑不断震颤,像是随时准备出鞘。
店家见眼前两位公子完全不害怕此处景象,便知这两位不仅气度不凡,更是能人所不能。
尖笑再起,凌月出鞘,剑气凌厉,直指店家所拜祭的那处坟墓,顷刻间,风平浪静。
萧斜阳摘下耳内棉花,道:“店家,我见你们村,家家户户皆把木窗钉紧,而且一到天黑,人便躲在屋内不出门,门窗外更是贴满镇阴符。”
说话间,萧斜阳把一道镇阴符丢给店家,店家道:“公子你这镇阴符。”
萧斜阳道:“方才从某家村民的木窗处撕下的。”
店家大惊失色,道:“公子你怎么可以把这镇阴符撕下?你知不知……”
萧斜阳摆摆手,打断店家道:“得了,就这劣质的镇阴符,什么牛鬼蛇神都镇不住,你们村卖符那位可把你们坑惨了。”
步倾流道:“掌柜,可否告知我二人,此处曾发生何事?”
店家站起来,抖了抖身上风沙,嘴唇颤抖着,道:“实不相瞒,一个月前的夜里,我家那没爹没娘的侄女给我留了一封血书后,便投井自尽了”
“第二天我看了血书后,便寻人来打捞,结果只捞上她跳井前夜身穿的绿色流仙裙,跟一双鞋子,那丫头的尸体,不见了。”
“村民们怕呐,怕她是被井内的什么东西给吃掉了!便派人下井去探,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唉……就算是被某些东西吃掉了,也不可能不剩下一根骨头啊!”
“后来村里的老人说,若她的尸体不是被分食掉了,便是怨气太重,成了水鬼,自己游走了。”
店家一边叹气,一边拍大腿,眼里满布唏嘘与惆怅,那是一种无能为力与追悔莫及的眼神,真正的疼到了心坎里。
萧斜阳道:“这井下若是没有通向别处的地方,这水鬼定游不走。”
店家道:“村内几位后生已经探过了井下,没发现任何特别之处,村里有一套说法,说是要把井填了,当作我侄女的坟墓,这样才能让她落叶归根,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为祸人间。”
萧斜阳看那墓碑,果真是按照村里的说法,把井填了,成了店家侄女的坟墓。
“怎料把井填了以后,这里便夜夜风声大作,风猛烈起来之时席卷黄沙,伴随惹人惊悚的尖锐笑声和凄厉笑声,村里穷,搬不走,村民只好各自封死门窗,天一黑便躲进屋子里,烛火也不敢亮。”
萧斜阳道:“掌柜,你家侄女为何投井自尽?”
店家道:“那傻丫头的情郎,在三个月前跟随一位道士上山采一种特殊草药,却一去不返,村里派人上山寻了数十日,只带回一只沾血的草鞋。那草鞋是我侄女亲手为她情郎织的。”
“可怜我这侄女没爹亲娘爱,自小便受了不少欺负,我一个小掌柜也给不了她多少照顾,她自是最看重爱惜她的心上人。眼见着那丫头就要跟那后生修成正果了,那后生却意外出事了,我那侄女最受不得这种打击,一时想不开,便留书跟那后生去了……唉……唉!”
萧斜阳道:“只有那后生跟随那道士上山采药?”
店家摇头道:“跟随那道士上山的共有十二人,都是村里的年轻后生,皆乃弱冠之年。”
步倾流神色微变,问:“请问店家,那道士跟那十二位后生有何特别之处?”
店家回想了一下,道:“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那道士雇人之时,需要提交生辰八字。说的是怕自己的生辰八字与那十二位生辰八字冲撞,惹来不吉祥,可即便都算准了生辰八字又如何?一群后生跟那道士已有三月不见人了,定是殒命于那山上了。”
萧斜阳道:“店家,真的只捡回来一只草鞋么?山上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店家道:“寻遍了山头,除了那带血的草鞋,都死不见尸呐,许是被山上神出鬼没的野兽给分食了。”
步倾流道:“店家莫要忧心,明日一早,我便上山寻人。”
店家看向步倾流,心里再多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只不断点头。
萧斜阳犹疑了一下,道:“掌柜,村里可有开眼之人?”
店家连连摇头:“有是有,但不行呐,村长家的孙女还是个小姑娘,若是寻她前来,看见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怕是要吓坏她。”
萧斜阳道:“掌柜,此次碰上的可是恶灵,若是不把事情搞清楚,村民便夜夜担惊受怕。今日有我两人在此,你自不必害怕。”
店家看向步倾流那柄乌黑泛红的长剑,想起它是一把能够镇压邪祟的剑,心里才定了下来。
萧斜阳道:“不能等到明日,趁着今夜,把村长家孙女寻来。”
步倾流留在井坟旁,以剑气镇压恶灵,萧斜阳则跟随店家去寻村长孙女。
第5章 第五章:子夜恶灵
村长孙女小名唤作轻轻,是个灵慧的小姑娘,俊俏脸蛋,剪水双瞳,正懒洋洋地趴在萧斜阳背上,连连打了几道哈欠。
萧斜阳把小姑娘放在那井坟前,道:“哥哥背了你一路,现在你到这儿了,不许害怕。”
轻轻脖子上挂着一只犀牛角,那犀牛角专门用作辟邪,阻止她看见这个凡间以外的东西。
步倾流敛去一身剑气,凌月回鞘,村里的状况回复到之前的状态,风声呼啸,恶灵尖叫,狂沙怒起,阴邪之气大盛,萧斜阳很不淡定地摸出棉花,塞进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