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去哪啊?”
傅澜看着林雨泽,无声地询问他。
林雨泽说:“大哥哥,你让司机开,我认得路,我说怎么走,你传达。”
傅澜回答:“师傅,我说怎么走就怎么走,你开车吧。”
出租车司机不乐意了,现在社会治安那么差,经常有听到出租车司机被袭击后劫财的,“小伙子,你这个不符常理。”
傅澜不是傻子,在军区大院长大的人,多少会看人脸色,于是从钱包里抽出几大张票子,又把学生证递给他,说:“大哥我不是坏人,我真是有急事,这钱是给你的小费,车费另外算。你不放心的话,我学生证抵押在你那。”
司机接过学生证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哦!原来是A大的高材生!难怪看起来斯斯文文,不像坏人,加上这么瘦弱,大腿还没司机的膀子粗,于是放下心来,态度也一百八十度转变,豪迈道:“好,你说,我开!”
在林雨泽的指示下,出租车七转八拐出了繁华的闹市区,渐渐驶入人烟荒芜的郊外。
司机嘟囔着怎么越来越偏僻,傅澜一边安抚司机,一边询问林雨泽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小男孩软钉截铁,他虽然没来过这地方,但灵魂有种牵引,他知道他要找的,就在不远处的山上。
车开了近2个小时,走了老长一段九曲十八弯的山路,路灯由几米一盏到全无,四周漆黑的一片,山道两旁高大的树木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异常骇人恐怖。
“小伙子,这可是帝都西北的原始森林,大半夜你来森林干嘛?”
傅澜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是帝都少有的原始森林怀南山,地处西北新河镇边缘,总面积1万公倾,海拔368—2080米,地势东平西陡,东面向阳叫陵琅山,有奇石、野山茶、灌木丛等低矮的植物,兔子、猴子、山鸡之类较为温驯的动物遍布山林,偶尔有驴友来登山烧烤都是到地势平坦的陵琅山。
不久前陵琅山出了个事故,新河镇的几个村民组织偷猎,发生了村民误伤事件,一个村民误把藏在草丛中的村民当野猪,拿自制的高压□□对着扫射,导致其当场身亡。为了保护仅存不多原始森林怀南山的生态平衡和生物多样性,当地政府禁止外来人员进去,至此人烟罕至。
西面是陡峭的苍庭沟,山高树密,原始森林幅员广阔,林中怪石遍地,山上白云缭绕,鸟兽成群。由于地势险峻,悬崖峭壁,深沟万丈,参天大树成片连绵。行走在山中,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因为有一些看着不起眼的小花小草,却含有剧毒,稍不留神,或许就是一触之下,轻则中毒,重则丧命。再者,被称为动物王国的苍庭沟,熊、猛虎、山猪、毒蛇等猛兽时常出没,小动物蜥蜴、白蚁、昆虫潜伏在各个地方,随时给人致命一击。
苍庭沟有个峡谷叫绝龙壁,这是一处原始风貌保留相当完整的自然峡谷,沿途道路险峻,没有人烟,近百米高的悬崖在山间蜿蜒伸展,两岸峭壁林立,崖底汇成浩荡的激流,大自然的奇异景色令人颇感震撼。
改革开放初,国家地质局组成一支探险队,攀绳搭梯,经过几次努力,终于进入绝龙壁,他们惊奇地发现:高近百米的绝龙壁峡谷后,形成了瀑布,瀑布下面均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水潭,峡谷两边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森林里古树参天。濒临灭绝动物的林麝和白冠长尾雉,在这里竟然成群生活着。
傅澜知道他们走的山道是往西面去的,再傻也知道不对劲,只是看着林雨泽倔强苍白的小脸,悠悠不可觉地叹了口气。
巨大的山壁映入眼帘,司机说:“小伙子,到尽头……”语音未落,傅澜身体猛地向前倾,脑袋重重砸在前座椅上,头昏眼花,傅澜哀嚎了一声,揉揉脑袋看向身边的林雨泽,担心他出意外,但他只是微微向前倾,皱着眉头,眼神深沉得不像十几岁的孩子。
“师傅,怎么了?”
司机边说边诅咒,“大半夜谁把车停这啊!”
一辆霸气粗犷的越野车赫然侧停在山壁前,垂直的边角线条、□□的铆钉、后挂式备胎、锐利的姿态,车辆显出浓重的个性化色彩,即使静止不动也给人傲气凌人、一压群雄的感觉。光是它那厚重霸气的车头就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傅澜一眼就认出这是20XX年最新款的乔治巴顿SUV,男人都香车美人,他也不例外,市面上出的哪款新车,傅澜都耳熟能详、一一道来。傅澜模样清秀,却偏爱霸道的车型,他也曾经幻想过等大学毕业后让爸爸买一辆,只是乔治巴顿的越野车开在大街上太耀眼,不适用于他低调的性格。
司机师傅说得对,大半夜,谁把车停在苍庭沟?是贼车?是来盗猎?还是山上有啥古墓值得挖一挖?
司机全身起鸡皮疙瘩, “小伙子,你确定你要来这?”
“师傅,就是这了。”除了给司机车费,傅澜另外掏出200人民币,问:“师傅,你能在这等多我两个小时吗?”
司机大半夜来到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心里已经闹腾得狠,眼前的小伙子看着不像坏人,但人不可貌相啊!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看不开来这自杀或者寻找某些不可告人的东西?这年头小命要紧,都是赚口饭吃,司机一点都不想惹祸上车,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婉拒了傅澜的小费,溜得比赛车还快。
傅澜无奈,只能牵着林雨泽的手,在他的指示下,绕过越野车,在山壁左前方找到一条羊肠小道,登上山去。
第43章 尸体农场(一)
山林很大,天色很黑,遮天蔽日的树木,树势苍劲,分枝低矮粗壮,四周一片虫鸣。狭窄的小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静谧诡异的夜。
一路往山上走去,有条小路可行,周围密布荆棘和三角梅,傅澜一边小心翼翼摸索着前进,一边紧紧拉住林雨泽的手。
林雨泽终究年纪小,再深沉也憋不住话,“为什么帮我?”
傅澜没有回头,淡淡道:“想帮就帮。”
“你不怕我害你?”
“要害早就害了。”
“为什么不问我大半夜带你来这里?”
“你想说自然会说。”
林雨泽沉默了一会,“我来找我的身体。”
傅澜了然,不做置评,继续摸黑行进。对付森林,他经验多多,每年两次在笃庆里山修行,夜穿山林是必修课。
“你不怕吗?”
“怕呀,但师傅时常和我说,心中牢记真善忍,天赐洪福吉星照。你找上我,应该是在大街上徘徊很久,只有我看到你了吧?”
傅澜一开始猜的是林雨泽可能被绑架杀害,尸体被丢弃在山上,怨气难消,想找个人帮忙找到出事点后报警之类的。他不是傻瓜,大街上没人理林雨泽,京城不是个小地方,有巡逻的警察,有热心的大妈,任由个10几岁小孩流浪街头,忽视他的求助,不合常理。加上刚刚出租车司机从头到尾只叫他“小伙子”,而不是“小伙子你带着个小孩大半夜来这鬼地方干嘛”,说明司机看不到林雨泽。
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怎么能力增强了,看到不该看的存在也变多了?
林雨泽小手反握了傅澜温暖的掌心,小声呢喃:“半个月前我给车撞死了,灵魂出窍,迷糊间看到我爸把我的身体交给警察,然后被运到山顶来了。我被束缚在出事点,怎么走都绕不出那条大街,灵魂被牵引着,告诉我只有找回身体埋葬,我才能安息。”
傅澜蹙眉,“你的身体被运到山上?这不符情理。”正常出了事故,应该先是把尸体运到殡仪馆才对。
“我当时被撞得晕乎乎的,那警察和我爸爸说了好久,我爸的情绪很激动,后来警察又和他谈了些什么,我爸就跟着他走了,我的身体被一辆面包车运走了。我想跟着面包车走,但每次都在十字路口被弹回来,好像有层巨大的看不见的墙,怎么都穿不过去。”
听起来怎么像束缚灵?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你的身体?”
“游荡在街头,浑浑噩噩,像被掏空一样如坐针毡,每时每刻脑袋里都有个声音叫嚣着只有跟原身合一,我才能安息。”
一大一小在寂静的山林里走着,周遭静得诡异静得荒凉,甚至没有一声鸟叫虫鸣,傅澜感到林雨泽不安地抓了抓他衣摆,叹了口气,“别怕,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找到身体。”
黑夜中行进,被视为野外生存的大忌,视线差无法判断天气、环境和脚下的路况,极易出现坠崖、掉队和迷路的事故,同时也有遭遇野兽攻击的可能,况且是走在诡异的苍庭沟。
在林雨泽的指引下,傅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一昧往深处去。这片残存的古老森林为各种生物提供了庇护,走进这地方,就像进去了另一个世界。
越往山林深处走去,路也就越曲折难行,绕过荒丛,突然,黑暗中出现一抹巴掌大的亮光,像是室友在夜晚熄灯后躲在被窝看手机发出的亮光是一样的。
林雨泽颤抖着指着前方,“就在那里,就在那里,哥哥,我怕……”
傅澜眉头紧锁,这鬼地方怎么半夜有人,莫不是遇到啥杀人越货的勾当吧?话说回来,林雨泽不是鬼吗?还有什么可怕的?傅澜正想安慰林雨泽几句,回身却发现小孩不见了!左看右望,周遭除了与人一般高大的野草灌木,哪里还有林雨泽的鬼影。
□□妹!叫我帮你找身体,你自己飘哪里了?
没有林雨泽的指路,傅澜的路痴天性是绝对走不出苍庭沟的。迫不得已,傅澜只得猫着腰像作贼般往前凑,希望瞄到一点蛛丝马迹。刚挪了一小步,就感觉面前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傅澜整个人吸进去!傅澜摔了个狗啃泥,脸砸有一块僵硬的东西上面,恶臭扑鼻而来,抬头才发现自己砸在一个苍白的胸膛上,傅澜瞪大眼睛,弹跳起来,眼睛往周遭扫了扫,当即脚软,张大嘴巴想尖叫都叫不出来,眼前的一幕太恐怖太匪夷所思,目之所及,全是尸体!
首先他砸在一具男尸的身上,仰躺着,估摸40岁上下的人,头发长而打结,身上衣着褴褛,脏兮兮的像个流浪汉。他死亡的时间不长,脸上出现尸斑,并未腐烂,但是恶臭已经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
离男尸几米有具浮肿的女尸,烂了一半,尸体灰白中夹杂着绿色,隐隐约约能看见包裹着身体是件性感的小洋裙,腿上是大网格的灰色丝袜和一双恨天高高跟鞋,一大堆蛆从丝袜中窜了出来,爬上爬下。
更远处的草丛里散布着一堆一堆白色的骨头,有的用帆布盖着,有的卷在一张破草席里面,更有尸体被半埋着,露出一个头盖骨……
空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恶臭钻进傅澜的鼻子,袭击五脏六腑,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很好的他最惨烈的事情莫过于被花妖掳到山上,迄今为止,第一次见鬼就是遇见林雨泽,哪里见过这么多尸体,这么大阵势,当下脚软,要不是脚底下就是具男尸,他肯定要彻底晕过去,然后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是个梦,仅仅是个噩梦,睡醒了他依然躺在宿舍温暖的床上。
傅澜狠狠掐了自己脸一把,痛楚告诉他这是现实,他转身想逃离这地方,试了不下一百次,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傅澜沮丧感觉到,有一道看不见的薄膜挡着,软软的,阻止他走出去。傅澜又如履薄冰地走到另一个方向,却仍然感受到这层“膜”的存在,把他与尸体一起关在苍庭沟里。
大一期间,傅澜曾在图书馆偶然读过一个故事,有一队探险队员登上一座从未有人涉及的雪山探险,不幸发生了巨型雪崩,一行人全部被活埋,半个月后,只有队长一个人幸存下来。媒体对其进行采访,好奇一座不毛之地、连昆虫细菌都无法生存的雪山,他一个人在没食物、零下几十度的情况下怎么活下来?无论记者怎么追问,队长一律沉默对待,家人也穷追不舍想知道谜底,奈何队长讳莫如深、三缄其口,事情也就不了了之。直到二十几年后,又有一支队伍重登雪山,发现了被冻在冰层里的尸体,衣服都被扒光,尸体无一被啃得坑坑洼洼,密密麻麻都是人的齿印。
傅澜这下真的快哭了,难道他要像那个探险队长一样?扫了一眼远处腐烂的尸体,红色顽强地粘在上面,今晚吃的火锅全想吐出来了,“林……林……雨泽,你飘到哪里去了!快点把我从这鬼地方带出去啊!”
“谁在那里?”
横空出来的一道声音,傅澜高兴得不能自已,等到看清来人,他的脸色一刹那间变成灰色,大脑失去了指挥的能力,心沉得像灌满铅块,浑身打哆嗦,脊梁上满满都是冷汗,四肢麻木,蓦地,傅澜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昏厥过去。
来人长着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俊美脸孔,他拿着手机开着手电筒功能从下往上照自己的脸,因为灯光的有限,脸部阴影投射不平整以致面庞扭曲,一张好看的脸生生变成“鬼脸”。加上四周环境恐怖,“鬼脸”主人手中还拿着一个头盖骨,面对这张既非熟悉也非陌生的脸,傅澜大脑于判断之初处于失措状态,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傅澜再也受不了刺激,吓晕过去。
早从傅澜踏入苍庭沟,白倾夏就感知到有人接近,但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以前过来这边也遇过偷猎者,尸体农场他布了结界,正常人进不来。
没想到又碰见了他一--夜---情的对象,而且每次都是匪夷所思的场景。
白倾夏蹙眉,所谓的“孽缘”就是这种?真是棘手,总不能把他丢着不管。对于被傅澜打断的“工作”,只能他日再来。
想起书房里排得密密麻麻的行程,一向游刃有余的白倾夏第一次头疼地揉揉脑袋。
历经千年的找寻,凡人最看重的时光,对他来说却是无聊而漫长,蛇修炼到一定程15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度便是天极。茫茫人海,要找宇文律的转世谈何容易?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他不得不找些额外的事情做,分散注意力。
白倾夏一把丢掉头盖骨,把晕倒在地的傅澜打横抱起,身影消失在遍布尸体的丛林里。
作者有话要说:
注:现实中真心有“尸体农场”的存在,是专门研究尸体腐烂的实验场所。西卡罗莱纳州立大学、田纳西大学诺克斯维尔分校和德克萨斯大学圣马科斯分校联合创立,第一家尸体农场(正式名称为田纳西大学法医人类学机构)是威廉姆?贝斯(William Bass)博士1971年创办的。
第44章 尸体农场(二)
傅澜睡得很不好,噩梦连连,先是梦见了自己在一条狭窄的小道上迷路了,迎面来有一队穿白色衣服的人,男女老少皆有,他正想向前去问路,离近了却看到他们惨败的脸和僵硬的脚步,傅澜明知不正常,脚却不听使唤地往人群迎去……
紧跟着就梦到一个不慎掉入掉入悬崖,那种高空坠落跌到地上五脏六腑破碎的疼痛真实到不可思议。
脑海中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魇,心中恐惧,不断挣扎,怎么也动不了,叫不出来,似被藤蔓紧紧缠住一般。
直到天大亮,傅澜才心有余悸地醒来。
入眼是一块巨大的水晶吊灯,身下传来柔软的触感,傅澜转动僵硬的脖子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他躺在不知明客厅的沙发上。黑色的沙发靠着墙,正对着沙发是黑色的电视背景墙,左右两侧摆着生机勃勃的盆栽,背景墙往左延伸是条楼梯,往楼上延伸。总体而言,客厅的装修风格以深色为主,却不显沉闷,简洁大方。
“你醒了?”楼梯口传来响声,印入眼帘是双大长腿,来者顶着一张毫无瑕疵的脸,傅澜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脸色像吞了狗屎般难看。
“你你你……”
“你什么?”
“我我我……”
“我怎么了?”
“我怎么在这?”
“哦。你晕倒在山里我把你抱回来了,怎么,你那是什么表情,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傅澜才猛地想起昨晚在苍庭沟诡异的一幕,全身抖得像筛子,完全忘了对方是个恋尸癖和尸体收集爱好癖的人!怎么办?他会把我做成什么形状丢入那满是尸体的地方?凌迟处死?先杀后女干,先女干后杀?再穿个女装,任由蛆虫从肉里长出来,从与泥土混为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