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转过头,目光在他身上来回逡巡了一圈,直看得他背后个发凉,脑子快速旋转想要说点什么来化解这种迷之尴尬。
“师……师兄……,我觉得额……那个温晚,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晋眉梢一挑,将驾驶座往后挪,长腿往后一迈,坐到陈霆身边,扑面而来清爽的薄荷叶的味道,陈霆瞬间觉得比自己抽的那些烟草的味道都要好闻。驾驶座边放着一盒万宝路黑冰爆珠款香烟,深蓝色的盒深静谧沉稳,他记得以前父亲就很喜欢这个牌子的香烟,忍不住动了动喉结。
他十几岁学会抽烟,都是十分劣质的牌子,没就被两次被发现,父亲、母亲、师兄轮着收拾他。
他很不懂,为什么大人们可以做的事情,而他不可以,直到后来他成年了,吸烟再没人阻拦他,才明白。
生命的每个阶段,都有很多可以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可无论过了多少年,陈晋似乎从没把他当过大人看待,
“看什么呢。”
一如既往威压十足的语气,他只得讪讪的收回目光,其实他抽烟的档次仅仅在于会抽,离上瘾还有很大一个阶段。
诶,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怎么会突然那么想抽烟。
“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一批纯度高的毒品已经按照老渠道疏散下去了。”他底气不足的说着,“十哥似乎在防着我,那一批毒品的事情全部都是阿唯负责,十哥把乱成一团粥的七堂交给我打理,导致我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查。”微不可察的扁扁嘴,“前阵子才和温晚搭上,现在还在等机会在明面上让他和云姐见面,恩……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所以最近……”
总结下来,就是最近任何进展都没有。
“耐心等机会,不要操之过急。”陈晋右手指尖有条不紊的敲着文件夹,“手臂的伤好了吗?”
陈霆愣了两秒,慌忙撇开目光,看向窗外,支支吾吾了两声,“啊,轻伤,没事。”
陈晋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到他背后,在他肩上用力一捏,正掐住骨裂处,他痛的差点整个人都从座椅上弹起来,嗓子里支支吾吾的压抑着□□。
“这叫没事?”陈晋冷冷砸过来一个眼神,没好气的一巴掌糊在人脑袋上,“搁以前,非得好好教训你。”
他摸了脑袋敢怒不敢言,又把屁股往里面挪一点,能离陈晋有多远就有多远,不服气念叨着,“搁以前,我也不会没事傻到去撞车啊,还不都是为了任务。”
言下之意,任务你交代的,我这也是因公受伤,你怎么还好意思再训。
搁别人,还不是心疼都来不及。
可他偏偏忘了,陈晋并不是那个“别人”,错恶赏罚自有一套理论。
陈晋明显是早知道他干了这出蠢事儿,攒着火没发,这一句嘟囔彻底把他脾气不算和蔼的师兄还没灭下去的火又拱了上来。
陈晋扣住他的胳膊,一脚踹在他腿上,在车内这个不大的空间里,他左手又受伤,根本毫无还击之力,一个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呈很危险的姿态趴在人腿上了。
霆哥觉得面子上很挂不住,非常挂不住,用力扭动身体想逃脱这种禁锢,换来一巴掌狠狠拍在臀腿上,隔着牛仔裤一点儿都算不上疼,可是羞辱感却层层叠叠的覆盖上来,羞得他从脖颈到耳朵红了一片。
“在我接手你的时候,可是看过你全部的资料,包括……”
陈霆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出来,难道……
“包括你擅自行动,改变了给王大可挡枪的位置,那一颗子弹差一点点就打进你的心脏。”
果然还是知道了。
他彻底认怂,不敢动也不敢求饶,老老实实趴着。他向来是识时务的,这个时候和师?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侄宰趴挂话愣济缓霉映裕匙爬此挡欢ɑ鼓苷】泶蟠怼?br /> “噼里啪啦”连着的几下巴掌声在耳边炸开,他其实觉得一点儿也不疼,手上落下的力度,和皮带棍棒比还是差的太远了,陈晋一般揍他,无非是想让他能记住一些道理和原则,从没真正让他受过什么伤。
这种和提心吊胆在社团受刑不一样,那黑黝黝的鞭子砸下来,谁也不知道血肉撕扯下,自己那口气能挨到第几鞭。
大约是这这两年的磨练,让他比以前要抗揍太多,陈晋这种不痛不痒的责罚,只是起初让他觉得非常羞辱外,再无其他,他甚至为了转移注意力,而开始想别的东西,比如萝卜糕的煎煮方法,想的特别认真。
以至于陈晋突然停手问他,多少下的时候,他猛然的抬头“啊”了一声,一脸茫然。
陈晋只微微挑了下眉梢,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抬起手臂,非常用力的一巴掌砸下去,那力道炸得他一个鲤鱼打挺,很快又被一只手按下去,“啪啪啪”的连着十下这种力道砸在身后。
他师兄啊,绝对被他给惹毛了,拿出了平日练功砸木头桩子的力道出来,这回好,他给陈晋当了一回免费的人肉木桩子。
简直欲哭无泪。
宽大处理没争取到,反倒把自己给套路进去了。
第15章 第八章 工伤(下)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反正他觉得身后滚烫得能煎荷包蛋了,陈晋才放过他。可是这种放过不是说放他回去好端端坐着,而是将他往下一推,让他跪在车内毛茸茸的脚踏上,聆听陈上司的教诲。
“既然挨揍都不专心,以后就不给你定数字了,打到我开心,好不好。”
他扁着嘴,泪眼汪汪的瞅着他师兄,可怜巴巴的摇头。
不好,一点都不好。
“这事儿没完。陈霆,你心口那一枪,还有左胳膊,我都给你记着,你要是再敢给我做出这种把自己往死里糟蹋的事情,我宁愿这辈子把你腿给打折关家里。”
“那谁养我啊。”他顺着话反抗。
陈晋没好气的戳他的脑袋,“我养你。”
“……”这回他没话抵了。
陈晋刷刷翻开手里一堆理好的资料砸给他,“这些是和海贸有生意往来的一些公司企业,其中最稳定的是风尚酒饮,这是一家主打进口酒水的企业,可是这家公司的工厂前身很有意思,是一家制药厂,三年前才演变成酒厂。”
挨揍挂彩还得干活,陈霆默默白了师兄一眼,还是接过那些资料细细的看。
“你最好把你进货的那些酒水拿一些出来,让我拿回局里做化验。”陈晋微微蹙眉,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以前的毒枭在没有外来毒源的时候采用从□□的复方胶囊里面提取□□从而□□,因为这些年国家对□□的管制越来越严,毒枭就选择了更为普遍和廉价的溴代苯丙酮作为原材料进行提纯。”
“你的意思是……”陈霆思考着这些信息,得出结论,“进化。”
这些毒贩们在这些科技进步的时代,制毒贩毒的手法也开始进化,更何况是在有缅甸那些地方售来的稳定货源以后,这些人不需要再费尽心思的想提纯制毒的方法,他们只需要思考如何能更简便的改变毒品的结构,做到更便利的售卖和运送。
酒水……
饮料……
液态的……
他脑子突然和当机了一样,陈晋的话不疾不徐的传过来,恍若一盆凉水从上而下的将他浇了里外透湿。
“我们现在怀疑这一批纯度很高的毒品已经不是原本的固体结构了,便于携带和运输,很有可能是液态的新型毒品。”
那种冰凉的感觉,一层层的从脚尖如藤蔓生长一样环绕上来,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束缚的喘不过气来,哑这嗓子说,“你是说,很有可能,我运的那一批就是……”
“对,但还是要化验完才能确定。”陈晋注意到他的脸色,掰着他的双肩,发现他整个身体都僵硬着,“你怎么了?不舒服?”说着急忙把他扯起来,按到座位上,去摸他的额头,整张脸都苍白发冷,虚虚冒着冷汗。
陈霆私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才从那种冰冷的虚脱感里超脱出来,语气里充满愤懑和懊恼,“没……没事,我就是……。”狠狠锤了下椅背,“真不甘心。”
“如果真的是新型毒品那确实是防不胜防的,所以趁这一批还没完全散掉,想办法拿出一些来,我要拿去化验。”
“师兄……”他目光暗藏不安,“我……我害怕……”
陈晋一怔。
他这个小师弟在印象里从来就没什么怕的,逃课、打架、抽烟、飙车,叛逆时期怎么疯狂怎么来,被拉回家好一顿收拾也没见怎么怕的。
“怕什么。”陈晋曲起手指刮过他的鼻梁,微微翘起唇角,温柔又宠溺,“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儿,他才知道师兄这句话不是戏言,很多事他年少冲动,到最后烂摊子都是陈晋在给他收拾。
“哟,霆哥。”阿淮招呼上来,“要喝点什么。”
陈霆目光淡淡的扫过酒架,“我听说最近新进了一批酒?”
“恩,怎么了。”阿淮点头,面露疑惑,“其实只是补货,品种还是以前用的那些。”
“是从总堂的仓库调来的?”
“是……是吧。”阿淮不确定道,又摇摇头,“霆哥你知道,我不是很清楚这些,酒吧这些明面上的事儿都会计那儿管着呢。”
陈霆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句,猪一样的队友,决定自己去找酒吧明面上的账看看。
他找了自己管辖内的场子的账目,每一本账目条例都清清楚楚,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这令他无从下手,毕竟是阿唯对货物进行过调遣,他现在连自己进的那批货囤货点都不知道,总不可能把社团所有的仓库酒水品目都给师兄来一份吧,那……
那就算他搬的过去,警局的化验人员也得骂死他。
他还是不死心,又把账目翻一遍,逐字看下去。
酒水A 1800
酒水B 2000
……
…
“这么贵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场子的酒水卖这么贵的价格,嘬着嘴摇摇头,买这种酒物不抵价的人不是土豪就是脑残。
红酒F五万……
什么……
五万……
陈霆被吓的一怔,再瞅瞅这个这个酒品,是泛大街的牌子,售价在一千左右就算可以了,怎么会卖这么贵。
他打电话给手下一个场子里的会计,“喂,小诺。”
“诶,霆哥,什么事儿?”
他开口就胡诌,“我有一个朋友收到别人赠的一瓶红酒,说是在我们的场子里买的,今儿和我碰到说口感特别好,想要买一箱,拖我给它打个折扣。你知道我最近在忙七堂的事儿了,这些进货的事儿我又不清楚,你看能给打个折不。”
“F牌子的红酒啊。”电话那头悉悉索索的一阵敲电脑的声音,“霆哥的朋友买的是普通款的还是精装款?”
“价格够呛,听说好几万呢。”
“那是精装的了,霆哥这个我可帮不了,这个酒品的精装版都是先下订单后从唯哥那儿提货,我这别说打折了,我连现货也没有。”
连现货都没有。
这种套路,他在社团混一年了,自然是知道一些,这一般先下定金后交货的,可都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
第16章 第九章 萝卜糕
社团有七个大仓库点,小仓库点虽然不引人注目但是绝对不够储存这些酒品,他在一张白纸上删删改改首先排除了几个,只余社团内部安保性非常强的大仓库,还有东郊一个地区偏远人烟稀少的地方,是最大可能性藏这些货品的。
东郊那块地,他记得是很久前十哥在拍卖会上买下来,准备改装成外国户型的郊区别墅,可是云姐觉得地儿太偏怪阴森的,所以拖了很久那块地就一直荒着,倒是将原本破败的一个仓库修修改改,用了起来。
他咬着圆珠笔盯着白纸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排除了社团内安保性很强的仓库。社团对外宣称是叫海贸商业公司,这个内部的仓库里储存的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比如是集团内部的资金流动,明面暗面的账本。这些东西远比一车货品要来得值钱的多,本着所有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会碎的原则,他觉得,东郊那个人烟稀少地区偏远的大仓库,更有可能。
他琢磨着,今晚可以拿应酬为借口,夜里去这个仓库探一探。
为求行事方便,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衣,套上连衫帽,还带了一方黑色的口罩挡住半张脸,借了一辆桑塔纳,半夜三点驱车到东区的仓库,小心的将车停到丛林里。
他事先侦查过这个仓库,只有一一个正门,夜里都会落锁,但是仓库里会留两个人守夜。
正门……
是肯定进不去了。
还好这个仓库后还有一个通风口,他猫着腰绕到那里,抬头认真观察了下地势,只见光秃秃的水泥墙简直毫无着力点。他恨恨的搓了两把手,身子用力一跃,徒手够到通风口,整个身体和咸鱼一样挂在墙上。
他暗暗深呼一口气,双腿踩在墙面往上蹬,双手穿过通风扇的空隙,一寸一寸往里探,直到能摸到里面的墙面。他单手撑着,腾出一只手从耳朵边的帽子夹层里掏出小螺丝刀,一点一点拧开通风扇的螺丝,小心将它拆下来扔到草丛里。
他上下瞅了这个不大的通风口,暗叹自己还算瘦,不会卡在这儿。
轻声落地,嫌弃的拍了两把身上的尘土,从怀里掏出小型手电开了最弱的灯光,能听到仓库大门边上搭的那个简陋的小房间里,传出阵阵鼻鼾。
陈霆确定这两个守夜人睡死后,才放心的去拆货物纸箱,扯下口罩,那嘴巴叼着小电筒,方便两手活动。
当先找到了红酒F的精装箱子,拆了一瓶倒出一点液体到小化验瓶里,揣到怀里。
在将红酒原封不动装回去的时候,手电的冷光一扫,他瞧见了红酒箱上,一箱子写着看不懂的泰国文字的酒水饮料,他就是瞅着logo眼熟,随手拆开看了一眼。
那是一箱整整齐齐码好的椰汁,和之前阿唯给他的,在十哥家喝到的一模一样,一个想法在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过,随即又否定掉,手头干净利落的把箱子原封不动装回去。
兜兜转转的又绕着货物转了一圈,拆了几个酒品都取了点量,前后不过五分钟。他掐着时间又从通风口爬出去,不忘将老旧的风扇给人装回去。
*** ***
清晨,旺角街还是一片安寂。
一个看起来上了岁数的老妪,微微颤颤的打开豆子奶茶店的卷帘门,呵了口寒气跺跺脚,赶紧回屋披了件厚衣服,倒了杯热茶坐在台前吃着热乎刚蒸出来的鸡蛋糕。
这样安静普通的早上,一位看起来是晨跑来的年轻人,耳朵里塞着白色耳机,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满头细细密密的汗水,跑到这家奶茶店门口扶着膝喘了口气,摸着毛巾擦了两把汗水,慢悠悠的走进奶茶店,坐到案前,修长的手指滑过菜单,停在了奶茶一栏上。
“老板,我要一杯鸳鸯。”
“好。”老妪应着,转身去磨咖啡。
“寥奶奶,我也要一杯。”
陈霆闻声看向门口,那人也是一身晨练的衣服,从头到脚都堆满晨光,表情确是不苟言笑的温和,从内而外溢出一种酷酷的感觉。
陈晋看了他一眼,随手抽了两张纸擦脖子上的汗水,随意的坐到台前背对门口,与他正好坐在这个吧台的转角,不转头就能看见对方的侧脸。
“小晋,今天早啊。”
“寥奶奶你也早啊。”
“还要吃鸡蛋糕吗?”
“不了。”陈晋唇边浮上一抹戏谑的笑容,“给我煎份萝卜糕吧。”
他们这个卧底吧,就像是喜怒不可谓外人知晓的皇帝一样,道上的人只知道十哥手下的霆哥对吃食没有特别的喜爱。
谁知道,能和十哥去应酬,面不改色吃下一桌子重庆麻辣火锅的人,其实一点儿都不能吃辣。过年能吃下三大盆萝卜糕的人,在社团的年会上,只对桌上那一盘,只动了不过寥寥两筷子。
很快萝卜糕煎出的香味就传过来,这诱人的味道狠狠虐了一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可怜巴巴的咽了咽口水,暗暗瞪了陈晋一眼,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静寂的路段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流也开始多起来,上早班的人白领,上学上课的学生。
陈霆想,自己肯定是等不到萝卜糕煎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