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动作先于判断,已伸手摸了下去。
这一刻,他受到的冲击是巨大的。几年没碰过的身躯,在他的手掌下,依然美好如初,何文今身上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
但他也只是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冷静几秒后,把手从沈因身上退了出来。
他在沈因面前已丢了很多东西,但不能丢掉最后仅有的一点自尊。
他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依然不过想得到来自沈因的纯粹爱情。
只是,他不愿承认,他的所谓“纯粹”爱情,在他决定离开沈因的那一刻,早已不复存在。
他后来不择手段的作法与他所追求的,更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何文今神思惚恍地出了会儿神,伸手把沈因的衣服扯平,又把毯子盖在了他身上,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
何文今站了起来。
何文今收拾好笔记本与其中一份文件袋,而把另一份文件袋放在了沈因的床边。一切收拾妥当,内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何文今拿起电话。前台的服务员似乎在打着呵欠,何先生,有个姓赵的先生要找你。你让他进来吗?
何文今一愣,也不回话,只是无声无息地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细微的敲门声。他回过头再看一眼床上的沈因,掉头走了出去。
门外,杨云深已在等着他。
韩远的样子不像是与人进行了一场高规格的搏击,倒像是被人才揍过一顿,全身上下灰尘扑扑,凌乱不堪,而混身每个关节都痛不可言。
但他依然先于孟海清一步,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刚才他与孟清海一直翻滚在了地上,两人不像是在格斗,而更倾向厮杀。由于韩远的急于脱身,与下手无顾忌,迅速地让两人的格斗演变成为一场具有实质性意义的斗殴。
韩远一开始只想摆脱对方的打法,在孟海清身上丝毫没有发挥作用,反而让自己一再濒临险境。
他无心贪战,只想早点脱身,但他心不在焉的状态,更激怒了孟海清。让他把他的去路封得死死的,让韩远一度处于自顾不暇的境地。
孟海清也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只是脸上象是开了个酱油铺,鼻子、嘴角都冒着血,看起来十分吓人。韩远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拔腿就跑。
“韩远。”孟海清在后面大声说,“我离开东城了。我们还会在擂台上见面的。”
韩远回头看他一眼。
“我找到了新东家。”孟海清咧嘴一笑,鼻子的血又冒了出来。他赶紧给捂上了。
韩远乘坐电梯,来到了888房间。房门紧锁,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在那一刻已到达极限。明明头部没被击中,头却一瞬间象是被人拧上了螺丝,一阵阵钻心地疼。
他抬手捶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回应,也没有丝毫响动。他又捶了几下,已有点入室抢劫的感觉了。
忽然门锁转动的声音,门猛得被拉开。
邵林站在门里面,撅起他的血盆大口,隔空给了他一个飞吻。
而会客厅里,赵北武嘴里叼根烟,正四仰八叉地瘫坐在沙发上。
看到韩远,手指悄悄往里面指了指。
韩远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胸腔里,耳朵里一片清明,四下的视野也清晰而安定。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一直在发抖。
他穿过会客厅,经过书房,来到最里的卧房。
韩远几步奔过去。
沈因无知无觉地睡在床上,还沉浸在静谧的梦乡中。
韩远眨了眨眼睛,揭制住眼里迅猛上涌的热潮,弯腰把毯子给沈因包好,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赵北武发动了车,邵林把车门拉开, 韩远抱着沈因坐到了后座。
一个小时前, 两个人先后接到韩远的求助电话,让他们到酒店去把自己的老师带出来。韩远的内容表达得十分清晰完整, 话语却非常仓促。说完就匆匆地挂上了电话,让他们脑补了一个年轻男子夜会网友, 反被人贩子扣留勒索的社会问题大戏。
邵林到达的时候, 赵北武正在前台和穿红制服的小姑娘你来我往。
一个一口咬定这个酒店里疑似有人拐卖妇女儿童,要求服务员拿钥匙让他上去找人, 而另一个则义正严辞地告之,这里是本市最高星级酒店, 入住客人都是拿身份证实名登记,数据上传, 并与公安部数据库联网, 不可能有疑似人贩子在此逗留,还顺带拐卖妇女儿童。
在两人热烈交涉中,邵林已从安全通道径直上了8楼, 直奔韩远所说的888房间。酒店的走廊长深曲折, 邵林在墙上找了会儿房间分布图, 才分清东西南北。
当他认定方向,向目标房间跑去的时候, 两个西装革履的人影似乎在走廊尽头一闪,等他过去的时候,电梯口已不见两人的身影。
邵林从小不爱学习, 但善奇巧,开个酒店这种程度的锁也不在话下,小时候家里怕他作贼,为此没少挨过打。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早已准备好的特制钩针,伸进了锁孔里。里面卡卡的响动,锁芯弹子与钩针碰撞,磨合,然后咬住。邵林一拧锁把,推门而入。
赵北武一声不吭地开着车,他与邵林都一样,还没完全从虎口救人的戏码中完全出戏,现在又被韩远抱人的举动所震惊,百般好奇,百般猜测。
赵北武见过沈因,知道那是韩远的老师。但韩远这么个抱人法,让他觉得两人的关系委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
邵林要粗枝大叶得多,只觉得有些哪儿不对劲的,但也没去多琢磨。
中途,沈因似乎醒了一次,嘴里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梦呓般的轻吟,韩远忙低下头,凑到他耳边,像是安慰般,轻声说:“我在这儿。”
沈因的眼睫扇了扇,眼睛从低垂的睫毛下,看了韩远一会儿,又闭上眼睛。
他整个人都被韩远横抱着,现在又往他身上凑了凑,把头埋在韩远的胸口上。
韩远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一直有意无意地从后视镜里窥视着两人的赵北武看到这一幕,下意识一踩刹车。没系安全带的邵林身体往前一窜,大声嚷嚷:“卧槽,你怎么开车的。”
“要不,你来开?”赵北武说。
经过这一次联手,两人的关系俨然已直接上升到可以依赖的哥们儿级别,说话也不见丝毫客气。
只是,赵北武已心里有数。
上次他与韩远去酒吧打擂,回来的时候,沈因与他们乘车同行时,赵北武浑身上下莫名的局促感,以及无法插入两人之间气氛的憋闷感,终于有了解释。
不懂!他心里咋舌。
年轻男孩儿的心,也是高深莫测,很难猜。
到了小区,邵林把韩远一直送上楼,才转身离开。他一头钻进车里,砰地一关车门,终于把闷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说,那人是韩远的老师?”
“嗯。”赵北发动车,还要把这小子给送回去。他打了个呵欠,这都快1点了。
旁边的邵林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像是在自言自语:“知道的,说是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人是那小子的情人呢。”
赵北武一踩油门,车开了出去。
经过这一翻来回折磨,沈因似乎酒醒了不少,只是在他醉酒的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有个隐隐约约的影相。似乎上了何文今的车,但一睁眼,却看到了韩远。他软绵绵地被他抱在怀里,被他亲了一下。
似睡非睡中,被抱上了楼,然后,又被轻手轻脚放到床上。
半夜,沈因终于彻底醒了过来。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也能模模糊糊,隐约地猜出个大概。
只是其中的刀光剑影,紧迫危急他倒想象不出。
韩远抱着他的腰,睡在旁边。沈因小心地把他的手移开,也不开灯,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冲了个澡。
一晚上昏沉迟钝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很多。那个高度烈酒果然不错,醉那么狠,居然不怎么上头,只是嘴里干得厉害。
洗澡出来,开了落地灯,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了客厅里。喝了两杯,目光被茶几上的一个文件袋所吸引。
他拿了起来,抽出里面的资料,看了看,随手又塞进了文件袋,摞在了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