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知道你胆子这么小。”说罢,他又开始偷笑。
“你会不会说话?”我瞪了他一眼。
东拉西扯了几句,我们又重新回到了转角处。
我不想理他,随即朝下面的铁闸门望去。我还在纳闷后面那扇绿色木门去哪儿了,忽然灯光一闪,铁闸门后面出现了一个身影,白裙子配黑长直。
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阿真也看到了,叫得比我更响。他抱着我朝后退去,嘴里不断大喊:“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调皮了!”
“谁特么是你哥了!”我想把他推开,他死揪着我不放,“放手!跑啊!”
“不要!我不要!”
我刚想给他一巴掌,那女鬼的声音飘了过来。
“谁在上面?”
我和阿真同时愣住。直到脚步声停了下来,我才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恐怖社的社长,乔寐。
在我的印象中,她的头发一直都是乱蓬蓬的,素面朝天。光线不好的时候,看上去颇为惨白。此时见到她,我却想给她一个拥抱,便挺直了身板。
“哦,原来是你呀,顾文。”她的眼珠转了一下,“你来收资料的吗?”
“不是,我带人来咨询。”我一闪身,把阿真推了过去。这小子估计是不怕了,恢复了一脸傲娇。
乔寐扫了阿真一眼,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朝身后退去。
“小心,后面是楼梯!”我差点扑了过去,幸好她稳住了。
我上前一步,把手抚在阿真背上,发现他在冒汗,便侧头瞧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乔寐。
“你们先进来再说吧。”
我没搞懂这是在演哪出戏,只好陪阿真下楼,进了铁闸门。来到活动室后,乔寐没再正眼瞧过他。
他倒挺自在,把活动室逛了个底朝天。不论是桌子上的骷髅头模型,还是书柜里的蝙蝠摆设,他都挨个摸了个遍。最后,他向乔寐报上大名,说:“我要加入恐怖社。”
乔寐背对我们摆弄着文件,淡淡地说:“你是哪个系的?”
“护理。”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最近在学校传得很厉害,就跟厉鬼一样。”
“如影随形么?”阿真一下坐在书桌上,露出笑容。
乔寐不得不转过身来,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她呆呆地望着阿真,随即又朝我扫了过来,说:“你知道的,社团只招7名成员,现在人已经满了。”
“那就让一个人走呗。”阿真说罢,又开始玩骷髅头,“交多少团费都无所谓,我也没得选了。”
我知道这小子已经下定决心,便把乔寐招呼到一边,说:“我知道社团的规矩,但一直以来都没有护理系的学生加入。护理可是我们学校的王牌专业,先破例收一个吧。”
我见乔寐有些犹豫,便又鼓动了几句。
“好吧,只要其他成员没意见。”她抬起头,“其实,我挺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社团也没有临床系的学生。”
我连忙说我已经是管理员了,正不正式入会都无所谓。
阿真咳了一声,说要走了。关好铁闸门后,大家一起出了教学楼。路过转角处的时候,我没瞥见那张面具,或许是有人拿走了,我没再多想。
回到太阳底下我舒服多了,故意放慢脚步和阿真拉开距离,问身边的乔寐:“你刚才怎么了?”
“说了怕吓着你。”
我心想不会又是鬼眼那套吧,但她刚才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便叫她放心大胆地告诉我。
乔寐蠕动着唇:“他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能见鬼,鬼影会覆盖在人身上,是人是鬼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我点头鼓励她,也不是没见过她拉着同学说校长是鬼。
“他不一样,他正好相反。”她面露难色,随即朝我咧开嘴,“你们在交往吗?那将会是很合拍的一对。”
我眨了眨眼,完全懵逼了。
阿真突然掉头往回走,乔寐立马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
第5章 小白鞋
我仔细瞧了阿真一眼。如果他是鬼的话,也是个开心鬼。
“社长,晚上不去嗨一下吗?”他冲我身后的乔寐说,“我包个场子,把其他成员也叫上吧。”
乔寐似乎根本不敢拒绝。
我们朝大学城走去,她的话断断续续飘进了我的耳朵。
“普通人看不见,我长大后只能看见附着在人身上的鬼。阴气盖过了阳气,我就能断定他被鬼缠身。”
“你不说他正好相反么?”我心想我们还在学医呢,这种说法要让教授听见了,多半会挨骂。
“阳气过重的灵魂更好吃。”丢下这句话,她就不吭声了。
我没听懂,倒是吃不下饭了。街口忽然传来了再熟悉不过的撞击声。
原本以为这小子包了个夜场,没想到竟然是一家台球室。
我球技很烂,但我很喜欢看阿真打球。事实上,我已经有许多年没见他表演过一杆清台了。
“你们快来呀!”他从店里探出头,脸都要笑歪了。
乔寐在接电话,我便进了台球室,帮阿真点了啤酒。他不喝,我只好熄了烟,接过他扔来的球杆,被他完虐。
黑8是阿真的拿手绝活。
除了白色的母球,1到7号球为全色球,9到15号球为花色球,两组球各7个。确定好一种球色后,双方只能击打同组的球。等7个球全落袋后,最后打8号的黑色球,进者为王。
几台下来,我被虐麻木了,我才打进两个花色球,他早已让黑8进袋。
恐怖社的第8名成员,用这种方式为他庆祝,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笑了,瞧见乔寐身后跟着一个男的。我认识他,但不太熟。打过招呼后,我继续陪阿真打球,这小子已经忘乎所以了,就差没脱了裤子对我挑衅。
我知道他热爱台球,但不懂他为什么选择了文学,最后又报考了医学院。
阿真又赢了,挥着球杆要我背他。我被他压在球台上,随即反手抽了下他的屁股,他才稍微安分了一点。
“你们玩得很开心嘛。”
我闻声抬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舒皓已经站在了球台对面。
这是我不想阿真加入恐怖社的第二个原因。
“你要来一局吗?”阿真问过舒皓,扭头看了眼乔寐。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在问这人是不是恐怖社的成员。
乔寐点头回应,继而和之前那个男生聊天。
我搂着他的腰,没再看舒皓。不自爱的前任,我不想多瞧一眼。
舒皓在影像技术系,是我在医学院认识的第一枚小鲜肉。我和他交往三个月后,才发现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浪受,不知道背着我跟多少攻约过炮,绿帽子戴得贼溜。
可惜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耗时三秒钟把他甩了,还送了他盒套套当分手礼,花了我70多,我超心痛这个钱。
“文哥,他是谁呀?”舒皓翘起鼻子,“很熟吗?动不动就约人打球。”
我一下怒了,随即感觉身后传来一股更强的阴气。
“不打算了,免得输得太难看。”阿真把黑8握在手里,“一脸受相,不知道被多少人干过。”
“哦,你身边那个算么?”
听见这话,我瞬间泄了气,准备抱着酒瓶开溜。阿真一把拉住我,笑着说:“看不出来哦,文哥,棒棒哒!”
“棒……棒。”我看着他的眼睛,心想要跪半年的搓衣板了。
“你拿着球杆,假装在打就行。”
他把我丢回乔寐身边,非要跟舒皓撕逼。而我,终于看见了久违的一杆清台,不是规则里的8个,而是包括白球在内的16个。
“真热闹。”我身边那个男的一直盯着阿真。
我还在琢磨用哪种姿势跪榴莲不会痛,便朝他点点头,继续看渣受被虐。
不知舒皓又说了什么,阿真一挥球杆,球台上8个球擦着桌边飞了出去,朝我滚了过来,停在脚边。
就像梦里的8个盒子。
我一阵阵头疼,噩梦中的场景刺激着我的视网膜。再睁开眼时,我看见了阿真担心的神情。
我扭头瞪了舒皓一眼,拉着阿真离开了台球室。
回家的路上他还好好的,一进家门就变了,不仅踹我去跟兔姐吃草,还骂我活该吃窝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