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秦枫冷笑,“你们伏罗的规矩可真是古怪,明明打一顿就能了结的事,你困了人家三年。你知不知道,三年对人家姑娘来说有多宝贵,她能在齐家庄等他那么久吗?”
“我不想打他,”苏雪音说,“打他对我来说没意义。还有,我没有逼他,这个惩罚是他自己选的。”
“自己选的?”秦枫一阵疑惑,转而又问,“那你都给了他什么选择?”
苏雪音叹了口气,“阿枫,这伏罗的堂主没那么好当。他既然是二堂主,就得担起二堂主的责任。不然,如何能服众?更何况,伏罗的大堂主十年一换,我已经任了九年,再过一年,就得在伏罗重选玉罗刹,而花罗刹很可能就是下任玉罗刹。”
秦枫听着,也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不过,这三年,你们打探过泉姑娘的消息吗?”
苏雪音微微一笑,“你是想问你妹妹秦霜吧,她还没嫁人,一直在等你回去。她和泉姑娘成了好友,都在齐家庄住着,都等成老姑娘了。”
“她还没成亲,”秦枫脸色暗下来,“唉,这个傻丫头,怎么那么拗呢,我临行前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她没听明白吗?”
“所以啊,”苏雪音拍拍他,“你得赶快养好身体,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就回去看看,也能看着妹妹嫁人。”
“你放我走?”秦枫眼神一亮。
“不放你走,还一直把你困在这儿不成?”苏雪音笑了。
“那你呢,你和我一起离开吗?”
苏雪音神情一滞,但也只是一瞬,转眼就笑了:“等时机成熟,我也会离开的。”
“那说好了啊,”秦枫笑起来:”你离开后去秦家庄找我。我今天一直在想,以后干些什么好呢,想来想去,我觉的在罗碧山下开家酒馆就不错,周围有那么多镇子,生意肯定好。”
“好。”苏雪音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一起回到了玉阁。
前两日下了雪,今天放晴了,玉阁的雪化了不少。但由于伏罗堂建在山上,所以外面还是很冷。
可进到屋里就不一样了。屋里放着一处大火炉,好几个小火炉,暖和的都要让人发汗。秦枫进了屋,就立刻脱下外面的裘衣,穿着稍薄的棉衣就可以了。
刚进去,画影就端了一碗药进来,恭声道:“玉堂主。”
苏雪音把药碗端过来,施施手让画影退下,转头望着秦枫,“从今晚开始,你就得开始喝药。”
秦枫看着那药碗,不禁咬了咬牙,心道这简直是天道轮回,在秦家庄还是我逼他喝药,现在成了他逼我。
苏雪音看他愁眉苦脸,淡淡一笑,“这药可是我研制出来专门用来清理余毒的,你早吃一日,就能早痊愈一日,早痊愈一日,也就能早离开一日。你确定不喝?”
“没有,”秦枫朝他一笑,“我求之不得呢,多谢。”
转头,接过药碗喝完了。
药刚刚喝下去还没觉得什么,可等两人洗漱完,秦枫就感觉不对劲了。
身体慢慢生出一股热气,呼吸也不自觉变得急促,脑袋渐渐发昏,仅过了几瞬,他就热的受不住,伸手扯掉了自己的外衣。
“阿枫,你怎么了?”
苏雪音晃了晃秦枫。看他满脸通红,眼神迷离,还扯掉了外服,不禁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雪音,我……我感觉好热。”秦枫努力保持清醒,却还是忍不住想扒开衣服。
苏雪音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明显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刚才喝了一碗药……
“雪音,刚才,你给我喝的是什么?”秦枫也想到了这点。
“那碗只是普通的药啊,我发誓真的是普通治寒毒的药……”
苏雪音慌忙解释,瞬间就觉得头皮发麻,自己真的没动手脚,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秦枫突然想起来,“是,是花罗刹的那杯酒?”
“玉春散,”苏雪音猛然一惊,慢慢说出来,“和一些伤寒的药物在一起才能发挥药性。”
想到这里,不免气愤,狠声道:“这个花寒衣!”
他看着秦枫,“阿枫,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药房给你拿点屏息静气的药来。”
“好。”秦枫点点头,努力克制着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
苏雪音骤然停下了。
他转头皱着眉,“阿枫,我突然想起来,前一日药房里的归提丸用完了,我……”
他停住了声,不知该怎样解释。
“那你快走吧,”秦枫叹了口气,无奈一笑,“我可不想借着这药力欺负你。”
苏雪音看着满脸通红的秦枫,眉头紧皱。
迟疑了一下,他大步跨过去,低声道:“那就让我来欺负你吧。”
秦枫一愣,就感到自己的嘴已经被堵住,接上那人绵软温润的唇,随即,自己的腰被搂住,力道越来越大。
他挣扎了一下,本想把他推开,可耐不住身体的本能,最终只能回应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撒糖第四次!
写本章的时候,一直想不出标题,最后才想到,被猝不及防喂了把狗粮……
下章开始,重点填坑!
撒糖第五次:救命恩人,愿江湖安定,四海升平,再无杀手。
救命恩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怎样到这床上来的,等秦枫清醒过来,已经被他这么搂着,身上不知何时换成了睡袍。
他看了眼旁边熟睡的苏雪音,不禁无奈一笑。自己本是秦家庄的公子,仪表堂堂,英姿飒爽,这几年成了农夫,皮肤都成了古铜色,现在竟然被这个小白脸欺负了。
他低声叹了口气,身旁的苏雪音就挣开了眼,“你醒了?”
“嗯,”秦枫应了一声,“别搂那么紧,松开点。”他动了动身子。
苏雪音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松了松胳膊。
“那个花罗刹,就是花寒衣,是吧?明天得好好教训他。”秦枫愤愤不平地说。
“我也没想到他会给你下药,他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苏雪音轻笑。
秦枫点了点头。
“好啦,”苏雪音拍拍他,“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翌日。
苏雪音像往常一样来到山棋室,查看近来伏罗堂的任务执行情况,结果一进门,就碰上了花寒衣。
“哈哈,”花寒衣一下就笑了,“昨晚过得不错吧,玉大哥。”
苏雪音白了他一眼,“你胆子真是太大了。不怕我罚你吗?”
“你要罚就罚好了,”花寒衣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苏雪音苦笑,“你怎么是为了我好?”
这是一大早。山棋室的大厅里还没别人,花寒衣说话也就不顾忌了,开口道:“你和秦大哥两人都太君子了,这都多少年了,还一直守身如玉,我看着都着急。这不是想办法让你和他关系更进一步嘛,而且这样你也可以把他留在伏罗堂。”
苏雪音哭笑不得:“第一,我们关系怎么进展,和你无关;第二,他留不留在伏罗堂,那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第三,你还是多想想你的泉姑娘吧,不必多管闲事。”
“哎,你这,”花寒衣叹了一句,“我好心帮你,你不仅不领情,还说我多管闲事,真是……你真不想把他留在伏罗堂?”
“你想让你的泉姑娘,来伏罗堂吗?”苏雪音看着他。
伏罗是杀手组织,一个杀手一旦有了感情和牵绊,就再难成为最好的杀手。而且,一旦和伏罗堂沾上关系,就恐怕会成为整个江湖的仇敌。这点花寒衣明白,所以这些年,他不是不想去齐家庄提亲,只是事情一旦堆在眼前,就会有诸多顾虑,他犹豫不决,去提亲怕害了她,不去提亲又怕误了她。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些年他一直都在伏灵山,没有去提亲。
“想也不想,”花寒衣说,“一入伏罗堂,终生伏罗人。这对她来说,太可怕了。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怕入了这伏灵山,为了躲避外来可能的灾祸,再难出去。”
“那不就是了,”苏雪音点点头,走过去拍拍他,“人总得选择,不如把选择权,交到她手里。若她情愿,就可以陪你在这,哪怕是清苦寂寞些。若她不愿,又何必在等,大好江湖,自有去处。”
花寒衣一惊,“你觉得泉姑娘愿意?”
苏雪音笑了,“人家都等了你三年了,你还在这犹豫。再犹豫,媳妇就老了!”
“啊,”花寒衣眼睛亮起来,“多谢玉大哥提醒,我这几天就准备聘礼,去齐家庄提亲!”
“顺便帮我传个消息,”苏雪音说,“就说秦枫很快就会回去了。”
“玉大哥,你,你就这么把他放走?”
“嗯,”苏雪音点头,“等他身体调养好了,就放他回去。”
“可你……”花寒衣皱着眉。
“寒衣,”苏雪音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我留不住他。”
伏罗堂主,玉罗刹,十年一任。伏罗往上三代,没有一任玉罗刹是超过十年的,其中两位未满十年就被莫名杀害;一位幸得善终,但在卸任之后,一生被囚,只是怕泄露了伏罗堂的秘密。
而玉罗刹若是卸任之后,一生困在伏灵山,似乎也成了大家心知肚明约定俗成的事。毕竟是伏罗的大堂主,这也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
花寒衣叹了口气,“玉大哥,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继任玉罗刹,这样你就不必失去自由,也能时时去看他。”
“不必了,寒衣,”苏雪音低头道:“我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如果有什么遗憾,就是希望以后的伏罗,能完全向正道靠拢,再不做杀人的生意。若是有天伏罗消失,天下再没杀手,也就没有那样一群苦命人,江湖安定,四海升平,那岂不是更好?”
花寒衣点点头,“我知道了,玉大哥,我会为这一天努力的。”
苏雪音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进入了山棋室的内庭。
秦枫在伏罗堂十多日了。
他在玉阁住着,每天看苏雪音早出晚归,自己颇为无聊,可也没什么别的事好做。他知道伏罗堂的秘密很多,而苏雪音身为玉罗刹,嘴上虽不说,但心里必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伏罗的秘密的。秦枫尽量少出门,少知道一些,想着也能让苏雪音少为难一些。
真是奇怪,在秦家庄当公子的时候,怎样都闲不住,总得找点事情干。可如今,竟是能坐定了,每日在玉阁翻翻闲书,去院子里走几遭,一日就这么打发过去,竟也没觉得有多无聊。
可有一日,秦枫正在拿着毛笔写字,苏雪音把他叫出去了。
“带我干什么去?”秦枫笑问。
“你来伏罗都十二天了,待在玉阁一直不出来,也不好。”苏雪音回答。
“我可以出来?你不怕我撞破伏罗的秘密?”秦枫被他拉着手,在后面好奇问道。
“我什么时候让你禁足了?”苏雪音回看他一眼,“这伏罗堂哪儿你都可以去,就是山棋室,你不能进,那是伏罗的秘密要地。”
“噢——”秦枫拉了个长音,“你这次带我去哪?”
“今日阳光很好,带你去寒涧看看。”
伏罗堂的寒涧,在伏灵山的山背处,从山的中间,倾泻出一道细小山泉,离奇的是,这道山泉自山顶留下,在山下形成一条寒涧,水奇冷无比,终年流动,永不结冰。而封存在里面的药物,花草,新鲜也能保持十年之久。
秦枫一路被拉着,伏罗的人看到了,也都纷纷闪避,然后向他们施礼。恭迎之声,不绝于耳。秦枫一时好奇,又问:“你把我带回来,给你们这儿人说过了?”
“说过了。”苏雪音回答。
“那你怎么说的?你说我是谁?”
“救命恩人。”苏雪音又回头看他一眼。
秦枫点点头,“好吧,这身份还不错。”
两人从山前绕过,走过十大罗刹的阁楼,走过玉台,也走过伏罗的训练场,来到山背的寒涧。
水光交接,隐隐透出几股寒气。水清澈见底,可以看清水里的鱼儿和睡下飘摇的水草。但最让秦枫惊讶的是,离岸不远处的水面上,飘着几许枫叶,鲜艳夺目。和这水、旁边的山石以及水里的鱼相称,也不违和。
“哎,”秦枫笑了,“这山里没有枫树吧?这枫叶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