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与君厮守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于欢

作者:于欢  录入:11-07

  心思缜密如她,猜想的也无差, 赵静姝并不顾及什么, 因为她同样也瞧过对面那人的上半赤身。
  丁绍德脸色如常,还是那样白皙,如今多了几分从容与镇定,她将双手背在身后, 等着她问话。
  脸色虽平淡,但那内心的踌躇是一刻也没有松下的,她尚三公主, 使得东京城议论纷纷,她以进士第七入朝为官,使得一众人改观,可三公主自回东京大内,与诸家世子同宴之后名声逐渐流出大内,世人皆以为是屈尊了三公主。
  赵静姝自然的扯下一块裹身的方巾,随意的披在了身上,就着屏风前的椅子坐下,侧坐着揣起手抬头冷眼看着丁绍德,“你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眉头轻轻皱起的人微低下头,“臣不敢。”
  她现在心里有些烦,烦这个人卑躬屈膝的态度,“你...走吧,若无需要,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是。”
  回答之前,她思考了一下,是和好都是一个字,可是意思却差了太多,斟酌一下她选择了前者。
  吕简夷从地方被调回,经过吏部审查核实,升任尚书祠部员外郎进入尚书省,尚书省下辖六部二十四司,祠部为礼部下辖四部之一,掌祭祀之事。
  “去年入东京时却发现坦夫兄已离开了东京。”李少怀约于东京要见的故人便是赴任地方的吕简夷。
  吕简夷摇头,“我以进士及第,升任大理寺丞,只因秉公办案直言朝政而遭贬濠州,幸而因此识得了你。”
  “后来坦夫兄不是被朝廷召回了吗?”
  吕简夷喝了一口茶抬起手挥了挥,“还没等到贤弟来东京,河北便发生了水灾,朝堂上的事你如今做了官也该知道,争斗不休,开罪了上头,我便被派去了滨州。”
  “得你相助,我如今又得以回来了。”
  “你这小子,一到东京就惹这么大的事情出来,如今更是连官家的掌上明珠都给娶了去了,也难怪,你李少怀在濠州的时候惹了多少人家的小娘子见异思迁啊。”
  吕简夷的话说的李少怀梗塞住,连忙撇开话题,“在濠之时,多谢兄长相助。”
  吕简夷摇头,“你如今以外男的身份入了枢密院,必要惹来不少非议,我为官多年,徘徊朝内外,这朝堂之势早已看得清楚。”
  “这浑水,你淌进来了,便脱不开身,万事皆要小心才是,其它的,你在枢密院,我在尚书省,一文一武可相互照应。”
  李少怀喝着茶,轻点着头。
  院外的光影慢慢推移,勾起的帷幕旁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对饮的两个圆领袍年轻人。
  李少怀听着动静瞧过去,“这是公绰吧,都长这么大了?”
  吕简夷便朝那小男童招手,门外刚好妇人端着一盘置冰的果子进来,小男童便跟在了妇人的身后,李少怀见着身怀六甲的妇人,忙的起身去将那手中的瓷盘接过,笑道:“嫂嫂好。”
  王氏刚入屋见到少年时微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多年不见,小少年越发的俊朗了,还是同以前一般温文尔雅,哪像你哥哥,一年之中可记得归家几次?“
  “等等,我又怎的了?”吕简夷一脸冤枉。
  李少怀轻笑,“哥哥嫂嫂都好福气,不过哥哥身为男人还是要大度些,嫂嫂有孕在身,随你奔波而无怨,男儿志存高远固然好,哥哥在濠州之时就心系百姓,久不回家,如今回到东京势必要更忙,朝中事固然重要,可百官之众非你一人,嫂嫂既嫁与你,从今往后便只有你一人,空房的滋味可难熬呀。”
  吕简夷惭愧的低下头,“贤弟所言及是。”
  王氏心中开明,倒也不真的埋怨夫君,吕简夷出身东莱吕氏,是许国公吕蒙正之侄,中了进士后受许国公举荐而被皇帝重用,因此一直兢兢业业,不敢辱没伯父的赏识。
  “这是我们从两浙带来的妃子笑,你快尝尝。”回东京前吕简夷被派任提点两浙刑狱。
  李少怀点头着头。
  吕简夷拉过妻子的手拍了拍,“说起这个,娘子怀有身孕已经五月有余,听闻扶摇子有预测之术,这孩子的今后,贤弟可测得出?”
  测字算命她是学过一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也不好言说,于是将嘴中的核吐出道:“诊脉还可以,测未出生的孩子命途,这我可不会。”
  “人皆有他的命数,非人言能预,我只愿他能顺利的出世,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孙氏摸着肚子又道:“小叔叔文采之好,可愿给妾身几分薄面替这孩儿取个名字?”
  李少怀细细打量着王氏的气色,问道吕简夷,“可否,让我替嫂嫂号脉?”
  吕简夷起身伸手,“贤弟愿意,我们自当求之不得。”
  薄薄的方巾上,骨节分明的四指轻搭,在闭目好一会儿后李少怀睁开眼,“脉象平稳,腹中胎儿看来也是个好动的,苦了嫂嫂了,恭喜哥哥又要添一位公子了。”
  吕简夷摸着自己的一撮小胡子,笑眯眯道:“儿女与我吕坦夫而言皆一样,都是我与娘子的孩儿。”
  “贤弟既已诊脉出,不如给这孩子起个名字,了却我与娘子这般的想。”
  李少怀瞧着兄长身旁的长子,又看着吕简夷,“公绰像嫂嫂,想来这未出世的孩儿会像兄长。”想了想后继续道:“《后汉书》有言:柱石之臣,宜民辅弼,兄长觉得“弼”字如何?”
  “柱石之臣,宜民辅弼。”吕简夷念着这句话朝妻子看了一眼,旋即睁眼向李少怀谢道:“受教了。”
  从昏时一直到日落李少怀走后王氏叫女使带走了长子,书房内只剩夫妻二人,“你这贤弟,与少时不大一样了。”
  吕简夷摘抄着书籍笑道:“人总是要变的,也是要长大的,他又不是曾经那小少年了。”
  王氏摇头,“我总觉得不似那般简单,你想想惠宁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他如今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入了枢密院。”
  “我知你忧虑,贤弟为寇准学生,自己又有才,受到官家重用也不足为奇,党派之争从未消止过,他如今已然卷入,势必要沾身,我自有分寸的,不为自己,也会顾及着你与孩子。”
  “倒不是觉得小叔叔不好,只是惠宁公主你也是知道的。”
  吕简夷点头。
  王氏在得知惠宁公主大婚,而驸马就是李少怀时,惊吓了半天,在濠州时李少怀还只是一个下山历练的小道士,羞涩腼腆,一眨眼功夫就成了当朝驸马。
  王氏出身仕宦,与那甜水巷丁家次子丁绍武的妻子是远亲,对宫内之事还算有些了解。
  “不管如何,当年绰儿生病,整个濠州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若不是贤弟...”吕简夷皱着眉头有些后怕,“恩情自是要还的。”
  救子之恩,王氏心中也是感激的,“怕只怕官家某一天突然醒悟,后宫干政,殃及诸臣。”
  吕简夷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若真是那样...恐怕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盛夏已过,然天气还是那般燥热,由吏部考核,李少怀补升枢密承旨,进入枢密院。
  今日下了小雨,使得空气没那么干,土地变得泥泞,茂盛的青草上沾湿了土黄。
  李少怀捧了一滩刚打上来的井水覆在脸上,打湿了额前与耳畔的碎发,使得原本就白的肤色如今在日光下更加白了。
  “可去见了吕简夷?”
  李少怀拿起她递来的白绢擦了擦脖子,“见了,我还给怀有身孕的嫂嫂诊了脉。”
  “王氏有孕了?”
  “是,大概明年初的样子次子就要出生了吧,还让我给取名字,我本是不想的,可想着元贞这般在意吕家,他们刚从滨州回来元贞就让我去拜访,于是就应了。”
  “给孩子取名字...”
  “是呀,可我哪儿会给孩子取名呀,便想起了《后汉书·伏湛传》的一句话,正适合说给他听…”
  “阿怀可喜欢孩子?”
  “...”李少怀愣了一会儿,“怎突然问起这个了?”
  赵宛如摇着头,“见你提到孩子时似乎有些高兴,便想问问。”
  李少怀眨了一下眼,走近一步深视道:“元贞是想要...”
  “你误会了。”赵宛如伸出手替她舒展着皱起的眉,“怎这般傻,我就是问问而已。”
  “小孩子多麻烦,但若是元贞与我的,我想我会想要的。”李少怀抚上她的脸,“不过一定要是个女儿,就能像元贞一样好看了。”
  “女儿?”赵宛如颜色微变,抬起头对视,眸中彼此闪耀,旋即从她怀中抽身出,捂嘴笑着,“阿怀给我生一个嘛?”
  李少怀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若能,倒也不是不可以。”
  “别。”见着眸中人一脸认真的样子,赵宛如心中洋溢着温暖,却也理智极,“你如今的身份,不妥。”
  “大不了隐居,之后再回来。”
  “入仕卷入纷争,再想出去谈何容易,怎跟木头一样,又不是非要你生不可。”
  “啊...生孩子很痛的。”
  “授我医术的先生,精通内外,尤以内最为精湛,妇人产子大多男大夫都不会去,先生则不同,不会坐看一尸两命,我少时便也跟随在身旁习得。”
  她亲眼见过妇人产子之苦,撕心裂肺,“生死难关,岂能让你冒险,生子之痛,如割肉挖骨,怎舍得让你受这苦。”
  看着好不容易被自己舒展的眉毛此时更加褶皱了,赵宛如再次走近,“看把你紧张的,有没有,还要看造化呢。”
  搂着佳人在怀,她听不明白后面一句话,“什么意思?”
  赵宛如轻抬头,与她瞥下的双眸对视,柔笑道:“保密,不告诉你!”
  李少怀眉角下的眸子微微颤动,也随着她温柔的笑着,“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不喜欢你冷着脸对人的样子。”
  “冷脸对人...”琥珀深色的眸子微颤,“阿怀眼里,我有这般凶吗?”
  李少怀点头旋即又摇头,“元贞不凶,只是不爱笑,你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你不知道,当你皱眉面对着千难万险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心有多痛。这后一句话她没有敢说出来。
  但她心所思,被眼前所爱之人一眼看穿,“你这个呆子,是我将你卷进来得呀...”
  “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甘愿如此,执意如此,宁要此。”
  “傻子!”赵宛如闭上眼,紧紧靠在她怀中,感受着她的心跳,“你我成婚也有些时日了,过几日将请帖送去朝中各大臣家吧,我想设宴召请各家内宅的女眷们。”
  “好,都依你,内宅之事都由你做主。”
  “那你可知设宴的目的么?”
  李少怀搂着人,想了想后道:“内宅虽远离朝堂,但她们都是一些高官的枕边与膝下之人,枕边风有时候比谈判更要有用,元贞是想拉拢哪些个大娘子么?”
  “你只猜到了一半。”
  “...”李少怀愣看着她,深思之后实在想不出了,“还有什么?”
  “你呀。”
  “我?”她错愕的睁着眼睛。
  “看好你,一次性说清了,省的哪些个小姑娘惦记。”
  “这...”李少怀苦涩一张脸,“圣旨已经昭告天下了,普天之下,谁敢惦记我家元贞的人。”
  赵宛如微抬了她一眼,“圣旨下的大婚,可不如亲眼在内宅中见到听到的真,届时沈氏与钱氏我都要亲自会会的,沈氏你也要见见。”
  “见是可以见,只要元贞你不生气就成。”
  “...”她冷下了脸,“生气?”
  “你想怎么见,难不成床上见?”
  李少怀冤枉道:“怎可能,四姑娘一个小孩子...”觉得说错话的人连忙反应过来,“呸,那沈四...”
  怀里的人不等她话说话就轻轻推着掌力,踩了她一角抽身离去,“白日下了雨,天气清爽正适合读书,今夜你就不用回房睡了,去书房自个儿温书吧。”
  “...”


第88章 一朝明日向西去
  柔和的风将泛黄的落叶从书斋前吹到了主卧的院里, 吹落在青石台阶上, 一叶知秋,玄色的靴子轻踏落叶,站定在朱漆门窗前。
  隔着垂下来的薄薄帷幕,房内的身影走动到镜台前坐下梳妆。
  “惠国公主府派人送来了请帖,驸马府宴请诸亲与大臣,上面写着内眷。”
  “按制, 是该要请的。”
  “届时驸马府应该会去不少朝廷的命妇,免不了是非, 我便自作主张替殿下回绝了,让人转达说殿下身体抱恙。”
  房内的人坐定不动, 也没有声音传出。
  “你不愿见的, 就不用强求了,也不要倔着性子逞强, 最后难过的还是你自己。”
  紧挨着惠国公主府旁边的驸马府今日在后宅设宴,请帖早早就在前几日派发到府, 能收到惠宁公主驸马的请帖, 各家视为有幸。
  甜水巷的驸马府,参政府,旧曹门内的陈府,永宁巷的驸马府, 以及沈府都收到了镀铜的请帖。
  今年不太安稳,西夏边境频频出事,如今朝中正为西夏攻打吐蕃要向宋借道而愁, 就在前不久戍边将领曹玮之妻沈娘子从东京启程赶往西夏边境探夫,曹府也收到了请帖。
  怕百官白日繁忙,故而设的是晚宴,秋日的太阳没有盛夏那般毒辣,正午一过便一点一点向西山移动,光影被拉得斜长,东京开封府,以及京郊与外城的主街道车马辘辘,来往的行人只多不少。
  马车拥挤在过道上,人都是贴着人走的,临街的门窗打开,时不时有戴软角幞头的脑袋探出,将东京的繁华,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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