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纨绔啊 [金推][古代架空]——BY:五军

作者:五军  录入:12-20

  这前两日的比赛是辨香料,自巳时起,每一时辰辩两种香,既有真假之别,也又品级之分。直到申时末,八轮比试才算结束。
  其实第一轮的沉香便已筛掉许多人,等再把檀香、麝香、龙脑香、安息香、木香、甲香等等一一辩完,东殿之中没多少人了。
  陈伯道:“老头子今日实属巧运,这香药局最后比的竟是三佛齐国的熏陆香,不同品级一应俱全。”
  熏陆香本是大食国所产,但大食国经常运去三佛齐国交换物件,随后三佛齐国运到我朝,多在广州泉州两地交易。陈伯的那位本家香户正好是广州人,所以他对熏陆香的了解非常人能比。今日比试,也只有他和广州万家的老师傅分出了拣香、瓶乳、瓶香、袋香、乳塌等六种品级。而其他商户,连这几种名字都分不清楚。
  而今日的比香结果,也提现在了众人的腰牌上。
  第一轮都没过的商户,等于被筛掉了,以后几天也无缘披香宫斗香。
  剩余几轮之中,根据比试结果,众人腰牌分别被换成了紫、赤、粉、白几种。颜色越深,在最后正式斗香之时,位置便越靠前,更容易被太子看到。
  陈伯今天表现的十分稳重,牌子已经拿到了最好的。明日在客栈休息便可。
  祁垣知道老伯此次定然用尽了全力,略一琢磨,猜着太子是给大家通风报信的准备时间,不由稍微安定了一些,只让老伯好生休息。
  而他跟方成和未曾收到在家休息的旨意,因此每日照去不误。
  果然,接连两日,众人再去披香宫,太子依旧没有出现。
  不少人开始猜测太子是不是要办砸了,等到第四日,祁垣仍跟方成和一早入园,便见门口的侍卫那不停的有人来传消息,不是这家做寿,便是那家生病,竟是个个都不想来的样子。
  然而等俩人验过腰牌,再次入园,却是一惊。
  披香宫中路两侧的走廊上,全是小内侍及侍卫。二人被一位青衣内侍引去偏殿进茶,那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辰时,又来了一位着红色宫服的大内侍,教给众人叩拜礼仪。
  祁垣不由咽了口水,开始紧张起来。大约一刻钟之后,又来了一位内侍,领着大家朝正殿而去。祁垣跟在最后,悄悄抬头,隐约看到正殿正中已经坐了不少人,而太子似乎隐在了正中的珠帘之后,正居高临下的审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ps:人物关系没那么复杂,什么太子看上圆圆,太子伴读是原身的攻神马的,不存在不存在
  (虽然听着挺带感吼
  pps:明天徐瑨回来了


第62章
  若没有之前的那一出,祁垣对太子的印象大概能好些。毕竟有两位才子伴读,估计本人也不会笨到哪里去。但现在他的感觉就有些复杂了,心想也不知道这位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平时方成和他们虽然议论国事,但还从未提起过太子和二皇子如何。
  祁垣心里打鼓,但见周围禁卫军森然而立、内侍、乐工、茶酒班殿侍也都安静在侧,整个大殿落针可闻,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只跟着众人一起规规矩矩行礼,随后按着内侍指引,在偏殿的席后站立。待他们站定之后,却又有内侍领了一群人上来。
  当头的一人戴着黑漆帕头,穿着黑绿罗大袖襕袍,脚踩皂靴,赫然是教坊司的的奉銮。
  他身后跟着左右司乐,再往后却是十几个少年声伎,皆穿宽衫,以软巾裹头,形色清丽秀美。祁垣在其中果然看到了云霁几人的身影。云霁他们却是见惯这种场面的,无需内侍指引,齐齐躬身下拜,口中唱喏。
  珠帘后的人这才有了一丝反应,却是问那奉銮:“今日斗香,已有乐工助兴,如何再劳动这许多人?”
  声音清冽,倒是意外的好听。
  奉銮忙躬身下去:“回殿下,此班少年皆是我教坊司伶人,他们既习钟鼓司相传院本,又奉命采听外戏,因此精通弋阳、海盐、昆山诸曲。今日斗香,高手云集,若有他们在此助兴,更能得雅俗并陈之美。”
  太子闻言,倒是笑了起来。
  “怪不得你们教坊司有耍乐院之名,这等事情上想的甚是周到。如此,便都留下吧。”
  众人再拜,随后分列两侧,各自好生站着。
  内侍再传,这次进来的却是一众商户了。
  商户们来自五湖四海,平日里不问诗书,只爱讲究甘食美服,倚红偎翠,又最怵官家。今日被太子召见,大家虽才学过许久规矩,但哪能跟众文人雅士一般淡定,才一进殿,便有人慌慌张张地下跪行礼,其他人见状也争先恐后拜下去,口中或是唱喏或是大喊太子千岁,一时间殿中嗡嗡央央,乱成了一团。陈伯也在其中,战战兢兢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侧有人轻嗤一声,祁垣看着殿中磕头不已,甚至瑟瑟发抖的商户们,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再看陈伯,已是花甲老人,一辈子害怕官家,如今却要为了齐府冒死进言,更是惭愧。倘若这太子好说话还罢,万一……
  祁垣咽了口水,忽然就听上方珠帘玲玲作响,太子迈步而出,走到了众人面前。
  “我朝天香一脉,幸有诸位先人着籍传承,才得以延续数年,今日举此斗香盛会,大家也要不吝技艺才是。”
  众商户受宠若惊,唯唯称是,伏地不起。
  祁垣悄悄抬眼,见太子穿了一身大红色纻丝窄袖圆领袍,胸背两肩各饰有蟠龙纹样,颈部有白色护领,头戴翼善冠,一双剑眉浓密修长,目含笑意,竟有几分儒雅的样子。
  祁垣正悄悄打量,冷不丁那人霍然抬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祁垣心中一惊,飞快垂眼,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来。
  殿中的青衣内侍很快将众香户引席入坐。
  太子又令一切从简,因此教坊司乐工奏乐,众人进茶三巡之后,斗香盛会便开始了。
  因前三日已经比试过辨香药一局,因此今天所比试的是合制香篆。各香户每人一席,各自挑选香料,然后自行磨粉称量,合制香品。磨粉的活计也可请香药局的小侍童来做,最后香粉合成之后,再用各自的篆模脱印,没有篆模和印香盘的同样可以从香药局领取。
  有太子在此,香户们自然不能沉住气慢慢磨蹭,所有人都是一炷香的时间。好在有小侍童可以差使,能省下不少功夫。
  祁垣虽然知道齐府祖传的各种香方,对印香一道却不怎么了解。因香篆原本是寺院用以诵经记时的,齐家主做熏焚家局香,卖的也都是香丸、香饼、线香一类。倒是穆家主做礼佛祭祀香,或许胜算更大。
  然而今日,只有陈伯的香篆引起太子注意,才能让太子记住扬州齐府。祁垣暗暗担心,再看老管家,连个小侍童都不用,只自己一样样的亲手称量磨制,不由着急起来。
  方成和坐他左侧,始终抿着嘴不发一言。眼看着一炷香将要烧尽,殿中已有不少香户脱模出印,陈伯仍然进展缓慢,他才低声道:“垣弟。”
  祁垣的手心都是汗,闻声看了他一眼。
  “若陈伯不成,一会儿我自有办法,”方成和道,“我会保齐府无事。”
  殿中的士子们都在嗡嗡央央小声说话,一会儿香户们焚香比试时,他们也要赋诗助兴,不少人已经打起了腹稿。
  祁垣朝前看了一眼,却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用。”
  方成和道:“你还在怪我?”
  陈伯终于磨完了最后一样香料,正拿炼蜜和匀。香篆多是粉制,陈伯的样子却是在做香丸。
  要输了?
  “没有。”祁垣看着陈伯和匀香丸的手势,与幼时自己在铺子里学的一模一样,不知怎么,心里反倒镇静了下来,“孤臣最忌左右逢源,你若为了齐府去求太子,先前的作为便成了投机取巧,唯利是图。更何况你并非为了一己私利,如今不过是你有你的取舍,我有我的命数罢了。”
  “我知道。”方成和皱眉:“但你是我师弟……”
  “你师弟是京城祁府的祁垣。”祁垣看他一眼,“不是扬州齐府的公子……不必如此。”
  前面的乐工一曲奏毕,正好一炷香烧完,殿中立刻安静下来。
  太子率先起身,内侍也香药局众香匠人紧随其后,众士子跟在后面,挨个去看大家的成品。
  最靠前的一位便是杭州穆家的少家主。
  这位少家主长得十分清瘦,身前的香席摆放也十分齐整,正中放置一鼎香炉,炉盖镂有数枝寒梅,花瓣刻“管领春风第一枝”的词句。
  太子垂眸,忽然笑道:“不错,比什么水剪冰绡裁一枝大气的多。”
  这话一讲,旁人不知缘由,后面的几个监生却蓦然一惊,随后涨红脸,讪讪地停下了脚步。
  穆家的少家主却只淡淡一笑,将炉盖掀开,香炉中已经填好了香灰,他用小板将香灰压实,随后轻轻放下一片梅花形香模,捏着香匙填好香末,随后取走模具,点燃香篆。
  这香便由一角燃起,却是个“几”字。
  殿中顷刻充盈起一阵淡淡梅香,清远雅致,祁垣在后面,闻出这正是穆家的返魂梅,不由心中暗赞。
  而那香篆却是双钩出来的“几生修得梅花”,燃尽之时正在梅花花心,又有功德圆满之意。
  太子抚掌大赞。穆家少家主却仍是清浅一笑,将炉盖盖上,那香烟仍徐徐散出,这人手执香筷,在烟中轻点,随后在空中寥寥几笔,那香烟竟如流水般随其引动,须臾之间,便在空中画得一枝寒梅。
  这下所有人都惊叹起来。
  穆公子这才起身下拜。太子含笑把人扶住,仔细看了看,随后道:“看赏。”
  一旁内侍领旨,正要宣赏,却见这穆公子神色一肃,再次跪拜下去:“殿下,草民有事要禀!”
  祁垣心里咯噔一下,就见太子仍是含笑看了那人一眼,“如此,便让德善带你去登闻鼓处吧。”
  随后竟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祁垣:“……”
  他懵了一下,随后瞬间明白了——穆家情形与齐府相似,恐怕也是打了主意想要让太子庇佑。然而这几日太子怎会不了解他们的底细?一介商户,想要耍些心机上太子的船,也要看太子稀不稀罕……万一他们触了这人的逆鳞……
  “这位老伯。”太子已经悠然踱步到了第二席前,对陈伯道,“香篆何在?”
  祁垣心中一凛,正想冲出去把陈伯拦住,就觉胳膊一紧。方成和紧紧扣住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又以眼神示意旁边。
  祁垣微怔,循着他的目光朝旁边一看,便见不远处,有个皮肤雪白,长相略显阴柔的青衣内侍正好奇地打量他。


第63章
  “是我。”徐瑨使劲抱了抱他,这才松开手,应了一声。
  祁垣有些恍惚,抬手去摸他的脸,一时间不知道是梦是醒。若是梦,这感觉也太真实了些,若是醒着,徐瑨如今离京十几日……
  似乎知道他此时的诧异,徐瑨微微抬头,任由祁垣的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低声道:“我在半路遇到了登州知府,所以提前回来交差了。”
  祁垣有些晃神,半晌后点了点头,去扯他的衣角,让他上床来睡觉。
  徐瑨却迟疑了一下:“我再过会儿要入宫,你睡吧,我就是来看看你。”
  祁垣问:“现在几时了?”
  “还早。”徐瑨摸了摸他的脸,哄小孩一般,“我守着你。”
  俩人十几日不见,不知为何,明明心里都念的紧,见了面反而有些生疏起来。祁垣“嗯”了一声,脸冲外躺下来,眨巴着眼看着徐瑨。
  屋里只有漏进来的些许月光,彼此的轮廓都十分模糊,但祁垣睁着眼,里面闪着微光,反倒是十分明显。
  徐瑨看他:“怎么了?”
  “唔。”祁垣往前挪了挪,小声道,“想你了。”
  徐瑨:“……”
  祁垣又道:“你不会突然就走了吧?”
  “我不走。”徐瑨说完,见他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无奈地改了主意,脱掉外面的衣服也躺了上来。
  祁垣立刻粘过来,像往常一样抱着他的腰,又拱了拱,把脸埋到徐瑨的颈侧。
  徐瑨一回来,他心里一下就踏实了下来,感觉有好多话想跟徐瑨说,但张了张嘴,又觉得什么都不说,只这样看着就好。
  徐瑨察觉的他的小动作,不觉笑了起来,低头看他。
  “收到我的信了吗?”徐瑨问,“怎么不给我回信?”
  祁垣有些心虚:“想写来着,还没想好写什么。”
  徐瑨侧过脸看他,挑了挑眉毛。
  祁垣抿抿嘴,两颊不由得热了起来:“你那个,那个是什么意思?”
  徐瑨:“嗯?”
  “加餐饭,长相忆那个。”祁垣问,“那个不是丈夫写给妻子的吗?”
  徐瑨不料他如此直接,竟连试探铺垫都无,张口便问到了这一点。
  虽知道祁垣跟自己的关系最为亲昵,但徐瑨却仍是紧张起来,又觉有些羞臊,幸好是在夜里,没人看到他连耳朵都红透了。
  “嗯,是丈夫写给妻子的。”徐瑨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暗哑,低声问,“你不喜欢?”
  祁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心里是喜欢的,在京里厮混这么久,他又不是没见过男男之事,可徐瑨对他……是晚烟楼里的恩客对男宠那样?是武安侯对小书童那样?还是太子对文池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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