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你可知里面是什么情况?需不需咱们去把兵爷叫来?”一个四十上下的儒雅大叔问道。
李恩白抱着孩子,“我们现下也不清楚,但我家的长工进去看了,需要帮忙会叫人的。”
没过一会儿,双忠就从里面出来了,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凑到李恩白身边轻声说了一句,“老爷,是之前的红衣女子和一个小混混,我将那混混打晕了。”
李恩白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去叫官差过来,让张久留在这儿陪你,我和梨子先去酒楼。”
“知道了,老爷。”双忠的表情过于平淡,周围停住脚步的路人觉得应该是无事发生,问了一句,确实已经解决了之后,便散了。
张久站在小巷口等着,双忠去叫官差,隔得不远就有官差守着,所以双忠也没花多少时间,等到官差来了,他们一起进到小巷子里面,那红衣姑娘和小混混都消失不见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双忠和张久离开小巷子之后,十分抱歉的给官差们塞了一吊钱,“对不住了,各位老爷,刚刚确实有个姑娘在这儿呼救的,没想到我这一叫人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对不住了,让各位白跑一趟。”
这些官差一开始不愿意收他的钱,但架不住双忠很热情,“钱不多,就是给各位加杯热茶的事,可千万别推辞了。”
官差们只得收了,又听他说,“我和我夫郎是外地人,正好想在镇上租个宅子,不知道各位了解吗?这一片都是那些人家?”
花灯会值差的官差都是本地人,对镇上熟的不能再熟,立马就把镇上的分布讲了一遍,还把这小巷子附近的人家都说了一遍,双忠道了谢,和他们分开。
等他们到了酒楼的时候,李恩白和云梨他们正在吃夜宵,“回来了,给你俩点了酒酿圆子,还有炸元宵,快来吃吧。”
“哎,来了。”双忠和张久坐在特意留出来的空位上,两碗酒酿圆子还是热的,显然是估算着时间刚让人送上来的,两人都笑了,安静的吃着元宵,看着主子一家说说笑笑。
阿满吃过夜宵,没一会儿,开始打起了瞌睡,李恩白抱了他一晚上,这会儿睡觉倒是转移到他爹云河怀里了,他也不嫌弃,趴在云河肩膀上,打起了小呼噜。
一家人也都玩累了,由双忠架着马车,回家睡觉去了。
另一边,红衣姑娘将被打晕的‘混混’拖进小巷子里的一道门里,关上门,也不点灯,就坐在原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心里头对李恩白恨得要死。
这是什么人啊,英雄救美的机会都送上门了,他居然让下人去找官兵?
她侧耳听着外边的动静,等到确定人都走了,才进了屋点灯,然后端了一盆水将昏迷的小‘混混’泼醒。
那人激灵一下,被冷水泼醒了,刚要大喊,一抬头看见一张晚娘脸,这喊声顿时憋回去,“红英姐姐。”
“起来,去收拾收拾。”红英话不多,瞪了一眼‘混混’就到东屋去了。
那‘混混’站在原地,目送她回了房间,才呸了一声,“呸!贱人!”
红英也是着急了,小姐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上次雁语的事情搞砸了,小姐就差点赏她板子,这次要是还不能破坏李恩白和云梨的关系,她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但这个李恩白,就像个没缝的石头,每日不是在家里,就是带着夫郎一起出门,再不然就是去刘府,其他地方一概不去,让她无计可施。
思来想去,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既然不能塞个人给李恩白,那就只能从云梨下手了。不过要是找一个‘才子’去勾搭他,指不定要出多少银子,而且有了李秀才在前头作比较,啥样的男人能勾引的了云梨?
想到这儿,红英忍不住揉捏着手帕,心里头的酸气止都止不住,这个云梨怎么这么好的运气!
另一边,双忠停好马车之后,悄悄的和李恩白说了一下红衣女子的事情。
李恩白将他花的钱补给他,“最近注意一下,有没有陌生人来咱们村子,你跟张久也说一声,别让梨子自己单独出门。”
“知道了。”
“嗯,去休息吧。”李恩白转过身,又说了句,“很快就都结束了。”
双忠听明白了,默默的听着,心里却挺期待的,蚂蚁多了咬人也疼,野猪不是猛兽,却也能伤人,该杀猪的时候就得杀猪。
此后不久,连过年也没回家的张家三兄弟回来了一次,从李恩白这儿拉走了大量的新书之后,又悄悄的离开了,只是给家里留下了一匣子银子,
云间移动书斋也悄悄的在燕北省的学子、百姓之间传播开来,三兄弟胆子很大,他们并没有满足于雁北省内,而是渐渐的向外扩散。
他们卖的书现在还只有基础的启蒙和四书五经,虽然样数少,但胜在价钱便宜,比书店里能便宜三分之一,因此很受那些家境相对较差的读书人的欢迎。
同样的,云间客栈因为装潢特别,除了能吃饭、住宿之外,还请了戏班子每天下午演出,有时候是唱一出新排好的戏,有时候是唱曲儿。
唱曲儿也和别处不一样,这儿唱曲儿的不一定是女子,也有男子,不一定唱的是情情爱爱、闺怨情丝这些老生常谈的,也有歌颂大宋朝美丽山河的、讽刺人的...
还有其他娱乐可以玩,喜欢麻将、叶子牌的,也有专门的房间预备着,约上三五个牌友包一间房,就能开开心心的玩个通宵。
还有很多别致的花样,总之就是和别处不一样,十分吸引人。
最值得一提的事,云间客栈的饭菜那是一绝,在别处绝对吃不着,又好吃又特别,每日还有一道限定菜品,仅售三份,勾的人心痒难耐。
很快云间客栈就成了镇上富贵人们常去的地方,这客栈还贼有规矩,每天只招待二十位客人,多了就请第二天再来吧。
更是吸引人,渐渐的,人人都以去云间客栈吃饭、住宿、玩乐为荣。
第156章
正月十五一过, 年也就结束了。
到了二月, 槐木村的气温还是冷的,但已经不再是严冬那样冻掉人耳朵似的冷了, 到了二月底, 山上也渐渐有了星星点点的淡绿。
正月十五到二月的这半个月里,镇上发生了一件趣事儿,被老百姓们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了很久。
这事儿说起来和李恩白他们倒是半点关系也无,倒是和陈英才、张氏两个人有那么一丝关联。
却说是陈英才一朝飞上枝头, 白眼狼做了凤凰男, 身边的书童都是媳妇娘家出的, 好生憋屈。
但这书童十分识趣,一跟了陈英才就表了忠心,还将张氏让他做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给陈英才,并按照陈英才的要求回复张氏。
一来二去的, 陈英才也就信了他的忠心, 出去吃酒也常带着书童一起,好的跟兄弟俩似的。
这趣事就是这主仆俩做出来的, 怎么的呢?
原来这陈英才是个嗜酒的, 酒量却不怎么样,某一日带着书童一起在外头喝酒回来,两人都喝的醉醺醺的。
张氏便派大丫鬟红英去给陈英才送解酒汤,谁知红英一去不回,等张氏派人去找,却听下人说红英爬了姑爷的床, 现在正闹猫呢。
张氏气的跟个葫芦一样,带着身边的大小丫鬟和小厮,气势汹汹的去抓奸了,这一踹开门,场景却让她恨不得从来没来过。
她相公在地上睡的跟死猪一样,床上书童和红英正叫的酣畅淋漓,白花花的肉都贴在一起,张氏当时就把两人分开捆了扔进了柴房。
原本她想悄悄的处理掉这事儿,但当天看到的人有嘴不严的,不小心泄露出去,越传越不像样,说什么的都有。
最广泛的有两种,一种是陈英才此人不行了,只能让书童和美人做给他看,过过瘾。当然了,这种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的,刚生了一个孩子,不可能这么快就不行了。
还有一种,就是说张氏身边的大丫鬟思春了,原本想爬了陈英才的床,结果陈英才酒喝的太多,一点儿反应没有,反倒是书童喝的稀里糊涂,拉着大丫鬟成了事儿。
这种说法最容易被大家接受,陈英才嗜酒,这事儿知道的人太多了,幸好是他真的喝多了也不过是睡的死而已,不然要是耍酒疯的话,闹得笑话就更多了。
古代娱乐项目少,大家也就是闲来无事磕磕牙,随意说一说,逗个乐子,红英和书童就是真的惨了。
红英被坏了身子,只能嫁给书童,又被盛怒之下的张氏打了十板子,两个人都挨了打,行动不便,却也只能草草的成了亲,第二日就被张氏扔到乡下的庄子里种地去了。
没了红英,张氏断了一只臂膀,翠英也是个不靠谱的,张氏只能偃旗息鼓,等待时机了。她死死的盯着陈英才读书,明年科举一定得比李恩白考的好才行。
这些李恩白尚且不知,即使知道了,也只会说张氏眼瞎而已,陈英才这样的货色,能考中秀才已经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李恩白现在十分忙碌,每日都很充实,授课、印刷、指导彩铅制造、研究新发明、和云梨到周围转转等等,一系列事情已经将他的生活塞得满满当当。
在二月的某一日从新建的厂房里出来,他不经意间看到满山的点点淡绿,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槐木村整整两年了。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让他完成了人生里的终身大事。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是往日挂在脸上的疏离而客气的微笑,而是轻松的、由心发出的浅笑。
笑过之后,生活还要继续。
经历过打字机的失败之后,他又开启了一个有百分之九十可能会失败的研究。
木制飞机。
并不是指莱特兄弟制造的“飞鸟”号,而是鲁班制造的飞鹊。
“飞鹊”这种最早的飞机,根据后世的史料记载,它可以飞三天三夜,是鲁班为了能够最快回家且不耽误第二日准时工作而发明的。
但因其不能负重,被当时的另一个著名发明家墨子否决了,因而鲁班放弃了对飞鹊的研究。
这是记载在《墨子.鲁问》中的故事,故事还挺有趣的,但真实性就不得而知了。
经过时代的变迁,鲁班当初研制飞鹊的具体资料已经遗失,包括墨子研究出来的木鸢,一种只能飞一天却可以负重的飞机,也失去了具体资料。
李恩白有的,不过是系统里面关于这两种木飞机的复原图,也就是后世的人们根据有限的资料假设出来的图片。
不过有这个也就够了,飞鹊和木鸢不能长久飞行的原因,是因为它们使用的都是机械动力。
纯机械动力自然不能使飞机长久飞行,但能够飞三天三夜,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李恩白要做的,就是将机械动力和蒸汽动力相结合,让飞机能够载动5人左右,飞行时间也要能达到4个时辰以上。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然而经过试验,蒸汽动力装置却成了整个飞机里头最让李恩白头疼的地方。
估计研究的时间会拉长很多。
为了保证经验值的收入,他先做了一架最复原的飞鹊出来,然后将飞鹊和木鸢相结合,不断地改进,成为一种新型的飞鸢,依然是纯机械动力。
这种飞机能飞是能飞,只可惜需要借助下坡滑行起飞,飞行速度也很慢,虽然能飞一天,但按照它的速度来算,一天也不过是能来回石城和槐木村的距离。
李恩白保持着白天在学堂授课,下了课之后研究飞机的生活,日复一日,春暖花开,夏天也快到了。
一纸书信打破了他算的上宁静的日子。
当今皇帝禅位了,做起了太上皇,带着太后去行宫安度晚年。
太子宸顺利登基,第一件事便是为他父皇、君后定封号,史书记载为圣宗和元德皇后。
第二件事是改年号为嘉泰,自他登基这一年,为嘉泰元年。
第三件事大赦天下,并于九月加开恩科。
按理来说,皇帝和皇后的封号应该是在其去世之后,由新皇追封,史官记载。
但大宋朝从开国皇帝之后,就不同寻常,封号这事儿多是在位皇帝退位前自己决定的。
因为每一任皇帝都不是死在皇位上,而是在位二十年左右就退位。
目前已经传至第五世,前边四世皆是如此。
年号这个就更奇妙了,大宋朝的年号使用时间都很短暂,最长的十年,最短的只有两年。
史书上记载的年份也是两种体系,一种是以年号来分的,一种是不分年号按照时间数字顺序排列的。
如果李恩白看到史官用来记载历史的第二种记载年份,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后世所说的公元多少年的体系。
然而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还没有资格踏入朝堂,更别谈什么结识史官了。
换了皇帝,对他最大的影响就是科举的时间提前了。
原本他应该是明年九月份参加,现在却变成了今年九月份,时间十分紧迫,村里的学堂也必须再招一个教书先生了。
李恩白也暂时放下了将蒸汽机按在飞机上的想法,专心复习。
新皇登基的半个月后,刘春城被秘密接进了京城,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告诉李恩白他无事,无需牵挂。
李恩白对于刘春城和新皇之间的事知道的不多,但隐隐约约能知道他们之间不太对劲,尤其新皇在做太子之时,太子妃之位空了五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