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后[重生][古代架空]——BY:绣生

作者:绣生  录入:01-22

  “出门在外,不必讲究虚礼,如今我既顶着二弟的身份,你称我王爷便是。”扇子在手心敲了敲,临窗而坐的斯文男子换了一副神情,背手起身道:“可有查到什么?”
  “雁王府之内防守十分严密,我们不敢太过接近,只能旁敲侧击地打探,并未查到鲛人族的消息。”灰衣人道。
  淮如峪转过身,看着下头熙攘人群,沉思片刻道:“据记载,邺太祖当年销毁了所有有关鲛人族之记录,他们不知道实属正常。但偏偏我却总觉得,雁王应当知晓一些鲛人族之事。”
  “王上今日一番试探,可有发现?”灰衣人道。
  “雁王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孩子,亦是鲛人族,我不觉得这是巧合。”淮如峪道。
  灰衣人迟疑道:“既如此,为何不对雁王说明,请他随我们回雨泽?”
  “鲛人墓是当年先王所建,先王祖训有命,但凡雨泽王族延续一日,便不许将鲛人族之消息传扬出去,亦不许大邺皇室血脉踏足鲛人墓。据我这些时日观察,雁王与邺帝感情深厚,若如实相告,邺帝必会知晓。”
  “可您身上的毒……”
  淮如峪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急,还有些时日。”
  灰衣人闻言只好不再劝说,只道:“那雁王那边可还要继续盯着?”
  “先将人手撤回来吧。”淮如峪道。
  “是。”灰衣人又行了一礼,便悄声退了出去。
  灰衣人离开之后,淮如峪枯坐窗边,想起身上的毒,扯开衣襟看了看,就见胸膛处灰色鱼鳞又蔓延了一些。
  他叹了一口气,重新整理好衣襟,坐在窗边,又回忆起父王死前对他所说的话。
  那时父王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鱼鳞,周身弥散着难闻腥臭,却死死攥着他的手腕,用力将一副画卷塞给他,叫他务必找到画中之人。唯有画中人能打开鲛人墓,解开他们身上的毒。否则,雨泽王室世世代代,都活不过三十。
  淮如峪还记得自己那时问他:“如果找不到呢?”
  父王那时候人已经糊涂了,只瞪着一双凸起的眼珠咒骂道:“找不到便只有等死!若不是你爷爷违背了祖训,亵渎圣使!我们何至于此?!”
  淮如峪当时还想追问更多,父王却已经陷入迷障之中。一会儿咒骂违背祖训的父亲,一会儿又咒骂先王与鲛人族……而当时不过十岁的淮如峪,便亲眼见着他周身布满鱼鳞,狼狈又不堪地死去。
  后来淮如峪继承王位,一边暗中命人寻找画中人,一边遍查典籍,方才将当年之事拼凑出一角。
  事情大约要追寻到雨泽建国之时,当初先王淮述安判出大邺,在载虢称王。但外人只知淮述安称王,雨泽一代代传下来。却不知淮述安其实一生未娶,称王之后便派船队出海,倾雨泽之力在海上建了一座鲛人墓。鲛人墓在南海中心,据记载里面不仅堆满了金银珠宝,还有世所罕见的鲛人族隐居其中。淮述安倾其一生建造了鲛人墓,年迈之时,又从自己的忠仆后代中挑选了继承人承袭王位,同时又命对方服下奇毒,立下十六条祖训,世世代代守护鲛人墓。
  奇毒每十年间便发作一次,唯有自鲛人墓来的圣使能解。如此传承许多年,皆相安无事。直到他爷爷打破了祖训,与鲛人族的圣使相恋,却又违背了誓言另娶。
  据说鲛人族极少与外族通婚,一生只认一个伴侣,不同生,却同死。他爷爷另娶之后,神使便不知所踪,而他爷爷亦没能活过下一个十年毒发。
  而自圣使失踪之后,鲛人墓再无人出海。他的祖父与父亲,都曾派过船队出海去寻,然而鲛人墓外迷雾重重,根本无人能入。
  据说鲛人墓乃是先王为心爱之人所建,唯有那画中人才能进入鲛人墓。
  淮如峪十岁丧父继承王位,便是第一次毒发之时。而今他二十有五,距离下一个毒发之日,只剩下短短五年。第一次毒发时,他胸膛之上便生了细密的灰色鱼鳞,第二次毒发,双腿亦生出鱼鳞。这十数年间,鱼鳞缓慢生长。到他满了三十岁,鱼鳞长满全身,他便会如他父王一般丑陋难堪地死去。
  原先或许还有惶恐,然后十几年徒劳无功的找寻,反而叫他渐渐绝了希望。却没想到在他近乎放弃之时,竟然意外发现了与画中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安长卿。
  只可惜他得知消息时,安长卿已经是北战王妃,后来又被封为雁王。想要将人悄无声息地带回雨泽已然不可能,他只能借着打通两国商路的借口,伪装成淮如善亲赴邺京。
  从黄昏时分坐到暮色低垂,淮如峪喝了一盏凉透茶水,方才起身离开。


第124章
  安长卿回宫之后, 便将会面之事告诉了萧止戈:“今日我特地带了余绡去试探他,观他反应,果然是知道鲛人族的。”
  “不意外, 你再看看这个。”萧止戈将一份密报递给他:“暗部的人刚刚呈上来的。”
  萧止戈登基之后, 手中的情报网有一部分转到了明面上来,但还有一部分,却仍然藏在暗处,成了更加隐蔽的暗部。淮如善几次三番对安长卿和鲛人族表现出兴趣, 叫人不得不防,萧止戈便动用了暗部的人手,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们。
  “淮如善暗中派了人手在查我?”
  “嗯, 估计是怕被我们察觉, 并未做得太过分。只是在四处搜集打探你的消息。”只不过就算只是打探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也叫萧止戈产生了被侵犯领地的不悦感。只不过目前碍于两国之间的邦交, 再加上淮如善并未做得太出格,他才引而不发。
  “商路之事才谈到一半,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很快敲定。淮如善也必定还要继续留在大邺, 但他总跟苍蝇似的围在你周围, 也叫人生烦。”萧止戈把玩着他的手指,语气十分不快道:“不如我们给他设个圈套,叫他主动跳进来, 如此我们占了理, 将他暂时羁押审问或者强行送返雨泽,雨泽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只有千日做贼,万没有千日防贼的。安长卿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只是要怎么设圈套却是个问题:“淮如善做事谨慎,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萧止戈沉吟片刻道:“他的人一直想进王府之内查探,但王府防守严密他们一直寻不到机会。我会叫护卫寻机会暗中将人放进去,到时候瓮中捉鳖人赃并获,让他抵赖不了。派人探查雁王府意图不轨,单这一条就足够给他定罪羁押了,到时候再叫雨泽来赎他。”
  安长卿侧脸去瞧他,笑眯眯道:“听说雨泽王对这个弟弟一向十分严厉?等雨泽王将他赎回去,估计不会有好果子吃……不过也不排除此事是雨泽王所授意。”
  “不管背后主使是谁,”萧止戈声音微沉:“我都要叫他知道,你是大邺的雁王,与君同尊万人之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查的。若敢随便伸爪子,来一个我砍一个。”
  敢朝他的人伸爪子,萧止戈心里早就憋着火气。眼下都攒着,准备都撒在淮如善身上呢。
  ***
  萧止戈说要做局,何时做如何做安长卿便也没再问。左右萧止戈出手便不会落空,他便安心地同周鹤岚去商议改革田制之事。
  周鹤岚如今虽然只是个从五品太府寺丞,但谁也没有轻视他。一则众人都知道他是雁王的准妹婿;二则是与他有过接触之人,都知此人绝非池中物,眼下虽被皇帝放在太府寺历练,但却绝不会止步于此。加上太府寺卿本身也是个惜才之人,对他也多有栽培。
  周鹤岚上任后不久,正逢田制改革之事被提上日程。安长卿有意仿造雁州之举推行新田制,但各地情形各有不同,一国比之一州又更难监管,要想完全推行下去还需不断完善细化,这些日子安长卿常同太府寺卿讨论此事。太府寺卿事忙,便常将周鹤岚待在身边听差。
  大邺旧有田制乃是承袭前朝。前朝实行井田制,但到了末期井田制被破坏,公田无人耕种逐渐荒废,许多百姓将私田据为己有。太祖建立大邺之后休养生息,废除井田制,改为计口授田,允许私田存在和土地买卖。此种方式前期使得大部分百姓都能分到田地,靠着耕种田地暂且得到了休养。但是这种方式发展到后面,尤其是安庆帝那一朝之后,因为地方吏治腐败,官员与地主豪强狼狈为奸。普通百姓的田地被豪强地主以各种方式吞并却无处申冤。失去田地的百姓无以谋生成为流民,只能依附于地主豪强。
  在萧止戈登基之前,庆州雍州等地便因豪强地主大量兼并土地剥削压榨佃农导致民怨沸腾,不堪其苦的百姓揭竿而起,生了不小的乱子。虽然后来萧止戈前去平乱时斩杀了一批豪强地主,又将土地放还百姓。然而此举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想杜绝此事,使得百姓有田可种,到底还需要改革田制。只是田制要变革,难免牵扯到户籍与赋税,更会触到地方豪强地主的利益,因此推行必须慎之又慎。
  安长卿已经就此与太府寺卿商议过多次,后来周鹤岚随行旁听,亦提出了几条颇有见地的建议,太府寺卿便叫他参与新田制的制定。
  周鹤岚是自己人,安长卿直接在干正宫中见了他。两人谈完正事。就见周鹤岚欲言又止地看过来。安长卿一挑眉:“鹤岚可还有事要说?”
  周鹤岚轻咳一声,略有些赧然道:“二十一城南有花会,主办花会的管事给我送了十张请柬,王爷可要去?”
  “花会?”安长卿正要拒绝,却忽然反应过来周鹤岚不会在这种事上犹犹豫豫。了然笑道:“怎么?想邀娴钰一同去花会?”
  “虽然订了婚,但只我们二人同游,难免招人闲话。”所以得拉上大舅子打掩护。
  “知道了,你将请柬给我,我去同娴钰说。”
  周鹤岚连忙从袖中掏出请柬递过去,起身一揖道:“多谢王爷成全。”
  心愿达成,周鹤岚略坐了会儿便告辞离开。安长卿盯着这请柬倒是忽然有了主意,连忙起身去寻萧止戈。
  崇政殿偏殿,萧止戈才跟朝臣议完事,就见安长卿急匆匆过来,手里还攥着一叠请柬,满脸都是笑容。他搁下笔眉头一扬:“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安长卿在红木桌前站定,倾身过去问他:“你先前不是说要给淮如善做局?可有进展?”
  “已经布置下去了,他们试探了几次,不过比较谨慎,并未咬钩。”
  安长卿闻言便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请柬,狡黠笑道:“那正好,二十一城南有花会,我们若是都去了花会,府上护卫肯定要同行,届时府中防卫松懈也十分正常,他们若是有心入府探查,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萧止戈略一思量,亦觉得可行。不过他比安长卿想的还要多些,道:“可以叫上淮如善一同前去。”
  两人就此说定,安长卿提前给淮如善送了消息邀他参加花会,而萧止戈则将眼前政务提前处理完,到了花会那一日,没有带宫中禁卫军,只从雁王府调了护卫,一行人便往城南行去。
  城南花会这次办得极盛大,要一连着办三日。头一天展出的花都是名贵品种,不少爱花的达官贵人都会前来,因此第一日的花会场地守卫十分森严,只有凭请柬方能入场。
  虽然借此给淮如善设了局,但此次花会十分盛大值得一看,因此安长卿不仅邀了淮如善,还邀了薛无衣同行。
  余氏、安娴钰、周鹤岚、淮如善与薛无衣,再加上安长卿与萧止戈二人,一共七人进了花会会场。
  花会会场这一日早就清了场,会场内洒扫干净,名贵花种被摆放在精心布置的展台之上,每盆花边上都有其主人守着,如有贵人来看,便能为其介绍。
  会场极大,越往里花卉越稀有罕见。七人对花各有喜好,入场之后没多久便分成了三拨。周鹤岚与安娴钰一拨,余氏带着丫鬟又是一波,剩下四人则同行。
  其余三人都是颇有兴致地赏花,唯有淮如峪满脸凝重地盯着余氏离开的方向,心中颤动不休。
  几人逛了一会儿,安长卿余光一直注意着他,见他始终魂不守舍,便唤了他一声:“煜王怎么连赏花都满脸心事?”
  淮如峪堪堪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脑海中余氏面孔却挥之不去:“不,只是看到这些花,想起了旧人。”
  安长卿“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只体贴道:“那边正好有个茶棚,可要去坐一会儿?”
  淮如峪此时心烦意乱,脑子更是一团乱麻,闻言胡乱点了点头,便随着他们往茶棚去。
  薛无衣与安长卿走在前头,瞥了魂不守舍的淮如峪一眼,再看看满脸含笑的安长卿,意会到了什么,也不多问,随他们在茶棚坐下。
  花会上人极多,茶棚也设的大。邺京达官显贵如今少有不认识萧止戈与安长卿的,只是见他们装扮普通,明显不想暴露身份,便无人敢上前温侯,撞上了也只远远行个礼。此时其他人见他们在茶棚坐下,更不敢进来打扰,都避开去了别处。因此挺大的茶棚就只剩下他们四人。
  貌美的侍女泡了好茶送来,安长卿饶有趣味地品茶,却忽然发觉淮如善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自己。
  他回以疑惑的目光:“煜王看我做什么?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淮如峪看着他,喉咙一时竟然有些干涩。先前他单发现安长卿与那画中人相像,然而今日见了安长卿的生母余氏,他才蓦然惊觉,安长卿的五官虽然与画中人相像,但他眼神与无意中流露的气质,却像极了那位失踪了的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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