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人之危[重生][古代架空]——BY:一只大雁

作者:一只大雁  录入:01-23

沈清喻本就只是因内息紊乱而疲惫不堪,岳霄为他调息后不久便已渐渐醒转,孟景为他把过脉,还好并无大碍,至多需得再养几日,往后若余毒未清,无论如何也绝不可再胡乱动用内息了。
他形容严肃,语调更是严厉,显然是担心沈清喻再犯,沈清喻一句句应过,到最后竟有些无奈,苦笑道:“我错了,我不敢了,前辈,您不要再说了。”
恰凌自初与燕阳跑了过来,凌自初又抓着沈清喻的手诊了一遍脉,开口便与孟景说了同样的话,沈清喻万分无奈,干脆捂着头说自己头疼,凌自初果然就闭了嘴。
燕阳将阿穆的事简单转述给沈清喻,沈清喻对凌自初的决定并无异议,反是多说了一句,道:“既然他的族人不多,不如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们一同离开。”
若他们愿意追随圣教,那他们当下便有了第一批门徒,若他们不愿如此,那便带他们去关外或中原,总归是能寻个安身的地方。
他倦得很,同他们说了几句话,声音便已渐渐弱了下去,凌自初见他如此,轻咳一声,要燕阳随自己下去。
众人关门离去,屋内便只剩下了沈清喻与岳霄二人。沈清喻靠在床头,身上穿的还是那套满是血污的衣服,可他却顾不了许多了,只觉困倦不已,几乎就要睡过去,可他方闭上眼,忽觉身边的岳霄动了动,他不及反应,岳霄便一下子抱住了他。
沈清喻吓了一跳,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岳霄今日显是不对劲极了,他不敢推开岳霄,只是皱着眉讶然询问:“怎么了?”
岳霄埋首在他肩侧,半晌方低声开口道:“你不许再这样了。”
沈清喻倒还怔了怔,像是不明白岳霄为何如此说。
可岳霄也不再说了,他抱得极紧,掐得沈清喻微微有些疼,沈清喻却明白过来了,岳霄是在后怕,若严先生不是燕凛之,若今日帕拉与符洲不在缥缈间内为他接应,那沈清喻究竟有几分逃出来的把握?
沈清喻自己都说不准此事,可他想当时那种境况,他如果不闹出些动静来,瓦萨定要将所有人都调去围捕燕阳与岳霄,只怕燕阳他们也很难逃出来,更何况如今他并无大碍,他便安慰岳霄,道:“你看,我现今还是好好的。”
“如今只是内息紊乱,可下次呢?”岳霄反问他,“下次你再这么鲁莽,受了伤怎么办?”
沈清喻一时语塞:“我……”
岳霄将他松开了,他并未如何生气,眉目间也只是有些无奈,又伸出手摸了摸沈清喻沾了血污的脸侧,将污迹缓缓蹭掉,低声道:“你该相信我的。”
沈清喻不言。
他当然相信岳霄,可他也是想为岳霄分担的,他不想再看岳霄如上一世般以命相护。岳霄倒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耐着心与他商量,道:“若是再有下次,你一定要量力而行,知道吗?”
沈清喻点了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
岳霄与他笑了笑,起身去为他寻干净衣物,回来时却见沈清喻已睡着了,他害怕吵醒了他,便只是帮他脱了外袍,自己睡在床沿外侧。
沈清喻应是累坏了,丝毫未觉岳霄的举动,他睡得并不安稳,岳霄夜中被他惊醒两三次,发觉他是在梦魇,口中喃喃梦呓,说的却全是沈家遇难一事。
他不由便皱紧了眉,只觉心中更是说不清的难受。
他本就觉得沈家遭此大难,是因他来迟一步,否则他尚有能力回天,如今他见沈清喻受伤,又于梦中呓语,只觉心中内疚更甚,好似仍是自己不曾保护好沈清喻一般。
可再往细处去想,沈清喻此举也是为了保护他与燕阳。他还记得那日沈清喻说的那些话,沈清喻说要当与他比肩的大树,如今倒是正一点点在努力实现。
他又有些欣慰,如此患得患失,他倒觉得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担忧儿子羽翼渐丰的老父亲。他忍不住笑,最终也只是将梦魇不安的沈清喻搂得紧了一些,揽在怀中,拍着他的背安抚。
“别怕。”岳霄闭上眼,低声安抚他,“我在这儿。”
他就在此处。
今昔如此,往后依旧。
……
次日天明,沈清喻还未自昏睡中醒转,岳霄却已被屋外吵闹弄醒了。
他懒得理会外面喧哗,也不知知道出了何事。沈清喻可蜷睡在他怀中呢,难得二人独处有如此清静的时候,他可不想吵醒了沈清喻,见沈清喻微微皱眉,便立即伸手,小心翼翼捂了捂沈清喻的耳朵。
下一刻却有人一把推开了房门,岳霄惊警看去,一眼便见许久未见的江延跨步进来,而凌自初紧随其后,探头探脑地往屋内一看,立即扯住了江延的衣袖,压着声音道:“江兄!我就说不能进来!”
江延可丝毫未察,他直接走了进来,还皱眉回首看了凌自初一眼,像是不明白凌自初此言何意。
岳霄只好叹气,又怕吵醒了沈清喻,便压着声音与江延问好,道:“师兄。”
江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中搂着的沈清喻,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似是有些讶异,却也仅此而已,他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神色,淡淡说:“我已听凌大夫与孟前辈说了如今的情况了。”
岳霄点头:“师兄一路辛苦。”
江延一顿,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带了山庄内不少好手来此处,就算正面对抗,他也不觉得他们会输顾祺祥请来的中原好手,如今他们是有了底气,可具体要怎么做,还需由岳霄与沈清喻来判断。
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沈清喻不可能没有听见,他已渐渐醒了,见岳霄揽着他靠在床上,倒还一怔,莫名便有些窘迫。
而屋内还坐着江延与凌自初两人,他更是慌乱,支吾了几句,只好强将注意力转到正事上来,问:“江师兄已到了此处,庄内其余弟子应是也已跟来了吧?”
他忽然称呼自己做师兄,江延显是有些不适,不由便微微一怔,而后蹙眉,答道:“是。”
“我以为当下之境,还是要先等燕凛之过来。”沈清喻说道,“若他知晓溯阳花的下落,事情便简单很多了。”
可燕凛之什么时候会来,倒是个谁也说不准的事情,可就算如此,如今他们已不宜再轻举妄动,只能在此等候。
凌自初又为沈清喻把了脉,伤及内息算是大事,他恢复得虽快,可多少也许数日调养,期间决不可再随意胡来。
他这几日只需在此休息,凌自初与江延回去了,可不想到了当日夜中,燕凛之便亲自找上了门来。
他换了夜行衣,也是为了低调行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沈清喻屋外,好歹岳霄有所察觉,正要动手,便与燕凛之打了一个照面。
他认得此人是飘渺间的严先生,燕凛之却不知他是何人,不免皱眉打量他几眼,道:“阁下的身法,燕某倒从未见过。”
岳霄笑一笑,也不多说,侧身摆手,请燕凛之进屋。
沈清喻早听见了外面的声响,此时起身相迎,不想燕凛之倒半句废话也没有,先抓了沈清喻的手腕,试了他的脉息,方点一点头,满意道:“还算有点样子。”
沈清喻不免蹙眉反问:“燕前辈这是……”
“自然是看你合不合格。”燕凛之松了手,淡淡道,“若你是个窝囊废,习不得你父亲十分之一的功力,圣教复兴无望,我有为什么要替你卖命?”
沈清喻一噎,忽而明白先前的一切不过是燕凛之对他的试探,只怕孟景意欲自顾祺祥手中购得溯阳花时,燕凛之便有所觉察,而后便令焚火宫与他们联系,不过是为了试一试自己的性格与身手,好以此推断魔教是否复兴有望。
这么一说,他倒是想通了许多事。
“燕前辈,您易过容?”沈清喻小心翼翼询问,“您为顾祺祥办事,可是受焚火宫所托?”
燕凛之蹙眉看他,忽地笑了一声,道:“还好,不算太蠢。”
孟景试着与顾祺祥接触时候,燕凛之就认出了孟景。
他当然知道溯阳花可以用来做什么,而买溯阳花的人又是孟景,那他几乎立刻便可知晓有人在修练入歧,而后再只需稍作观察,很容易便能得知沈清喻的身份。
至于焚火宫……他见符州对燕凛之身为尊敬,又甘心在焚火宫式微之时,将宫中弟子为燕凛之实施计划所用,那燕凛之与焚火宫的交情自然不浅,只怕燕凛之化身严先生,潜伏至顾祺祥身边,便是为了焚火宫。
如今既然话已说明,沈清喻也不知燕凛之是否愿意重归圣教,便只是抬眼去看燕凛之,想先等他一句允诺或是解释。
燕凛之却不如此去做。
他在桌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水,像是在思索该从何处开口说起,沉吟片刻,方开口询问,直言道:“顾祺祥将溯阳花藏在何处,我大致是知道的。”
沈清喻蹙眉询问:“大致?”
“有几处地方均有可能,具体在哪儿,还需再等等。”燕凛之道,“你们此番打草惊蛇,倒也不是坏事,只待看看哪处守卫的中原高手多了,便知溯阳花在何处了。”
沈清喻正要说话,燕凛之却抬手打断了他,挑眉丢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们可知顾祺祥手下这些中原高手,出自何门何派?”
沈清喻:“应当是凌空……”
“凌空?只怕他们幕后牵涉的中原势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广。”燕凛之说,“你也看见了,毒龙谷的容家已愿为他们出力,谁又能说得清这江湖上还有多少人牵扯其中。”
沈清喻听他如此说,不免便询问:“燕前辈可是知道什么?”
“顾祺祥以溯阳入药,容乐山又助他钻研,时至今日,已做出了诸多变种。”燕凛之侧目看着他们,似有所指,“其中一种,服后不会狂化,也不会什么力大无穷,反是会限制住人的内力,严重之时,压制内力,亦可致幻。”
沈清喻略有疑惑:“这药拿来做什么?”
顾祺祥不会无缘无故搞出这样一种药来的,燕凛之此时提起,当然定有所用。
燕凛之看他一眼,却自顾说了下去:“此药断服,便会‘生病’,实则中毒甚深,外人却看不出来,只以为是体虚多病,且难以诊治。”
沈清喻一顿,不免蹙眉看向岳霄。
这些症状,他隐约觉得一个人很像。
岳霄便开了口,道:“燕前辈说了这么多,可是要告诉我们,顾祺祥以此药控制了什么人?”
“不是顾祺祥,而是他身后之主。”燕凛之淡淡道,“况且,你们不是已经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人了吗?”
沈清喻敛容正色,小心笃定道:“贺逐风。”
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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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喻原本就觉得有些奇怪,凌空派张修远兄弟二人闹出这样的动静,旁人或许未察,可贺逐风甚为一派之主,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可贺逐风却不管不顾,只当一切不知,他又莫名生病,且时好时坏,如今看来,此等异状的确可以用燕凛之口中所说的“药”来解释。
连贺逐风这等名门大派的掌门都被他们制于掌心玩弄,中原江湖究竟还有多少人是他们的走狗傀儡?
沈清喻只觉不寒而栗。
“顾祺祥行事谨慎,天性多疑,他身后那人更是如此,我潜到他身边许久,机密之事,我仍大多不知,可有一点我却能笃定。”燕凛之说道,“若不尽早毁了溯阳花,中原局势,只怕还要更加复杂。”
此言沈清喻自然赞同,可燕凛之并不能确定溯阳究竟在何处,三个地方均有可能,互相之间离得又远,若将三处都走一遍,只怕需得半月不止。
他也只能将燕凛之口中这三处地方记下来,燕凛之不能离开飘渺间太久,未免引起他人怀疑,他便起身回去,又告知沈清喻,若想与他联系,只需去找焚火宫便是。
沈清喻方将凌自初与孟景二人请来,将此事告知二人,本想问一问他们的意见,不料凌自初皱一皱眉,说:“三处地方?我看这范围还可以再缩小些。”
他与孟景深知溯阳花的药性,当然能推断出此物所需的生长环境。如此灵物,对外界要求当然极为苛刻,只要有些许环境不适,便顷刻凋零枯萎,燕凛之为他们敲定了三处养花之处,经孟景与凌自初二人排除后,便只剩下了可能性最大的一处。
那地方据萨尔莫罗不算太远,来回三日路途,沈清喻想此事须得告诉燕凛之一声,便要着人第二日清晨去寻符州告知此事。
不料符州与帕拉一早便登门拜访,他们本是想顺着燕凛之的意思试一试沈清喻,却不想令沈清喻受了内伤,他心中有愧,便想来看看,此时见沈清喻无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拿着一大堆焚火宫中搜来的补品,要与沈清喻赔罪。
“燕先生行事超脱,但也并非有恶意。”符州苦笑道,“他是宫主好友,宫主又令我倾力助他办事,往先对沈少主多有得罪,还望沈少主原谅。”
沈清喻本就不怪他,他将要转告燕凛之的事与符州说了,符州便要离去为他转达消息,而那帕拉绞着衣袖,有些不愿离去,符州拽了拽帕拉,她方才极小声地开了口,道:“那……那日多谢沈少主挺身相护。”
她的汉话说得并不好,带了些胡人的口音,说完这句话,她便扭头跑了,沈清喻还一怔,想起那日自己昏眩之时听到的帕拉的声音,那时候他觉得帕拉的声音奇怪,以为是自己头昏了,可如今也没什么变化,她的声音的确就是如此,听起来好像……有些过于低沉了。
沈清喻本未多想,只是提起帕拉,他不由想起一事,便道:“符左使,帕拉姑娘既不会武,往后切莫再让她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打探消息了。”
符州脸上表情古怪,小声嘟囔着:“什么不会武……他……不,什么姑娘……”
岳霄一顿,再度转头对符州道:“符兄,岳某怎么觉得……你还有事瞒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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