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人之危[重生][古代架空]——BY:一只大雁

作者:一只大雁  录入:01-23

沈清喻不免问:“燕堂主,你所说的鬼市主人……是何人?”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燕凛之摇了摇头,“他身份神秘,从不在鬼市内出现,可鬼市运转,全都离不开他与他手下的那些‘鬼魂’。”
燕凛之忽而提起鬼魂二字,沈清喻一怔,有些不寒而栗,问:“鬼魂?”
“他手下护卫,皆以鬼名自称,总而言之,你若是要去鬼市,便一定要听我的话,不可随意胡来。”燕凛之神色严肃,皱眉道,“所见之事,无论善恶是非,切莫出手干涉。”
第59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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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妥当之后,沈清喻与岳霄二人,随着燕凛之一同去了鬼市。
鬼市距他们的确不算太远,左右不过三四日路程,若有快马,也许还不需三日,便可抵达。
鬼市依岛而立,来往鬼市的仅有一条小船,抵达前一日,燕凛之便将自己特意备好的衣物交给了沈清喻,要他明日穿着这衣服登岛。那是一身黑袍,用料上好,以金线相衬,衣摆有暗纹绣花,一看便知价格不菲,行走江湖之人大多不会穿这么好的衣服,沈清喻方觉得有些奇怪,燕凛之便将另一物交给了他。
那是当初孟景用来验证沈清喻身份的血影令,当初沈清喻在上面滴了血,也不知孟景他们是不是洗过,如今这令牌上不见半丝痕迹,通体漆黑,好似只是个三寸余长的黑木薄片,却阴沉沉地,看着颇为诡异,令人不愿多瞧。
沈清喻便明白了。
路上燕凛之曾说过,比起贺逐风口中所说的另外两处地方,诸如冥萧山与刑谷,鬼市就是个单纯的生意“买卖”的地方,虽说鬼市内的生意大多见不得人,可沈清喻若是想来看邪道无人约束之后变成了什么模样,那只怕是选错地方了。
此行不会有多大的收获,可也不能白跑这一趟。
他想叫鬼市中的人知道,圣教未死,教主血脉犹在。
如今这黑衣令牌,便如是凌行之当年的打扮,又有燕凛之在旁陪同,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得出沈清喻的身份。
燕凛之甚至特意嘱咐沈清喻,登岛之后,若遇人主动询问身份,他无需理会,什么也不必去说。
圣教教主出行,又何须理会旁人言语?
他不说话,反倒能令人畏惧。
若燕凛之猜测不错,他们这般去鬼市上走上一圈,到了晚上,应当便会有人上门来表忠心,只要有了,那便是此行不虚,总算有些收获。
沈清喻依他所言,鬼市入夜方才开启,翌日夜中,他换了那黑衣,佩了血影令,燕凛之又交给他与岳霄每人一副面具,要他二人戴上了,再与他一同出去。
他是要鬼市的人知道圣教尚在,但他不需要那些人认出沈清喻的身份。
只需他露出脸,沈清喻再穿着那衣服,鬼市里的人会知道圣教教主回来了,可沈清喻的身份绝不该暴露,哪怕如今张修远与面具人已弄清了沈清喻的身份,可他们是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的,他们还需要借着沈清喻沈家少爷的身份行事,这身份不能暴露,鬼市繁闹,人来人往,沈清喻只要在里一露脸,那沈家少爷便会魔教少主的事难免要外传,只怕会有些麻烦。
沈清喻自然毫无意义,平日他以沈少爷身份出现时,惯于乔装病态,身姿佝偻,如今他戴上那面具,挡住脸,以寻常模样走动,别人的确很难从他身上看到沈少爷的影子。可岳霄就有些麻烦了,他配长短刀,江湖上如他这般用长短刀的人极少,只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叫人认出他的身份。
如今江湖上可正在谣传,说岳霄得了个庄主之位,又与沈家少爷寸步不离,两人也许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关系,若此时岳霄在这儿出来,说不准便会带着沈清喻也暴露身份。
岳霄只好留了一柄刀在那客栈。
鬼市之内不允许无故打斗,就算打起来了,鬼市内的守卫也会尽快赶来阻止,那些守卫之中不乏高手,一般不会出事,更何况燕凛之武功不比他差,沈清喻的武功如今也在上流,他就算不佩刀也无妨。
他们结伴到了渡口,渡口掌船的是鬼市内的哑奴,他从不问任何人上船的缘由,他的任务便是将要去鬼市的船客载到鬼市,之后的事情,有其他人来做,与他无关。
沈清喻初见此人时,着实吓了一跳。
那渡船的哑奴年近花甲,面容枯瘦青白,双目浑浊而无光,便已有些吓人了,最可怕的是他披了一身白麻孝衣,看也不看他们一眼,那模样倒好像是家中真的死了人一般。
燕凛之在沈清喻身后,见他愣神,便低声开口,道:“他一直都是如此,你不必害怕。”
沈清喻微微点头。
来此处之前,他也稍微同岳霄了解了一些鬼市的传闻,在这鬼市内做事的人,大多如同鬼魅魂魄,江湖上等同于他们已死了,故而有不少人行事诡异,似是真将自己当成了已死之人,在此处见着何事,都不必太过惊慌。
“他家中无亲友子嗣,便只能为自己披麻。”燕凛之淡淡道,“披了二十多年也未曾见他摘下来,你不必理他。”
沈清喻点头道:“是。”
他们来的时候方才入夜,仅有几人在岸边等候,那哑奴便一动不动地呆着等候,他的船能载十余人,似乎是想等船满载之后再动,不多时凑了一船人,哑奴方才从岸上跃上船去,沈清喻见他身轻如燕,下盘极稳,落在船上时,那船竟连晃都不曾晃一下,方觉此人轻功极佳,应当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仅是船夫都已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沈清喻心中思索,扭头见燕凛之掏了船资,沈清喻并未看清他付了多少钱,只是听岳霄在他身后,低声咂舌,道:“看来鬼也是喜欢钱的。”
边上有几人向他们看来,沈清喻便轻轻握了握岳霄的手,让他切莫再说话了。
一船人悄无声息,似是大气也不敢喘,沈清喻偷偷看了其余人几眼,有不少人同他一般遮挡了面容,显然并不想被人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水面上雾气极大,夜色又黑,仅有船头一盏孤灯,船上并无人注意他们,行了近一刻钟时间,方才看见岛面,那哑奴将船靠到岛上的渡口,便有几名戴着古怪面具的黑衣护卫走过来,要他们排好了队等候。
沈清喻走到燕凛之身边,便觉有人正在看他。
确切说,有好几人都在朝他们这边看。
沈清喻事先听了燕凛之吩咐,只是状若无意地将手放在腰侧入歧刀柄上,并不说话。
那些守卫像是在一一检查搜身,来客需得先进一间小屋,而后才能从另一处门离开,他们等了片刻,轮到他们时,燕凛之便主动开口,说他们三人是一同来的,那守卫便点了点头,叫他们三人一块进去。
屋内另有几人,除开几名黑衣守卫外,还有名一瘸一拐的中年男子,穿得红红绿绿,正将一柄长剑放入一个柜子中去。
仔细一看,沈清喻方觉此人身上穿的好似是寿衣,不过先前已见过那古怪的哑奴了,如今倒不觉得惊诧,反倒是觉得那人手中的剑颇为眼熟,像是……在他们先前进去那人的配剑。
这中年人已经回过头来,笑呵呵地与他们说:“几位客人,岛上不许佩戴武器——”
他话音未落,燕凛之已经淡淡唤了他的名字:“丁正鹤。”
那人一怔,待看清了眼前是何人,不免颇为吃惊:“燕堂主?您何时回中原了?”
燕凛之并不回答,反问他:“岛上何时不许佩兵刃了?”
“这是新规矩,燕堂主许久未来,当然不知道。”丁正鹤还是笑,说,“前两年啊,有人进来大闹了一场,主人便定了规矩,进岛之人,决不许带任何兵器。”
燕凛之微微皱眉:“多此一举。”
于高手而言,带不带兵器,又有何区别?
他动手去解配剑,将剑交给丁正鹤,道:“若我的剑不见了——”
丁正鹤急忙摆手,说:“燕堂主放心,主人下了令,这屋子是赤玄子师兄弟看管的,可没人有能耐从他们手下夺剑啊。”
寥寥几句中,沈清喻却心惊得很。
丁正鹤的名字他听说过,算来他是要与贺逐风师父同辈的,后来犯了门规,被他师父打断了腿逐出门去,自此再无音讯,而赤玄子的剑术更是与贺逐风师祖同名,甚至还要更强,时年被誉为第一剑,只是后来他师兄弟几人出海游历,自此便再无半点音讯,江湖中人都以为他们已死在了海上,万万没想到他们竟去了鬼市。
丁正鹤已晃晃走到了沈清喻与岳霄面前。
岳霄抬手解了刀教给他,沈清喻见燕凛之并未有异议,心中却是极其犹豫的。他的刀不一样,懂行的人见了入歧,只怕就要知道他的身份了,更何况这江湖上那么多人想要入歧……他真的可以将入歧交给他人看管吗?
他迟疑了片刻,丁正鹤已将岳霄的刀收好了,转而见他还未将刀解下来,忍不了开口,说:“这位大侠,您大可放心,我们不会将您的刀弄丢的。”
沈清喻看了看燕凛之,燕凛之微微朝他点头,他方缓缓将入歧解了下来。
丁正鹤笑呵呵伸手去接沈清喻手中的刀,一面道:“多谢大侠理解——”
他忽而语调一顿,连面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手中这刀,他是见过的。
“您……您回来了……”他抬起头,愕然看向沈清喻,颤声唤道,“凌教主……”
第60章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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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时静极,而沈清喻还照着燕凛之的吩咐,只是冷冷站着,一直不曾开口。
丁正鹤咽下一口唾沫,换了双手小心翼翼将入歧捧好了,退后数步,竟跪下去朝沈清喻行了礼,那声音还发着抖,说:“恭……恭迎教主。”
黑衣守卫们见他跪下了,竟也跟着呼啦啦跪倒了一片,沈清喻负手而立,不言不语,反是燕凛之淡淡在他身后开口,道:“丁正鹤,你认错了。”
丁正鹤怔然。
“这是少主。”燕凛之轻声道,“大典未到,还是不可乱了称呼。”
丁正鹤哪里还管沈清喻到底是教主还是少主,只是诺诺点头,而后恭恭敬敬小心将入歧收好了,说:“凌少主要回去时,再来我这儿取刀便好了。”
沈清喻微微颔首,再侧目看向燕凛之。
燕凛之便说:“少主只是随便逛一逛,你莫要乱传少主的身份。”
丁正鹤自然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他们出了那屋子,屋后是一条竹林小道,直通半山腰的山镇,沈清喻见无人跟随,方才松了一口气,转身问燕凛之,道:“将入歧放在那儿,真的没关系吗?”
“若是放在他们那都不安稳,这世上怕是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燕凛之说,“赤玄子师兄弟的剑术之高,我想这江湖上没有几人会是他们的对手。”
沈清喻皱着眉,还是担心。
这山道不算太长,他们很快便抵达了半山的那处山镇,这方是鬼市。
鬼市不大,仅有两条街道,街边便是狭小的店铺,街道尽头是山上的路,山顶隐见灯火,应是有人居住,可那条路上有不少守卫,拦着道不许任何人过去。
沈清喻跟在燕凛之身后,心中到是好奇,免不了侧目朝边上的铺子看一看。
他瞥了几眼,便开始后悔了。
他清清楚楚在方才那家肉铺的砧板上看见了一根还戴着银戒指的手指,而隔壁算命瞎子的卦旗上写着的却是一个人头百两银子。
他忍不住快步走了两步,跟得更紧了一些。
好歹他还记得来此处之前燕凛之的吩咐,燕凛之说无论见着了什么古怪的东西,都不可出手干涉,他便装作什么也不曾看见,目不斜视地跟着燕凛之走。
不出几步,便有人从一旁的铺子里跑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燕堂主?”那人惊讶大叫,“您回来了?”
他一句话喊完,果真又有不少人凑了过来,一时间周遭闹哄哄地,沈清喻只听周围的人念念叨叨说燕凛之多年未见,没想到燕堂主竟然还回来了。
他们是热心,有几人甚至极为激动,而最初发现燕凛之那人很快注意到了燕凛之身后的沈清喻,更是彻底呆愣住了。
“那……那是……”
他一把抓住燕凛之的袖子,已顾不得什么礼数,像是想从燕凛之处得到一个笃定的回答,燕凛之却未开口,那人又转头看向沈清喻,喃喃道:“是……是您吗?”
沈清喻微微抿唇,却也不曾开口说话。
他戴着面具,那人看不到他的面容,却看得见他的眼神,那神色实在像极了当年的凌行之,可又好像要更年轻一些,那人渐渐懂了,而燕凛之问他:“你在发什么呆?”
那人说不出话,只是退到一旁,小心翼翼地给沈清喻让路,他一低头,看见了沈清喻腰侧的腰牌,更是一怔,似乎已全部明白了。
他恭敬目送几人离开,身旁有人问他怎么了,他便将沈清喻腰上的那腰牌指给他看。
那些人似乎也懂了,有人忍不住开口小声询问,道:“那是凌教主吗?他不是已经……”
“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凌教主。”那人低声念叨,“听闻当年夫人已有身孕……”
他不再说话,言至于此,他想大家应当都已经明白了。
沈清喻随燕凛之在这鬼市上逛了一圈,发觉鬼市上真是什么买卖都有,他毕竟受正道耳濡目染,看到这些东西时,心中总有些奇怪的感受,好在燕凛之早有吩咐,他便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曾看见,却已是有些想回去了。
他心中想燕凛之说的果真不假,他想了解邪道现今的情况,是不该来鬼市的。
另外两个地方可不像鬼市这般只做生意,他要是好奇,大可以去那些地方再看看,只是这两个地方距沈府尚远,而沈府大宴在即,近期内他是抽不出空来了。
燕凛之看他如此,低声与他道:“你不必想那么多,不看也无所谓,用脑子就能想出来的结果,没必要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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