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古代架空]——BY:酒痕

作者:酒痕  录入:03-10

凭什么?你也看不起皇城出来的少爷兵?我用得着你来保全?
林悦觉得多说也无益,没力气再去辩驳什么,吸了吸鼻子说:“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听。”他将神臂弓往背上一挂,一字一句道:“赤羽军和青州军同进退。”说完便一夹马腹,走了。
李宴阳觉得他情绪不太对,未及细想缘由,就听前方一阵兵器交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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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悦!”李宴阳赶过来正看见敌方抡着重戟的战将当空一劈,林悦的佩剑在头顶一拦,叮地一声眨眼就断了。
一小波柔然军和断后的青州军混战在一起,周遭是兵刃乱马,李宴阳一时间冲不过去。
林悦身下的战马被这猛力一压,两只前腿重重往地上一砸,背上的林悦被甩出三步远,险险避过了这一击。
佩剑没了,贴身近战神臂弓不顶用。林悦顺势在地上翻了个身,探手抽出匕首。
他背靠着一棵树,腿又开始隐隐有了要抽筋的趋势。
林悦往大腿上捏了一把,举着匕首横在身前。
柔然战将驱着马不紧不慢地逼近,好似在等着欣赏他濒死的恐惧。
然而林悦眼神始终平静,盛着几不可见的一点水光,他没心思再委屈——虎狼已经逼到近前。
柔然战将朝他喊了一句柔然话,重戟直直指着林悦。
林悦掏了掏耳朵,“你嚷的什么玩意儿。伽来吙没教过你到了北疆得说大衍话吗!”
话音刚落,林悦整个人如风中落雁原地一闪,眨眼间就欺身到了柔然战将跟前。
他一矮身,挤进战马两只前腿之间,一扬手将匕首直直插|进战马脖颈,温热的血水瞬间喷涌如注,淋透了他半张脸。
林悦抬手胡乱一抹,紧接着眼疾手快在皮肉最薄的腹部又拉了一道口子。
失血过多的战马左右晃了晃,竟然没有倒下。
那柔然战将被他极快的身手震得傻了,早听说大衍军中有一人上战场从来不穿重甲。他只当是哪个狂妄自傲的蠢货博眼球来了。
不料这人今日撞到他手里,不过三招就将人挑下了马,他更加不把这人放在眼里,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盖都透着股轻蔑。
这才不过半刻就狠狠打了脸,他甚至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到跟前的。
柔然战将惊怒交加,抡起重戟就要劈。
林悦晃身一闪,飞身猛地一脚踢在马脑袋上,那马终于支撑不住哀嚎着倒了。
摔地之后柔然战将才意识到自己战马被这人宰了,战马对柔然骑兵的意义非同寻常,他此刻几乎是愣怔的,瞪圆了眼睛看着满脸是血的林悦。
林悦一脚踢开地上的重戟,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匕首在手里转了个花式,下一刻就贴上那柔然战将的脸,“你方才朝我喊的什么?”
柔然战将吞了吞口水,他败得仓惶又糊涂,脑子一片木然。
“嗯?”林悦拿刀身拍了拍他的脸,“听不懂大衍话?”
柔然战将喘着粗气,惊惧地看着眼前被血糊得几乎看不清五官的人,恍如索命阎罗,胡乱点了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林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老子今天心情不好,耐心欠奉,问什么答什么,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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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擒
李宴阳被混战的乱军阻隔在外围,眼睁睁地看着红枣前腿重重跪下去,冲力将林悦甩出了他视线之外。一时间急得束手无策。林悦的身法属于速度型,对付这种使用重兵的力量型练家子多少有些不对路。加之佩剑被毁,神臂弓施展不开,几乎是赤手空拳。
双方的骑兵战成一团,柔然军将防线守得死死的,李宴阳索性弃了马,单手提着枪就往林悦那边跑。战马扬蹄带起的烟尘正好可以稍作掩护,柔然军只顾马上骑兵,一时间竟然没人注意到他。
先行撤退的周一辛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一眼就看到在马蹄间纵横穿越的李宴阳。
他四下扫了一圈,没看到林悦。
常锋的轻弩手们悄悄在夜色下行进,在暗处架好了弩,将混战的两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将军呢?让咱们的人先撤出来。”
周一辛抬手往敌阵指了指。
常锋刚把鼓锤举起来准备敲撤退号,顺眼往周一辛手指的那处一看,惊道:“他怎么在那!”
撤退号一响在敌阵的李宴阳肯定是来不及折回来的,这边一撤退他铁定立马暴露。
周一辛紧了紧缰绳,说:“让你的人先别动,我去看看。”他又四下寻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林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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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宴阳像刨土的泥鳅似的,神鬼不觉地从敌阵这头穿到了那头。
他先是在十步之外的大树后面看到了红枣,红枣眼熟他,甩着尾巴朝他迈了两步,前腿可能伤着了,两步都走得打晃。
李宴阳忙提着枪跑过去。
没看到林悦,倒是看到了脚边孤零零躺着的重戟。
而重戟的主人此刻正在不远处破口大骂。
李宴阳看到熟悉的人影,先是大大松了口气,还没站稳又被他一脸血吓得脑子一空。
他惊惧地大叫,声音出来直接破音了:“阿悦!”
树下的血人微微朝他一抬头,几乎瞬间就低了回去,若不是他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几乎要以为那人压根就没搭理他。
柔然将军见又来一个大衍人,骂声陡然更大了。
林悦突然一改之前的好脾气,隔空朝地上狠狠一掷,染着血气的匕首裹着一股强劲的怒气脱手而出,擦着柔然将军的耳际直直钉入土里。
柔然将军登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林悦动作利落地拔出匕首,在袖子上擦了擦图,抬着手又要重复刚才的动作,“怎么不骂了,才削了半只耳朵而已。”
李宴阳几乎是摔到他跟前来的,还没等他确定林悦的伤势,话音先钻进了他耳朵。
他直觉不太对。
李宴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上下检查了一圈:“有没有哪里伤着。”
“没有。”林悦不着痕迹地把匕首换到了左手,挣开了。
柔然将军死死盯着悬在脸上的刀尖,双颊紧咬,额上已经疼出了冷汗。
林悦下手狠,挑得是耳朵边的软骨扎,创伤小但足够疼。
“还不肯说?”林悦问。
柔然将军瞪着他,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开始挣扎。
李宴阳这才注意到这人的一只脚和一只手动弹不得,只有左脚和右手能动。四肢健全的人陡然失了一半的行动能力,即使还有一对手脚完好,动起来也会十分不协调。
他的右手一直胡乱挥,那手掌大得能一把握住林悦的脖子,倘若力道恰当,捏断也是可能的。
可能还未习惯支配残缺的身体,他袭击的准头一直不太好,要么抓偏,要么就被林悦轻轻一挡就挥开了。
李宴阳看着血糊的林悦,语带一丝惊愕,“你废了他的手脚筋。”
林悦愣了愣,随后干巴巴地说:“谁叫他跟我耍心眼。”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虚闪躲。
李宴阳忍着心里那股莫名爆出的怒气,尽力平和地问:“他做了什么?”
“我问他们的人在哪,领兵的是不是伽来吙。他明知道我听不懂,还一直跟我说柔然话。”
李宴阳深吸了一口气,堪堪保持住一丝理智,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他不会大衍话。”
这个可能他早就想到了,只不过他一时情绪把控失败,对俘虏动了私刑。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自己也惊着了,心里想着回去军法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料刚自我调节了一番,始作俑者李宴阳就来了。
林悦不知怎么的突然争执欲就上来了,不高兴地说:“他听得懂我说话。”
“能听和能说是两码事!”
林悦被他猛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手里的匕首随即一松,就这一眨眼功夫,那柔然人瞅准了机会,左脚猛地发力,膝盖重重叩在林悦背心。
柔然人大吼一声,拼尽全力挣起身,迅速接上一脚,直击林悦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腕。
匕首脱手飞了出去,待李宴阳反应过来林悦已经被那柔然人狠狠扣住脖颈。
使用重兵的人双臂最有力量,林悦细白的脖子圈在他手掌里,就像一只娇小脆弱的玩偶,只需轻轻一下……
李宴阳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重甲包裹的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栗起来。
他强装镇静,用柔然语说:“你挟持他没用的,你和你的士兵都不会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晨光熹微,悬了一夜的圆月彻底不见了踪影,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
林悦整张脸都在暗处,什么也看不清。李宴阳连让他安心的一个眼神也递不过去。
他盯着柔然人,继续说:“如果你放了他,我放你的士兵走。”
那柔然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伽来大帅马上就会找到我,你们一个也活不了。”他扫了一眼自己垂在身侧的左手,狠狠道:“大衍战将违背当初对草原神明许下的诺言!整个东原都将不再尊服你们!”
林悦听懂了那句“你们一个也活不了。”心道:“你个半残废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
他今晚糊涂事干的太多了,此刻命门捏在别人手里倒是难得理智回笼,很识时务地没有开口火上浇油。
李宴阳继续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青州驻军李邡之子,”李宴阳边说边双手托起长|枪,随即手掌一翻,武器砰地落地——他自己缴了械,“当年洛下一战,你们孤狼军副统帅姜弥就是死于我和我父之手。若我记得没差,姜弥正是你授业恩师吧。”
那柔然人听完,果然有一瞬的愣怔,继而双目瞪得几乎脱眶,怨恨无以言表:“竟是你…!”
李宴阳点头道:“是我,我是孤狼军宿敌青州军都尉李宴阳,擒我比擒他有用,除非你不想给你师父报仇。”
林悦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但他看得懂李宴阳缴械的姿势,也觉察得出柔然战将的情绪变化,不知为什么一下就猜到了李宴阳的意图。
他被逼到绝境手无寸铁的时候没慌,被捏住脖子随时都能丧命的时候也没慌。这会李宴阳轻轻一个动作,他突然觉得一阵巨大的恐慌让他险些要喘不过气。
林悦看着李宴阳一点点靠近,努力憋出一点气息,张口就是一串谩骂:“你他娘的出门忘带脑子了,在胡说八….唔!”
这柔然人手上发力,狠声威胁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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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
“赫岸将军,洛下血仇你不报了吗?”李宴阳缓慢往前走,摊开双手,说:“我没有兵器,你只要放了他,我保证束手就擒。”
赫岸哪能轻易信他,嫌恶地唾了一口,狞笑道:“狡诈的大衍人。”他将林悦推至身前,大声喝道:“别动!再往前一步他就死!”
李宴阳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幸好天色尚暗,赫岸看不清他的脸色。不然瞧见他一张血色尽褪的脸,傻子也能看出强装的镇定。
他不敢太过激怒赫岸,脚步不敢再往前迈。
他清楚赫岸在拖时间,可能再过一会伽来吙就会找过来。此刻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杀了赫岸抓紧时间撤,但是他不敢拿林悦冒险。
一旦一击不成,那林悦就至于险地,他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
林悦也知道赫岸的意图,拼命使眼色给他,都被他忽视了。
忽然,脚下土地一阵震颤,连带着树林也发出密集的沙沙声,巢中刚醒的鸟雀扑棱着翅膀接二连三的飞出来。
对峙的三人皆是一愣。
赫岸侧头听了片刻,突然面露狂喜,仰头大笑道:“孤狼铁骑已到!你们等着被踏成肉泥....!”
与此同时,在铁骑踏地的闷响声中一支通身乌黑的短箭悄悄掠过层层树叶堆叠,赫岸的狂喜之色还凝固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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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至佛晓,喻旻蓦然从熟睡中惊醒,一阵没来由地心悸。
卫思宁跟着醒了,见喻旻已经坐起身,眉头紧拧,一手捂住胸口。这情景太熟悉了,卫思宁犹如被人兜头淋了一桶凉水,瞬间清醒地不能再清醒。
“又梦魇了?”卫思宁赶紧扒开喻旻的衣领,发现后颈的皮肤如常,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喻旻没答他,径直掀开被子下床,捞起鞋就往脚上套,“我得赶紧回去。”
“不是说好陪我一天么。”坐在床上看着他,有些委屈:“天才刚亮。”
喻旻没心情管他,快速套好衣服取了佩剑,一转头才发现卫思宁一动不动地坐那瞅他。
卫思宁若是寻常闹脾气,那都是要闹出动静来的,恨不得把“来哄我”三个字顶在脑门上,这时候一般问题都不大,喻旻有闲心就哄哄,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搭理他。
反而一声不吭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伤心难过。
喻旻叹了口气,坐回床边跟他说,“我忙完再回来看你好不好。”
卫思宁不吭声。
喻旻默了一阵,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上前抱住卫思宁,轻轻在背上抚了一把,说:“殿下,听话。”
卫思宁原本还端着,听见这句噗嗤一声绷不住了,“学都学不好,我平时哄你可不是这样的。”
喻旻啧了一声,“我学这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姑娘需要天天哄着。”他看了看窗外,天已蒙蒙亮了。
卫思宁拉着他,说:“真要急着回去吗,扎木央已经擒住了,柔然营帐也毁了,万事有林悦,再不济还有宴阳呢。”
喻旻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不踏实。昨晚走得太急,什么也没跟林悦交代。”
北边的柔然大营肯定会来支援,他们打的就是个时间差。如果李宴阳撤得不及时,很有可能会和柔然大营来的援军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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