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将军解战袍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Rhymmy

作者:Rhymmy  录入:04-09

  礼毕,他直起身子,看着灵牌上的字,已经模糊了很久的母后的面容,忽然浮现眼前。
  就算她当初对自己要求严格,没有许多纵容宠溺。
  可是在那些年少的岁月里,在后来晦暗的处境里,找不到人倾诉,无人可以托付的时候,阮羲还是无比怀念她。
  因为心里知道,她是永远都可以依赖的人。
  “母后……”阮羲小声地叫了一声,再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了委屈的哽咽,“我怎么办啊?”
  灵牌却并不能回答他,只有石榴树叶子飒飒地摇动。
  阮羲却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忍不住又道:“母后,林忠实是不是上辈子跟我有仇?”
  要不然,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为难他呢?
  一次两次,为什么都是针对他身边当时最重要的人呢?
  灵牌依旧岿然不动。
  阮羲却在一字一句的诉说里,慢慢没了委屈的心情,转而平静下来。
  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父王的所作所为,此刻突然变得不值一提。
  至少这处宫殿,从没有外人染指过。
  等他说完话再看向四周时,发现竟然到了黄昏。
  燥热的暑气不再灼人,渐渐变成温和的力度,伴着习习的风,像在天上的母后特意给他送来的柔和。
  阴阳之别,刹那间幻化到一处,那个故去多年的女子,仿佛带着鼓励和悲悯的微笑,给他以力量。
  阮羲看着灵牌,俯首叩拜:“谢母后。”
  他在地上跪了太久,腿都麻了也没放在心上,以至于起来的时候差点站立不住,可是周边并没有什么支撑物能让他扶一扶。
  正当他眼看着就要再对灵牌行一大礼的时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
  阮羲万万没想到此地还有别人,虽然被扶住也没感到多庆幸,只觉得惊愕,下意识地马上回头去看。
  卞有离近在咫尺地与他对视,眼中似有万千波澜,却在阮羲回头的一瞬间尽数隐忍下去,化为难以言喻的深邃。
  向晚夕照把白日间耀眼的白光给取代下来,也顺便赐给地上许多荫庇,卞有离今日穿了一身黑红相间的精致袍服,墨发以朱红的珊瑚簪子挽起来,夕光一衬,本就是世间难得的容颜,顿时更添三分昳丽。
  他从前不穿艳色,因此阮羲竟被这身装束看得一愣。
  过了会儿,阮羲才回过神来,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没等卞有离说话,阮羲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话,立即又道:“你来了多久?”
  卞有离深深地看着他,半天没回答。
  阮羲不安地叫了他一声:“浮青?”
  卞有离嗯了一声,扶着他的手一紧,轻声道:“跟我走。”


第九十一章
  阮羲被他拉着往外走, 抬眼看向前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 终究是缄默下去, 顺从地跟上了卞有离的方向。
  从还有一点夕光的天色走到夜色笼罩, 阮羲任由卞有离一言不发地带着自己往前走,今夜的王宫中仿佛只剩了他们二人, 没有侍从, 没有宫人, 没有禁卫。
  什么人都没有, 一路只有影影绰绰的花树在夜里看不分明, 路边没什么灯火,只有天边渐渐升起来的一轮皎月, 光华如霜。
  卞有离拉着阮羲一路疾行, 停下后, 竟然是走到了令华殿。
  阮羲不明所以地随卞有离停下,沉默地看着他。
  说起来, 这处地方, 卞有离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
  今夜,却是为什么走到这里呢?
  问题都在心里,都在嘴边, 空气里却只有仿佛没有穷尽的静默。
  “什么时辰了?”卞有离突然道。
  阮羲一愣,下意识看了看天色:“戌时一刻。”
  卞有离极小声地说了句什么,然后看向阮羲:“你还没吃饭吧?”
  阮羲点头, 自元禾送信到长泰殿,他确实就没有吃过东西。
  卞有离微微一笑:“正好,陪我喝会儿酒。”
  进门后,只见令华殿内竟是一片明亮。
  精雕细琢的琉璃风灯,雕着精美图文的各色蜡烛,全都点了无数盏,悬灯高挂,明灯如昼。
  一看就是费心思布置过。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奇怪的是,内殿只隔了一道门,却几乎没有光,只是在桌面随便点了几支蜡烛。桌上摆了一些酒菜点心,剩下的便都是酒,一坛一坛摞在一起,也不知道从库中搬了多少过来。
  阮羲看见这些酒,第一反应就是卞有离有什么烦心事,接着便道:“酒喝多了伤身,你若有什么不痛快,也不要借酒消愁,反而无益。”
  卞有离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叫他坐下,直接就把桌上的酒杯推开,放上一坛酒:“陪我喝。”
  阮羲皱眉道:“你这是怎……”
  “嘘,别问,”卞有离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前面,“喝吗?”
  阮羲犹豫了一下,点头。
  他还是不能拒绝,即便太傅已经告诉他,卞有离现在可能被林忠实利用,或许会对他不利。
  也还是觉得,只要是卞有离……就不可能。
  卞有离只是劝了这一个开头,后面没怎么说话,阮羲自己就喝起来,慢慢有了几分醉意。
  以酒为引,以醉为由,阮羲看着卞有离的时候,终于敢略微展示一点藏在心里的情感,投在眼中,变为时而迷离时而纠结的一道炙热。
  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影,模糊,看不清楚。
  阮羲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撑着头,觉得有点乏力。
  可是抬头看见卞有离的时候,还是舍不得移开目光。
  细想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卞有离穿这种艳丽颜色的衣服,可又不是花里胡哨的那种俗艳,而是带着郑重,带着庄严的一种配色。
  好像在做一件很大的事情,连衣着都不得马虎。
  “……浮青?”
  这一声称呼,阮羲不知道叫了多少次,卞有离也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可是此刻,又有些不同。
  好像有难以言喻的情愫被涵盖在里面,所以阮羲唤出口的时候,能察觉到一些丝絮一般细小又柔韧的某种心事,密密麻麻地缠绕起来,结成一团,终于让这些难以分辨的细微的东西显出形来。
  卞有离轻轻嗯了一声,阮羲却已经有五分的神智不清,也听不出这一声应答同平日有何区别,只是疑惑地望着卞有离。
  卞有离倾身靠前,看着阮羲:“你累了吗?”
  “啊?”
  “你别喝了。”卞有离夺下阮羲手里的酒杯,忽然显得有点烦躁。
  他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床那边有一扇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漏进轻薄的一小簇月光。
  阮羲酒被夺走,也不生气,索性两只手都支着头,仍然专注地凝视着卞有离看,好像眼里已经看不见其他。
  卞有离回头对上阮羲的目光,不由怔了一下,然后起身道:“你累了吧,要不要休息?”
  “要。”阮羲没怎么犹豫,道。
  卞有离见他有几分迷糊,顿了一下,便拉起他的手,吹熄蜡烛,带他到床边坐下:“把外袍脱了给我。”
  接过阮羲的衣服,卞有离顺手挂在床头一伸手就能碰到的架子上,然后回头让阮羲躺在展开的被里。
  看着阮羲躺好,他站在床边想了想,自己也脱了外袍躺下。
  “泽安,我本来……”卞有离转过头来看着阮羲,刚低声说了几个字,却发现阮羲已经合上眼,像是睡了。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正上方的帐帘,也微微眯眼。
  却没看见,他身边的人睫毛不安分地闪了几下,才掩饰似的向旁边侧了侧头。
  夜里静谧,外面的风声也就格外明显,吹着枝叶发出瑟瑟的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影像是有些偏移,但又仿佛并未改变。
  风声似乎有异,卞有离忽然睁开眼,一只手按住临躺下前放在床沿的佩剑,另一只手伸到枕下,用手肘撑着自己微微起身。
  借着清亮的月光,他看见阮羲也睁开了眼,目光由茫然到清明,顷刻之间,再无半分醉意。
  见卞有离的一只手伸在枕下,阮羲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等卞有离发觉,就恢复如常。
  他知道那底下是什么——
  是卞有离送给他的那把匕首,此前卞有离曾多番嘱咐,武器不可离身,睡觉的时候也要搁在枕下。
  他虽然不缺一把防身的武器,可贴身带着卞有离送的匕首,感觉毕竟还是很不一样的,也就成了习惯。
  是因为林忠实的药?
  不过一瞬间,阮羲就近乎奇异地平静下来,甚至饶有兴致地想道:如果今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卞有离会有其他反应吗?
  会难受吗,能清醒吗?
  可是不管他怎么想,都是一点俱意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好像对那些事情都已经看开了,或者是,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去纠缠其中。
  在最开始那段日子里,他过得无趣无奈,可笑可悲,空套着一个君王的名头,其实毫无作用。
  在后来,他的隐忍终于有了效果,能跟林忠实抗衡,可是需要去做更多。
  他第一次去做,就遇到卞有离。
  从此羁绊愈深。
  若由他而始,由他而终,从一种解脱去到另一种解脱,未尝不能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善始善终。
  卞有离起身的幅度又大了一点,手里的匕首也隐隐要拿出来,露出刀鞘的一点寒光。
  阮羲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一笑,就要说话。
  想告诉他,不必如此。
  想要什么,尽可以放手去拿。
  然而卞有离看见阮羲似乎要说话,神色一下焦急起来。
  他目光在双手之间直接逡巡了一圈,大概是发现实在腾不出空,便再次看向身边的人。
  为了赶在阮羲开口之前就着手阻止,卞有离也不知想了什么,或许是一时冲动,或许是无可奈何,或许是情难自禁。
  他想也没想地倾身,覆上了阮羲的唇。
  这一个清浅的吻没有持续多久,卞有离像是才反应过来,马上就移开头,连耳根都透出些不好意思,也再不直面旁边的人,而是躺下转到阮羲一边,对他轻轻耳语道:“别出声。”
  其实卞有离这句话完全多余。
  现在就是给阮羲一个畅所欲言的机会,他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满心都在想着刚才突然靠近的那张脸。
  那朝念夕想,时刻牵挂,又总是不敢接触的人,那日夜悬心,无数次在心间梦里描绘过的容颜——那么近。
  近到他连在梦境中都不敢想象。
  却如此真实,真实得宛若虚幻。
  卞有离终于把枕下的匕首抽了出来,无声地握住它,缓缓放进阮羲靠近窗边的那只手里,然后握着他的手紧了一下,示意他拿好。
  阮羲没想到他会塞给自己,很是意外地愣了一下,看向卞有离,以目光表露询问之意。
  月亮的光影分外明亮了一些,照在卞有离脸上。霜雪般的清辉衬着他天人似的眉眼,浅淡的一笑,不需其他,就足以令万芳失色。
  读出阮羲的眼神,卞有离以口型无声回道:“再等等。”
  阮羲反正已经呆住了,只知道点头,然后盯着卞有离看。
  就像还在梦里一般,恍惚不已。
  时间像是停止了,又像是飞逝。不知道是几个时辰还是不过眨眼间,总之两个人动作几乎没怎么变,只有月影轻移,离开了原来的方位。
  一小片月光铺展在床上,形成一块扁平的光斑,白而淡薄,亮而冰冷。
  光斑中间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瞬间闪现过去,仿佛一切如常。
  随即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在月光传来的窗户上,啪的一声,是一支箭钉入了木头做的窗棂。
  终章
  阮羲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卞有离却如释重负似的,整个人都明显放松了许多,然而也并未完全安下心来。
  他坐起身, 伸手把窗户打开, 拔下钉在木头上的箭支, 借着月光打量了片刻,才终于松了口气, 笑道:“好了, 出去看看吧。”
  “看什么?”
  卞有离随手取下架子上的外袍递给阮羲, 自己也披上衣服, 拿过床边的长剑, 轻笑一声:“看热闹。”
  外殿仍然灯火通明,门才一打开, 明晃晃的光就将涌进来, 将内殿的整片黑暗一驱而散。
  殿内还是没有宫人。
  空气中好像飘着不同寻常的静谧, 无数灯火把这份安静照的过于明亮了,就带出些许诡异。
  越靠近殿门, 就更加听到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可是这大半夜的, 连殿内都没有人,外头又怎会人声鼎沸?
  直到卞有离把门打开,看见外面景象的瞬间, 阮羲似恍然,又无比惊异。
  他一下呆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对面, 半晌,才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卞有离浅浅一笑:“你不是一直忧虑他吗?”
  阮羲又把视线转回去,看向石阶下面。
  因令华殿灯火极亮,这里虽然是外面了,夜色也已深,却还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最中间是林忠实,此刻被明察将手反捆身后,用剑架着脖子跪在地上,抬头死死地盯着上方,满眼怨毒不甘,可因为嘴里被塞了布条,说不出话,也只能是看着。
  在他身后有一干人等,基本是武将,都被卞有离营中的人或两个或三个地围着,武器全卸,垂头丧气,一脸惊恐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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