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自重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寻南溪

作者:寻南溪  录入:06-01

  “本官所杀所放之人,皆有理据可依。”
  “颜尚书……奉守法理,小生无话。还是那句话,小生认罪。”刘尧一副虚弱病态,目光却是幽转隽永,“依小生愚见,大人芝兰玉树,不像俗世公门中人,本当是菩萨心肠,为何连恻隐之心都无?难道大人当真是死律严规卫道者?”
  “律令刑法之下,无人有特权。法之严,在于执行,倘若执法者皆为你口中的恻隐之心所动,这天下还有规矩吗?”颜岁愿这话似在反驳刘尧,也似在说服自己,“即便你不说,本官亦能使此案水落石出。”
  “颜尚书!”刘尧高声呼道,煞白的脸上红彤几分,“众生皆苦,颜尚书又何必让苦主苦上加苦!”
  “众生亦平等,即便凶手是苦主一员,就能杀苦止苦吗,本官以为不然。”颜岁愿神色生冷,“另,秦承应当已经死了,他母亲遭歹人行刺,本官已经保她安全,你若继续隐瞒,她必无活路。”
  刘尧瞪圆双目,满面质疑,“秦承死了?不可能!他明明答应我带着母亲回乡的,而且,我父亲也说会派人护送他母子回乡。怎么会……这样?”
  “你与秦承到底是何关系?如何相识?”颜岁愿不予他伤春悲秋的时间,话刀直入。
  沉默踟蹰半晌,大约是觉得颜岁愿不会再诈他,他才开口:“我与秦承相识与一家旧书铺子,他的文章作的极好,难得一见,人品端庄,因而我意欲与他深交,当日便请他回府做客,父亲见他妙笔生花,见解独到,我便请求父亲破例录秦承入书学,与我作伴......可是,我当真不知事情会成那样子,若能早知,我定不会带他回府......是我害的他!”
  颜岁愿无视刘尧的呕心抽肠,“除了给高官以及所谓名士写文章,秦承还做了什么?”
  刘尧苦笑,“颜尚书,不是普通文章,而是科举文章,近来几届科举的文章皆是秦承这些人写的,状元榜眼探花的锦绣文章皆出自他们之手。”许是怕颜岁愿拎不清,他解释道:“国子监仗着特权可以提前知晓试题,便让秦承这样才华无双却又没有家世的寒士提前作好文章,待价而沽,前三甲在正式会试前就已经定下了,也称点状元、挖榜眼、折探花。”
  颜岁愿若有所思,“殿试如何过?”他话音刚落,刘尧便怪异的瞧着他。
  颜岁愿顿口无言,这问题问的实在愚蠢,他身处官场当知皇帝头疾多年,殿试这样的劳神费力的事一般不是交给宰相便是都察院,两党为了安插各自势力,必是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更何况还有那些文章作支撑。
  “不光三甲如此,百名内进士亦然。”刘尧忽略刚才问题,举了个例子:“青京新起的书香门第孙家,颜尚书知道吧,那孙家本是商贾之家,凭借着银钱从书学买文章,愣是从士农工商的商摇身一变书香门第,颜尚书觉得可不可笑。”
  大宁朝能称得上书香门第皆是祖上出过三代以上的进士,有些读书人家就是耗费百年都做不到,而孙家于安帝继位启用东启年号的短短七年便出了三代进士,若非三代敏智如神,其中隐情可想而知。
  “这与纵火杀人的干系何在?”颜岁愿回归最初的书学纵火。
  “那些人都是用了秦承的文章才进的书学,八篇文章出自同一人之手,难免有所相通,这些人为了不让更多人与自己的文章相似,想杀秦承,也以此永绝后患。”刘尧道。
  颜岁愿淡漠瞧着他,刘尧的话偏向性太过鲜明,只怕真假参半。他忖度着,这些人想杀秦承是真,却最终被秦承先下杀手才是。
  “颜尚书,京郊发现一具尸体。”刑部一个官员来禀。
  颜岁愿起身,让狱卒押解回刘尧,择日再审。
  幽暗牢狱,被押解回牢房的刘尧呆望着天窗一排栅栏,终是不知悲喜。秦承,至死也脱离不了这苦海吗?他们刘家这些年的福泽,也该散还原主了。
  提审刘尧之时本是正午稍晚,颜岁愿出了刑部,天日黯淡了一半,待行至京郊已然是日暮西山。苍云烟霞交织成一卷如诗如醉的画卷,一块红晕如胭脂摄人心魂。
  颜岁愿带着几个衙役疾步前往暂时陈列的尸体的凉亭,远远就瞧见一袭玄袍的程藏之。
  他皱眉,程藏之腿脚倒是比他麻利的多。
  “颜大人,晚飨用了吗?”程藏之笑意洋洋,视线里的颜岁愿披着一层微光,步履轻盈的向他走来。
  颜岁愿直接走向草席裹着的尸体,半蹲着查看尸体,同时应答他的话:“程大人站在一具尸体旁,竟也能说出晚飨二字。”
  “那怎么了,秦承死了又不是你死了,我有什么难以下咽的。”程藏之堂而皇之道。
  “.......”颜岁愿仿若胸无点墨的白丁,寻不到一个字回答程藏之的话。
  “啊呸!”程藏之觉得当人面说人死实在不妥,为了挽救弥补他重新进入癫疯状态:“刚才的话是我口不择言,我于岁愿思慕之心绝对日月可鉴,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不测。”
  颜岁愿手僵硬的扯不开凉席,索性站起身来面对着程藏之道:“本官相信程大人能号令河西驻军,立身庙堂,定非神志不清或是顽疾难除之辈,只是这么发疯下去,无甚益处。”
  他一番正身说教,程藏之却是仿佛听的津津有味,就像在听茶馆里说书人说笑话段子,左耳进右耳出。
  程藏之摸摸鼻端,显得有几分忸怩,出口的话却是令跟着颜岁愿的几个衙役惊天动地,他说:“我就是疯了啊,我都为你发疯了三年了,”而后他目光灼灼的凝视颜岁愿,继续石破惊天的言论:“而且,我觉得我还能再为你发疯数十个三年.......”
  颜岁愿果断转身离开,却被程藏之一手抓着上臂,程藏之淡然又道:“你别怕啊,我又不要你回应我,我发我的疯,深我的情,不得我的念想,你随意就好,不用理会我这个疯子,也别把疯子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
  天色苍茫,风木似无限悲情,凉亭之下的人影一身清冷云月。长身玉立的颜岁愿背对于他,无限沉默,无声任由那人五指游走至肩上,终是叹气反制其手。
  “程节度使,人皆有底线,旁的本官皆可以受之,唯有此举恕我不能。”颜岁愿甩开他手,后退三步拉开距离。
  “好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程藏之收回自己不安分的手,并举起双手以示自己不会再毛手毛脚,道:“你别生气,我同你说那个给你信条的流浪汉的事。”
  颜岁愿定在原地,抬眼望他。
  “天色暗了,我这眼......还是先回去寻处可说话的地方,再详细说。”
  程藏之揉了揉双目,泽光泠然,颜岁愿也才发觉他眼睛似乎不太舒爽。
  作者有话要说:
  官服和监察制度参考明朝,至于为啥,很简单,明朝服制最庄重监察制度最完善。就酱。


第6章
  几里长街,灯火通明,许多商铺已经挂起荷灯,不少贩卖中秋吃食的商铺门前已经摆出几盆月桂,只待芬香馥馥扑鼻来。
  七月流火,不知怎的有冷风阵阵扑面而来。程藏之是见风就流泪的沙眼,几阵风里走来已然泪眼婆娑,加之容颜昳丽颇有种我见犹怜的凄美,与他神采英拔的身姿显得格格不入。
  “你这眼是?”颜岁愿被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的十分窘迫,终于忍不住开口过问。
  程藏之腰间袖里怀里一阵瞎摸索,仍旧找不到他的药瓶,恍然想起不上眼药许久,早就随手把药瓶扔到一边凉快了。
  他不甚舒爽道:“小时候不听父母的话,老是迎着风哭,所以落下这迎风流泪的毛病,你别担心,没什么大事,老的加小的毛病。”
  颜岁愿本欲回句:程大人多虑了,我没担心。转念间,却想起十年前那个潸然血泪的少年,便将话咽了下去。
  “......所以这才是你有加照顾秦孟氏的原因?她盲一目,你泪双眼。”颜岁愿岔开话题道。
  “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觉得如果也能有人为我这般付出,也许我也就是个持剑画风的纨绔。”程藏之话里意味难明。
  “程大人这话过分卖怜了,难道就没人为程大人破例犯规过?”颜岁愿不甚赞同。
  又是一阵细风,程藏之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止不住泪流了。然而身前一暗,颜岁愿为他挡住了余后阵阵细风。
  鸦发借风飞扬,漫天碎屑星光,程藏之目光由光点转移到颜岁愿一节白皙的脖颈,除去喉咙那根鲠,道:“还真有过那么一个为我无视国法君命军纪的人,只可惜,现在他认不出我了。”
  颜岁愿垂下睫羽,身后灌风,不出言置评,也不出言开导。
  尽管程藏之惦记巷角那家阿婆的南瓜小米粥和豆腐脑,但碍于颜岁愿一身妥帖官服,威仪庄严,寒酸巷角实在蹲不下他这个大官。
  灯火辉煌的大气酒楼里,程藏之顶着跑堂的惊疑眼色,叫了两碗巷角的南瓜小米粥以及两碗豆腐脑。
  金沙玉粒的小米粥,热气腾腾色泽诱人。和田白玉似的豆腐脑儿上撒着一点小虾米和黄豆,浓郁的豆香味像生了精魂似的撩动食客的味蕾。
  “虽然吧,我干着好几份工,但是也就拿一份俸禄,”程藏之把勺把转向颜岁愿,“这些简单是简单了,但是一点都不寒酸。你别嫌弃啊,我不是不舍得给你花银两,上桌满汉全席又吃不完,太浪费了。”
  “……”
  这情状加上程藏之的话,颜岁愿无端想起丈夫带着小媳妇出门,小媳妇要买买而丈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阻拦。
  颜岁愿摒弃自己这荒诞不经的想法,端正危坐道:“还是请程大人,先说说那流浪汉。”
  程藏之舀了口小米粥,道:“怎么?没有那流浪汉,颜大人便食不下咽?本官扪心自问长相也勉强能够祸国殃民,怎么到了颜大人这还不如一个流浪汉。”
  “……”娃娃的脸都赶不上程藏之的嘴皮子善变,颜岁愿不予理会,只道:“那人不是流浪汉,他虽衣衫褴褛,但并无流浪者的气味。”
  程藏之脸色煞变,顿时食之无味。别人用膳的时候,他居然也能直言这种话?!颜岁愿啊颜岁愿,你可真是不负众望的性直如弦的令他食不下咽啊。
  “颜大人心细如发,那人不但不是流浪汉,反而与宫里有联系。”程藏之不但没了食欲,连肚里的话都不能多兜着,生怕吐个天翻地覆。
  颜岁愿在话音里面沉如水,他原以为会是都察院的人,然,佥都御史岑望光明正大参与此案,无需多此一举。因而他怀疑是程藏之,可是程藏之应当偏帮刘玄才是。
  种种不合理之下,程藏之的话显得就可靠多了。
  宫里?颜岁愿清醒与糊涂并重,清醒的是他知道宫里的势力无非杨奉先便是他伯父,糊涂的是究竟是他们谁出手?
  “本官不叨扰程大人用膳,告辞。”颜岁愿想了想又补充道:“多谢程大人。”
  程藏之原本想再占颜岁愿几句便宜,却被他一个诚恳致谢堵的哑口无言。
  宫里的势力是颜岁愿最头疼的,尽管杨奉先‘为君分忧’到僭越本职,可到底是尊君,他伯父亦然如此。可这二人却并不在同一战线上,杨奉先觉得他伯父兵权太盛,积威已久,他伯父觉着杨奉先会引发宦官乱朝。
  二人胶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相互使绊子了,好在程藏之明是刘玄门生,探查宫里情况倒也不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若换作他,只怕又是不忠不臣、不孝不义之辈。
  程藏之自颜岁愿走后,便也走了,只不过颜岁愿去核实刘尧的话了,而他去拜访了挂名恩师刘玄。
  宰相府朱红大门,门上钉入七九六十三颗圆钉。跨过近半人高的门槛,豁然开朗犹如山间仙境,金碧长廊雕梁画栋,金石奇树应有尽有。
  程藏之趁着宰相府管家去通传的间隙,回首忘了大门方向,七九六十三颗圆钉的朱门,老头子倒也敢开。要知道青京宇内的大门,也才九九八十一颗圆钉。被贬为守居王的旧太子的门也不过才能钉四十五颗圆钉。
  与仙风道骨的刘玄一同来的还有吏部尚书王鼎与工部尚书常铭,程藏之客客气气的挨个问候。
  刘玄轻轻捋着胡须,道:“藏之啊,可是刘尧案子有什么不妥?”
  程藏之笑意浅浅,目光一扫,将王鼎的油皮脸与常铭的便便大腹纳入眼底。而后十分恭敬道:“刘尧有个叫秦承的同窗好友,与书学纵火有所牵扯,今日才被发现死在了京郊,而且,学生留心了尸体,是在案发后不久死的。”
  刘玄微动眼角,这秦承本是他打算换出刘尧的候选人。
  王常二人相互深看了一眼,而后动作整齐划一的向刘玄作揖道:“宰相,我等绝对没有不轨之举。”
  王、常二人自刘研之子入狱后,便生怕被颜岁愿拔出萝卜带着泥,祸及自己,今日来宰相府就是为了独善其身。偏这二人方提一句放弃刘尧,程藏之就来了,而且还带来了秦承的死讯。
  刘玄老目清冷的吓人,二人心下忐忑不已,生怕刘玄认定他二人暗杀了秦承。
  “相师,”程藏之狭长的丹凤目借着灯火镀了层金,冶丽而不妖俗,却是不失十成蛊惑力,“学生以为与二位大人无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二位大人心中自有数......”
  王、常二人忍住不多看了程藏之两眼,一阵小鸡啄食的点头。
  “更何况,二位大人杀一个秦承有什么用,相师若是想保刘尧,再寻一个替罪羊就是。总不能寒了刘研大人的心。”程藏之话音一转,让在座的三人心思各异。
推书 20234-05-31 :国舅爷[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20-05-31) 晋江2020-05-28完结总书评数:170 当前被收藏数:65人好,活好,然而运气不好,国舅爷一心想做忠犬攻,奈何屡屡遇人不淑,有人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人一心登阁拜相免与他夹缠不清,有人想利用他家的权势谋天下,甚至还有人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