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么有来头啊,那你这霜雪可是把名剑啊。”夏秋拔剑出鞘,霜雪剑身附着薄薄的一层霜。夏秋用手指划了一下,好凉啊,不过令他吃惊的是,他手指划去霜的那一道又结出了一层薄霜,“不愧名为霜雪啊,剑身都带霜,寒气逼人啊。”
小檀指着桌上的片玉,“霜雪和我还只是无名小辈,没有你和你这架片玉古琴出名。”
“哇塞!”夏秋的视线又落在了自己的琴上,“那我这片玉岂不是很厉害啊?”
“那也得看用在谁手上了。”
“……”神马意思?!
小檀温和,“《广陵散》是支哀曲。琴音至殇,便有了杀人的力量。”
“呃,嗯。”夏秋似乎有不同意见,但是并未说出。
两个人正说着话,白箫没眼色地闯了进来,“小秋小秋!原来你在这里啊,害我找那么久。”
“坐。”小檀起身让座。
“没事,我不坐。”
“什么事啊?”夏秋不解。
白箫手里攥着好几块玉,“你看,这些都是无瑕姐姐送我的玉牌,好不好看?呐,给你一个,可以挂在片玉上。”两块青墨色的玉佩碰撞发出了美玉最清脆的声音,他扯下了其中的一块来。
“诶,不错嘛,亏你还想着我。”夏秋欢喜。
“那是。”
夏秋得了玉,即刻按琴挂了上去,换下来的玉佩其实也很精致,最主要的是这块是片玉的原配玉佩,是一块活玉,握在手心生热。夏秋向来跟白箫“成双成对”,挂个玉佩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一回身,白箫又送小檀玉,“这个是块镂空白玉,很适合你的。”
小檀摇摇头,刚才那两块玉佩相撞声不小,挺令人痴醉的。
夏秋玩弄着霜雪剑,笑言:“他不要就别给他了。哎,白箫,我们出去练琴练箫呗?”他放了霜雪抱起了片玉。
“好啊,还去潇湘楼。”两个人心有灵犀一点通,“东风欢!”击了个掌。“小檀,我俩出去了,你帮我们跟无瑕姐姐说一声,我俩在外面过夜。”
“……嗯。”小檀低头,而后两个小公子欢欢喜喜出去浪了,都没人陪小檀说话了。小檀则一直这样,沉思间,坐到了晚上。
“屋里怎么这么黑啊?”玉无瑕皱眉走了进来。
“请坐,我马上点灯。”小檀很高兴地站了起来。
玉无瑕笑道:“对不起,我失言了。你坐,我去点。”说着,掌灯去了。
小檀转告了夏秋的话,玉无瑕端来烛台呵呵一笑,“他们两个小鬼,你是不知道,自从我看见他们,到现在,就没见他们断过酒。多大的人了,就不能跟你一样稳重点儿,成天跟个小孩子似的。唉,真是,弱智儿童欢乐多。”
小檀笑了笑,“姑娘不像是要杀他父亲的人,很像一位大姐姐。”
“废话,他们两个四处溜达着,路上都是我照顾的。夏秋那臭小子,怎么也不说他父亲的下落,还让我白伺候他。特别会搞事,想想就气。别看他外表挺温雅的,其实这家伙可不正经了。”玉无瑕无奈地摇摇头。
“哦?是吗?”小檀很感兴趣。
“上次好不容易逮着他俩儿了,俩人一人骂我一句,激我跟他对诗。”
“那结果……”
“搞笑,他文采那么好,我哪里比得过?最后只能放了他俩重新抓。那两个臭小子,天天就会喝酒喝酒,半夜我好心给他们盖上被子,结果他俩装睡,趁我走了通宵喝。俩都是人才,不服不行。”玉无瑕栽在夏秋手里,真可谓饱经摧残,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小檀笑了笑,“听说桃花坞的东风欢不错,新酿已属酒中极品,更不必细说陈酿了。”
玉无瑕叹了口气,“其实在江湖跌打惯了,真的有些累。看见他们两个小淘气闹得那么欢,自己心里也挺高兴的。”
“正因如此,师父师娘他们才会退隐啊。你还是很喜欢他们两个的。”
“才没有。”玉无瑕拒绝承认,“要是让我发现,真的是他父亲杀了我哥哥,我还是会报仇的,哪怕是死在他父亲手里。”
小檀笑了笑,“若真是那样,我绝不插手此事。”
玉无瑕笑说:“无瑕不才,亡兄之仇,全仰仗檀公子再报了。”
“呃?”他闻言忽地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
“天色不早了,我就是无聊来陪公子说说话,有些困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下吧。”话音刚落,她早已往他手中递去了一个银白色、绣着白龙的小锦囊。
“嗯嗯。”小檀皱眉点了点头。
玉无瑕抬手准备熄灯,小檀却制止住了,“点着灯吧,或许晚些……还会有客人再来。”
她笑了笑,“好吧,早些歇息。”
“吱呀”门关上了,屋里静了下来。
此时,鸳鸯浦的夏决明正陪着夫人看日落,那红霞漫天,令人惬意。“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曲诗诗依偎着夏决明,轻轻吟道。
夏决明笑了,“夫人多才,怎么不知道一句‘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曲诗诗笑叹一声,“真觉得自己老了,秋儿都那么大了。夏郎,也不知秋儿那孩子过得好不好。”
“夫人放心便是,白箫不是在他身边保护着吗?我倒是想让他修习剑术,得以自保,你瞧瞧你给为夫教得儿子,天天跟个疯丫头似的。”
曲诗诗一听不乐意了,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啊?“你听听你这话说得,我教秋儿习琴怎么了?许家家主还习箫呢。你去打听一下,谁不夸秋儿有一手好琴艺?秋儿的诗词书画也都是我教的,夏家一大才子呢,怎么就成疯丫头了?你自己诗词不通,不能跟我联诗作对,反责秋儿吟风弄月。”
夏决明捋着胡子忍俊不禁,“好了好了,为夫也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秋儿这孩子太好玩了,天天往烟花巷陌里钻,管都管不住。”
“男儿志在四方啊,秋儿他洁身自好,懂得书中礼,去青楼玩也只是弹弹琴,练练手,他不会做那些出格之事的。”
“夫人真是,那你还不放心他,现在反倒你来劝我了。”夏决明与夫人恩爱不减,带笑捏了捏她的脸蛋。
曲诗诗笑了笑,靠在了他肩上,继续看日落,“秋儿这孩子脾气太怪,又爱打抱不平,我只是怕他在外面得罪人。他行事自称什么琴师,从来不打着你的名号。唉……”
许府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夜里寒气极重,小檀有些冷了,才解衣欲睡。他才刚躺了下来,那小半截蜡烛被透漏进来的夜风吹得跳跃不定。
“嘭……嘭……”轻而无力又无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开门……”
“嗯?小师兄?”小檀披上衣服开门来,迎面夏秋扑了过来,浓浓的桃花香气。怎么……喝成这样子了?还有,不是说不回来过夜了么?“小师兄。”
夏秋身子发软,站都站不住脚,嘴里只嘟囔着:“我们只是朋友……朋友……”
“嗯嗯,我们还是师兄弟。”虽然他还没当面拜师。
“呕……”夏秋俯身吐了,醉中生怕弄脏了身前的人,特意将小檀往左推了推,“呕……”不过,他的十指抓得小檀生疼。
小檀失神,感觉得到他很难受,“小师兄……”原来,他也会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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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宠辱偕忘一夜情
夏秋再醒时,天已大亮,头疼死了!早知道不跟白箫喝那么多酒了。诶?这个地方……身旁这是……“小檀!”他惊叫了出来,衣服衣服,被子一掀。
“嗯……”小檀不安分地动了动。
还好,没脱衣服,再说,这衣服,玉环长绫裙,脱麻烦穿麻烦,还挺好的啊。“……”夏秋悄悄下床来,小檀无意地一胳膊甩了过来,“呃……小檀。”
白衣小公子眨了眨那双空灵的眼睛,“小师兄……”言语中很是清淡,他躺着不动,身子有些累。
“嗯嗯,你继续睡,我先走啦。”夏秋急于脱身,随手帮他拉上了被子。回身要走时,小檀忽地拉住了那抹青色衣袖。“呃。”
小檀的秋波如烟涛般微茫,仍是黯淡无光。一双眼睛闭上了,“别走……我头好晕……”
“哈?”
他动都难动,伸来的手也是费了劲了。
他不松手,夏秋只得折过身来。“小檀,我昨晚喝醉了,如果胡言乱语你别介意啊。那个,我没对你做什么吧?”夏秋咬了咬唇,啊啊,昨晚做春梦了,希望不是真的。
“嗯……”闭紧的双目挤出几滴泪珠来,好难受啊。密密麻麻的汗珠也布满了小檀的额头,身体很不舒服,小檀还是尽力摇了摇头。
“那就好。”夏秋总算是放心了,“乖嘛,别哭啊。”俯下头来,夏秋轻轻帮他吹着额上的汗,“我最讨厌别人流血流汗流泪了,我帮你擦擦汗,你别哭了。”
“出去。”小檀松了他的袖子,不笑时,有种过分的冷毅。
夏秋巴不得呢,笑嘻嘻地说:“那我帮你去找个大夫来,好吧?”
“不需要,我只是困了,别让任何人来烦我,出去。”
“……”怎么……好像生气了?夏秋讪讪得应了一声,才出了门。
一出门来,白箫就蹦了出来,看样子来者不善啊,“小秋,看来你最近长本事了啊?哼,你居然敢扔下我一只兔子自己跑了,真是翅膀硬了!快点儿编借口,让我满意就饶了你。”白箫壁咚了夏秋,用洞箫指着他。
“呃,呵呵,别激动嘛。”夏秋赔笑,箫剑无眼啊。
“快点儿说!”
“嘘嘘嘘!小声一点儿嘛。”夏秋撒娇。
过路的侍人们远远看见,相对摇头,偷笑着离开了。
“……那你说。”白箫决定温柔一次,收起了白玉|洞箫。
夏秋拉近了他,“昨晚那事,我……我还没想好,你让我再想想嘛。”
“好吧。”白箫嘟了嘟嘴,“跟我去吃饭啦,走。”
“……”嚯,吓人啊。
小檀卧病一整天,玉无瑕看完许子衿又去找小檀说话。第二天就拉了夏秋与白箫过来怒骂了一通,“两个人眼瞎啊!一个大活人病成那样了就不知道过来吱个声啊?!夏秋你个臭小子怎么当师兄的?!间接给你爹清理门户是不?!”
院门口墙角的两个小少年相拥,一言不发,瑟瑟发抖。
“成天跟个小毛孩似的,喝酒打闹,天天往青楼跑,完了还把帐报到我名下?!你们两个吃饱了撑得要作死!一天天自恋得不行,还比谁好看?!你俩丑八怪,一个比一个丑得要命,还自称琴师乐师,也不找个镜子照照你俩那副德行,天天跟两个青楼妓|女似的,就不能学学小檀。你俩儿死了啊?说话啊?!”
“……”哪里插得上话?夏秋咬着衣袖,心里叫苦。凶女人,欺负人啊。
“玉姑娘。”经过大夫的一夜调养,小檀病愈,走出小院来,白衣迎风,依旧风度翩翩。小檀含笑,轻轻一拱手,解释说:“是我不让小师兄去的,小病一场,劳烦姑娘费心了。”
“小檀没事儿,这俩傻子本来就该骂。”玉无瑕抱胸,瞟了夏秋白箫一眼。
咦妈呀,吓死银。白箫战战兢兢,看向了夏秋,“诶,小秋咬袖子这动作真撩人,别打颤。”
“是吗?”夏秋又咬,一脸无辜,“你也好可爱哦。”
“嗯嘛。”
“……”这互夸的,真的……玉无瑕扶额。
“我看书去了。”小檀微笑作辞。
“看在小檀面子上,这次就放过你俩了。”玉无瑕见小檀好得差不多了,她挥袖也走了,许府还有好多是需要她去处理。
“凶女人。”白箫撇着嘴,看把我俩吓得。
“就是就是。”夏秋死也赞成。
小檀的院中有棵桃树,是从桃花坞移植过来的,桃花不合时宜,早落了花,树叶郁郁蓊蓊,提供了一个纳凉的好地方。小檀一个人坐在树下,听风过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手上握着一本书,右手摸着墨迹,以代替双眼看书。
夏秋抱着小兔子,悄悄走近,准备吓他一跳。那小檀似乎未察觉,人还在发呆。“沙沙。”他忽地脸红笑了笑。夏秋也笑,这小檀思春了吧?近了,小檀收笑一侧头,“请坐。”他起身让座,不知来者是谁。
“呃?这都能发现?”夏秋诧异,差点儿摔倒。
他微笑一如刚才,“我还是那一句,我眼瞎心不瞎。”
“哈哈。”夏秋笑,“等哪天我把你的心偷走了,你就真的瞎了。”
小檀坐下,“你有那个志气也没有那个本事。”
“你确定?”他不怀好意地笑着,透露着几分邪魅,小檀则直接别过了头去。夏秋不见他说话,追问:“刚刚笑得那么开心,想什么呢?”
“我……你……”小檀依旧笑。
“死兔子,扒我衣裳。”夏秋扯着小兔子白箫。
白裙仙仙,躺在夏秋怀中的白箫笑嗔:“小秋哥哥~你弄疼人家了嘛~”
“……”好恶心,夏秋鄙视。
小檀一怔,“你们在做什么?”
白箫勾搭着夏秋,“秋哥哥~嗯嗯~”
“……死一边儿去,嗯个毛线,我一琴板子拍死你。”夏秋毫不客气,一脚踹开了他。
小檀默默地笑。
白箫可不乐意了,“干嘛呢?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