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古代架空]——BY:放鸽子

作者:放鸽子  录入:07-08

  柳七一听,也有几分认同,不免怀疑起自己方才的猜测来了。
  他刚要张口,冷不防对上紧皱眉头,满脸写着对他用废话打扰陆辞的不认同的朱说时,话就猛地一转,到了对方身上:“朱弟又有什么打算?”
  朱说平平静静道:“顺其自然。”
  柳七笑眯眯地“哦”了一声,还想再逗他说几句,陆辞却始终没忘记过朱说多年前说过的,对认祖归宗的憧憬,不由关心道:“朱弟准备最近抽空回苏州一趟,还是再候上几年?”
  朱说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到底是轻轻地叹了一声:“再过几年吧。”
  他对父亲留下的资产,并无觊觎之意,然而现在提出回归旧姓之事,难免招人猜忌,备受阻挠。
  陆辞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温声道:“朱弟可愿让我来,助你一助?”
  在陆辞看来,若是想得回资产,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但只是回归亲父姓氏的话……
  只要由他出动,应很容易才是。
  但这到底是朱说的私密事,陆辞作为外人要参上一手,总得得到当事人的首肯才行。
  朱说心里一暖。
  但他既不愿拿这些令人不快的家务事去劳烦摅羽兄,也有自己的志气,便摇了摇头,歉然道:“归范不难,弃朱却不好急,唯有谢绝摅羽兄美意了。”
  陆辞不知朱说的生母改嫁后,在朱家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但多年来无所出,想来也不会特别好。
  朱说羽翼未丰,暂还有所顾忌,也就在所难免了。
  陆辞心念电转,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微微笑着安抚了下朱说,就暂时不去触碰对方心事了。
  柳七有意转移话题,便道:“拜黄甲还好,在这些登榜进士中,最不缺的,肯定就是比摅羽你年岁长的了。只是叙同年的话,你可得好好谢谢朱弟了。”
  此话一出,果然就成功引得二人奇怪地看向他。
  柳七乐道:“在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比摅羽你岁数小那么丁点的,不就是朱弟?若是朱弟不在,摅羽同时身为魁首和年最少者,不就得自己拜自己了么?”
  话一说完,他就把自己生生逗笑了,忍不住自顾自地笑作一团。
  “……”
  陆辞和朱说对视一眼,默契地忽略了笑点低得莫名其妙的柳七,只在他的哈哈大笑中,淡定地继续看枯燥的律义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朝谢时,由状元率诸及第进士上表谢恩。
  文里出现的表为1184年状元卫泾的《赐进士及第谢皇帝表》
  ‘拜君之门而已’,朝谢的具体仪式等出自《钱塘旧事》
  阁门谢恩,需进谢恩银百两。《长编》
  2.谒谢先圣(孔子),先师(兖国公颜回)
  ‘祭前三日,状元点差职事官十四员。监礼官,弹压职事之不恭着。’
  3.关于拜黄甲,叙同年:
  “推一人年最长者,榜首拜之;又推一人年最少者,出拜榜首,谓之叙黄甲。”《送刘伯称教授序》
  这仪式中,只序齿,不计较及第等甲的高下。
  4.关于律义
  在979年,曾一度在进士科和诸科之中加考律义。
  但因为985年恢复了经律科(诸科中的某一科,专考经义和律令的),又不需进士科修法书了。
  因此,其实有不少进士,是法盲……
  5.看到有人好奇范仲淹在历史上的及第名次,就特意提一提,第他是九十七名进士,不过那时候他已经26岁了。
  历史上的范仲淹是29岁恢复旧姓的。《忧乐天下·范仲淹传》
  6.之前在注释中和你们有提过,就算当了官也可以继续考贡举。这里再作一点补充,虽然可以考,但是不能被选做榜首(《中国科举制度通史·宋代卷上》


第八十章
  等陆辞好不容易熬过了于他眼中极其枯燥乏味、偏偏还很是繁琐的谒谢、拜黄甲、叙同年,刊题名小录、及立题名石于礼部贡院前等仪式后……
  终于等到了他在所有期集活动里,一直最为期待的一项。
  ——(自费筹备的)闻喜宴。
  闻喜宴虽分两日,但只有头一日是宴进士科及第者的,后一日,则只宴诸科。
  宴进士时,参加的除了知贡举官外,带职人还高至丞郎、大两省。
  宴诸科时,就只是省郎和小两省了。
  极偶然的情况下,连皇帝也会御琼林苑,垂帘观看。
  眼见着到了‘赐’宴的这天,柳七、朱说和滕宗谅照旧在辰时起身,洗漱更衣后,聚至小厅桌旁。
  却见平时总掐着点到的陆辞,破天荒地提前许久到了。
  陆辞漫不经心地侧着上身,一手支着颊侧,好似在欣赏窗外明媚春光。
  他的面容仍是寻常笔墨难以描摹的精致俊美,只是不知不觉间,已悄然褪去少年郎的青涩了。
  加上他身量修长提拔,气质又颇成熟冷静,乍一看去,只让人眼前一亮,望之悠悠出神,而绝不会想到,这不过是位虚岁十七的小郎君。
  就连坐在同一小厅里的那些个新科进士,也忍不住偶尔投以目光,悄悄打量。
  在听得熟悉的脚步声后,陆辞立马回神,笑盈盈地向他们看来:“柳兄,滕兄,朱弟,你们昨夜歇得可好?”
  三人不禁一愣。
  在清丽日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陆辞那张俊美侧面的肌理雪白,加上一截修长脖颈,这么静静坐着,就似一樽泛着莹润光晕的玉雕。
  现微微扬唇,向他们笑着的时候,就如玉雕被人以妙笔点活了一般,彻底生动了起来。
  与此时毫无遮掩的愉悦一比,前些天的陆辞简直称得上郁郁寡欢了。
  柳七无疑是三人中最了解陆辞,此时也是最早回神的。
  他不需猜也清楚,能让小饕餮一扫这一个多月来的兴趣缺缺,变得如此容光焕发的缘由,恐怕不是闻喜宴所代表的英髦荣遇,而九成九是闻喜宴上酒肉果品、美味佳肴……
  柳七禁不住打心底地感到哭笑不得。
  “还愣着作甚?”陆辞不解地看向他们:“快坐吧。”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赶忙照做。
  只不知为何,他们坐是坐下了,举动间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好似一个不慎,就会扰坏了一副精美的画作一般。
  陆辞平时都会在早膳时用一些饼食,今日却出于柳七心知肚明的目的,只随意用了些好克化的鲜果。
  而将更多的战斗力,留着一会儿的闻喜宴上发挥了。
  柳七心念一转,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摅羽可知,这闻喜宴将在何处举行?”
  陆辞不假思索地回道:“不见另有通知,自是设在琼林苑了。”
  琼林苑为汴京四大御苑之一,可谓赫赫有名。且自太平兴国八年起,朝廷赐及第进士宴于此处,就已成了定制。
  陆辞自是早有耳闻,可谓期待久矣。
  柳七悲悯地叹了口气,饱含同情地提醒道:“那摅羽弟可还记得,每年的三到五月,琼林苑都朝都民开放?”
  那天从阙门往期集所去,要不是有那十二位身量英挺,办事又很是实在的金吾卫撑着,柳七毫不怀疑,作为才貌双全、三元及第的状元,陆辞怕是早被有待嫁娇娇的权贵人家的成群健仆,给强行掳走了。
  现从期集所往琼林苑的那段路程,已没了金吾卫开道和保护。
  就算这些人家不敢掳走前去赴宴的士人,也会摩拳擦掌,等到闻喜宴一结束,就立刻动手加入哄抢。
  且在闻喜宴中,有意择婿的人家们,定然会亲自挤进对民众开放的这一御苑,又光明正大地观察每位绿衣郎的品貌和表现的。
  就不知小饕餮的胃口,在被无数道目光包围的情况下,还能否一如既往的好了。
  陆辞的微笑一僵。
  朱说也领悟到了柳七的言下之意,以那日阵仗,就不难得知,这份担忧可不是毫无道理的。
  他皱紧眉头,一边试图想出对策,一边深深地替他的摅羽兄担心了起来。
  柳七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不论如何,就这往返琼林苑的途中,摅羽可千万别落了单,切记与我等走一道才是。”
  末了,他又强调一句:“尤其是归程。”
  想到往期集所那日,民众的宛若癫狂的热情,滕宗谅也有些发怵,不觉柳七是在危言耸听了,赶紧附和道:“柳兄所言在理。摅羽若无婚娶之意,那就务必得加倍小心了。”
  朱说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郑重许诺道:“为防万一,今日我定不离摅羽兄半步。”
  还不等听到这话的陆辞配合地露出感动神色,柳七就已“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朱弟是当局者迷了。你真寸步不离的结果,怕是与摅羽一起,二人都被掳走吧。”
  作为初次应举就中了二甲,为登科金榜上唯一一个比榜首的陆辞年纪还得轻些的及第进士,朱说虽相比之下,的确不如陆辞来的引人注目,但也绝对是无数人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还真不慎忽略了自己的朱说,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看着一向稳重沉着的朱说,倏然露出茫然和错愕的神情,一直保持安静旁观的滕宗谅,就再忍不住,很不厚道地大笑出声了。
  以他与柳七的岁数,二人早就成了婚,自然不会有被捉婿的苦恼。
  陆辞拍拍朱说手背,权作安抚,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事来。
  比起柳七他们的担忧,更叫陆辞感到无可奈何的,还属皇帝赵恒那不知是玩笑、或是正经催促的一句话。
  道他贡举考完,总算可以履行承诺,再去跳河了,甚至还明确地给出了跳的时日来。
  陆辞记得清清楚楚,官家所给的期限,便是‘闻喜宴后’。
  他头疼地叹了口气。
  他纵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以当今官家的颇为旺盛的玩心,恐怕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心惦记着要看这热闹的……
  巳时。
  琼林苑与北面的金明池相对,皆是此时仍向汴京市民开放的御苑,虽因已开放近两月有余,游览其中的踏青客略有减少。
  可到举办闻喜宴这日,非但恢复了热闹非凡的景象,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不论是顺天门大街的两侧行道,还是位于道边的果园亭榭,或是园内的横观层楼,都乌泱泱地挤满了人。
  最引得路人们纷纷注目的是,此时群聚楼中,争相往外看的,全是些妆容精致,衣裙华丽,香气袭人,平日颇少抛头露面的官家女郎。
  她们在这些新科进士们前往期集所那日,就在心目中选定了心仪的夫婿人选,这一会儿,显然就是要动真格的了。
  这些官家出身的姣姣们,桌边全都站着数位家中派来的健仆,只等一声令下,就群涌而出。
  她们则一边含羞带笑地等着心中那位郎君的出现,一边暗自警惕着与自己目标一致的姣姣们,还得费神思忖,一会儿该如何派人去‘请’,才最不会惹得对方不喜了。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挤在顺天门大街两侧的人行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原还矜持坐着的仕女们,也不由倾身向前,凑到窗边上去,远远地往外望。
  在这举城轰动的士庶纵观下,因甲次之故打马行在最前的陆辞,俨然首当其冲。
  “那便是状元郎啊。好生年轻!”
  有好些错过放榜次日的热闹的人,在亲眼目睹过状元的长相后,在激动之余,又忍不住如此喟叹:“莫说这般年纪轻轻就三元及第,哪怕有日能上榜登科,我都死而无憾了。”
  此言一出,惹得四周人纷纷认同,也有人调侃他道:“你先拿出把《三字经》背完的耐心,再来想七想八吧!”
  众人哄然大笑。
  亦不乏省、殿试落榜,然因贪恋京城繁华不愿早早离去的士人,看得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说道:“怕是五分才学,五分凭的相貌。”
  这话虽惹得大多数人嗤之以鼻,却也在些落第士人中引起了不小共鸣。
  毕竟文人相轻,自古难免。
  若是他们都考中了,或是经历过殿试之难,又见过陆辞在考场上的表现,许还不会这般愤愤。
  但正因心高气傲,自诩怀才不遇,又不晓具体情形如何,只见陆辞这般受人追捧,当然快活不起来了。
  立马就有人附和:“可不是?今回有学之士不知何几,我还有幸同榜眼蔡齐有过一面之缘,那才是有真才实学的。要不是这陆的小郎君运气好,生得一副好模样,学识又算尚可,才一早得了官家青眼吧。”
  又有人怪声怪气道:“那可不。我家有远亲在朝中任官,还听说官家在做头二名的前后定夺时,久久难做决定,还特意召群臣入宫商议呢。”
  “陆辞的卷子若真写得那么好,哪儿还需犹豫至此?想必是官家也知……”
  “哼!反正再过些时日,贡院就将把状元所试之卷传出,届时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出彩,才把蔡榜眼都比了下去。”
  一些个连榜都没上的士人的酸言酸语,自然不可能对城中洋溢的欢庆气氛造成任何影响。
  反正金榜已发,尘埃落定,为他们所轻的陆辞明摆着要一飞冲天,且不惜威逼利诱、做梦都想招他做婿的京城中的大户人家,怕是一整条御街都塞不下。
  倒是乏人问津的这些人,只敢聚在一起小声抱怨,唯恐被有心人听后上报后,被扣一顶不服君判、闹事生非的大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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