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知兰大婚的当天,痴情的雁王殿下赴完婚宴,醉醺醺的回来。
云画被侍卫拉着伺候雁王。
胡乱一通擦洗,云画碍于有侍卫在场,装着最熨帖的笑脸。
“王爷,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呢?”云画忍着恶心将解酒汤喂进肖杨的嘴巴里。
就在云画以为这醉鬼要睡着的时候,这人突然迷迷糊糊捉住了自己的手。
云画汗毛倒竖,强撑着笑容道:“王爷,你有什么事,告诉我?”
肖杨脑袋昏昏沉沉,脖颈处不住酸痛,心脏似乎还记得心上人娶妻的痛意,传来丝丝缕缕的痛。
从云画的角度来看,肖杨双眼泛红,侧过身体枕着枕头,发丝凌乱,酒气熏天。
好生狼狈啊。
云画强压下不自觉扬起的左唇角,低眉道:“王爷,你醉了。”
好熟悉……
肖杨迷蒙想着。
双手背一双滚烫的手握住,云画心脏倏然一跳。
惊讶迫使他蓦然抬眼,恰巧对上了肖杨温柔又炽热的眉眼。
一刹那仿佛回想到初遇对他的好感,云画连忙别了眼道:“王爷,我去端盆水给你擦洗一番。”
言罢落荒而逃般离开。
晚风习习吹来,微凉的触感让云画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闭了眼,须臾又睁开。
眸中坚定,适才一闪而过的慌乱仿佛浮光掠影,消失不见。
将心头死灰复燃般的悸动重新掩埋,云画挂上虚伪的笑容。
如果不是曾经喜欢过,肖杨对自己的侮辱怎会令自己痛恨至此?
现在闭眼,似乎还能看到花魁竞选之时,对肖杨的惊鸿一瞥。
眉峰冷峻,薄唇紧抿。
专注盯着自己的模样,认真且深情。
但是。
那看的是许公子,不是云画。
事实证明,每一次与肖杨的相处,都不会是愉快的事情。
他明明是参加了白月光的婚礼,最终竟然又将云画压倒在床上!
即使只是压倒在床上,胡乱亲了一通,没有真的提枪上阵,云画依旧觉得令人作呕。
他对这个自以为情深的男人,只会予以白眼。
呕。
一夜无眠。
夜半时分,云画被朦胧睡意围绕的时候,猝然听到肖杨喃喃道:“知兰……”
倦怠感席卷了云画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让云画睫羽微湿,他道:“睡吧。”
“我在呢。”
阳光破晓,耳边有人咬牙切齿:“起来。”
冷漠的仿佛一盆冷水,云画自浅寐中蓦然苏醒。
“出去。”肖杨咬牙道,“你不配上我的床。”
“是。”云画迅速收拾衣物,一如既往的柔顺。
出了门,漂亮的桃花眼眼角轻挑,左唇讥诮一扬。
恶心。
——
午时,肖杨又派侍卫送来了一匹蜀锦,一箱银子。
侍卫解释:“王爷想起昨晚的事。”
“那是云画应当做的。”云画笑得虚伪又做作。
须臾,侍卫又送上一幅画。
千里江山图。
江河烟波浩渺,山峦层叠起伏,壮阔雄浑。
著名画师所作。
而那个画师,是云画最喜欢的一位。
当画卷徐徐展在眼前,云画心脏一颤,不仅是被画中的波澜壮阔震撼,更是因为侍卫传达的话:“听说明日便是你的生辰,王爷便送来此画。”
生辰。
自己最爱的画师。
待侍卫走后,阿岚抱着画卷小心翼翼问:“公子,这副画?”
“压箱底……”本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猝然想到什么,云画话锋一转,“挂到屏风上去。”
要时刻惦记着,肖杨这人,不能动心。易.r
不能动心。
“是。”
春江居大也风雅。
人却是很少。
清风吹过云画的衣襟,斑驳的吻痕刺目且暧昧。
醉酒的男人没心思做,但却是结结实实发泄了一通欲。
云画长得很仙,在南风馆,他便学会了如何完全发挥自己的脸,将每一点细微动作都做得恰到好处。
冷漠是里,热忱是外。
虚伪是内心的,真诚是外表的。
此刻,他扬起的弧度过了分寸,倒显得刻意。
眼睛里蓄出一层泪光,他眨眨眨,那层因为生日被记住,喜好被惦记的感动终于憋了回去。
一不留神,肖杨曾经在南风馆的眼神又在脑海中浮现。
笑容陡地垮下。
云画一个巴掌拍到脸上。
白如牛乳的肌肤上瞬间出现五指印。
“啧。”云画又虚伪的笑了,许知兰最爱的白色穿在他身上,愈发显得仙气飘飘,“可别上赶着犯贱看上他啊。”
——
云画本以为这辈子自己的归宿便是在王府花开花落,像是女子翘首以待雁王的宠幸了。
唯一能够坚守的便是自己的心脏,不将它交托出去。
但在京都,每天上演着一场又一场跌宕起伏的戏码。
听说……
在南风馆,肖杨把许知兰给……玷污了?
这个事实太过惊世骇俗,吓得云画当场砸了茶杯。
那这丞相还能怎么办?
让人家妻子怎么办?
还有……让许知兰怎么办?
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打破了云画的认识,许知兰竟然被……迎娶回来了?
云画当时的想法是。
我要静静。
——
正主跑来了,云画这个替身便没了容身之处。
肖杨这个情深不寿的王爷,生怕被白月光发现,连夜给云画准备一万两银子,再加上曾经赐予他的珠宝,让他,滚。
不,离开。
不知是不是在床上合作的太过愉快,在云画动身离开的前一晚,肖杨来了。
“我给你讲讲我和他的故事吧。”
肖杨的眉眼似乎因为谈论起这件事柔和下来,烛火燃烧在他瞳孔中:“其实我曾经在龙岩寺后山见过他。”
龙岩寺后山?
云画还在南风馆的时候尝尝在那儿散步。
“愿闻其详。”云画笑得真诚。
明天就见不到这个煞笔了。
期待,开心。
听他放屁也可以。
“他救我一命。”
英雄救美。
“定是天赐姻缘。”
莫名的,是人总有想犯贱的时候。
肖杨犯贱了:“你有什么感想?”
作者有话要说: 肖杨:很好,男人,你没有表现出吃醋的模样,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嘿嘿嘿,一看到“你的眼睛,不像他。”我就疯狂的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3-22 18:04:41~2020-03-23 23:2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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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话本
“云画自知比不得许公子。”云画心里打鼓,做出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 “但若是王爷能够得到幸福, 云画自然是满心欢喜。”
这么多字, 只有最后的“满心欢喜”四个字掺杂了真心。
云画对于表情的管理甚好, 他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极大的满足了肖杨诡异的心态。
一着不慎, 大方的燕王心含愧疚, 又赏赐了无数的珠宝。
在一个春风徐徐的日子, 云画背着细软离开了这个庄严华丽的王府。
心境倏然开阔, 云画眼中猛地绽放出光彩。
——
云画有了资本,思索自己的谋生手艺,最终只能在路边摆摊, 代写书信。
生活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我儿,老夫可找到你了!”
云画是个孤儿, 自幼被养在南风馆。
对于亲人,他曾经做过无数假设。
与人私奔的小姐书生?养活不了儿子……
妓子与书生苟且, 然后扔了孩子……
万般猜测, 最终被锃光发亮的“丞相府”三个字给打成碎片。
云画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你啊, 和知兰是双胞胎, 生产时你娘是在寺庙,在回府途中, 遭遇流寇……我一看你,就像看到了知兰。”
这是丞相大人的原话。
神奇。
云画保持微笑,矜持且慎重:“只是容貌相似, 世间人物千千万……”
“不!你就是我儿子!我们滴血认亲!”
血珠相融,丞相更是面子里子都不顾了。
“确凿无疑。”
以免这位高官未来面子上过不去,云画挣扎着保持着最后的倔强:“大人,建议您去查一下我的过往。”
“没事。”丞相大人拉着他的手,无语凝噎,“你自小在寺庙长大,真是苦了你了。”
一语双关。
还给云画找了个合理的过往。
云画顿时倒戈:“爹!”
丞相要儿子,云画不想吃苦想科举,一拍即合。
至于肖杨?
云画过了脑便忘了。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应该不会揭穿自己……吧?
京都都在传,上苍还是眷顾丞相的,他独子刚入了王府,没过几天又找到了另一个儿子。
要说那个儿子啊,还是在龙岩寺长大的……诸多赞誉一下子涌到了云画得身上。
不,许修竹的身上。
云画正式更名为许修竹。
——
肖杨这几天很烦闷。
许知兰是个可人儿,得到他的喜悦一夕之间冲垮了他,在他得到许知兰的第一天,尤其是从许知兰口中得知“你很好,事已至此,只能从了你”,肖杨便迫不及待想要共赴巫山。
不知是何种心理作祟,在做到一半的时候,东西已经高昂,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张柔婉的脸。
云画。
“你……”许知兰强忍羞涩,扭了扭臀部。
那次凭着热情,最终还是成事了。
只不过随着时光的流逝,肖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对云画的身体食髓知味了?!
“去,查查云画的行踪。”对于这个能找替身的男人来说,性与爱是分开的。既然自己馋云画的身体,就可以瞒着许知兰艹一次别的男人。
不能一刀切,要循序渐进,慢慢戒掉对云画身体的瘾。
肖杨想的很好,但侍卫带给他的答复却是让人心头一凉。
云画死了。
心脏霎时冻结,肖杨也不知道这股悲痛从何而来。
只道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为这空穴来风的疼痛,肖杨嘲讽一笑。
难道还和他通过上床生出了感情?
不可能。
——
许修竹这边,他在和京中子弟熟悉、交朋友。
京都总有一成的、有着龙阳癖好的公子哥儿。
作为曾经被他们评头论足的小倌,许修竹笑容自若。
大家都有坚若磐石的脸皮,身份的互换并不能让他们失态,顶多背后嚼一下舌根。
肖杨很少与同龄人混在一起,于是,在两人重见的时候,是在殿试。
偶尔午夜梦回会想起云画脸的肖杨眸光攫住男人的脸,掩在袖中的拳头绷紧骨头凸起,咀嚼着这个人的名字。
“许、修、竹。”
许修竹从容自若,博带峨冠,通身气派,姣好的容颜是与云画完全不同的清贵。
最终,许修竹得了进士。
能够中举,已是令人瞠目结舌了。
许修竹婉拒了一众人的邀请,手指晃着玉佩走向丞相府。
窄巷总是隐藏着许多危险。
在许修竹被捂住眼睛禁锢住身体放肆被强吻的时候,这熟悉的啃咬动作,这一点儿也不体贴的强吻,让许修竹暗自翻了个白眼。
都做过那么多次了,肖杨的亲吻他再熟悉不过了。
就在许修竹即将不能呼吸的时候,终于得了自由。
他向后依靠身体,食指擦试过唇上的痕迹,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嘶——
这是狗啊,也不知道知兰受不受得了。
“云画。”渣男说话了。
“我不叫云画。”许修竹正色,面色毫不掩饰的嫌弃,他现在是有资本的人。
似乎又被恶心感支配,一巴掌扇到了肖杨的脸上,浮上红印子。
畅快!
瞅着肖杨脸上的错愕,许修竹肆意一笑:“我叫许修竹,别随便东手动脚的。”
嫌脏似的,许修竹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
“许……修竹?”肖杨瞪圆了眼睛。
“对。”许修竹语气坚定,“我叫许修竹,云画已经死了。”
肖杨愣愣的放下了手。
回到王府,迅速找来侍卫,命令他们查清楚许修竹的身份。
“骗子!”肖杨猛地拂袖,书案上的茶盏簌簌落下。
丞相做事精细不留破绽,但肖杨一出手,便会立刻找到真相。
那许修竹,分明就是云画!
许知兰一袭白衣推门而入,端的是风姿无双:“王爷因为什么而生气?没准知兰可帮王爷排忧解难。”
“滚!”肖杨第一次对许知兰吼叫。
“王爷?”许知兰面露错愕。
吼过之后便是心慌,肖杨立刻做出平常的温柔样,仿佛方才的癫狂冷漠只是幻影:“你怎么来了?”
“没事。”许知兰俨然一副被爱情滋养的模样,余光中瞥到桌上的“许修竹”三个字,眸光一闪,“王爷因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