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盛唐种牡丹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又生

作者:又生  录入: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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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妙运
  “十八,今日杜先生说的,我字字句句都听在心里,宫调和商调,一个为君声,一个为臣声,任是哪个也不能乱,梨园各家有那样多用于精修乐艺的器具,我想在编曲的这二三个月,轮流拜访过去,对它们进行统一的记录和整理。”
  苏安脱下那袭白襦,丢进顾越怀里,扶着石岸入池,徐徐把汤水浇在肩头。
  顾越替他叠好衣衫,目光又落在苏安腕间的五色丝。那条纠缠扭转的五色丝,即便已有磨损的痕迹,沾过水之后,依然是色泽莹润,晃一晃,流光溢彩。
  如此,短短的一阵浸泡,苏安白皙的体肤便被水气熏染成粉红颜色。顾越斜靠在石头上,眼里蒙着雾,浅笑道:“既如此,阿苏可记得,自己弹过多少琵琶?”
  一听此话,苏安便知顾越彻彻底底是醉了,他也不说破,只顺着顾越的意思,清点自己用过的行头,如数家珍,一些是皇室贵胄的赏赐,一些是民间各乐坊的敬献,还有些是太乐署的分配,各类加起来不下百件,然而他真正爱不释手,收藏在秋院里天天弹奏的,亦不过两把五弦——赵家的“夺时”、白家的“相逢”
  前者紫檀木制,直项长梨形,是赵家长源毕生的心血,音质纯净饱满,造型奇特,有能吞吐天地玄机的夹层;后者梨花木曲项,琴身较小,是龟兹国的精魄,音质清脆活泼,能在眨眼之间轮完五指,把乐曲的节奏催逼到令听众发狂的境界。
  苏安一边说着,一边往竹帘外头眺望。东面,长歌湖波光粼粼,西面,晴朗的夜空下,皇城千百座灯火通明的殿宇,就像层次分明的地毯铺陈而开……
  说完,苏安深吸一口气,挪出坐位,笑对顾越道:“我用完了,你下来吧,这里好生舒爽。”顾越点了点头,松开素衣披在两肩,淌进池中,步子有些摇晃。
  苏安扶顾越坐下,念着汤戒本就要出去,怎奈发梢水滴洒落在二人之间,如玉珠落盘,叮咚作响。顾越拉住苏安:“阿苏,我们一起好不好。”苏安道:“你我共沐一汤,这是破戒的。”顾越道:“那有什么关系。”苏安一溜烟,跑了。
  上回见顾越如此风情,是在及第之后共烹茶,那时,苏安年少不知情滋味。
  这回苏安如何能说,自己是念过千百遍克孜尔佛曲,才忍住欺负顾越的邪欲。
  顾越笑了笑,靠着池壁坐下,把两只紧实光洁的手臂架放在岸边:“我没醉,阿苏,我还想听你弹《洛阳道》。”苏安舀起一瓢水,浇在顾越头上:“没行头。”
  却正这时,一丝弦音从北面的竹帘子外传来,苏安耳朵一动,才意识到阁顶还有别的人,赶紧换上了衣衫。顾越侧过脸,吩咐道:“端来。”苏安:“什么?”
  帘子被侍者掀起,风过阁楼,弦音乍响,苏安眸中映入一面亮亮的圆花五弦。
  琴身形似一朵五瓣莲花,花上绘有飞翔的仙鹤,边缘烤漆鎏金;琴颈细长,富有琉璃的光泽;琴头曲项;面板内圈嵌凤眼,外圈镶螺钿,宛若晶莹的朝露。
  细细思之,琴身和琴颈具有广陵地区流行的阮咸的特征,而琴颈弧度似弯月,是只有龟兹的乐匠才能造出的特殊形制,二者融于一体,阴阳相接,竟难分彼此。
  苏安真正在意的并非外形,而是这把五弦的品和相。它把曲项的相和直项的柱结合成为五相十柱,这就意味着龟兹七调和传统五声调可以在同一把乐器之上弹奏,不仅音域扩张,音准也得到改善,无论凤眼还是龙眼的手型都能驾驭。
  更精妙的是,琴头的五条轸里刻有特殊的弦槽,似眼下这样,把弦搁置在槽位里,当有不同方向的风吹过时,触发相应的拨片,使凤眼中的铜丝伸出孔位,配合山口处压弦片的揉吟,便能自发地奏出弦音,音质轻柔,像林间的鸟鸣。
  苏安走过去,指尖抚过琴轸,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都在喷张,如飞蛾见到明火。
  曾说,白氏明达生前所用的五弦,在玉门所造,其名“妙运”。妙运侍奉二朝君王。炀帝时,经杀衮去弦,开创新声,绝了淫词艳曲;高宗时,为仿晨间的风叶鸟声,通体重塑,精雕细琢,加上应风而鸣的机关,成曲《春莺啭》。
  回过神,侍者已把拨片递在面前。苏安接住,整个人颤了一下,心中如疾风过岗:“你上哪里找的?我,我能弹么。”顾越道:“你喜欢就好,这得谢郭弋。”
  早先,顾越在太乐署的古籍中查到过妙开,一直托人在找,整整十余年,直到郭弋前阵子迁安西都护府任职,机缘巧合,才在玉门替他寻见了这件珍宝。
  侍者退下之后,苏安看着顾越,气息仍然无法平静,又怎么料得到,一席五品烧尾宴,道不完诗乐繁华家国事,如今,却被一面琵琶给生生难住。
  唱诗即成歌:“大道直如发,春日佳气多,五陵贵公子,双双鸣玉珂……”
  天明,马车在钟鼓声中驶入永兴坊。苏安到卧房里,探望昨夜在石池中昏睡过去的顾越,一个人从容不迫地弹完了《洛阳道》。而后,他把所有的蜜露都酿在心中,和集贤阁一起道别顾府,踏上了往大明宫银台门的道路。
  路上,苏安和师兄弟们正是提出了将来在长安平康、洛阳洛河南北同开三家茶乐坊的想法,名字依然取牡丹,路数也依然是把宫中燕乐大曲改编为各类俗调小曲。
  许阔和秀心自然是乐意的,他们已经自己在排曲,还打算再生几个孩子。贺连哂道:“许师兄这是全家上阵,要组乐团。”秀心笑着捏了下许阔的肚子。
  苏安问贺连:“你呢。”贺连却是来请辞的,他便是李升平找的那另双耳朵,已经和家里打过招呼,本年要跑一趟天竺,既采购乐器,也运送香料。苏安怔了好一阵子。贺连把那把破四弦还给苏安,笑道:“待我回来,听你的《婆罗门》。”
  四月底,尚书省吏部考功司联合弘文、崇文及国子监学士,举办自革新之后,博学宏词的首次制考,登科者二十一人,裴延、李峘、崔匙、顾越皆在其列。
  与此同时,宜春北苑的梨花也开到了极致,宫中传遍消息,至尊圣人在东都为法曲《婆罗门》起了一个新名字,梨园夏季就得派出十六名供奉,赴洛阳献曲。
  皆知,改编后的法曲被礼部选中之后,教坊和太乐署方能为梨园安排配舞与合奏的女乐伎,于是,一个热闹有趣的现象就此形成——妃嫔和女官把入围的供奉的名字列为了一个榜,戏称“新科进士”,纷纷予以青睐,都想与之交好
  林蓁蓁和林叶的反弹琵琶,在造型和技法方面比裴神符的更上一层楼,再加之苏安精修过轮指,还仔细地为散序和拍序校对了商音和宫音,故而,他们仨的这支法曲,风靡一时,排在雷海峰之前,与李归雁、李暮并列三甲。
  也正是在这姹紫嫣红的春日,苏安开始了自己和妙运琵琶的三百回合大战。
  于乐而言,苏安是锱铢必较的,也是实在的,拿到一把琵琶,首先要做的就是选择调式并调轸,就像种花,得先知道品种,找到土壤,才能扎稳根系。
  调式是商调,没有什么争议,坏就坏在,当苏安怀着最虔诚的心,祭拜过白明达,坐得端端正正地挑动子弦的时候,怎么转轸子,都扭不到那个音位。
  这就是说,要么他的耳朵坏了,要么这把琵琶是伪造品。为此,苏安特意跑回太乐署,拿了两样法宝来校对音准,一是李升平的玉磬,二是韩昌君的箜篌。
  结果表明,妙运的轸子的精度离音准点还差半个蝶翅,于曲子和乐器而言,这样的偏差就如同一页薄纸之于万卷书,完全可以忽略,但,苏安不能容忍。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苏安在宜春北苑,把十余间房门都敲遍,总算在裴神符那里找到了诀窍。裴神符的架子中有一百零八种用于润滑的精油,专适调节逻沙檀轸子,苏安就赖在那里,一种一种试过去,熬了三天三夜,才让那只小蝴蝶在轸子上翩翩起舞。
  终于,当妙运的双子、中、缠和老弦渐次发声,在空中产生共鸣时,房前那口水缸泛起了波纹。裴神符念及《破阵》时的一面之缘,就把小瓶子送给了苏安。
  苏安才觉察到,裴神符的性子一向豪爽,只因其黥面碧眼,又不擅汉语,总就显得有些乖张,而梨园人之间争宠归争宠,切磋技艺时,又是光明正大的。
  调好音调之后,总算把花种在了土里,紧接着便要知道何时浇水,何时施肥。
  苏安也是身经百战的丝类乐人,自然知道根据品相的位置和弦的质地来调整力度和动作。任何一样乐器,只要他花费足够的心血,弹奏时定是游刃有余的。
  除了妙运。
  苏安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把性格复杂的琵琶,因为它对风向敏感,所以每次弹奏都能给他带来截然不同的感受,说得好听,是乐器与乐师之间互相驾驭互相磨合的微妙过程,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变着法逼苏安摔琵琶走人。
  苏安想了想,如此好看的模样,轸都调好了,摔定然是舍不得的,只好宠着。
  这一来,苏安又敲响了李暮的房门,请教对处理气流的更为精湛的方法。当时编破阵,苏安没有细究,再打听才知,李暮是个愿为心上之人抛却性命的情种。
  是日,苏安进门,看到墙壁陈列着近千余种笛膜,闻声进后院时,又见李暮和雷海青正坐于树桩旁,分别用竹笛和筚篥,比赛用气息操纵盘中的花瓣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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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运(莫高窟第 220 窟北壁经变伎乐图)是阿苏的封神琵琶,我想写得细一点,这部分,一面是《霓裳》的构建过程,一面是漕运的改制过程。当然,谈恋爱也是重要的。


第71章 丝竹
  二人用的皆是竖吹的乐器。李暮使用的竹笛名跋膝管,发声细密而坚实,高亢不失圆润,一丈之间,空气中的震颤清晰可感,似能渡仙人飞升入云天。
  而雷海青手中的九孔双簧筚篥,音色响亮清脆,比较中原七孔笛管更显出张力,那涌泉般的音豆跳跃闪烁,左横右突,时而风林鸟鸣,时而又刀光剑影。
  一层梨花瓣轻盈柔软,被竹声催逼着飞舞起来,或旋转在空中,或游离于盘缘,渐次排出迥异的纹路。女官纷纷喝彩,那是春燕,那是锦鲤,那是香扇……
  苏安在树荫下坐着,欣赏到的却并非这些。他先是看见一根楚地的紫竹,七月十五生芽,吸收云梦泽一载灵气,次年同日,被师出同宗的许合子和李暮相中。
  李暮将其釆伐晾干,因时机正好,不太晚,避免沉闷黯哑,不太早,避免空乏发虚,所以才有飘逸嘹亮的音色;许合子则取出注入竹节的酒,用于滋润嗓音。
  一日日,一年年,师兄妹比谁能合上谁,谁的音高,唱过无数人家,为太乐署选入梨园,一直到中秋宴,李隆基于宫桥赏月,赐誉许合子——此女歌值千金
  面对李隆基笑问他是否六指神人的试探,李暮不惊不慌,断去一根手指,删繁就简,用四根手指常速复奏出了那段《紫云回》,丝毫无误。李隆基为其所动,即便内侍省已收许合子为才人,竟从此再无召幸,允了一段绝世恋情。
  而后,苏安又见一支颠沛流离的羌笛,随羌人迁徙,望过天山明月,流进龟兹国,在与胡笳相伴百年之后,开九窍,幻化为筚篥,一路随西域商路流进中原,又随着黄河往东,落入木偶戏班子,被同样流浪过四海九州的雷海青收为己有。
  就像金石懂得轻重恩威,丝弦懂得弹挑进退,竹类的乐人,懂得吞吐气运。
  竹声戛然而止,雷海青跳下树桩,李暮收管,二人齐刷刷朝苏安这里看来。
  苏安听得入迷,恁地醒过神,但觉得器乐皆有魂魄,赶紧抱上妙运,呈放在花盘,有些羞涩地说道:“我,我这有一把五弦,桀骜不驯,因弦槽有机关,易受气流的影响,所以每回即便用相同指法,发出的音色都不尽相同,难着我了。”
  但凡乐人,不可能不认识传说中太乐祖师白明达的这把琵琶。李暮仔细打量过后,收起竹管,拢袖行礼,既对妙运充满敬意,也不至于见宝就失态。
  “胡说八道,哪有琵琶怕风吹?”雷海青把筚篥挂回腰间,擦去脸颊边的汗水,笑意盈盈,是十五岁的孩子特有的天真浪漫,“你给我,帮你看看。”
  苏安哪知,雷海青把妙运抢去,竟然对着背板便是一顿猛敲。苏安道:“诶,你轻点。”雷海青若有所思,扭头,又使劲敲了两三下:“没有那么金贵的,笛子进水,就甩,琵琶走音,就敲,喏,你再试试。”苏安:“……”
  雷海青笑得开心:“逗你的呢。”语罢,捧起妙运,对着妙运的音孔,一口气吹了进去。苏安瞠目结舌,见过拨、掐、反弹琵琶的,却从未见过吹琵琶的,而雷海青偏偏就有这个功底,以一尺六的纤细腰身,精准地吹开了弦槽处的机关。
  霎时,三处凤眼伸出拨片,丝弦乱颤,好一阵子悦人心脾的声音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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