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小哥哥。”
“哼。”果然是个小傻子。
沐锦年一撇嘴,把门“啪”地关上。
阿明由着纸鹤在自己掌心跳来跳去,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小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呐。”
这时,门开了,沐锦年满脸不乐意地走出来,把阿明吓了一跳:“小哥哥你身上还有伤,阿燕姐姐说要早点休息才好得快。”
你以为我不知道?
沐锦年暗自鄙夷,要不是怕这小鬼出什么事会耽误他留下来,他才不会担心这小鬼的安危呢。
“阿明是吧,墨染和那个老头还有那个女人,谁住得离这里最近?”
阿明有问必答:“染大人的屋子离这里最近。”
“走吧,我送你过去。”
他是为了给墨染留个好印象,绝对不是担心这个傻瓜。
这小子已经在山上住了这么长时间,还有墨染在,能遇到什么意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眼看墨染的住处就在前面。
沐锦年舒了口气,催着阿明快步往前走。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静默地显露身形,瞄准两人毫无防备的后心,奋力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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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黑影的杀意和气息隐藏的极好,直到利刃上裹挟的劲风刮过耳边,沐锦年才察觉不对。
沐锦年一把抱住身边一无所觉的阿明扑向一边,锋利的刀险险擦过沐锦年的左臂,拉出一条血线。
一击落空,黑影没有丝毫犹豫,回身就刺。
沐锦年顾不上左臂的伤,脚上用力蹬地,和阿明一起滚做一团。
黑影的短剑再次刺空,扎进土里。他弃短剑不用,不知从哪里摸出几根银针,甩向二人。
沐锦年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再加上阿明的拖累,变招不成,眼看就要命丧针下。
他不愿坐以待毙,顾不上支离破碎的经脉是否还能承受得住灵力的冲刷,强行聚气。
电光火石间,只听“叮当”几声轻响,飞速逼近的银针失了准头不知飞向哪里。
一颗石头跌落下来,“骨碌碌”滚到沐锦年面前,彻底停下。
沐锦年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阿明,瞪大眼睛望向偷袭自已的黑影。
眨眼的功夫,一个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黑影身后,抬手砍在黑影毫无防备的颈后。
黑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瞬时失去意识。
突兀出现的人任由黑影倒在地上,自己则大步往少年所在的地方走去。
沐锦年心里一紧,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身体,伸手去拽阿明,这才发现阿明已经自己爬起来,手中还抱着安静如鸡的纸鹤,往黑影那边冲,边跑边带着哭腔喊了声:“染大人——”
原来是墨染。
安全了。
紧绷的弦骤然松开,沐锦年硬撑着的那口气一松,身体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他刚在地上滚了一圈,身上头发都沾了土和碎叶,实在说不上好。更别说衣服破了一道口,被血晕染成难看的深褐色。耳边是阿明稀里哗啦的哭声。经脉处传来火辣辣的疼,自丹田起隐隐有往全身蔓延的趋势。
墨染蹲下身,一手护着阿明,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轻柔的抚在阿明背上,任由受惊的孩子扑进自己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放心吧,没事了。”
沐锦年将这些看在眼里。
方才生死之际尚能沉着应对的少年突然觉得不是滋味。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将到嘴的□□逼回喉咙里。
他怎么可能嫉妒小傻子呢,他又不是没人疼。
以前他练功累了,母亲总会给他准备灵果解渴,还会嘘寒问暖让他赶紧去休息。
沐家的奇珍异兽奇花异果,这小傻子别说吃,怕是连看都没看过吧。
沐锦年嗤笑一声,积蓄力量想要站起来。
只可惜严重透支的身体绵软,还没站稳就是一个趔趄,眼看要摔个狗吃屎。
斜里伸出一只手,小心避开他的伤口,揽着他的肩将他拉回来,更承担了他全身的重量。
“小心。”
沐锦年仰起头。
墨染正关切地看着他。
“我自己能走!”不知从何而起的烦躁让沐锦年一把挥开墨染的手。
他眼角瞥到阿明惊讶的模样,脑子里一个机灵,顿时冷静下来。
墨染实力高深莫测,刚刚还救了他的命。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冲墨染发作。
沐锦年轻咬下唇,逼迫自己压下无处发泄的情绪,谦恭地低头行礼:“方才是我唐突。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火烧火燎的感觉越发严重,沐锦年脸色难看至极,眼前阵阵发黑。他只盼着早点应付过这人,好回房间调理伤势。
“唉......”
即将昏迷之际,沐锦年似乎听到一声叹息,之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失去所有意识。
阿明被沐锦年吓了一跳,眼看人被墨染打横抱起,才敢拉拉墨染的衣摆,小声问:“染大人,小哥哥他没事吧?”
“沐锦年只是经脉有损,不会有事的”
阿明难过地自责:“都是我太没用,小哥哥是为了保护我才受得伤。”
“不怪阿明。”墨染安慰他,“你年纪还小,应付不了也是正常。山里最近不安全,阿明你今晚就在我屋里休息吧。”
墨染把沐锦年放在榻上,又把阿明赶去睡觉。
他点起烛火,趁血还未干涸,为沐锦年换下染血的衣物,从木柜里拿出绷带和药品,娴熟地开始处理伤口。
说起来,自他来到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刀口舔血的日子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柜子里放着这些东西,不过是因为曾经的习惯,真正用到的次数屈指可数。
除了新添的那道伤,沐锦年身上今早刚处理过的伤口已经崩开了大半,需要重新包扎。
外伤倒还是其次,沐锦年强行调动灵力,使内伤加重,才是至使他昏迷不醒的原因。
墨染毕竟不是医师,这样的伤对他来说也很棘手。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拿出干净的睡袍给沐锦年换上,墨染心里有了决断。
少年大约真的伤狠了,被这么折腾都没醒。
墨染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沐锦年伤痕累累的躯体,掖好被角,吹了灯离开木屋。
接下来,就是查出那个影卫是怎么闯进来的。
不问清楚,这座小山怕是再无宁日。
影卫,尤其是沐家这样的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影卫死侍之流,嘴巴是最严实的。想从他们那里问出点东西千难万难。
墨染缓步走到尚在昏迷的影卫身边,居高临下看着黑巾遮面的入侵者。
无形无质的阴影一层一层凝集在他周身,渐渐扭曲了月光,唯余最纯粹的黑暗。
不知何时,林中不知名的虫鸣消失无踪,整片树林都寂静的可怕。
他俯下身,拎起尚在昏迷中的影卫。
真不巧,在满是黑暗的、充斥着血色的、遥远的过去里,他学会了许多东西。
如何给人们带去痛苦?如何让他们吐出心底的秘密?
关于刑讯,他亲身体验过、动手实践过,被曾经的主人称赞过,早已成了他的一部分。
现在,沐家的影卫,自求多福吧。
………………
热、渴、疼……
迷糊间,沐锦年一脚踹开身上的被子,扯开衣领,低喃着:“水……水……”
没多久,有人靠过来,将他扶起来。
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心里。
干渴的逼迫下,沐锦年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着,人也渐渐清醒过来:“墨染?”
“是我。”
想起昏迷前的事,沐锦年推开嘴边的茶杯,急迫地问:“那个黑影是沐家影卫?”
“是。”墨染应道。
“来杀我?”
“是……”墨染一顿,似有些难堪,借放水杯的动作背对着沐锦年遮掩起面上的神情,“是我的疏忽。这次,多谢你护着阿明。”
沐锦年没想到墨染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不、不,也没、”觉得这样有失自己的气势,他突然咳嗽两声,道,“咳咳,若不是你看中阿明,我才不会管他死活。”
墨染摇摇头:“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沐锦年招架不住,赶忙岔开话题:“那个影卫呢?”
“我把他弄晕了,现在还没醒。事急从权,你昏迷时我问了他是怎么绕开结界进来的。”
沐锦年一点不把墨染的“僭越”放在心上,他更关心墨染话里的问题:“问出来了?”
墨染反问道:“你的身份令牌呢?”
“自然随身带着。”
沐锦年从空间锦囊中拿出那枚印有“沐”字的牌子。
这大概是他身上唯一能证明自己沐家嫡长子身份的信物了。
曾经爱若至宝,如今却弃之敝履。
世事无常亦不过如此。
墨染接过令牌,放在沐锦年身前,双手交叠,做了几个手势,配以相应的灵力运转,投映在令牌上。
静止的令牌嗡鸣一声,边缘泛起白光,中心有一红点正一闪一闪的亮着,格外引人瞩目。
沐锦年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嘴唇紧抿,眼睛阴沉沉盯着红点不放。
真不愧是他的好父亲,生怕弄不死他,竟在他的随身物品上放了追踪术!
难怪,这一路他不管怎么躲都能被找出来,还一度怀疑是母亲留下来保护他的影卫中有内鬼……
沐锦年扬手想要毁掉追踪术,被墨染拦下来。
“为何阻我?”沐锦年不解。
“你在这里的消息已经被传回沐家。我欲借此将其后的追兵引往别处,一劳永逸。”
“没用的。”沐锦年摇头,“这追踪术必须要在我周身一丈内才有用。你就算拿走令牌,也起不了作用……”
说到这儿,沐锦年看向墨染,声音里带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委屈:“你要我当饵?”
“并非如此。”
墨染用灵力幻化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有手有脚,还梳了发髻,唯有脸上一片空白,本该是五官的地方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墨染将小人递到沐锦年面前:“我欲借你一缕发,一滴血,做个傀儡。”
沐锦年一听这话,嘴角微微扬起,又很快被压下去。他割下一缕发,又刺破指尖取出一滴血。
灵力小人的五官逐渐显现,与沐锦年一般无二。
他冲墨染俯首作揖:“主人。”
一礼罢了,提膝从墨染手上跃起,落向地面,同时身体极速膨胀,待站稳了,已经与真人一般大小。
“沐锦年”拿起身份令牌,退出一丈远。
红点依旧闪烁不停。
这一手傀儡造化术神乎其技,看得沐锦年两眼放光,若非身体拖累,早就凑上前去瞅个尽兴。
墨染操纵傀儡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道:“用此傀儡,足够蒙蔽追踪术。”
沐锦年胡乱点头,心里猫抓一样难受,面上不露声色,矜持地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
墨染看破不说破,另提起一件事:“后日,我欲离山寻医,你同我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申签成功本想日万庆祝一下,结果:
脑子:我不仅能日万,还能日两万
手:你在想桃子,日三千意思意思得了。
以及,这一章到底写了个什么鬼?怕不是把两个主角都写崩了吧(TAT)
☆、第 6 章
“我有一好友,医术不错。你经脉破损颇多,请他帮你医治最为稳妥。”
墨染没说的是,也能借此引开追兵,一举多得。
沐锦年也想到了这一层,答应得很是干脆:“我知道了。”
诸事议毕,天色还未明。
见少年面带倦色,墨染也不久留,他收起傀儡,劝道:“据天明还有段时间。你再睡会儿吧。”
沐锦年确实困得厉害,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直往下耷拉。他拉过一边的被褥盖好,脑袋沾着枕头,下一秒就要睡过去。迷糊中看到墨染要离开,挣扎着甩开紧缠不放的睡意,用力撑起眼睑,嘟囔着问:“你去哪里?”
墨染好笑地看着沐锦年连眼睛都睁不开还强撑着不肯睡,声音小的比低喃高不了多少,不由柔声安抚:“ 放心睡吧。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有人来打扰。”
“......这是你的屋子......我要回......我自己......的...屋里......睡.........”
天刚亮,常年养成的习惯让沐锦年逐渐醒来。他一翻身,把脑袋藏在枕头下,避开恼人的阳光。
等了一会儿,没听侍女来叫他起来,床也不是睡惯了的那一张,沐锦年鲤鱼打挺坐起身,睡眼朦胧地看向四周。
他忘了,这里不是沐家。
沐锦年彻底清醒过来,手脚利索地换上墨染买给他的一身衣服。
还行,有点大,凑合凑合还能穿。
屋里还有一道呼吸,沐锦年一听就知道,不是墨染。
墨染的呼吸轻缓绵长,这人却重而浅,还打着小呼。
他寻着声音过去一瞧,阿明四仰八叉睡得喷香,顿时有点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