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古代架空]——BY:闻笛

作者:闻笛  录入:12-03

  话毕,他已站在孙老大的面前,又是欠身又是拱手,一副客客气气的态度。
  周遭的人却露出惊色。
  莺歌楼的主顾大都是江湖人士,眼睛比常人更尖些,瞧见他履水不留痕的精湛轻功,不禁在暗中刮目相看。
  孙老大却视若无睹,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钢铁般的拳头已经按捺不住,往柳红枫的脸上揍去。
  可惜这一拳没能揍出响来。
  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孙老大的拳头只是砸中柳红枫的掌心便停下来,好像打中一团棉花。
  孙老大难掩脸上诧色,再次打量面前的男人,这人比自己瘦了不止一圈,衣裳鲜红,腰带和两肩绣有金丝凤纹,下摆宽得好似女人的裙襟。从宽松的袖口伸出两条白皙的手臂,抵着他的拳头。
  他将浑身内劲注进臂上,再次发力。
  柳红枫仍旧纹丝不动,甚至连眉毛都不曾挑动一下,掌心好似生出一堵看不见的墙,拦住了孙老大的拳势。空闲的手则探到孙老大头顶,把细钗抽下,看也不看地往背后一掷:“姐姐,还给你喽。”
  细钗在空中划出一条轨迹,稳稳地落进主人的手心。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这随手一掷里含着多深厚的功夫。
  孙老大收回拳头,沉声道:“敢问阁下师从何门何派?”
  “在下柳红枫,无门无派,闲云野鹤,在高手云集的瀛洲岛上只能算是个无名小卒。花街柳巷里混出的一丁点名声,不提也罢。”
  “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个纨绔采花贼,不知做了多少亏心买卖,连家门都不敢报。”
  “此言差矣,我来莺歌楼可不为采花。”
  孙老大轻蔑一笑:“男人逛窑子,不为奸淫,难道是为了聊天?”
  柳红枫挑起眉毛:“你猜得不错,我的确是为了与诸姐妹聊一聊天。”
  “堂堂男儿,和娼妓有什么话聊。”
  “当然有,可聊的话简直数不胜数,因为我碰巧和她们一样,都喜欢与男人睡觉。”
  孙老大的嘴角抽动。
  柳红枫面露笑意,道:“我睡过的男人,恐怕比你睡过的女人还多。”
  “你空口无凭……”
  “的确无凭,谁让男人一个个都在心尖上抹了油,前脚下床,后脚就溜得无影无踪,我连儿子他爹都寻不到,只能自己一个人把这臭小子拉扯长大,你说我惨不惨?”
  说完,他便把手搭在柳千的头顶,一阵胡乱揉弄。
  厅堂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柳千本想凑上来看看状况,冷不丁被他耍了一通,唰地红了脖子,把柳红枫的手拨开,怒道:“你放屁之前能讲句人话吗?”说罢便转向孙老大,斩钉截铁道,“我不认识他。”
  柳红枫眨了眨眼:“这话未免太绝情了吧,你忘了我当初救过你的命。”
  柳千咬着牙道:“我肯定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被你救命。”
  就连瘫坐在地上的金娥也破涕为笑。
  男人当然是生不出孩子的,柳千也不是他的儿子,柳红枫说的都是混账话,连三岁小孩都能听明白。
  他的话虽然混账,举手投足却甚是温柔,俯下身将金娥搀扶起来,为她拢好胸襟。
  金娥递上一个感激的眼神:“莫非阁下就是枫公子?”
  柳红枫道:“正是不才在下。”
  金娥眼前一亮,提高声音道:“果真是你!我早就听过你的事迹,你从血衣帮手里救过我姐妹的命,她们都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柳红枫淡淡道:“大恩大德谈不上,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往后姐妹若是遇上好男人,也别忘介绍给我认识。”
  血衣帮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邪门歪道,专门在花街柳巷里出没,净占娼妓的便宜,因着衣上沾了太多血污沉垢,才得了如此一个恶名。
  世道倾颓,国运衰败,常常有身世悲惨的姑娘流落风尘,沦为娼妓。血衣帮便是认准了她们势单力薄,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才肆无忌惮地奸杀劫虐。
  血衣帮作恶多端,百无禁忌,唯独害怕听到枫公子的大名。
  江湖上有剑侠,有医侠,有镖侠,自然也有行走在风月之地、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侠。
  传闻中此人是个年轻男子,总是穿着一席红衣。
  枫之红虽与血之红近似,却是一明一暗,一义一邪,截然不同的两般光景。
  满屋娼妓的目光,都落在柳红枫的脸上。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狭眼弯成月牙似的姣好形状,将他的淡唇衬得更加剔透,甚是端美。
  偌大的江湖,三教九流层出不穷,与娼妓互称姐妹的男人却并不多。
  男人找上女人,大都为了索取,有良心的以财易色,没良心的坑蒙拐骗,无非是君子与小人的差别。
  不论君子或小人,看待她们都像是看待一成不变的死物,或是秀苑中的娇花,或是泥沼中的野草,闲时暼上两眼,把玩一番,便算物尽其用。
  只有将她们视作朋友的人,才会以姐妹相称。
  流落风尘的女人,哪个不渴望拥有朋友,就算是翘兰花指,穿红衣,满口混账话的怪胚男人,也总好过没有。
  所以,柳红枫一露面,就连阴晴脸的翠姨也大改前态,收敛怒容,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枫公子有何指教?”
  柳红枫道:“我只是想说一句公道话,这毒案之中或有蹊跷。”
  翠姨问:“蹊跷?”
  柳红枫指了指柳千:“我这位儿……小友碰巧出身医门,可惜学了一身歪术,对毒理药理颇有研究,若是翠姨信得过,可否让他看一看?”
  翠姨点点头,道:“请便。”
  柳千瞪了柳红枫一眼:“你若再说我是你儿子,下次跪着也别想求我帮忙。”
  柳红枫仰头大笑:“要不下次你当我闺女?”
  柳千懒得与他计较,登上玲珑台,凑到死人的身边。
  他虽然只有十三岁,嘴角还带着偷食来的油光,不过面对死人的时候,神色却说不出的冷静镇定。
  他先拿起元宝身上搜出的瓶子,埋头嗅了嗅,道:“不是毒,只是止咳安神的药粉罢了。”
  翠姨皱眉道:“小孩子家莫要妄言,这粉末明明是砒霜的味道。”
  “只是特地做成相似的味道罢了。”柳千眉毛一挑,竟伸出手指在瓶口捻了一圈,蘸上一撮粉末,放进口中,津津有味地嘬了起来。
  一个孩童吞食砒霜的场景,使翠姨一阵心惊肉跳,额头沁出一层冷汗,阖上眼皮,不敢再看。
  然而,柳千脆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喏,我说没毒就是没毒。”
  翠姨战战兢兢地睁开眼,见这孩子果真安然无恙,嘴边带笑,这才渐渐相信他所说的话。
  她和孙老大对视了一眼,脸上浮起一阵愧色,俯身转向元宝,道:“既然不是毒,你为何不早说?”
  元宝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但口中已吐不出话来。
  柳红枫替他答道:“那瓶子恐怕是别人放在元宝口袋里,用来嫁祸的工具,连他自己也没见过,自然分不清是毒是药。”
  翠姨只觉得背后更凉,像是在不觉中被拖入冰冷漩涡,她咬了咬嘴唇,追问道:“既然毒不在酒里,又在哪里?”
  柳红枫抬手指向柳千的方向。
  在众人说话的功夫,柳千已将死人之一搬到地上。他蹲在死人身边,双手将死人的衣襟向外扒,次第袒露出肩膀、胸膛、胳膊、腰腹……
  翠姨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看柳千这劲头,如此扒下去,怕是连亵裤都要扒下来。
  死人通体发青,肌肤上浮着青色的筋络,微微肿胀,模样丑陋,若是扒到下体,被姑娘们瞧了去,怕是三天都要恶心得接不动客。
  还好,柳千的手只扒到肚脐处就停住了,因为他已找到了伤口。
  在死人肋侧,手臂之下隐蔽的位置,有一条指甲长的细小割痕,周遭的颜色比别处更深,隐约有化脓的迹象。
  他将手指抵在两侧,一齐施力,将创口向外翻。
  人死后皮肉松懈,很容易便露出切面深处,一股脓血噗嗤地溅出来,是紫黑色的,比伤口的颜色还要更深。
  这里才是毒根所在。
  柳红枫从旁解释道:“你们看,酒只是幌子,此处的伤才是真伤。死者的衣服上也能看到割痕,应当是从远处投掷了暗器。小千,你找一找。”
  “这……这……”翠姨的神色愈发慌张。
  柳千仗着身子小巧,钻进桌子底下,脸贴着地板爬了一圈才钻出来,顾不上掸灰,只是摇头道:“没找到。”
  柳红枫道:“这也不奇怪,世上的暗器有千千万,总有一些能回收或者藏匿。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敢当众动手杀人呢?”
  方才袒护元宝的青衫人闻言,猛地抬起头,道:“既然如此,得赶快报官才是。”
  “不用报了。”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三位死者就是官。”
  *
  这嗓音洪亮硬朗,中气十足,好似钟鸣响彻,使满屋的人为之一振。
  紧随其后的是一串凌乱的脚步声,沿着莺歌楼低矮的门廊飘来。
  柳红枫将视线投向门口,这片风月地已被一群衙兵围住,林林总总二十来个人,领头的是个白衫的青年。
  方才的语声,便是此人发出的。
  此人身上未披官袍,倒是背负一柄长剑,更蹊跷的是,他的肤色备显苍白,就连头发也比常人更浅淡,呈现棕灰的色泽。
  黄昏将至,户外天气阴沉,黑云压在屋檐上,将他的发色衬托得格外出挑,好似夕阳笼罩下的戈壁滩,冷峻而锐利。
  他的人也是冷峻而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厅堂,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情绪。
  柳红枫高声道:“敢问兄台,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官?”
  那人道:“不妨翻翻他们的腰间。”
  柳千听了这话,近水楼台地跳过去,在死者身上翻了一遭,果然从三人腰间的钱囊里翻出三只官牌,他将官牌拿在手里,清楚地读出金墨描摹的字迹:
  “——瀛洲郡府太守俞敏之。
  “——瀛洲府衙总捕头丁峻。
  “——瀛洲大牢刑狱官李显诚。”
  读罢,柳千也慌了神,将征询的视线投向柳红枫:“这是瀛洲的青天大老爷,还有……”
  “还有他的两员得力爱将,”柳红枫答道,“恐怕是想放纵片刻,才换上常服,藏起官牌,到风月之地来,可惜却遭人毒手,命送黄泉。”
  莺歌楼里一片哗然,门外也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是衙役们在互相交谈。柳红枫细细观察他们的脸色,他们脸上流露的慌张,实在不像是假的。
  看来这三个死者的身份,也不是假的。
  堂堂官府衙门,一夜之间连失三首,也难怪衙役会惊慌失措。
  可他们却愿意听从这白衣青年的调遣。
  柳红枫心下愈发好奇,快走几步,迎到白衣青年的面前,问道:“兄台莫非是段家人?”
  那人双手作揖,答道:“天极门,段长涯。”
  果不其然。
  段氏是闻名江湖的剑术名家,祖上六代创立天极剑派,随开国元君征战杀伐,一举奠定威名,成为人人艳羡的正道尊室。当今武林盟主的位置,便是由段氏家主段启昌稳稳坐着。
  段启昌育有一独子,剑术得其真传,武艺高超,才学过人,名曰长涯。
  想不到这般人中龙凤,天之骄子,竟会出现在花街柳巷里。
  柳红枫的两眼已止不住冒起了光:“久仰段公子大名,今日得见真身,果然如传闻一般英俊潇洒啊,幸甚幸甚。”
  可惜乐开花的只有他一个,他的姐妹们都还绷着脸,紧张兮兮地盯着段长涯。她们实在想不通,自家的粗陋小店为何会招惹如此祸端,不仅引来了官府,还惊动了段氏。
  段长涯道:“家父本来命我给俞大人捎口信,可他不在衙门中,我才寻至此处,没想到他竟遭此不侧。”说完,目光在房中迅速扫了一圈,提声道:“谋害朝廷钦官,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他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威严,惹得满屋的人纷纷打起哆嗦。
  柳红枫没有哆嗦,即刻答话道:“我方才一直站在门口,从事发到现在,还未有人出过这扇门,行凶者还留在楼里,若是能验出死者中了哪家的毒,只要试一试功夫,不难辨明真凶。”
  段长涯皱眉道:“本来验尸断案是李显诚大人的活计,可惜他已无法开口……”
  柳红枫往柳千的方向一指,道:“若是段公子打算检验尸毒,我这位小友可以代劳。”
  段长涯一怔,盯着柳红枫瞧了好一会儿,毫不掩饰眼中的猜忌。
  柳红枫也不躲,迎上他的视线,任由他瞧。
  段长涯没瞧出所以然,总算将目光转向柳千。
  柳红枫接着道:“事发前后,小千一直在后厨偷食,嘴巴上还沾着油,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张大厨。”
  段长涯眉头微颦,似乎在忖度,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那就有劳小兄弟了。”
  柳千应了一声,转向翠姨:“我要借张大厨的锅子一用,没问题吧?”
  翠姨点点头,道:“自然可以,只是你要锅子作甚?”
  柳千微微一笑:“蒸骨。”
  *
  张大厨的眼睛都快要跌进锅里。
  他掌了几十年的勺,宰过的猪牛羊数不胜数,但却是第一次看到人骨架在火上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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