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古代架空]——BY:闻笛

作者:闻笛  录入:12-03

  然而,一线晨曦奋力冲破夜幕的桎梏,从海的尽头渐渐浮起,金色的光芒在顷刻间跃出地平线,恣意泼洒在海面上,像是星辰闪耀,又像是繁花遍野,瞬间便填满了人世间的空虚。
  在人世间上演了千万年的景象,依旧磅礴壮阔,瑰丽如初。
  “小鬼,天亮了。”柳红枫喃喃道。
  只有见过最深重的黑暗,才懂得光明的可贵。
  他竟想要落泪。
  *
  同一时刻,在铸剑庄里,晏千帆也趴在墙头远眺。
  但他却没有留意到黎明破晓的海面,因为剑阁横在眼前,遮挡了他的视线。
  剑阁峥嵘崔嵬,立于瀛洲岛之巅,傲然孤耸,像极了铸剑庄历代庄主古怪的脾气。
  晏千帆不喜欢这样的剑阁,更不喜欢这样的脾气。
  但他无从选择,因为他生在晏家,是现任庄主晏月华的弟弟。
  铸剑庄上下都称他一声少庄主,但尊敬的称谓背后却透出几分敷衍之意,人人都知道他与庄主的性子大相径庭,在兄长面前常常抬不起头来。晏月华是个内敛威严的人,不到而立之年便独揽大局,在风云变幻的武林中坐镇晏家,备受下人敬重。然而,他晏千帆却是个夹着尾巴败兴而归的丧家犬。
  晏千帆并不是在铸剑庄中长大的。
  铸剑庄因着藏有天下明兵利刃,在武林中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尽管祖上将家业迁于偏僻岛屿,仍旧成为黑白两道竞相窥觑的对象。为在风雨飘摇的江湖中求得安宁,铸剑庄常与旁门缔结盟约,所以,除被当做下一任庄主培养的长子之外,晏家历代子女也常被送往别家做客,名曰客卿,实为人质。
  晏千帆也不例外,他幼时便与长兄分离,被送往西岭寨,一住便是十年,和如今的西岭寨当家安广厦交情颇深。
  昨日安广厦在擂台上遭遇危险,晏千帆心急如焚,然而兄长却不准他出手相助。他只能坐在高台上,眼睁睁地看着冯四为保护安广厦而死。四叔遇害而亡,安广厦想必伤心欲绝,可是,兄长却将他关在家中,不准许他出门探望。
  铸剑庄守备森严,大门整夜都人把守,只有在黎明时分两岗交替,才有溜出去的机会。晏千帆便在等待这样的机会。
  但他却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穿过空旷的山路,停在铸剑庄门口。
  “段启昌……?”
  *
  晏千帆认出来人的身份,不由得吃了一惊。
  天光未明,天极门掌门只身拜访铸剑庄,身边不带一个随从,就连平南世子也没有与他同行。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晏千帆的好奇心顿时被了勾起来,自从回到晏家之后,他早已受够了晏月华的古怪脾气,兄长从不允许他参与家中事务,饶是瀛洲岛上风起云涌,他却只能袖手旁观,此番段启昌突然到访,他依然只能置身事外。
  果不其然,段启昌在门口勒马,与守卫低声交谈几句,守卫很快将他迎入院内,带往晏月华的住处。
  段启昌神情疲惫,脸色凝重,但脚下却走得却飞快,像是被火烧着脚跟似的。
  晏千帆顿时打消了出逃的念头,转而跟上段启昌的去向,借着树丛的掩护,一路翻越院墙与屋瓦,找了一处视野极佳的地方,藏起自己的行踪。
  晏月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天气尚凉,他披了一件深色的鹤氅,长发顺着肩被垂落,使他周身蒙了一层沉郁的气质,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要老成许多。
  尽管如此,在满头花白的段启昌面前,他还是显得十分年轻。
  晏千帆躲在墙外,不禁露出诧色,上一次面见这位掌门大人,还是不久之前的事,他也不知为何这人会在一夜之间白了头。
  在他的注视下,晏月华将段启昌引进门,而后遣散了所有下人,小心翼翼地合拢门扉。
  但晏千帆并不着急,门扉拦不住他居高临下的视野,透过窗口,他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窥得一清二楚。黎明时分,虫鸣已息,鸟鸣未起,周遭一片安静,两人的交谈声也准确无误地钻进他的耳朵。
  他的心中涌上一阵喜色,连嘴角都忍不住向上扬,他屏息凝神,将视线集中在段启昌与兄长身上,侧耳倾听。
  ……
  “囚徒遭截?”晏月华的声音有些激动,“竟有这等事?”
  段启昌道:“起初我也不信,但回想起来,却瀛洲岛的种种异相不谋而合,武林大会第一夜,不是有人试图攀登峥嵘阁,结果被机关拦住,摔得粉身碎骨。如今想来,若非是亡命之徒,何故为了一柄剑铤而走险,豁出性命。”
  晏月华沉吟道:“倘若此事属实,武林大会岂不成了恶徒斗法,善人落难的地方?”
  段启昌叹道:“已经是了,恶徒为了活命,早已不择手段,衙门三位官差无辜丧命,雀背坞船夫惨遭屠戮,清光涯死伤整个帮派,血衣帮内斗无一生还……武林大会恐怕早就变了质。”
  晏月华激动地站起身,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既然如此,我建议立刻停止这次武林大会。”
  段启昌也跟着站起来,将手搭在晚辈的肩上,道:“晏庄主切莫冲动,如今瀛洲岛被大潮封着,在潮水褪去之前,不论善人还是恶人,谁也出不了这岛,倘若我们武林正道就此示弱服软,只会叫恶徒的气焰更加嚣张。”
  晏月华皱紧了眉头:“唉,早知有如此阴谋,我便不该答应在岛上比什么武……”
  段启昌的脸色却骤然一沉:“我知道晏庄主素来厌恶争斗,喜好安宁,是人中君子,但既然身处于江湖之中,兴衰也离不了江湖,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啊。”
  虽然同为一家之主,但段启昌比晏月华年长许多,天极门也比铸剑庄要强盛许多,在双重威压之下,晏月华只能慢慢坐了下来:“铸剑庄当然不会置身事外,既然段先生决意对抗恶徒,是否应当通知东风堂,邀宋堂主前来,共谋对策。”
  段启昌叹了一声,有着转换,变作看朋友的目光:“不瞒你说,之所以趁夜独自前来拜访,便是因为有所顾虑。”
  晏月华脸色一沉:“对东风堂的顾虑?”
  段启昌道:“虽然不能够妄言,但莫邪剑毕竟是宋堂主寻来,武林大会也是他的主意。”
  ……
  铸剑庄清冷如常,趴在屋顶上的晏千帆却已积攒了满手心的汗水,张大了嘴巴,神情一片愕然。
  他没有兄长那般隐忍内敛的心性,喜怒哀乐都浮在脸上,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刻长出一双翅膀,从这萧索的院子里飞出去。
  飞到曾经的友人身边。
  他知道安广厦也是进过天牢的死囚,因着新皇大赦的机缘才免过一死,却没想到对方的磨难尚未结束,甚至被卷入更大的阴谋。
  他心下焦躁,便连后面的话也没有听清,待回过神时,段启昌已经起身打算辞别。
  晏月华握着对方的手:“……千帆的安全,便仰仗段先生照顾了。”
  段启昌强颜欢笑,道:“那么我拜托的事也有劳晏庄主费心了。”
  晏月华点点头,向段启昌递去一个凝重的眼神,两人没有再开口,连平日里的礼数都省了,匆匆别过。
  段启昌的背影风尘仆仆,比来时更显憔悴。
  晏千帆在高处怔怔地看着,忽地听到兄长唤来婢女兰芝,问道:“少庄主的情形如何?”
  “千帆少爷?”兰芝面带畏色,“他……他起床的时辰一向比较晚,此刻应当还在房中熟睡。”
  “什么叫应当?”年轻的庄主满面怒容,“不是叫你留意少爷的情况,你没有亲自去看过吗?”
  “没……没有……”
  “那么现在就去!”
  “是,我马上去。”兰芝连连点头,匆匆忙忙地转身,险些被自己的脚尖绊倒。
  藏在树丛里的晏千帆也差点被树杈绊倒。
  倘若兰芝现在进入他的寝房,他藏在被褥里的枕头可就露了馅。想到此处,他急忙从树梢上跃下,驱使轻功,用比猫还轻的动静,小心翼翼地落在地上。
  兰芝已经迈出了院门。
  他也绕到树干背后,从另一侧现身时,便已掸干了衣袂上的尘土,将一身轻快的蓝衫理得平平整整,闲庭信步,徜徉到路中央。
  兰芝一路低头迈步,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他的肩膀。
  “少庄主,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兰芝吓得快要哭出来。
  “你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晏千帆扶住她的肩膀,“看把你给慌的,大哥又欺负你了?”
  “没有的事,”兰芝的头摇成拨浪鼓,“庄主他……他只是要我去探望您。”
  “我一没伤二没病,有什么好探望的。”
  “可是,庄、庄主说一定要将你照顾周到妥帖……”
  瞧见兰芝噤若寒蝉的模样,晏千帆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在西岭寨寄住多年,早已沾染上寨中习气,厌恶尊卑之异,更瞧不得身边人受委屈。他在女孩的肩上轻轻一捏,柔声道:“没事,我人都来了,你先不要做声,我自己跟他说。”
  “好,好的。”兰芝得了令,如释重负,忙不迭地退到晏千帆背后。
  晏千帆抬起头,目光越过院门,刚好迎上兄长严厉的视线。
  *
  晏月华的神色沉郁,锐利的目光径直望向晏千帆。
  晏千帆耸耸肩膀,用故作轻松的口吻道:“大哥,早啊,原来你也醒了。”
  晏月华却不领情,仍是一脸冷峻。
  两人站在青石路两旁,隔着一条小径相视而立,一条影子极深沉,像是在未尽的夜色里浸蘸过,另一条却浅若无色,仿佛刚刚在黎明前的晨曦中沐浴。两人脸上的神色也不尽相同,一个严肃冷峻,不言自威,一个笑魇贴面,轻佻油滑。
  若非拥有同一个姓氏,他们实在不像是一双兄弟。
  但偏偏在这夜未尽、天未明的时分,他们奇妙地聚在同一间屋檐下。
  晏千帆自幼寄居旁门,在铸剑庄中并无人望,自打归家之后,耳边尽是非议之词,他虽然佯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但到了兄长面前,难免流露出怨气。他叹了一声,道:“你有事找我,尽管直接跟我说,何必拿小一个姑娘撒气。”
  晏月华道:“她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便应当接受责罚。在铸剑庄,每个人都该各司其职。”
  “那我呢?”
  “你现在的职责就是好好休息。而不是一大清早四处乱晃。”
  “我这不是睡不着么。”晏千帆的口吻带着些委屈。
  晏月华问道:“为何睡不着?是山中的虫鸣太吵了?”
  “不是,”晏千帆答道,“我总觉得这一夜过得不太平,好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有块石头吊着,始终放不下来。”
  “外面的事与我铸剑庄无关,也用不着你来操心。”
  望着兄长冷峻的脸庞,晏千帆在心里叹了一万口气,才终于扯出一个笑容,道:“大哥,看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
  “没有。”晏月华只是摇头。
  “若是有难处你一定要告诉我,也让我为你分担一些烦恼,不然我这二庄主形同虚设,就连庄上的学徒都瞧不上我。”
  “你是我晏月华的弟弟,谁敢瞧不上你。”
  年轻的庄主把话撂下,转身便要走。
  晏千帆见状,急忙追了几步,忙不迭地跟在兄长左右:“大哥,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一同去吧。”
  晏月华瞥了他一眼,见他脚步跟得紧紧的,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才不太情愿地开口道:“瀛洲岛上近日凶案频发,我们庄上收容了一些走投无路的老幼妇孺,但前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庄上应付不来,我送一些人到天极门去。”
  “原来如此,方才我仿佛瞧见段家老爷来过庄上,还以为是瞧花了眼,敢情他老人家是来找你商量这件事。”
  “是啊。”
  “区区小事,不如我替你去办吧。”
  “不用了。”
  “大哥——”
  “我说不用就不用,”饶是晏千帆死皮赖脸地央求,晏月华仍旧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今晨的擂主是你,你要代表铸剑庄出战,我身为庄主,总不能替你上台,你有功夫多管闲事,不如留在庄上好好准备,别丢了晏家的脸面。”
  “哦,我明白了。”
  “明白就回去吧,让兰芝带你去用早膳。”
  “知道了。”
  晏千帆终于没有继续跟随,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兄长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晨霭之中。
  黎明时分,天边已浮起一片熹光,笼罩在山间的雾气越来越薄,将周遭装点院落的松石展露出来。这些冷峻的松和奇诡的石,在遗世独立的孤岛上扎根,奠定了晏家百年基业。可此时此刻,晏千帆身上被松针和岩砾磕碰出的伤口,却在泛着不为人知的隐痛。
  不知何时,兰芝来到晏千帆身边,道:“二庄主,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哪知晏千帆忽然转过身,捧住女孩的双手,凝着对方的眼睛,道:“兰芝啊,你的衣裳能不能借我一用?”
  兰芝今年不过十五岁,还是个未经人世的小姑娘,从小便跟随母亲在庄上兢兢业业服侍晏氏,从来没有过不规矩的劣迹。此刻被晏千帆这么一捧,面颊上登时飞起两片嫣红:“您……您要做什么?不行……我不能答应您。
  晏千帆长叹一声:“原来你也其他人一样,讨厌我这个没用的二庄主。”
  兰芝闻言,艰难地闭上眼,道:“我不是讨厌您,但庄主好心收容我做事,我不能勾引您行苟且之事。”
推书 20234-12-02 :师尊不靠谱 完结+》:简介:(入库时间2020-12-02) 晋江VIP2019-11-21完结总书评数:1083 当前被收藏数:4999小徒弟是攻,师尊是受!!!别站错!!!另,文案是以师尊的视角写哒,正文是以小徒弟的视角下笔,作者非攻控/受控(都是我儿子,哪个我都爱)本文攻受互宠,极端攻/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