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古代架空]——BY:归远少爷

作者:归远少爷  录入:12-23

  “不叨扰不叨扰。”刘管家和和气气,垂着眼心想,就不告诉你王爷昨夜睡书房,又似是漫不经心地添了句:“王爷和五殿下相处得极好。”
  “……”
  五味无言,恨恨地心想,主仆两个一样讨厌!
  ——
  早膳也是西平王亲手伺候,五皇子高高兴兴地又多吃了些,气色不再苍白如纸,五味进门时楚策正搂着梅庚给的《国策》看,美名其曰身为皇子必要修好学识。
  “五味?”少年抬眼,似乎是疑惑,“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再不来您都被那头狼叼走了。五味在心里深沉感慨,随即道:“五殿下,您是宫中的皇子,住在异姓王府中不合规矩。”
  原来是为这事儿来的。
  楚策失笑,掌心托着脸颊,唇边带笑:“无妨,左右皇上也不在乎我这个儿子在不在宫中,太子与洛王羽翼渐丰,让他们斗去吧。”
  五味不免心疼,瞧着瘦瘦弱弱的小皇子,越发觉得他那笑容勉强,当即苦口婆心道:“那您也不该住在这,那西平王……”
  “五味。”楚策轻轻打断了他,敛下了眼,“他是自己人,不必如此防备。”
  五味犹豫了片刻,心一横,便道:“殿下,如今外面都传遍西平王有断袖之癖,就算是您要同他合作,也得避着点嫌。”
  “什么?”楚策一愣,梅庚是个断袖没错,可这事儿前世也就只有他和五味知道,怎么会传得天下皆知?
  “是虞公子。”五味叹道,“西平王贪其美色不惜插手永定侯府家事,整个永安城都快传遍了,现如今宫里也都在传。”
  所以您快跟我回去吧,万一那真是个断袖,说不准还对殿下您有什么非分之想,五味在心里嘀嘀咕咕。
  楚策无言,先前他也有所怀疑梅庚对虞易的心思,但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梅庚待他无微不至,他又怎会怀疑梅庚的用心?
  略微思索,楚策摇了摇头,“梅庚和虞易非是那种关系,不必在乎外面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五殿下啊,知人知面他不知心啊!”五味苦下脸,压低了声道,“万一那西平王当真是个断袖,对您有什么非分之想,这可如何是好?”
  五殿下斯文俊俏,万一真被瞧上了,再威逼利诱,想着想着五味的脸色便更加难看。
  意外猜中真相的五味尚不知,梅庚这个断袖还真就瞧上了文弱温雅的五殿下。
  楚策耳根隐隐发烫,垂下眼掩饰羞赧,轻声细语地道:“无妨的。”
  那历经风霜的半生,皆因梅庚而起,成也在他,败也在他,称不上亏欠,却实在内疚。
  梅庚丧心病狂,何尝不是因他而起?明知梅庚重情重义,明知他视将士如手足,却以最残忍的方式毁了他的一切。
  怎能再如前世那按部就班地去重蹈覆辙?
  少年闭了闭眼,眼前闪过梅庚柔情满溢的笑,油然而生的贪恋不知不觉便占据了心。
  他同样渴望梅庚予以的温暖,两辈子下来,唯有那个人能让他安心。
  瞧见楚策的反应,少年眉梢眼角都氤氲起淡淡暖意,露出了同当年那个温婉动人的女子如出一辙的神情,五味心一凉,脸色彻底地沉下去——完了!
  五殿下年纪小,该不会是被西平王花言巧语给骗了吧?!
  不对,五殿下向来聪慧过人,小小年纪便知筹谋后路,怎会轻信他人?
  五味心惊胆战,连忙道:“五殿下,只要咱们安分守己,就任由太子洛王他们去争,日后领了封地离开永安便是,无需您委屈自个儿啊。”
  楚策哭笑不得,合着五味以为他为了争储以色侍人了?
  “不必担心。”楚策已然睁了眼,满眸平和,“我与他之间从无交易。”
  “那便好那便好。”五味刚松了口气,神情便又倏尔凝滞,脑子嗡嗡嗡响个不停。
  不是交易,那…那是自愿的??
  楚策饶有兴趣地瞧着五味错愕神情,半眯起眼笑得温文尔雅,“公公,梅庚他真心待我。”
  “真心?”五味原就阴柔的声线显得有些尖锐,浮躁显而易见,他沉着脸便开始碎碎念:“殿下,奴才早便同您说过,莫说宫中皇室,朝堂权贵,纵使贫民百姓中那真心也是千金难求,您何苦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去赌?何况那梅庚身份贵重,又是个男人,他那心是真是假难道您还能剖出来瞧瞧?”
  楚策却沉默下来,并非是动摇,而是在想,他或许是瞧过梅庚那颗心的。
  梅庚不是那种会为儿女私情不顾大局之人,楚策甚至明白,若是在千万将士与他楚策之间做个抉择,梅庚必定会选前者,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曾在他身后隐忍爱意,多年孤身一人,唯有闯入太和殿状似疯癫时,切齿般道出那声爱,如落在素白宣纸上的血迹,侵染出大片大片的浓重殷红。
  他说:“陛下可知,臣日夜思君念君,盼与陛下,共堕阴曹。”
  携着恨意,字字泣血。
  梅庚不仅剖了心放在他掌中,他还曾亲手将那颗心,伤得支离破碎。
  想着想着,楚策便红了眼眶,他垂下眼掩饰,低声笑道:“公公,这世上不会再有梅庚这样的人了。”
  五味怔忡,觉着荒谬之余又是难以置信,忍不住问道:“他就那么好?”
  楚策没应声,宽大袖袍内的手攥得死紧,隐隐颤抖。
  半晌,他方才模棱两可般吐出句话:
  “君子立世,当如梅郎。”
  傲骨铮铮的天之骄子,当之无愧的大楚英雄,只可惜…生不逢时,天时地利人和皆不遂君所愿,逼他一步一血印地走上绝路。
  策儿也是个小可怜,把所有的错都归罪在自己身上了(。)


第四十一章 我要大楚,山河永固
  都说世间情字害人,偏偏楚策执迷不悟,偏认准了那西平王一般,五味也没了辙,只得叹道:“五殿下,何苦如此?永安城是龙潭虎穴,皇城之内更是危机四伏,纵使您当真成了九五之尊又能如何?倒不如远离永安,在封地图个逍遥快活。”
  “哪能真正逍遥呢。”楚策喃喃了句,随意捻着书页翻动,眸色却略有涣散。
  前世老皇帝驾崩后他竭力稳定朝堂,但还是扯不住始终走下坡路的楚国,这才害得那些无辜之人丧命,也造就了他与梅庚的那场惨烈悲剧。
  他曾以为坐上皇位便可掌杀伐定乾坤,更能好好活下去,可现实让他明白那天下权势尽在一手时,同样背负上的还有沉重责任。
  半晌,楚策轻轻道:“若任由大楚这般糜烂下去,不出三十年必定亡国。若大楚没了,我这皇室遗孤又哪来的活路?”
  这话绝不是个十四岁孩子能说出来的,五味自然想不得那么长远,一时间目瞪口呆:“殿…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若是传出去,莫说争储,怕是五殿下便该被圈禁了。
  楚策无谓地笑了笑,他知道梅庚急于改变前世走过的路,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公公说的是。”楚策将那书合上,窗外阴雨连绵,不见日光,恰如此刻近乎日暮西山的楚国山河,在奢靡享乐中岌岌可危,偏无人自知。
  他闭了眼,轻声慢语:“可我不为潇洒自在,我要诸国,俯首称臣。”
  “我要大楚,山河永固。”
  “我要,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我要所爱功成名就,岁岁平安,生可携手,亡能合棺。
  此言尽是少年意气,似一时热血,可五味却听得出楚策平静语气下的豪气,便蓦然发觉原本如枯井般的五殿下,不知何时成了山间清泉,他虽看不懂,却更觉压抑。
  小殿下过于聪慧,可知…慧极必伤,再思及他同那西平王之间复杂情愫,便又联想到另一句——情深不寿。
  五味自是不知,眼前这小殿下早已经历过遍体鳞伤,承受过极刑之痛,在生死之间历了一遭,方才重临人间。
  ——
  林府三少的死震惊永安城中的权贵世家,后院多脏,明争暗斗的手段层出不穷,哪年没有几个倒霉的世家子弟意外丧命或是不知所踪?
  可偏偏这回死的是林尚书的亲儿子,林丞相的亲孙子,林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二世祖,林三少!
  这下没安静超过六个时辰的永安城,再度炸开了锅,各大刑司受到上头的命令,风风火火地查案,风风火火地取证,风风火火地验尸,最后,一无所获。
  小雨下得缠绵,各大刑司的衙门也像是盖了层乌云,诸位大人不约而同愤愤地想——怎么死的就不是那个没名没分还没认祖归宗的二少呢?
  查了半晌,唯一知道的便是外伤药里掺了毒,至于什么毒,从哪来,仍是未知。
  寻那药的经手人,从郎中到药铺,搅合了个翻天覆地,但真要说真凶是谁,还是三个字——不知道。
  换三个字,没头绪。
  眼瞧着是没辙,偏偏丞相府都闹到宫里去了,龙椅上那位圣旨一下,犹如晴天霹雳,将诸位大人砸了个五雷轰顶——查,彻查。
  说得轻松,那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经手人可太多了,从哪查?还不如挨个杀,总有一个是凶手。
  但总归没人敢挨个砍了别人脑袋,便认了命地去查,查不着证据,诸位大人开始另辟蹊径。
  寻动机!
  林三少平日为人跋扈,同永定侯那位二少是一丘之貉,在永安得罪的人那可真是数不胜数,首当其冲的便是前两日针锋相对闹得满城风雨的…西平王。
  整个永安都传遍了,林三少得罪了西平王,在人家王府被摁着行了家法,打得皮开肉绽,这才回府去日日敷药,偏偏便是这药出了问题,诸位刑司大人仿佛寻到了突破口,于是极热情地请西平王进了宫。
  梅庚对此万般无语——有病啊!
  人是他打的,毒就是他下的了?这因果关系当真清奇。
  西平王施施然进了宫,当着楚恒之的面,同林丞相父子二人对峙,林丞相年事已高,膝下女儿不少,却唯有林卢这么一个嫡长子,林子忱又是最小的孙子,自小宠得无法无天,如今林子忱惨死家中,他自然不肯轻易罢休。
  未央宫,梅庚身着紫罗兰色长袍,不动声色捻着自个儿袖口,听林淮老泪纵横声涕俱下地喊冤,林卢跪在一旁满面痛色,各大刑司大人眼观鼻鼻观心,垂首静立谁也不吱声,时不时地瞥一眼那坦然自若的西平王,心道一句好气度。
  林丞相和林尚书含沙射影暗示凶手便是西平王,人家可好,进戏园子看戏似的稳如泰山。
  实际上梅庚还真就看得挺爽,难得瞧见这群自诩清高的家伙如此不顾面子,又哭又闹就差一条白绫吊死在太和殿上明志。
  直到他们暂时收了声,被吵得耳根子疼的楚恒之才对梅庚道:“西平王,林子忱之死,你以为如何?”
  我以为如何?梅庚暗暗嗤笑,眼皮都不抬,慢条斯理道:“臣以为这是各刑司大人的事,如何查案,如何审案,如何断案,同臣何干?”
  刑司各位大人恨不得衣袖掩面装作不在,丞相父子话里话外都指明西平王是最有嫌疑者,可那位王爷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再三迟疑下,几位互相递了个眼神,旋即刑部尚书一步踏出,道:“启禀陛下,林三公子所中之毒还未查清从何而来,经手者多是林尚书府中人,若要查起,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而且查个三年五载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梅庚不觉诧异,刑部尚书骆宽已过不惑之年,当年也是殿试状元,经手案子破获无数,足智多谋且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却深谙世故,八面玲珑,这话说的可当真是谁都不得罪。
  我策崽也是个好皇帝!


第四十二章 原是旧识
  梅庚不知,骆宽如此撇清干系,也有早朝时半月之期的缘故,此时此刻同梅庚作对,岂非暗喻自己同贪污案有关?
  林淮脸色一变,当即斥道:“骆尚书此言是不愿为我孙儿伸冤了?!此乃你本职分内之事!”
  骆宽八风不动,一贯地面无表情,“丞相大人此言差矣,若当真有冤情,大可去衙门击鼓鸣冤,下官必定不会视而不见,可总有些事乃人力不能为之,再好的捕快也难以抓捕天下恶人,下官实为凡人,若难破此案,也不足为奇。”
  一席话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他早便看林家不顺眼,那位林三少干的事他也知道不少,当真污了读书人的名声。
  “你!如此行事,岂非渎职?”林卢怒斥,梅庚嗤笑出声,“依林尚书此意,查不出杀害令郎的凶手,骆尚书便是渎职?这刑部积压的案子可不少,莫非只有令郎的案子是案子了?”
  权贵人家是人命,贫民百姓是畜生,有权有势之人几乎皆如此,却偏要装出个以民为先的大义来,梅庚这话,便是将那层以仁义为名光鲜亮丽的外衫,撕出个狰狞的口子。
  “事分主次!”林卢脱口而出,旋即脸色也变了变,意识到说错了话。
  林淮当即予他个厉色眼神,梅庚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便于此时故作失笑:“林尚书所言,令郎为主,天下百姓为次?那本王倒是有一惑难解,这国为谁人之国?民又是谁人之民?再有,若一国无民,空守寸土,又有何意?”
  诸位大人彼此交换个眼神,心照不宣,西平王这话哪里是在问林卢,句句戳的都是龙椅上那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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