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霖零[古代架空]——BY：捻葑

　　　　钰霖零还是第一次来钰严邬的别院，后者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桌前摆了茶具，茶香四溢，钰严邬也着一件玄袍，面色麦黄，随军行，多年不见，渐渐也是个苍劲而可靠的大男子。他抬头见到钰霖零，欲言又止之态，随后又说到:“你从小甚得圣上之心，故赐‘棠’为号，又赐你姐姐为‘梨’，来隐藏你假死后的身世与存在。从你们的出生开始，就被圣上所决定了。”冷漠的表情背后，倒是心如明镜，看得真真切切。
　　“我不会害了钰家。”钰霖零只能做下这个保证。
　　“你又要‘嫁’给泠斓王了？什么时候？”
　　　 “他是王爷，是我们钰家的主子，他决定什么时候娶，我就什么时候嫁。”　
　　“你尝尝这味道？”钰严邬深深地看了一眼钰霖零，给钰霖零倒了一杯茶。
　　“很苦。”
　　“是啊，很苦，但又必须煎熬着，在苦中作乐。”钰严邬深邃的眼眸凝视钰霖零，“钰霖零，你听命于圣上，我们钰家侍奉的是泠斓王，若是圣上叫你杀谁，你便杀谁，你又口口声声说不会伤害钰家，那你要置钰家于何地？”
　　“酆奕王死后，云家不也相安无事吗？”钰霖零眨了眨眼睛，容显无辜。
　　不说倒好，钰霖零这话一出来，钰严邬捏着他的下颚，把他整个人往前一带，连桌上的茶水也掀翻了，钰霖零的脸颊也被捏出重重的红印子，钰严邬冷嗤，“妖精不亏是妖精，用你的脸害死了酆奕王，还来害死泠斓王。酆奕王死后，云大将军也被关押待审，别告诉我，你不知情。”
　　“我不知。如果不是泠斓王，我也回不来钰家。我说过，我能保证钰家不出事。”钰霖零的眼睛骤然睁大，“既然你都清楚会发生什么，那就该保护好钰家。”
　　钰严邬将钰霖零丢开，“你走罢，待久了，泠斓王该问候我的不是了。记住你今天自己的话就行。”
　　钰霖零得知泠斓王在院庭花园下棋后，遂行往，不过见到与之下棋之人，依旧被实实在在震愣了回，竟是那傻儿六皇子。“泠斓王，六皇子福安。”
　　听闻钰霖零的请安，六皇子全身僵硬，不敢回身去看，耳红脖子红，一直在晃神。
　　“梨儿，你来的正好，来看看六皇子的棋，再不来，本王可要得胜了。”泠斓王若有所思地瞧了眼六皇子，招呼钰霖零上前。
　　棋局一招便可制敌，一人执黑，一人执白，若非最后泠斓王让了一步，钰霖零也不会化险为夷翻盘。不过六皇子却心不在焉，钰霖零给他讲下一步，都没听进去，毕竟人就坐在六皇子的身侧，哪里还能心无旁骛。
　　“本王这个六皇侄倒是从小喜欢你弟弟，今日把你带来，也让他见见你，算是本王送上的生辰礼了。”泠斓王话有深意。
　　“王爷何出此言？莫要把六皇子吓着了。”钰霖零倒是不察。
　　六皇子垂着头，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
　　　　泠斓王正襟危坐，威严不露自现，他说：“若是没有遇上本王喜欢的，娶了也是白白耽误人家姑娘。而且，五年前，圣上给本王卜了一挂，那道士说本王在情之一事上不得善终。”
　　　　钰霖零惊愕，那道士也是胆大心大了，连九五之尊的坏话都敢实说。“那王爷是如何想的？”
　　“本王便想，即使不得善终，本王也要把心爱的人留在身边，直到不得善终的那天到来。不过本王若是没有权势，哪里还能留住那人？你说是吧？”泠斓王盯着一言不发的六皇子，对钰霖零侃侃而谈。
　　毋庸置疑，权势，是生存的最高点。
　　“王爷，只有你站在至高之处，你就能成为断言不得善终的存在。”
　　“若是那人不爱你？”
　　“你爱就足够了。”钰霖零不懂爱，所以最大的执念，还是强留着人便好了，其他的，用权势与能力来说话。
　　今日这一席话，泠斓王反倒是在同六皇子说，他在教六皇子，明白权势所带来的一切好处，哪怕是坏的，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便都是好的。泠斓王拍了拍六皇子的头顶，携着钰霖零离开，“六皇侄，本王先走一步，你自个儿玩儿吧。”
　　只有泠斓王看清了六皇子的装傻充愣，否则他也不会把时间浪费给六皇子。藏拙是好事，但过分的藏拙，最后也会物极必反、一事无成。
　　泠斓王在圣上的压制下，强制与钰霖零成亲的那天，六皇子盯着钰霖零看了一路，他明白，一直都明白，只有强大到坐上皇位的那个人，才真正能决定零的生死和所属。
　　钰霖零的嫁衣，是先帝为他准备的，一个罪妃，嫁了酆奕王，又嫁过天子，最后还能被泠斓王迎娶，钰霖零算是这天底下的第一人了。
　　出嫁的地点，从宫中到泠斓王的封地。
　　殿内染着烛火，却格外冰冷，钰霖零一身红衣，先帝一直手箍紧他的脖子，温柔地说道:“棠儿，还记得朕说过的话吗？”
　　“记得，圣上说，要让我杀了泠斓王。”忍着难受的呼吸，钰霖零满脸通红。
　　从镜子中，钰霖零瞵目身后那个高大威严的俊美男人，他笑得风华无双，眼中却流转着嗜血的冷冽，“你很美，是泠斓王喜欢的类型。”他的手磨擦着钰霖零的唇，“你就用这张嘴，杀了他吧。”
　　钰霖零穿戴完毕，泠斓王正从马上下来，伸手迎接自己未来的王妃，即便他知晓，这个王妃，是先帝的人。
　　钰霖零就像一片轻柔的云，轻飘飘的，任谁也抓不住，但又能时时刻刻、悄无声息地在所有人都眼前漂浮，他这朵云，世上最美，清丽又绝艳，让人心跳如鼓。
　　“王爷为何敢娶我？”钰霖零被泠斓王牵上红色马车。
　　“因为不信得你者不得善终之言。”
　　　　“既然无心所爱，王爷又岂会不得善终？”钰霖零轻声问泠斓王。
　　泠斓王但笑不语。
　　钰霖零好奇了，“若是真得王爷所爱，是不是我什么都可以得到了？”
　　　　“梨儿想要什么？”
　　　　“我希望王爷能死在我的手里。”
　　　　“本王也等那天的到来。”泠斓王低头吻住钰霖零的唇。
　　这是不可理喻，都想杀他了，怎么还耍自己的无赖？钰霖零瞪着眼睛，推开泠斓王，攥紧手里藏的先帝给的毒胭脂盒，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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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入梦之前的今生

　　嫁进泠斓王府的第二天，瑛家就死了人，死的还是瑛家的小少爷，后者稀奇泠斓王妃长什么模样，便巴巴地来王府瞅一瞅，结果就死在了钰霖零的面前。
　　钰霖零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出奇地镇定。就在这时，有个人影出现在钰霖零的眼前，以迅雷掩耳之势在尸体上补了几刀，还把无字木牌撒给钰霖零用，之后，就听整个王府响起惊呼声。
　　补刀的是个护卫，泠斓王府的人觉得陌生，可钰霖零却不陌生，这护卫，他在酆奕王府见过一次，正是骞韬，在酆奕王身边做先帝的内应之际，钰霖零就被找出来，结果现在又来泠斓王府搅局来了。
　　“梨儿怎么来刑堂了？这儿不干净，快随本王离开。”一道风流醉人的声音弥漫在死寂昏暗的刑堂中，泠斓王上前搂住钰霖零，见后者若有所思，问道:“在想什么？”
　　　　钰霖零面不改色地回答:“他们都想杀你罢了，杀不了你，就企图拔光你身边的獠牙。”
　　　　泠斓王握住钰霖零的手:“那你呢？你的心会替本王在意吗？”泠斓王明显话有所指，可彼此都不说破，维持着看似和谐的假面。人与人的相处便是如此神秘，明明虚假无比，却能演一辈子的戏，真到骨子里去。
　　泠斓王一头墨黑色的长发披在淡黄袍子的后背，目光寒冷，却展颜欢笑，如沐春风，矛盾的情绪，让钰霖零无形回答。
　　泠斓王一直都知道，这一切的风雨都是钰霖零带来的。
　　听说泠斓王府出了事，云羲旒悄悄跑来封地见钰霖零。
　　钰霖零惊愕地看着不速之客一脸风餐露宿之态，乔装打扮一番，便随云羲旒出府了。
　　　　云羲旒静静观察着钰霖零的侧颜，脸颊浮上一抹红晕，漆黑的眼眸点缀着不好意思，清晰地把钰霖零映了进去，“能陪我去趟寺庙吗？我想去求个福签给你。”
　　云羲旒不远千里来找自己，钰霖零没有驳了他的心意。难得来一趟寺庙，听到和尚们诵经文，钰霖零又回想起那段在山寺的生活，不由自主拜了拜佛像。
　　“你在拜什么？”
　　“拜一拜我们手里的血腥。”
　　钰霖零的话，让云羲旒想起射杀酆奕王的那天，他都以为钰霖零会哭会恨自己，可是钰霖零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心，所以没有恨也没有哭。
　　“你讨厌我吗？零。”
　　“讨厌你？”
　　“因为我杀了酆奕王。”云羲旒的眼神是坚定的，不是为杀了酆奕王一事，而是为了钰霖零的答案。
　　“不。你是对的，酆奕王不死，死的会是我们。”
　　云羲旒释怀地抓着求来的签，他也给自己求了签，一好一坏，好的是自己的，坏的是钰霖零的。他把签换了一下，将好的给了钰霖零。
　　离开寺庙时，云羲旒将那支坏的签丢在了佛像下，命运是自己的，这些东西信不得。
　　那坏签写的是后主失国。 　　
　　云羲旒与钰霖零在街上逛了一天封地的景色，“零，谢谢你还陪了我一天。此行，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请求？”
　　“零，我多想你能离开泠斓王，可是木已成舟，你我都无法再回头了。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殊途同归，你一定不要恨我，可好？你若是做了什么，我亦不会恨你的。”
　　　　“好。”钰霖零抬眼看他，后者表情认真。
　　云羲旒笑得很开心，笑着笑着，又把眼睛一挡，拿开袖子时，眼眶又是红的，他说:“谢谢你，零。这里，很幸福。”他指着自己的心。
　　云羲旒把钰霖零送回王府，泠斓王已经等在正门口，怒目相视，忍着火气把云羲旒打发走，就把钰霖零扛回了屋。
　　原本钰霖零还以为会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听泠斓王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声微凉，“梨儿，你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了，怎么能擅自离府出去私会呢？你就不怕本王赐死刑堂里的那个护卫吗？”
　　两人离的很近，钰霖零在泠斓王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面容，疑惑道:“王爷，究竟在气什么？”
　　泠斓王深吸了一口气，“允许你叫本王的名字，多喊几遍，本王就不气了。”
　　泠斓王的字是“蔺之”，他们这一辈的字皆为之字辈。
　　钰霖零面无表情地喊了好几十遍，喊得口干舌燥。
　　泠斓王对上钰霖零无奈的视线，晗住少年的嘴。
　　“梨儿，本王允许你喊本王一辈子。”
　　“……王爷，这么喊下去，会哑的。”钰霖零正儿八经地回答。
　　泠斓王笑弯了眼睛，“梨儿，酆奕王能给你的，本王也能给你。”
　　“那圣上呢？”
　　　　“有什么是他能给你，而本王不能给你的？”泠斓王怅然失神，突然想起了“江山”二字。
　　钰霖零蒙住泠斓王的嘴，说:“王爷，圣上能给我的，并不是我要的。请王爷不要再想了。”
　　先帝还能给钰霖零的，是对他的威胁，拿整个钰府的生死威胁钰霖零成为他的利剑，可这万般不是钰霖零想要的。
　　“那梨儿想要什么？”
　　“我希望王爷把你的命留给我。”
　　一句带血的话，让面无表情的钰霖零偏说得挠人心窝，惹得泠斓王顾盼神飞。
　　夜半，泠斓王朦朦胧胧感觉到有嘤咛压抑的痛呼，他睁眼，就对上钰霖零悲伤的双眼，慌张地将人抱去寒池中泡着。
　　“王爷，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的命没了，可却不是我杀的。”钰霖零略带遗憾的语气，让泠斓王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天天留了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在身边，泠斓王也是觉得自己变了。
　　冰冷的裑，燥热的心，钰霖零一遍一遍呼喊“蔺之”。
　　泠斓王也沉入寒池中，拥抱钰霖零，彼此十指紧扣，向他亲去，钰霖零已然没有力气挣扎，被亲得气喘吁吁。
　　“小时候，画册里都画着，吃嘴巴是因为互相心悦。”钰霖零也挺疑惑泠斓王老是亲自己。池水很冰冷，说话都很吃力。
　　“哟，本王的小王妃都看过chun宫画册啊？”泠斓王嬉笑道，他也很冷，嘴唇冻得发紫，为了温暖钰霖零，抱得死死的。
　　“那个时候当伴读，皇子们调皮，弄来宫外的画册。还险些被圣上发现了。”钰霖零有一下没一下地答到。
　　“梨儿，别提圣上，好吗？”泠斓王闭上眼，散去眼底的不甘。
　　钰霖零靠在泠斓王的怀中，说：“王爷，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泠斓王露出错愕的表情，面对钰霖零的问题，是在惊喜，“梨儿这话，是打算与本王彼此心悦了吗？”
　　　　钰霖零不明所以地等着泠斓王的答案。
　　“或许就是想亲吻你的感觉吧。梨儿想亲本王吗？”
　　钰霖零摇头。
　　“不急，本王等你想的那一天。”泠斓王莞尔一笑，蹭了蹭钰霖零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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