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三国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向晚鲤鱼疯

作者:向晚鲤鱼疯  录入:03-01

可风雨之后,伞还有什么用处呢?

似听见他心间的咕哝,李隐舟扬眉,笑道:“伞不仅能蔽雨,也可以敲门。”

……

与张机倾谈片刻,天幕已重重落下,幽暗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余寒蟾落雪,寂寂生辉。

李隐舟转出门外,便见孙权派去接迎张机那人立在其旁,显然还有别的消息要递给他,专程避开师傅的耳目。

这人附上李隐舟的耳,如此这般将邺城所见一一道来。

……

次日,天光破晓,晨岚凝绕,李隐舟起了个大早,悄然行至城边一处大宅。

自数年前那场动乱,世家大族纷纷迁居城畔以示避世,如今风雨在外,也只当耳聋眼瞎,独守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更何况这场风暴对世族摧残也不亚于贫民,还是个人扫雪,冷暖自己揣着!

于是家奴来报时,张允也未曾抬眼。

“又是朱太守的说客?”他冷哼一声,重重扣下一字,震得棋盘嗒一声颤响,“告诉他,老夫不见,不闻,不觉,更不知什么仁义道德!”

这话已撂得极狠,几乎算是打断了所有的说法。

那家奴却眨一眨眼,低声道:“不是朱太守的人,是……是一位年轻的先生,看打扮也不像官吏,倒像个夫子。”

张允听得不耐烦:“不拘是谁,撵走便是!”

家奴讪讪片刻。

想起自己收走的一块银锭,还是道:“他不是来找您的,说是来访少主,说,旧年里借了少主的伞,如今才有机会还来。还说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总之说是来给少主解开眼下的困局。”

困局?

张允眼帘微搭下,眸中的不屑倒褪去几分:“找惠恕?”

风静静刮了一响,地上的积水散出涟漪,落在上头的倒影便扭曲片刻。

张温立在父亲身后,俯身观着棋局,目光却落在对面的客人身上。

一枚白子落下。

张允听得嗒一声,这才回过神,啧一声恼起来:“老夫又分神了!你,还有惠恕,你们不要在此干扰棋局,我们重开一局。”

那客人知道他心绪不定。

于是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值班状态差,写个过渡章,下一章比较重要明天慢慢写下

不过这章其实信息量挺大的 ,,

第 105 章

李隐舟在门口吃了半晌冷风, 方才通报的家奴才将他请了进去。

张氏家主张允声名远播淮扬,素来为吴郡大家之表率,然其不慕名利、避世隐居, 近些年名望渐颓。尤在平乱之后, 更索性居家不出独修道法, 任你风吹雨打, 我自闭门谢客。

和孙氏那点本就不太深、不太真的关系也便几近断绝。

一路踏至偏厅。

历经风暴, 这所素雅的大宅凋零许多,零星见两个年轻的家奴打扫着满地残枝落叶。亭中一株大树独立参天,被风暴摧残, 生生折了顶、露出棕黑的茬。

空气中浸润着泥土的苦腥,城中的沉郁之气散至此处,只余北风凄切冷清。

张温立在树下, 仰头瞧着树顶的残枝,一身青衫在寒风中修出清癯轮廓, 看着不似世家少主的矜贵,倒更显杨柳似的风骨。

一双手扣在身后,十指交错搭着。

遥听见轻渺一阵步伐踏过庭中积水, 他转过眼眸,勾起唇:“多年不见, 先生还似旧年模样。”

朝阳穿过树影错落洒下,张温的眼神融进霞光中便看不大清。

朔风将满地落木卷开,李隐舟踩着吹皱的积水, 停在他面前。

只看张府的光景,一时片刻竟让人忘记了城外城中的惨象,世家豪族的选址皆有风水测算,比起普通的百姓本来就安稳许多, 再加上存粮丰厚,风停雨歇之后便不必担心这个凄冷的冬天要如何度过。

以他们的立场,的确是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孙氏与世家积怨太深,谁愿自割肋肉襄助旧敌?

李隐舟却和朱治不同。

人人皆知其淡薄名利不慕权贵,舍了孙家的厚待只身前往海昌,这些年与陆逊、顾邵二人一同教化当地百姓,渐有了些薄名。这样一人落在世家眼中,当然是态度暧昧、值得拉拢的一个人才。

张允打发张温出来见客,也就是令其探探口风的意思。

李隐舟揣度这父子二人的态度,寒暄道:“承蒙少主惦念至今,雨中赠伞之情,某毕生难忘。”

张温的目光便深远了些:“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雨中赠伞。”

世家有怨气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孙权旧年那刀砍得太深,断了他们筋骨,却也伤了那份心气。

李隐舟原也没打算三两句话就从张家借出粮食。

他点一点头,却笑:“的确,依我从医多年的经历看,世上大多的心窍都偏在左侧,没见着几个把心放在正中间的,所以世人看事待物总有偏颇。民间所谓‘偏心眼’的俗话,其实人人皆有,只是长在自己身上便不觉得有半点歪斜。”

张温倒没想到李先生还有心情和他玩笑,更没料到他能说出这话。

对孙氏的旧仇只是豪族冷眼旁观的原因之一,这么多年来,世人只见他们衣食富足显赫人上,却无人知其背后横尸累累血流成河。而今孙氏做主江东,那些牺牲的热血与性命都似坟茔上的一排字,早被荒草遮去。

再热切的心,在世情的冷雨中滚打一遍,也难免发凉。

他看向李隐舟的眼眸往上一转,落在那原本参天的树顶上,淡道:“心长偏了并不可怕,树长歪了却难扶持。”

李隐舟也看那树,目光透过错落的枝桠看其上深蓝的天,只道:“或许树没有长歪,是少主也用偏心去看它。”

“是么?”张温眉目舒展,神情淡然,唯搭在背后的双手握紧了些。

二人借着闲谈这两句,大抵将对方的态度试探出来。

若旁人听了这席冷淡客套、不置可否的话,或许早就打道回府不再自讨没趣,可李隐舟反倒察觉出一丝微妙而熟悉的感觉。

张温身处少主的位置,其真实的想法未必就如所言一样拒人千里。从他以“困局”二字顺利敲进这道门开始,就已证明张氏父子的确身陷矛盾之中。

若张温只想说这些人人都能揣测出来的话,大不必开这道门。

他并不答是或否,却道:“不管是正是斜,它总是庭院里最高的那棵树。”

张温道:“高树会挡了底下的阳光,所以高树下只有灌木生长,养不出良木。”

“是。”李隐舟狭了眼眸,缓缓道,“可高树也蔽着风雨,其深根固住一方土地。”

此话一出,便闻其内厅堂中,嗒一声棋子颤颤落地,咕噜滚下台阶,径直蹦到李隐舟的脚边。

李隐舟俯身捡起那枚白子,眼神不经意地往右一揽,隔了细密一层竹帘,隐约可瞧见两道清瘦的人影执棋对坐。

其中一人,着冠蓄须,姿态端正,显然是张温的父亲张允。

另一道清瘦身影蜷腿侧坐,只能大概看出是个瘦长男子。

一个眨眼的功夫,一道翩然广袖垂在眼前,遮断了这不经意瞥见的一幕。

张温俯首慢慢展开李隐舟的手,将棋子拈回掌中,歉然笑了笑:“家父近年来不闻世事,只专心修道问仙,一应俗事皆是我替之料理,还望先生恕家父怠慢之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世家再怎么倾颓也有旧日的体面在,张温开了这口,李隐舟反不能细问什么了。

他也不打算节外生枝,抽回手擦去指尖沾上的泥污,笑道:“既然少主可以做主,某也就放心了。”

张温搭着眼,温润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先生此来,不会是专程和某论这棵树的吧?”

李隐舟铺垫了半晌,不再客气,坦然地颔首:“某想向少主借些药材和半仓粮。”

半仓粮对于张家这样的豪族而言,说不上多,但也绝不算少,要知鲁肃当年富甲一方,也仅存了三仓粮。

张温笑容淡了淡:“先生张口就要半仓粮,未免有些为难温了。天降暴雨,粮仓受损,里头可用的粮食本来就所剩无几,若全匀给了先生,恐怕家中老小皆有怨言。”

李隐舟好歹和陆家交好数年,这些大族的家底在他心里还是有个数的,张温如此推诿倒未必是因为吝啬半仓粮食,只是不敢贸然顶在矛盾前线开这个头。

他也不为难,十分爽快地打了个折:“那五百石呢?”

五百石,不多不少,正是鲁肃这种等级的高阶武官小半年该得的俸禄,比起半仓又不足十中之一。

若说五百石都拿不出来,未免折煞了世家的脸面。

张温刚点一点头,忽觉出哪里不对劲——他什么时候答应了李先生要借粮?

可对方那感激的笑容已经摆了出来,再翻脸否认刚才的点头,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五百石,以私交为由借出去似乎也不为过。

他忖度片刻,对上那双狡黠又明润的眼,泛起无奈的笑:“李先生可要记得还我。”

……

屋内,一局终了,白子又胜。

张允将满盘落子一推,无奈大笑一声:“老夫输了!”

他的目光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转向庭中,见那原本参天的树折了半截,不由叹气:“依你看,这李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对坐的客人抬手将棋子一粒一粒捡回棋笥中,淡淡道:“他是想告诉您和少主,孙氏手腕固然毒辣,可如今其坐断江东,世家不得不仰之鼻息。如今远有北原曹操不定何时卷土重来,近有蜀中诸雄虎视眈眈,孙家是世家心头的一根刺,却也是挡箭牌。您若不出手相帮,日后殃及池鱼,再想保全就没有机会了。”

唇亡齿寒,如是而已。

张允不由扼腕深叹:“若似以往陆康公在时,岂容此等宵小放肆?而今顾雍顾公领衔会稽,陆伯言远在海昌,这两家不开金口,我们余下诸家皆无其当日权柄,不能轻易开这个头啊。”

说到底,世家已经被孙氏暗中清剿过一回,破裂的信任很难修复,尤其是他们这些原本未曾妄动的世家,也受到无妄之灾,实打实被牵累下去,颓丧至今。

如今天灾当头,或许是重修旧好的时候了。

那客人盖上棋笥的盖,反将最后那枚张温捡回来的棋子掂在掌心仔细把玩着,许久,方道:“李先生和陆顾二家少主交好,他既先来疏通,张公可以早做决断了。”

张允看了看外头的树,又遥遥瞟着天边的云,不知作何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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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夜,李隐舟才带着五百石粮打道回府。

这事办得悄无声息,粮食装在麸皮底下看上去和应急的粮食没什么分别,知道此事的也唯有他和张机二人。

“你还真借到了?”张机不由咋舌,鲁夫人借粮好歹还仗着鲁肃曾经的施恩,他家徒弟空口白舌就骗来真金白银的粮食了?

李隐舟含笑不语。

若是一张口就借五百石的粮食,张温肯定另有说辞推脱,先借半仓,再打个天大的折,看上去就像各退一步,不仅其原来的借口不能用,心理上也容易接受得多。

折中大法实在是百试不爽。

这点小聪明能奏效,一来是因为张温再怎么老练精明,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六不到的少年,这些市侩的伎俩他未必见识过;二则这五百石粮对大族而言的确不痛不痒,恐怕他也未曾深思;三则自己多少仗着和陆顾两家的交情,这点面子还是值些钱的。

张机一见这笑就知不妙。

小兔崽子又在算计别人家底了。

他下意识地想拦住:“既然借来了,还是送给朱治太守以他的名义发下去,省的怀璧其罪,惹祸上门。”

李隐舟掐着手指无声息地算了半响,按住张机欲动的手,笑道:“师傅别急。”

三日后,张府。

张允手中正推着棋,听到消息时差点没把案掀开:“你说多少?!”

回报的老奴看了看老主人惊恐的脸色,又瞧了瞧少主微蹙的眉,战战兢兢道:“朱太守说,说少主借了半仓粮,实在是少年豪杰……他要亲自登门来谢。”

张允忍不住看向张温。

张温沉着眼,半晌不语。

五百石,怎么翻出的半仓? ,,

第 106 章

“什么?”朱治刚牵了马, 压在马鞭上的虎口克制不住突突跳动,“你说张允只给了两千石?”

实则两千石都没有。

等到这一刻,李隐舟这才把实情吐露出来。

拜访完张温后, 他基本已经摸清了眼下世家的态度。

孙权已经坐断江东, 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可劫后的世家紧密抱团,谁也不敢妄有举动, 既恐孙权翻脸过河拆桥,又怕成为叛徒被其余诸家怀恨,再兼前线战况明晦不定,索性关起门来装聋作哑,等一个时机成熟再跟着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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