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照鸿压低声?音:“玩得开心吗?”
金子晚勾起唇角:“我看你也?装得挺好玩的。”
顾照鸿无奈地摇摇头。
金子晚把貂皮大氅的领子扯得松了一些?,不经意地露出了白到晃眼睛的一小截领口和锁骨,这个大氅未免有些?太暖和, 给他捂出了一身的汗。
下一刻顾照鸿就伸了手过来,把刚被他扯松的大氅领口又严严实实地扣紧了。
金子晚:“……”
金督主小声?抱怨:“热。”
顾少侠很冷酷:“不许冻着。”
金子晚:“……”
他们六人方才跟着雪怪发?现了这个洞穴,怕惹怒了它?们于是各自找了地方躲着暗中观察,一个时辰过去?, 确实看到好些?雪怪都陆陆续续地从血月阵其他地方回到了这里,于是便也?有□□成的把握确定这便是雪怪的巢穴了。
其实这也?是从侧面证明了金子晚和顾照鸿所想的正确性。
若是雪怪各自有洞穴,没什么?规律可言,那他们方才心中所想可能有所偏差, 可如今这些?怪物仿佛接收到什么?召唤或是指令一般,不远千里也?要回到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和阵法里随处可见的各种雪洞一模一样的洞穴里,背后必然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极有可能就是破阵的关?键所在?。
不过夜晚雪怪都回到了巢穴里,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一腔孤勇地往里冲的,于是顾照鸿伸手举过头顶, 轻轻晃了晃,示意其余四个人可以先撤了。
他们六个悄然无息地离开了此?处,一起藏到了离此?处不远的另一个雪洞里。
顾照鸿和楚凌辞去?砍了些?树枝来生火,霍骑又搬出了那套他的武器是飞镖飞镖又太小砍不了树枝的话,偷懒地靠在?了洞壁上休息。
在?有别的劳动力的情况下,金督主这么?懒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动弹的,嘴上说了两句劳烦之后,就和霍骑一起靠着偷懒。
霍骑又逗他:“我是砍不了树,金督主怎么?不去?帮忙?”
金子晚抬眼看了他一眼:“你的飞镖砍不了树,但你的手可以。”
霍骑瞠目结舌。
金子晚似笑非笑:“堂堂翩缱谷的大弟子,若是都不能单手砍树,那可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霍骑一噎:“金督主也?是习武之人,怎么?不去?——”
金子晚却施施然:“我又不是江湖人,自然不会那一套单手砍树,飞腿踢砖,胸口碎大石。”
霍骑:“……”
讲道理,江湖人和杂耍人,还是有区别的。
过了一会儿,顾照鸿和楚凌辞抱着树枝回来了,洛芊瑜和翩绯然帮忙生起了火,之后雪洞也?暖了起来,他们今晚商量好前半夜是楚凌辞守夜,后半夜换顾照鸿。
可能是柴火太温暖,金子晚和顾照鸿坐在?一起,他趁着山洞里昏暗,别人看不到,懒懒散散地靠着顾照鸿的肩膀,靠着靠着就双眼迷蒙了。他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顾照鸿看着他打了个哈欠,自己也?跟着打了一个。
金子晚瞧见了,小声?道:“睡会儿吧。”
他其实并不是很信任楚凌辞,除了自己人之外他对?谁都是这样,会留有戒心,但他知道雪怪在?天黑之后并不会出来活动,所以倒也?不是很担心。
顾照鸿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抬眼扫视一圈,除了楚凌辞远远地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守夜,其他人都闭上了眼睛寐着,于是也?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多?时,他和金子晚都睡沉了。
万籁俱寂,只有树枝燃烧的噼啪声?,往日里睡眠清浅的金子晚听着这些?噼啪声?都会辗转一会儿等到睡意渐浓时才会睡着,可这次也?不知怎地,他合上眼睛立刻便熟睡过去?,什么?噼啪声?根本听不到。
山洞里一时只有他们几个人的酣睡声?。
突然之间,有人扇动着羽睫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十分?清醒,全无一丝睡意。
那人扫视了一圈,见其余人都熟睡着,唯一清醒的楚凌辞又坐在?洞口,离他们很有一段距离,于是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去?到了顾照鸿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那人什么?也?没做,转头去?了另一个人身边,伸手从他的怀里拿出了什么?鼓捣了一会儿又按照原样放了回去?,甚至连衣服的皱褶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那人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靠着洞穴合上了眼睛。
……
顾照鸿是被楚凌辞叫醒的。
他只觉得眼皮沉重,怎么?睁都睁不开,耳边依稀听到有人在?小声?叫他,费了些?功夫才终于睁开了眼,入眼地便是楚凌辞那张有着刀疤的右脸。
楚凌辞有些?无奈:“顾兄睡得也?未免太沉了,我叫了你好一会儿。”
顾照鸿闻言也?是一惊,他是习武之人,而习武之人一向?不会陷入沉睡,尤其是在?这种无法掌控的环境里,这次却睡得如此?沉……属实不该。
不过楚凌辞既然叫他,自然也?是因为后半夜到了,于是他用手轻轻地托住金子晚的头,等他换了个姿势以后才抽身起来,对?楚凌辞致歉:“是我之过,睡得太沉了,让楚兄劳累了。”
楚凌辞摆摆手:“何至于此?,”他看了看头枕在?洞穴壁上的金子晚,倒是真?情实感?地感?叹,“顾兄和这位金督主倒是一见如故,十分?合得来。”
这满打满算都没认识一天,就能靠在?肩膀上睡了。
楚凌辞在?心里慨然地想,这就是所谓的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吧。
若是翩绯然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怕是要更怜爱他了。
顾照鸿闻言也?是温柔地笑笑:“顾某与人交往从不看声?名,况且我总觉着晚——金督主不是传说中那般的人,此?番相处下来,倒也?有几分?愉快。”
他也?只是一笔带过,不打算多?说,多?说多?错。于是便道:“楚兄好生歇息吧,白日还不知巢穴里有什么?在?等着,养精蓄锐为上。”
楚凌辞拱了拱手:“顾兄若是累了,随时唤我来替。”
顾照鸿谢过他,最后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金子晚,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去?到洞口守夜了。
……
次日天色微亮,六人潜伏在?那个雪怪的巢穴洞口外,数着数量,等从巢穴里出去?的雪怪数与昨晚回去?的数量一样后,他们便手持武器来到了巢穴外。
以防万一,顾照鸿还是把一截树枝点燃先扔了进去?,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响动,和金子晚对?视一眼,两人领头走了进去?。
这个被雪怪充当巢穴的雪洞里面很黑,幸亏顾照鸿和金子晚厚重的大氅下带了不少火折子,还够他们人手一个火把照亮的,但由于前路未知,一行人还是有些?小心翼翼,走的有些?慢。
翩绯然走在?金子晚后面,突然“咦”了一声?:“墙上这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墙上?
金子晚闻言一愣,把火把拿的离洞壁近了一些?,勉勉强强是能看出来仿佛是画着什么?的。
他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金子晚面朝着洞壁,往后退了两步,顾照鸿虽然走在?他前面,但一直有留意着他,见他突然退后,便也?听了下来,问:“怎么?了?”
金子晚抬起火把,依此?照亮眼前的洞壁,沉吟:“我觉得这上面画的我有点眼熟。”
霍骑凑过去?看了看,不确定:“这好像……是山脉?”
翩绯然也?蹲下研究下面画了什么?:“这个画的是不是雪怪啊?”
楚凌辞有些?摸不到头脑:“难不成阵法里的这座山在?阵法外还当真?有不成?”
他们几个人说的话像是一道雷电在?金子晚脑中划过,他喃喃:“山脉……雪怪……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包括洛芊瑜。
顾照鸿问:“你知道什么?了?”
“这座山,这雪怪,这暴风雪。”金子晚沉声?道,“你们可知道东北有座山名唤经寒山?”
众人都摇头。
不过也?正常,在?场六个人里只有金督主是北方人。
金子晚道:“此?山巍峨陡峭,高?耸入云,有寒风暴雪经年不散,故得名经寒山。”
翩绯然好奇:“那和雪怪有什么?关?系?”
“我曾路过经寒山山脚下城镇,听过镇中的老人说过经寒山的一些?事,有故事,有传说,还有添油加醋的传言,”金子晚道,“以前只是听着当个乐呵,没想到多?年后竟然派上了用场。”
他说:“传说在?百年前,曾有仙人在?经寒山渡劫,可道心不够,未能挺过雷劫,被天雷将血肉劈散在?经寒山四处,这些?血肉散了又聚,形成了不为刀枪,不惧寒冷的怪物,当地人叫这种怪物——”
金子晚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了起来。
“——熊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好多剧情好多被挖出来的伏笔,有宝贝说有点烧脑,所以我来给大家梳理一下~
今天先说晚晚的身世线,明天说江湖令这个故事线。
首先我们分成三个视角来看。
视角一,盛溪云视角。
在盛溪云的视角里,自己是先皇的九皇子,珍妃的儿子。
而金子晚是一个宫中女官的孩子,这个女官曾经是他母亲珍妃的贴身婢女,所以对盛溪云也非常忠诚,非常照顾。他和金子晚一同长大,金子晚帮他夺嫡,他给金子晚无上的荣宠权利。
***
视角二,槐柯视角(也可以理解为目前这个阶段晚晚的视角)
盛溪云是先皇的九皇子,这件事没毛病。
而先皇曾经有过一个昙花一现的玉贵人(晚晚视角里多了一个这个玉贵人的真实身份是解梦山庄的解家人),当时的玉贵人怀孕以后被害了,一尸两命,本来的十皇子也没了。但是看到和玉贵人长得极其相似的金子晚之后,槐柯发现,原来那个玉贵人没死,感情你这个佞臣金子晚原来也是他娘的皇子!然后你还被瞒到现在,不但被夺走了夺嫡的权力,还变成了自己兄弟的一把刀,有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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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三:目前这个发展阶段的前太子盛溪林的视角
前太子一直以来的认知:盛溪云是自己夺嫡成功的小、弟、弟,是珍妃的孩子;而金子晚是一个奴才而已,whatever谁的孩子。
他抓当年的稳婆之后,发现,淦,原来当年还有一出狸猫换太子!原来金子晚是当年珍妃的孩子,而盛溪云才是那个不知道是哪个野爹的孩子!
当然了,这个视角还有很多个问题现在没有说。
比如:1.为什么要狸猫换太子?2.前太子为什么要去找当年的稳婆?他知道了什么才会去这么做?3.盛溪云到底是谁的孩子?4.知道了金子晚才是珍妃的孩子以后,前太子不是应该很欣喜若狂吗,盛溪云根本就不是皇室中人,他篡位岂不是更顺利?可他为什么是那个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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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身世线其实就是先把每种视角的内容补全,然后给大家讲一下究竟哪一种才是真相,这三种视角甚至到后面会有交叉的成分在,所以反转还是很多的。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清楚一点,如果还觉得晕晕的宝贝可以在评论区问我,我会详细解答滴!(但是涉及到剧透的地方我就不说惹!)
第145章
“熊人?”
洛芊瑜皱眉:“那究竟是?熊还?是?人?”
“我只是?听说?, 未曾亲眼见过,不好妄加猜测。”金子晚淡淡道,“民间都说?百年前熊人很多,近些年来少了好些, 只是?偶尔在?深山才会见到。”
霍骑问出了关键的问题:“任砚生是?蜀地人, 他跑去东北的雪山里做什么?”
金子晚耸肩:“那你可能要去问任砚生了。”
霍骑又是?一?噎。
问任砚生?怎么问?
下黄泉问吗?
翩绯然却是?有点高兴:“不管当年怎么样, 现在?这?个雪洞里别有洞天,起码证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她快乐得像只小鸟, 显然是?觉得破阵在?即了。
他们举着火把接着往前走, 只觉得这?条路越走越漫长。
翩绯然很有些小姑娘的娇纵,掐着腰:“这?到底还?要走多久啊!”
雪洞里看不到天色,不好估摸时辰, 但顾照鸿一?直默默地在?数自己的步数,这?时候轻声道:“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半时辰了。”
翩绯然一?惊:“怪不得我感?觉这?么累……竟然已经走了这?么久!”
她心里还?给?自己找补,不是?她弱,是?她上次走这?么长时间的路好像还?是?上次顾照鸿接任务送她回翩缱谷爬山那次。
想起那次, 她又悄悄看了眼顾照鸿轮廓分明?的侧脸,心里还?有点酸酸的惆怅。
这?么好的一?个人,此生不会是?她的了。
虽然走得有些疲累,但也不敢停下来多休息, 毕竟无法感?知准确时辰,若是?到时候雪怪回来了,他们可真就成了瓮中?的王八了。
所幸在?拐过一?个弯后,楚凌辞眼睛一?亮,情?不自禁道:“有光!”
话音未落, 其余五人也都看到了光。这?光是?从一?个石门后照射出来的,石门与地和壁都有着缝隙, 并不是?十分的严丝合缝,因此在?漆黑一?片的山洞里才会如此明?显。
走在?前面的顾照鸿和金子晚对视了一?眼,一?个从背后抽出吞鱼,一?个从腰间拿出梦焱,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