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古代架空]——BY:渥丹/脉脉

作者:渥丹/脉脉  录入:04-17

  连翘笑答:“大人留宿翠屏宫,身边不能缺人伺候,冯阿翁安排了我等守夜。”
  程勉忙推开床屏,果然连翘忍冬都在,他顿觉不好意思,拢了拢衣服站起来:“你们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连翘作答:“程大人睡得熟,奴婢不敢惊扰大人的美梦。”
  于是程勉更不好意思了,挠挠头说:“那你们避一下,我换好衣服,再叫你们。”
  “我们是服侍大人的奴婢呀。”
  “那也男女有别。”
  忍冬年纪略小些,听到这句扑哧一笑:“奴婢就是猫儿狗儿,不分男女。”
  闻言程勉手上动作一顿:“这话不对……反正你把衣服递给我,我有手有脚,衣服还是会穿的。”
  宫女们见他坚持,只能依言将准备好的衣袍奉上,然后退到了外室。程勉很快地穿好袍子,却被衣带难住了,不过这时他已经算得上衣着整齐,试了半天,又将忍冬和连翘叫进来。
  梳头时他问连翘:“今天我要做什么?”
  “大人想做什么?”
  “呃……要见陛下吗?”
  “陛下尚未传召。”
  “哦……”程勉想了想,“那我可以回家喽?”
  “陛下也未下旨送大人回府。”连翘见程勉露出一丝失意的神情,赶快说,“大人用过朝食后,要不要去赏赏雪?”
  程勉双眼一亮,正要点头,猛然间想起离家前瞿元嘉的提醒,问道:“在宫里,可以乱跑么?”
  “程大人是陛下的客人,哪里说得上乱跑呢?”
  听到这句话,程勉立刻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宫人们领着程勉上了步辇,一路穿廊过院,最后来到一个庭院。离宫本是依山而建,这庭院据着半山腰一块平坦的腹地,正是远眺的上佳位置。
  刚进月亮门,庭院深处遥遥地传来孩童的声音,在队伍最前方引路的忍冬这时不仅停下了脚步,神色也略略起了变化。
  程勉原本没有在意,但队伍一停,倒教他留意到了变故。
  “……怎么了?”
  忍冬转身,脸色有些发白:“程大人……奴婢带错路了。”
  “不要紧,那就……”
  可他话还没说完,庭院深处有了新动静,说话的人也是个宦官:“何人在此?”
  这声音对程勉来说很陌生,但对方一出声,除了步辇上的程勉,和抬辇的几个年轻太监,其他人已经忙不迭跪下了。
  程勉以为是皇帝,扬起声音说:“是我,不对,是臣,程勉。”
  那一头静了一静,没多久,一个容貌甚是端正的小宦官匆匆绕过堆满积雪的山石而来:“不知道是程大人来了。冯阿翁请程大人一同饮热茶。”
  原来里面的人是冯童。程勉觉得挺高兴,下了步辇后走出几步,发现一群人还跪在雪地里,他不由得轻轻“呀”了一声,想把忍冬和连翘扶起来,可两个人谁也不敢起身,这时冯童遣来的小宦官又说了声“起来吧,阿翁不恼”,一行人才终于稀稀拉拉地起了身,脸上的惧意却久久不消。
  冯童身材高大,在一群人当中,颇有鹤立鸡群之感。但最先吸引程勉视线的,是他肩膀上扛着的一个小孩子。
  程勉停下脚步,有点好奇地打量起那个孩子来。
  冯童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袍子,乍一眼看上去,像个强壮的田舍翁,也就愈衬得他肩上幼童的鲜红色锦袍艳丽夺目,仿佛一团盛大的牡丹花。
  那孩子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笑嘻嘻地要去够一旁的腊梅花,冯童一面稳稳扶着他,一面与程勉寒暄:“程大人好雅兴,这是来赏雪么?”
  程勉点点头:“不知道你在这里。没有打搅你的清闲吧?”
  “哪里说得上。奴婢正在陪信王殿下玩耍,无法全礼,还望程大人不要见怪。”
  “不必不必。这是……陛下的儿子啊?”程勉心想,皇帝年纪不大,儿子倒不小。
  “信王殿下是陛下的幼弟。”
  这若是弟弟,那又未免太小了些,做儿子也要得了。程勉心里啧啧了一声,又多看了一眼年幼的信王。也就是这多望的一眼,教他看出了端倪——
  小殿下虽然是满身华服,但掩不住身形瘦弱,细观神态,更是说不出地怪异,与寻常的孩子大不相同。
  程勉心里一惊,莫非是个傻孩子?
  一旦有个这个念头,他不免又朝着信王多看了几眼。这时冯童将孩子从肩上卸下,抱在怀里,陪着他一起摘了一枝花,然后又对程勉说:“程大人昨夜歇息得可好?”
  “……好,好得很。”程勉匆匆收回目光,答道,“你呢?”
  这个问题惹得冯童轻轻一笑:“我等做奴婢的,哪里敢劳程大人有如此一问。程大人冷么?若是冷,屋子里有热茶,喝了正好驱寒。翠屏山比京城里要冷些,切切不要着凉了。”
  “不冷。这衣服暖和,一点也不冷。那个……今天我还能见到陛下吗?”
  冯童看他一眼:“程大人有事要见陛下?”
  程勉摇头:“没什么事,就是陛下也见过我了,要是没事,我也该回家了。”
  “怎么?连翘她们服侍大人不尽心吗?”
  “没有没有!太尽心了!”程勉赶快说,“好得很。就是我也不能一直住在皇宫里吧?”
  冯童微笑:“陛下就是想留程大人多住几日,调养病体。翠屏宫清静,又有温泉,最是适合大病初愈之人休养。”
  程勉这才听出他是在留自己多住几天。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有些想家了,也思念瞿元嘉——这皇宫虽然衣食住行都好,但规矩太多,一点也不自在。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告诉冯童自己想早点回家之际,信王那边忽然出了变故,他忽然将上一刻还好好在手上握着的花枝折成几段,一把抛在地上不算,还肆意哭闹起来。
  孩童的哭声总是尖锐刺耳,没有一丝克制。程勉先是被哭声一惊,后来看他哭得满脸通红,帽子也因为推打冯童掉在了雪地里,便给他捡了起来,原想递还过去,可眼看着一群宫女太监动也不动,又犹豫了。
  小殿下闹得凶,对冯童更是连打带抓,丝毫不假辞色,偏偏冯童一点也不着急,心平气和地将小孩子抱在怀里,和颜悦色自不必说,后来索性是跪在雪地里,以身作马,终于将信王哄好了。
  程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忽然听见冯童喊他:“程大人,请将信王殿下的帽子递给奴婢。”
  他回身,上前两步,半蹲在冯童身前,亲自将帽子替信王戴好,还顺手擦去了孩子脸颊上的泪水。
  做好后他又低声问冯童:“雪里冷,冯阿翁还是起来吧。要不……换个地方?”
  冯童折腾了许久,额头上隐隐有汗,他只是摇头:“谢谢程大人,不妨事。我再哄一哄就好了。失礼之处,教大人见笑了。”
  程勉不忍心见他一直趴在雪里,也不想让冯童觉得难堪,就找了个怕冷的借口,躲去室内喝茶吃点心。
  吃了两块糕点,室外忽然又响起了孩子的笑声,程勉知道这多半是哄好了,就对陪进来的连翘说:“你说要不要给信王送点甜糕吃?”
  连翘见他问得认真,只好答:“信王殿下的饮食都有专人伺候,还是不要了。”
  他想起小殿下的神态,心里觉得有点可惜,又问:“一直如此吗?”
  连翘沉默半天,怯怯地轻轻一点头,飞快说:“不过奴婢也未伺候过信王殿下。”
  “可怜……”回想起冯童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再想到信王的神态,程勉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所想。
  以前他也见过以乞讨为生的痴呆儿,最是可怜,受尽欺负犹不自知,性命也短,可没想到在皇帝家,原来也还是有痴呆孩子。
  他想得久久不能回神,等被连翘唤回时,手里的点心还有一半,茶汤早就冷了。尽管她满脸关切,程勉并不想告诉她自己想了些什么,掩饰着喝了一大口冷茶,然后问:“怎么了?”
  “大人,陛下传召。”
  程勉一惊:“不是说今天不要见我吗……哦,不对,你们也不知道。”
  程勉任连翘为自己整理好衣冠,一推门,却见冯童守在门外——他也换下了那身便服,穿着红袍,在这雪地里格外耀眼。
  一时间程勉都觉得自己的双眼被这一袭红色刺得发痛,他定定神,问冯童:“冯阿翁陪我去见陛下吗?”
  “正是。”
  “那信王……”
  冯童一笑:“交给乳母了。”
  说完冯童先行在前面开路,眼看着即将离开这一处花香醉人的庭院,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幼儿哭声,一时间别说程勉,就连冯童也是讶异地停住了脚步,回过神来一探究竟——
  满脸惊魂未定的信王一路狂奔跑到冯童面前,抱住他的大腿后,稍作喘息,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随同程勉的宫人和追在后头的服侍信王的乳母、宫女、太监呼啦啦跪了一片,冯童先是看了一眼瞠目结舌的程勉,什么也没对他解释,只是蹲下身,又将信王抱了起来。
  信王年幼,兼之神识不全,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程勉虽然就在冯童身边,也只能听懂“阿翁”两个字,但冯童仿佛什么都听得懂,柔声哄他:“殿下,奴婢要离开殿下一会儿,殿下乖乖听乳母的话,奴婢很快回来。”
  信王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紧紧抓着冯童的前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论战战兢兢凑上前的乳母如何哄劝,也不肯放手。
  他的口水和眼泪沾得冯童一身都是,冯童丝毫不在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后来更是不知道哪里变出了一小块饴糖,连哄带说,总算是又一次止住了信王的啼哭。程勉没想到这样魁梧威严的人,哄起幼儿来竟然温柔至此,心想难怪信王对他这样依恋。
  在又一次轻轻抚了抚信王的额发后,信王总算是松开了拽住冯童的手。又在回到乳母的怀抱里之前,硬是凑过去亲了一口冯童。
  冯童一下子笑了,紧了紧信王披着的斗篷,淡淡瞥了一眼乳母,就转向了程勉:“程大人久候。”
  他目送信王的身影消失在廊道的尽头,这才又带着程勉迈动脚步。上步辇之前,程勉想想,还是对冯童说:“信王真是特别亲近你。”
  冯童扶着程勉上了步辇,接话道:“殿下年幼,对身边人都很亲近。”
  程勉知道这不过是一句谦辞。痴呆之人不会说谎,亦不可能隐藏心思。他察觉到冯童不欲多谈信王,就问:“陛下为什么召见我?”
  “大人不是想家了么?”
  程勉想了半天,确定自己没对任何人提过,也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心事。
  “倒也不是……”
  冯童又一笑:“想家是人之常情。程大人既然想回家,辞别过陛下之后,奴婢亲自送您回家。”
  “那……陛下没有不高兴吧?”
  “这又从何说起?您平安归来,若是想见陛下,也不在眼前这一两天。不过翠屏宫是要冷清些,远没有都城热闹。”
  听到“冷清”二字,程勉猛地想起另一桩事情来。
  “那个……冯阿翁,昨天夜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梦做迷糊了,好像总听到有人半夜在弹琵琶。”
  “哦?”
  看见冯童有如此反应,程勉一怔:“呃……也可能不是琵琶。”
  “三更半夜,应无人会在禁中奏乐,惊扰程大人休息了?”
  “没有,没有。”程勉生怕有人因此受罚,赶快接过话头,“我也是模模糊糊听见的,还觉得怪好听的……”
  “大人素来喜爱音乐,待奴婢稍后查查,到底是何人深夜奏乐。”
  “不必了。也许真的是我听岔了,是风声也说不定。不过……”程勉顿了顿,还是问了,“人失忆之后,是不是什么都变化了?你说我喜欢音乐,我也一点都不记得了。就是觉得怪好听的。”
  冯童笑答:“奴婢不是大夫,也答不上来。程大人少年时就是以广通音律、善乐器闻名京城……”
  “当真么?”程勉吃了一惊,全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长处。
  “当真。”
  程勉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居然这也不记得了。现在的我,真是和废物一般。”
  “程大人这是什么话?死里逃生,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和福气,治病么,总是急不来。”
  冯童劝慰起人来,总是有一种能教人格外信服的本事。程勉纵然心事重重,听到这里,也不忍反驳,勉强笑笑:“那就托你的吉言了。”
  再见到皇帝还是在昨日的那个院落里。在夜里的那一场偶遇后,再相见的一刻,程勉心里不免浮起了沉甸甸的畏惧,皇帝的“免礼”二字说了许久他还是一动不动,直到冯童亲自扶他起身,还是觉得膝盖有些发软。
  落座后就是传膳,膳食上齐后皇帝照例说了一句“不要拘束”,说完见程勉还是一副束手束脚的模样,他又说:“朕听说你想家了。那就快快吃了便饭,也好回家去。”
  程勉看案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也不急着拿筷子,而是说:“太多了,吃不完。”
  “你捡喜欢的吃。要饮酒么?”
  程勉摇头:“会醉。”
  皇帝笑了笑:“也是,要是让御史知道白日饮酒,又是一番口舌。你不要怕浪费,做了不吃,不是浪费更甚?”
  这顿饭说是设宴,倒不是说是皇帝陪程勉用膳。但席上很安静,连伎乐都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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