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古代架空]——BY:结罗

作者:结罗  录入:04-24

  叶骁怔怔地看着两个死去的孩子,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他什么都没有保住,他谁都救不了。
  ——只有他活着。
  叶骁身子晃了一晃,倒在了蓬莱君怀里。
  他怎么还活着呢?
  叶骁再次醒过来,是躺在一架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蓬莱君跪坐在他身旁,似是刚给他抹过药。
  看他醒了,蓬莱君亲手喂了他一盏参汤,跟他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已经昏迷整整十二天了。
  这次接到他的焰火传信,蓬莱君便向白玉京借兵,同时请动与蓬莱君同为白玉京十二祭酒之一的赵胤出山。
  赵胤与沈令、阳知风、符青主并列天下四兵,在山南关未失,而北齐没有冯映与沈令的情况下,轻易镇压了这次北齐兵变。
  十二月二十五,山南关的塑月军队围困成安京,京内禁军哗变,沈行被当场格杀在大殿之上,成安京无血开城,他们明天就可以抵达成安京了。
  叶骁极其安静,一句话都没说。
  他没有问任何问题,他就只是靠在床头,一口一口乖巧地喝汤,听养父说话。
  然后他向蓬莱君要一面镜子。蓬莱君顿了顿,侧身拿了个袖中镜捧在他面前,叶骁抬眼,清清楚楚地看见,镜子中映出了他一双血红色的眸子。
  ——那是永夜一族的标志。
  叶骁记得很清楚,为了保住两个幼儿的性命,他强行动用了永夜幽的力量,解开了身上最后一道蓬莱君布下的禁制,发动了永夜秘术,当时他拼着最后一丝力量,强行将永夜幽禁锢在体内,只希望自己能撑到蓬莱君身边,救下两个孩子,同时用沈令的心头骨杀了他。
  他应该死了才对。如果他没死,那他现在的身体也应该被永夜幽所夺——可这一切都没发生。
  一念及此,叶骁猛地抬头看向蓬莱君,挣扎着伸手抓住他袍角,嘶声道:“你做了什么?”
  蓬莱君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叶骁片刻,慢慢移开视线,才道,“我和永夜幽做了个交易。”
  他用自己换了叶骁。
  蓬莱君用自己身体魂魄作为筹码,交换只要叶骁活着,永夜幽就不得现世的束缚。
  这个束缚唯一的条件,就是叶骁从此之后,不得动用哪怕一丝龙楼之力,只要他用了,这个束缚即刻打破,叶骁的身体归于永夜幽。
  听他说完,叶骁怔怔看他,然后极轻的问了一句,“……还有多久?”
  “……夫人宽宏大量,宽限了一些时日,尚有十天——我本来就没多久好活了。”
  叶骁用那双不复深灰的红色眼睛看着他,低声喃语:“……我怎么还没死呢?”
  是啊,他怎么还活着?
  五娘、灿灿、窈娘、那么多他知道名字和不知道名字的人,为了保全他的性命而牺牲,可他却连灿灿的孩子都保不住。
  两个毫无过错,那么小的孩子,死在了他的怀中,那么多那么好的人死了,他却活着,还用他的养父性命来换他接下来的残生。
  他凭什么?这么多人会死,都是因为他的错。
  千错万错,咎由自他。
  他慢慢松开手,蓬莱君却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蓬莱君朱玉色的瞳孔罕见地闪过一丝温柔,他小心顺着叶骁的头发,他说,这话说出来非但自私,而且亵渎英魂,但是,阿骁,我很庆幸死的不是你。
  不善言辞的男人字斟句酌地说着,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却都是从他心里掏出来,滚烫,带着血,“作为父亲,本来就该保护自己的孩子。我说过,阿骁,你是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蓬莱君生得好,却与叶骁那种颠倒风流盛世荣华的美貌不同,蓬莱君的俊美是一种无尘无垢断情绝欲的非人之美,甚至于普通人看他一眼,都会心生亵渎谪仙一般的愧疚。但是他一笑起来,却尽是红尘温柔。
  “阿骁,我不是因为你是先帝的孩子而爱你。我爱你是因为在我眼里,你是我的孩子。我爱你胜过爱你的父亲,以及……”
  他温柔地捧着叶骁的面孔,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冰凉白皙的额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三郎,无论如何,你还有我。”
  蓬莱君什么都知道。他包容了他的所有,好的坏的他闯下的祸。可他拿什么回报蓬莱君呢?他任性、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然后,他的恣意妄为将他所有珍视的人和事物焚烧殆尽。
  最终,他愚蠢无能,没有保住孩子,还搭上了蓬莱君的性命。
  而今日之局,虽是沈令酿成,始作俑者却是他。
  他慢慢笑起来,然后眼泪从那双血色的眸子里落下,他几近无声地问自己的养父,如果他没有爱上沈令,是不是后面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灿灿还是他的死卫,跟在他身后、五娘琢磨着怎么给他消暑——
  他再说不下去,只是眼泪成串滚落。
  蓬莱君只搂着他,良久的沉默之后,才缓缓地道:“爱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错的,但是爱错了人,以至于一生错付,却是常事。”
  说完,他给叶骁擦去眼泪,让他躺下,给他拉上被子,叶骁攥着他的衣角,他轻声道,“我不会走,你好好睡。”
  叶骁抽噎着,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听到蓬莱君淡淡地道:“沈令未死。”
  叶骁抽了一口气,把手里那片菲薄的布料又捏紧了些。他想,是啊,他活着,沈令活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他们两个活着,那些无辜的人却死了。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天理公道——若有,不是应该他们两个粉身碎骨么?
  这时远远有鞭炮的声音传来,叶骁忽然意识到,今夜是元夜。
  以前的元夜,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可他和沈令都活着。可他们俩凭什么活着?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
  此刻,他真真切切,超越一切的,恨着自己与沈令。
  元月初二,蓬莱君一行抵达成安京,朱修媛抱着小皇子,披发赤足,手捧玉玺在城门跪迎,蓬莱君解衣而覆,赐乘朱轮车,满城上下对塑月蓬莱君的仁厚赞赏有加。
  然后这场兵变,就这样彻底结束了。
  所有的罪愆都推到了沈行身上,他矫诏冤杀太子、弑君杀臣、阴谋兵变,被枭首戮尸,冯映被追封为怀永太子,择日风光大葬。
  第二日,沈令乘着一乘普通马车进了成安京,他从车帘的缝隙中看到城头挂着数颗人头,内中一颗残缺不全,面目狰狞的,就是他的弟弟沈行。
  不久之后,他的人头大概也会挂在那里吧。他平静地想着。他本来就该死,他发过誓的,伤害叶骁,流了叶骁血的,都该死。而他就该被碎尸万段。
  希望挂上去的时候眼睛还在,能让他看到叶骁。
  那日沈令护着窈娘的尸体力尽被俘,宋将军抓着他领子怒吼为何背叛他们,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冰冷剑锋横在他颈子上,拉出一条细长伤口,却最终还是没有斩下。
  他被灌了化功散,制住一身武艺,押在军中,然后就是白玉京出兵,北齐兵败,他被押往白玉京,软禁在监国府里。
  沈令踏进监国府大门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
  府内全没了之前的热闹景象,虽然依旧整洁,却多了一种破败萧索。
  沈令被关在偏院,不能踏出院门一步,随时有人监视,片纸只言都递不进来——而这一切他都不在乎。
  他安静得像是一道幽灵,一整日一整日的不言不动,只摩挲着手里的三彩瓷罐——那是窈娘的骨灰。
  最开始唤他沈大人、然后唤他夫君、唤他阿令的言笑晏晏,美丽持重的女子,如今便是他手中这小小的一个瓷罐中盛的一握清灰。
  被押到京城的路上,他听到只言片语,知道了叶骁未死,却也知道了整个秦王府,除了出任山南关知府的黛颜,所有的人,都死于这场雷州兵变。
  都是他害死的。所有人。那么小的两个孩子,最后也死在了叶骁的怀中。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他害死的。
  他做的选择、他布的杀局、他下的命令,结果却是别人来承担。
  叶骁不会原谅他。他很清楚这一点。他也没有奢求过叶骁可能会原谅他。
  沈令看着着手里冰凉的瓷罐,他对自己的未来毫不关心,左右不过一死而已,他只想再见叶骁一面。
  对叶骁说对不起,让他不要责怪他自己——虽然他并没有资格这么说。
  然后呢,他没想过。他只觉得,叶骁要怎么便怎样。他随他处置。
  剥皮抽筋、凌迟碎尸,怎样都好,他只想,再见到叶骁一次。
  想再看他一眼,哪怕是远远的,只看一眼,叫他立时去死,他也甘之如饴。
  结果,他没有见到叶骁,却等来了蓬莱君。

  第八十一回 雪满头

  
  第八十一回雪满头
  元夜初八这天,蓬莱君轻装简从到了监国府。他屏退众人,缓步走进软禁沈令的小院。
  沈令一身素色衣衫坐在窗前,头发随意挽了个发髻,插着一根木簪,他垂眸看着手里瓷罐,眼神却是飘的,像是看着不知道哪里的谁。
  蓬莱君忽然毫无道理的在这个瞬间想起了叶骁的父亲,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丧偶的帝王披发素衣,坐在窗前,凝视着手中亡妻留下的一柄纨扇,像是在看谁,又像是什么都没看,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然后他与叶骁,就同样被这般情深辜负。
  蓬莱君顿了顿,缓步走到门口,内力被封与常人无异的沈令才听到声音,看到是他的一瞬间,他那双暗淡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他飞快向蓬莱君身后张望,在看到并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那双眸子就像偶然泛起一点火星的灰堆,重又沉晦了下去。
  蓬莱君在他对面坐下,沈令行完礼,两人都默然了片刻,最后是沈令先开口,他问道,秦王安好?
  蓬莱君没有回答。他朱玉色的眸子只是看着他,想起数日前初到成安京的那一天。
  那时候叶骁刚能起床行走,结果刚进了成安京,他就不见了,随员一下就炸了,蓬莱君却没让他们去找,就按照预定行程住进驿馆。
  他知道叶骁去了哪里。
  当天晚上,叶骁一瘸一拐地自己回来,面色苍白,身上被冷风吹透,一头栽在他怀里,被他抱回了暖阁。
  他的孩子全身冰冷,微微打着抖,把脸孔埋在他臂弯里,他没说话,只是给他除了外衣,放进暖呼呼的被窝。叶骁缓了好久,才攒起劲儿慢慢坐起来,蓬莱君端了热粥喂他,叶骁乖乖喝完粥,像个小孩一样靠在他肩头,慢慢地道,“阿父,我完了。”
  叶骁去了监国府。
  他没进去,就在外面痴痴地看了一天。
  他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只想着再见到沈令,胸膛中那股尖锐的恨意就冰冷着在五脏六腑里席卷而来——沈令是必须要死的,他不死,无以谢英灵。
  然而就在他走到监国府门口,看到街口惯常摆着的胡麻饼摊子的一瞬间,他近乎于本能地走过去,买了两个,正要从袖子里掏钱的时候,他仿佛被冰水兜头浇过一般,楞在当场。
  摊子主人是个刻薄老者,看他在袖子里摸了半晌没掏出钱来,不耐烦地夺过他手里胡麻饼,把他赶开,叶骁脑子里乱哄哄的,被他赶走,摇摇晃晃走到监国府角门处的时候,他才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手。
  他刚才一面极其冷静地想着处置沈令到底是交三法司会审还是直接请上谕,一面却不自觉地去买了沈令平日最喜欢吃的这家胡麻饼。
  死了这么多人,到了这个时候,明明胸口恨意都快压抑不住了,他却还惦记着沈令。
  叶骁抬头看着面前青石高墙,他想,沈令就在这堵墙的后面。
  看,多简单,几步,他就可以走进去,然后呢?
  一路上想到的所有可能忽然在这一刹那全都没了。叶骁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他想不出走进这个府邸,见到沈令,他会说什么,有什么反应。
  他在路上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沈令食肉寝皮,但是到了此刻,一墙之隔,那些鲜明冷硬的恨,就像是夏天大太阳下头的冰,慢慢地化了。
  他想看看沈令,想看他现在好不好。
  你看,他还在这里站着,还没有见到沈令,那他要是见到沈令了呢?他会怎么样?
  叶骁不知道。他用尽自己全部的意志力,没有进去,就这么在监国府外待了一天,快要宵禁,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回来。
  叶骁靠在蓬莱君肩上,手背遮着眼睛,他唇角微微上弯了一下,他极轻地道,“阿父,我到现在还是爱他。”
  他说:“我今天在监国府外吹了一天的风。我终于明白,不爱沈令这件事情,我做不到。”
  可他不应该再爱沈令了。那是不对的,他现在只该恨他。
  五娘、灿灿、繁繁、翩然、窈娘——那么多的人,为沈令死了。
  是,沈令中途后悔,坦诚一切,为他独挡追兵——可这没有意义,他的亲人,他爱的那些人,都死在了沈令这一场兵变之下。
  他应该立刻杀了沈令以报亡者在天之灵,可他却痴痴地想,不知沈令还好不好——他对得起谁呢?对得起那些为了保护他,即便已经身死,还是愿意为他再战一次的英魂么?对得起那些为他粉身碎骨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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