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不肖子孙气活了老祖宗[古代架空]——BY:弦起千山

作者:弦起千山  录入:05-07

  裴烨看着少年无甚血色的面庞,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心中叹了口气,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你做什么去?”晏江引见裴烨转身,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臣给殿下倒杯水。”裴烨说着,试图抽出自己的衣服,不想对方却握的极紧,他又怕用力会牵动了少年伤口,想了想,开口问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虽然这么问,但其实从晏江引细微的肢体变化,裴烨却知道这孩子心中想必是害怕的。
  自己当年第一次杀人,也是数夜难以入眠,何况晏江引还是个从小锦衣玉食、处处被细心保护的孩子呢,今日那般血腥的一遭,说没给他留下些阴影,才是奇怪。
  饥饿、紧张以及腿部传来的疼痛,使得晏江引的大脑活动变得非常缓慢,似是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裴烨的意思,他慢慢松开了手,看着裴烨走到桌边倒了水,又折返回来,然后愣愣的接过水杯喝掉了杯中温热的茶水。
  裴烨复又坐在一旁,等到少年神色稍许恢复清明的时候,亲自端了羹汤过来,低低劝道:“吃点东西吧,不然晚上怕会难以入眠。”
  晏江引并不伸手去接,终归君臣有别,他不吃,裴烨自是不能逼迫他什么,便端着汤盅静坐在那里。
  晏江引起初无动于衷,但半晌过去,见对方仍旧固执的端着汤盅举在那里,终于有所动摇,语气不怎么好的说:“拿过来。”
  裴烨闻言将尚还温热的羹汤递了过去,其实他内功深厚,这番下来,手都不曾抖一下,只是晏江引心中在意,才妥协的那般快。
  晏江引强压着胃里的恶心,吃下去几口,突然伸着脖子就吐了起来。
  裴烨吓了一跳,匆忙的接过了汤碗,然后扶着少年的肩膀防止他摔下床铺,晏江引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呕了半天,吐出来的也不过就是方才饮下的那杯水。
  挨过这一阵难受,他脱力的躺倒在床上,双眼盯着帐顶,眼中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裴烨伸手轻轻拭去少年眼角的湿润,看着他通红的双眼,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当一个人难受的时候,安慰往往都显得苍白,因而他只是的坐在那里,静静的陪着他。
  “裴烨,”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裴烨以为晏江引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为何我……非得那样做呢?”


第34章 最后弱弱的推荐下我的完……
  “殿下, 我并非想让你杀人性命,只是你将来要走的路,会远比现在艰难千百倍, 若总是心软,又如何能……”裴烨低低的叹了口气,这些话他其实并不想说,可又不能不说,“殿下肩上担负着大晏江山的未来, 终该坚强些才是!”
  “你总是提起我的责任,”晏江引缓缓抬起一只手,盖在自己有些刺痛的双眼上,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就算如此,心里还是会难受啊,裴大人, 我是不是……很没用?”
  “……殿下。”裴烨想看看少年的表情,然而那只洁白如玉的手遮挡了对方面上所有的颜色,还未想好该回些什么, 又听那年轻好听的声音低哑道, “若有一天, 我让你失望了,你是不是会离开我呢?”
  裴烨微垂眼睑, 敛去了内里淡淡寥落:“这世间,没有谁是能一直陪着谁的,殿下终归有一天要长大,到时候,就不会需要微臣了。”
  “是吗?”少年单薄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又缓缓的放松下来,声音里面甚至带了几丝笑意,却让听的人心中不是滋味。
  不知什么时候,宫侍进来点了蜡烛又撤走了晚膳,裴烨抬头看了看天色,回头说道:“殿下好生歇息,臣告退了。”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突然坐了起来,“你……能不走吗?”晏江引看向裴烨的眼神,带着几分脆弱,几分希冀。
  裴烨张了张口,那一刻很想说好,可出口的却是一句“时辰已晚,不合规矩……”的场面话。
  晏江引偏过了头去,微垂的眼睫掩藏了满心失落,继而淡声道:“那你退下吧!”
  裴烨站了一会儿,终究转身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行到殿外的时候,看到小福子,低声吩咐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快步回到自己的住处,裴烨换了身夜行衣,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夜色之中,及至隐蔽处,他放了个特有的信号弹,片刻便有个黑衣人从暗处隐现出来。
  “主子。”来人单膝跪地,恭声唤道。
  “情况如何了,那些人可有动静?”
  “启禀主子,就在半刻钟之前,我们的人看到元家的二公子出了屋子。”这群暗卫是裴烨私底下花了心血培养出来的,虽然各个都极为厉害,但毕竟人数有限,加上这行宫内守卫森严,行动起来仍旧不易,裴烨事先圈出一些有可能与今日刺杀之事有关的人,让他们盯着,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然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
  “元慎之……竟然是他,”裴烨神色一沉,“详说。”
  “元慎之出去的时候,与一个黑衣人见了一面,我们的人跟上去,发现他将一些东西交给了那人,对方内力很深,我们担心被发现,就没敢靠太近,因而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那人现在何处?”
  “属下无能,并未抓住他,只是后来发现一小队人企图从行宫南边的宫墙潜出,那些人身穿行宫侍卫的衣服,之后我们又在一间废弃屋内寻到了数个被剥了衣服的侍卫,属下想办法引来了卫队,故将那群企图逃跑的人扣了下来。”
  今日之所以让司徒雪散播那些消息,不过是为了使对方放松警惕,果不其然,到了入夜,对方就有了动作,说来也是甚为谨慎的,可是行凶之人万没想到,这暗处到底有多少眼睛盯着他。
  裴烨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掌心,可惜的是方才耽搁之下,错失了良机,竟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你亲自去盯着他。”裴烨最后吩咐了这么一句,然后运起轻功到了暗卫之前说的那人会面的地方,企图再寻到些可靠的线索。
  片刻便到了那地方,正是行宫南边废弃的一处阁楼下,裴烨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瓶,拔开瓶盖的时候,有一只闪着荧光的红色小虫飞了出来,这小家伙是容浅陵养出来的,取名叫做血灵,取这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不过是这东西以血为食,又略同灵性。
  浅陵当初养成也就三只,最先送了裴烨一只,之前一直不曾用过,不想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裴烨掏出个哨子吹了几下,那哨子并未发出声音,但是小小的飞虫却仿佛收到命令一般,在阁楼下盘旋了一会儿,又回到裴烨面前停顿片刻,继而向着一条小路飞去。
  血灵虽然体型细微,但飞行速度极快,裴烨运了轻功跟在它后面,不出一个时辰,竟回到了长安城中,眼看着小虫在一家客栈外面停顿了一下,然后顺着二楼的窗户飞了进去,裴烨跟着跃上二楼,将窗纸挑开个洞,看到床上躺了个人,那人身上穿一身灰色布衣,脚上鞋袜未褪,想必不过是落脚小憩。
  他用佩剑剑尖轻轻挑开窗拴,开窗时本已是极为小心,然而对方警觉性太高,还是发现了这小小异动,即刻从床边抓起武器一跃而起。
  眼见对方发现了自己,裴烨干脆一掌推开窗户,跃了进去。
  一时间兵戈相撞,在幽寂的夜里发出清泠之声,对方出手狠辣,招式诡异,迫得裴烨也不由凝重了神色,几番对打之下,裴烨抓准一个空隙,左手运起真气击打了过去。
  对手反应极快,立马闪身相让,却不想裴烨这凝满了真气的一招竟不过是虚招,等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裴烨一脚踢中了下盘,顿时一脚失重,摔在了地上。
  男人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然而生死面前,只能强忍疼痛起身再战,裴烨心里倒有几分佩服这人的身手和毅力了,被自己那凝聚真气的一脚踢中,估计腿骨已碎了大半,竟然还能一声不吭的爬起来,倒也真是条硬汉……只是心中这么想,手上却无半分留情,锋利的佩剑已经架上了对方的脖颈,只要他愿意,少一用劲儿,就是金身罗汉,也能血溅当场罢。
  点了对方穴道,伸手搜查一番,果然在男子身上搜到了一封信,裴烨拆开扫了一眼,面上神色冷峻,回身之际,只一掌便劈晕了那堪称一流的高手,然后像拎小鸡一般的拎着这七尺男人离开了包厢。
  再回到行宫寝殿之时,时辰已过四更,裴烨换下身上玄衣躺到床上,一个短梦还未做完,天色便亮了起来。
  公审安排在行宫主殿,重真帝亲自坐堂,下旨要求今次前来的官员具都观审。
  范公公从裴烨手中取过了物证呈上去,重真帝看过之后,面色阴沉,重重拍了一把桌子,继而厉声喝道:“元慎之,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具都一愣,人群中本来一派悠然看热闹的元家二公子瞬间变了面色。
  “跪下。”重真帝见他杵在那里没反应,又喝了一声。
  倒是元太师反应快些,赶忙的拉了儿子跪到地上,急声问道:“陛下,不知犬子所犯何罪?”
  “还敢问朕,你教的好儿子,”重真帝将手上的东西丢到殿下,“自己看看吧!”
  元太师虽然在朝中只手遮天,但毕竟还没到了胆大包天的地步,猛见了天子这雷霆之怒,心中一时没底,他膝行着摞过去捡起重真帝丢下来的东西,那是一份日常的折子,里面夹着一张浅黄信笺,信笺上面书了寥寥几字——“计划失败,改行二策”,按理说这信笺涵盖的信息极少,但是再与那折子一对比,发现笔记却是一样一模一样,横竖撇捺皆无二至,而折子的低端,整整的盖了元慎之的私章。
  执着薄册的手无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元太师拼命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帝王的时候,一时堆了满脸的无辜与冤枉:“陛下明察秋毫,我儿自来忠心耿耿,对陛下对大晏忠心不二,怎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儿啊——”
  元慎之听了这话,慌忙的抢过他爹手中的东西,看过之后,已是面如纸色,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元太师见此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却仍旧是咬着牙的抵死不承认,裴烨心中嗤笑一声,问过重真帝后,让人将昨夜被自己带回来的男子压到了殿中,原来这人是早几年投靠到元家的门客,虽然很少有人见过,但还是被裴烨的人挖出了一些资料,一时间人证物证具在,饶是这老狐狸有百口也无力辩驳。
  按理说谋害皇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但元家在朝中盘根错节,势力庞大,若是逼的急了,轻则伤了朝廷根基,重则还不定有什么后果,重真帝看着一半官员跪下求情,心中怒火直烧到了心肺,最后却都化作无声的灰烬:“念在元家三代忠臣,且此事其他人并不知情,可赦元家之抄家之罪,但元慎之谋害皇子,罪不可恕……”


第35章 元老太师听闻此话,仿佛……
  元老太师听闻此话, 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可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天子开恩, 他知道自己这儿子,是难以保住了。
  重真帝最后看了一眼瘫倒在殿下的父子俩,缓缓开口道:“将元慎之送京压入天牢,秋后问斩。”
  按理说这事情最少还要追究一个作案动机,但是重真帝显然没有再查下去的打算, 朝中知道原因的大臣或许也有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及。
  想当年,长安城中, 容侯府里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容色倾城谁人不晓,还未及笄, 便已誉享京华,提亲的人踏破了侯府的门槛,然而这容家小姐, 满心所系却只一人, 本已是私定了终生的, 只是后来帝王微服,惊鸿一瞥之下, 看中了她……
  之后一旨降下,女子入宫为妃,而今多年过去,容家小姐已是集万千荣宠一身的贵妃,儿子更是当朝太子, 而那个男人,却是哀哀坟头,长草凄凄,不知这世间,能有几人,还记得那清俊容颜、修雅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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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这样的事情,行宫人心惶惶,哪里还有人有心思参与什么秋围,重真帝干脆一声令下,结束了这次活动。
  裴烨心中存了许多疑虑,只是却无从解答,便只能暂且放下。
  行刑之日定在立冬的前一天,这一日天色阴沉,乌云罩顶,容太师数次请求之下,终于被允许到天牢见儿子一面。
  通过重重的狱门,终于行到了天牢深处,容色沧桑的老人看着斜躺在墙角的年轻人,轻轻的开口唤道:“慎儿。”
  角落里的人,头发蓬乱脏污,纠结成团,身上白色的囚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不过一月而已,已经瘦到了行销立骨的程度,他本来静静的躺在那里,听见声音微微蹙了蹙眉,睁开了双眼。
  元太师命狱卒打开牢门,步履凌乱的走了进去,眼中满是痛色:“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父亲!”元慎之轻声道,“听他们说,明日就是……行刑的日子了。”
  “你这孩子,怎么那般冲动,当年为父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能为人严谨慎重,可你却是三个兄弟里,性子最急躁的一个……”元太师也不顾身上华贵,随意的席地坐下,一双历经沧桑的眼中布满了无奈和恨意,“明日行刑之前,为父安排了人救你,届时你随机应变。”
  元慎之一把抓住父亲的手:“行刑之日,皇帝一定会派很多人看守,就算派人前去,只怕也是自投罗网,父亲你……还是算了吧,在这紧要关头,元家再也不能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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