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密传[古代架空]——BY:彳亍之尸

作者:彳亍之尸  录入:05-10
  《昆仑密传》作者:彳亍之尸
  文案:
  美人皇帝攻×黑皮将军受
  在二哥的葬礼上,苏密不该多看那个黝黑的孩子一眼。
  CP:苏密×苏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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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主
  “许太后,陛下已经下诏尊奉殿下为太后,还请太后前往长乐宫颐养天年。漪澜殿已经被陛下赐给宋婕妤作寝宫了,还请殿下早日动身。”苏密身边的大太监说。
  “先帝一去,一个个都来不及赶我走了。”诺娃眼睛红肿,衣服也没穿整齐,她的容貌还未衰败,却显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憔悴。女儿去了,父母去了,儿子去了,两个孙子也一同殒命,而今,最爱他的丈夫也去了。
  诺娃坐在床榻边,无意识地看着窗外,丝毫没注意到外面的通传声。裴皇后领着宋婕妤走到诺娃面前,下跪行礼:“妾身参见太后,愿太后长乐未央。”
  “是皇后啊,不必多礼。来人,赐座。”诺娃说。
  二人起身,分坐在两边。诺娃曾经是永巷最美丽的女人,如今却这般落魄,裴惠心理也平添几分感慨。后宫的荣华,如何又是靠得住的。先帝让苏密尊她为太后,也是给了她最后的荣耀。
  “妾身明白太后为先帝的离去万般哀戚,但殿下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妾身特意带宋婕妤一同为您请安。”裴惠说。
  “以前的宋良娣,现在都成婕妤了,还真是时移世易。”诺娃说。
  “妾身还有一事要告诉殿下。敏亲王无后而终,陛下和妾身商议此事,按着规矩,宋婕妤的二皇子会过继为敏亲王的世子,待他长大后封为敏亲王,绵延后嗣。”
  “罢了,不过是按着规矩办。多个儿子又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
  “妾身会好生教导自己的儿子,不让他有辱敏亲王的封号。”宋婕妤说。
  “封号这样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没有人继承,这对阿尔来说毫无意义。你们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是管不着的。既然宋婕妤都过来了,那我还是走吧。”诺娃说。
  漪澜殿是苏辛当年赐给诺娃住的,这里几经翻修,留着他们无数美好的回忆。后宫的地方,从来没有属于过谁。只要晋国不死,后宫的一草一木都属于苏氏皇帝,但某个宫殿从来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女人。
  宋婕妤住进了漪澜殿,这里曾经是后宫最得宠爱的女人居住的地方,但她从来不得苏密的宠爱。她当年比其他良娣、孺子幸运的地方是: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婕妤,二皇子被过继给敏亲王一脉,那他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宋婕妤的侍女说。
  “陛下已经有太子,本来也没有老二的事。”宋婕妤说。
  “婕妤……”
  “论宠爱,我连皇后身边的裴才人都比不过,因为有这么个儿子,陛下才没忘了我。可论起孩子,别说太子,这孩子还没三皇子讨陛下喜欢,甚至还不如大公主。陛下有好几个皇子,有那么多妃嫔,斗是斗不完的。这样也好,我能图个清静。”
  “裴皇后的祖父、父亲、兄长,三代共同在朝为官,陛下对裴家何其信任。”
  “裴家几代忠良,劳苦功高。裴侍中年事已高,等陛下大政稳定,他大概也要退隐养老了。”
  ×××
  苏密登基六年,外面有贤臣辅佐,自己又勤于政事,虽说达不到盛世之景,但到底没有辜负祖宗的疆土。六年,似乎变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变。
  椒房殿内,裴惠正在督促苏奉祀读书。苏奉祀感到很不耐烦,他说:“娘,我想到漪澜殿找二弟弟一起玩。”
  “奉祀,你是太子,将来的天下之主。”裴惠说。
  “可现在的天下之主是我爹,不是我。我还是小孩子,还有很久很久才长大。”
  “十岁了,不小了。”
  “娘,我真的想出去玩。”苏奉祀扔下书简,蹭在裴惠怀里。
  裴惠拿他没办法,只能说:“一个时辰之内要回来,不要玩疯了,不要流了汗吹风。冰儿,霜儿,你们这些人要照顾好太子。”
  “诺。”太子的侍女们说。
  冬丝收拾太子的书桌,把那些东西摆放整齐,她说:“太子随皇后殿下,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殿下不用操之过急。”
  “随我?我小时候可比他懂事许多。”裴惠说。
  “殿下忘了吗?殿下十来岁的时候,有一次爬树下不来,还是愚哥儿……”
  “是那只蠢鸟非要叼走我娘送给我的簪花。”
  “殿下当时还要愚哥儿别把这件事告诉裴参政和王夫人呢。”
  “好了,别说那些蠢事了。”
  “小孩子难免淘气,但也很可爱啊。”
  “二皇子过继,但陛下还有三皇子、四皇子,将来指不定有多少儿子。如果奉祀不勤于学业,陛下怎能放心让他继承大统呢?”
  “立嫡立长,这是祖宗的规矩。太子殿下是嫡长子,只要他品行端正,孝义两全,陛下不会做动摇国本的事。”
  “但愿如此。”
  冬丝是裴惠的陪嫁丫头,后来成了三皇子的侍妾,如今是皇帝的裴才人。裴才人是皇后身边的人,她住在椒房殿的一个偏殿。
  早些年,厄宛常年在外作战,鲜有时间回家。近两年,晋国三面边境安宁不少,厄宛很少出征,仿佛成了个坐享爵位俸禄的富贵闲人。今天下朝,看到巴曼努在摆放婢女端上来的饭菜,苏昆仑在墙角捉虫玩。
  “别玩了,陛下说想要你明日入宫觐见。”厄宛说。
  “陛下,真的吗?陛下要见我?”苏昆仑说。
  “总不能是我假传圣旨。”
  “等我见了陛下,陛下会不会让我当将军,然后和阿爸一起出去打仗?”
  “你一天天老想着打仗干什么?像我们今天这样,过着平淡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男人不应该征战沙场然后建功立业吗?我要像阿爸一样当大将军,当最大的将军。”
  “厄宛,让昆仑洗手吃饭了。”巴曼努说。
  晚上的时候,厄宛和巴曼努两个人共同跳赫达的某一支舞。厄宛常年征战,而巴曼努从不曾荒废练舞一事,两个人都是身段柔韧,充满力量。两个人的身体一黑一白,交错在月光下十分好看。
  苏昆仑在旁边看着,十分沉醉,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母亲会跳舞的人。而很少有人知道,厄宛也擅长跳舞。这支舞是传曳教给厄宛的,他们也曾经在月色下合舞。
  “阿妈,阿爸,这支舞叫什么?”苏昆仑问。
  “原上月,赫达语中叫苏沫尔瑞。”厄宛说。
  时间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人的感情或多或少会在时光的流逝中被扭曲。巴曼努翻了个身,她没睡着,结果发现厄宛也睁着眼。
  “你怎么不睡?”巴曼努说。
  “你翻身太多了,平常睡得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厄宛说。
  “伴君如伴虎,我都替昆仑捏把汗。儿子还那么小,就这样让他跟你一样在朝为官吗?”
  “别家更小的孩子都能入宫做太子的陪读,昆仑都十五了,又不是小孩子。他跟着我练了这么久功夫,总不能一辈子当匹夫。”
  “他不是你的儿子,你还这么上心。”
  “他就是我的儿子。”
  “谢谢你。”
  “昆仑自有他的福气,你不必过于忧心。”


第2章 惦记
  晋国有厄宛大将军南征北战,自然是所向披靡,无人敢犯。先帝当年不拘一格提拔厄宛,如今看来,确实是高瞻远瞩。
  苏密对厄宛非常信任,给了他很大的兵权。但厄宛每次凯旋还朝,第一件事就是交还虎符,然后全盘接受皇帝的各种赏赐。
  苏昆仑长得像他的母亲,尤其是肤色和一双眼睛。十五岁的少年将将长开,看上去充满了少年的意气。他听婢女们说起过父亲在战场上的故事,他最大的梦想是与父亲一同作战。厄宛每次只是笑笑,他说:“你还太小了。”
  苏密听厄宛汇报周边邦国进贡的情况,说话间聊到了厄宛的儿子。苏密想起几年前的匆匆一见,他问:“我记得厄宛将军家里还有一个儿子,他如今多大了?”
  “十五。”厄宛说。
  “我想授官于他,让他侍奉于左右,不知卿家是否舍得割爱?”
  “少年出仕乃是陛下隆恩,臣代犬子谢陛下恩典。”
  ×××
  皇帝所居住的未央宫还是那样恢宏盛大。苏昆仑跟着厄宛乘着轿辇经过一道又一道宫门,这才见了宣室殿的陛阶。二人下车,一前一后跟着宦者走向宫殿。
  寻常文官家的孩子,多穿儒生之服饰,优雅从容,举止大度。而苏昆仑穿着无品级的武生服饰,跟在穿着武官官服的厄宛身后,显得意气风发,竟有一种质朴勇猛之气。
  习武之人常年经受风吹日晒,肤质粗糙,肤色发黑。厄宛是赫达人,天生肤白,怎么晒都不会被晒黑。而苏昆仑则是一生下来就皮肤黑,反而不必担心晒黑一说。
  “参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厄宛和苏昆仑跪拜行礼。
  臣子见君王,理应低头顺目,苏昆仑却好奇地瞥了一眼苏密,他穿着常服,从容坐在上位。人虽年轻,却已经掩饰不住那股帝王的霸气。苏密生得白,又有一副美人相,苏昆仑感觉自己从前见过他。
  “我第一次见到这孩子,还是在敏亲王的葬礼上,如今都这么大了。厄宛,我身边正好缺个御前侍卫,不如让昆仑过来。”苏密说。
  “昆仑,还不谢陛下恩典。”厄宛说。
  “臣谢陛下恩典。”苏昆仑说。
  “我赐你通行玉牌,出示此物可以自由出入未央宫,不会有人阻拦。”苏密说。
  “谢陛下赏赐。”苏昆仑说。
  皇宫森严,不是谁都能自由出入的。不论是战功赫赫的厄宛,还是当朝权臣裴文月,他们都无此殊荣。裴家人自然能轻易入宫陪伴皇后,但都要得到皇后的提前允许,且只能走固定的路线前往椒房殿。
  厄宛不知道苏密为何如此看重苏昆仑,但心下也没想什么。宫廷侍卫们轮番值守,苏密轮到休息的日子自然能出宫回家。
  这时,一个宦官过来禀报事务:“陛下,许太后近几日缠绵病榻,茶饭不思,不知陛下是否前往探视。”
  “太后是思虑成疾,太皇太后都不见得有她这么容易生病。皇后去看过了吗?”苏密说。
  “回陛下,皇后和各宫主位都去看过了。”宦官说。
  “先帝在时,她只是贵妃,但我既然尊她为太后,她也算是我名义上的母亲,为人子总该尽一份孝道。厄宛,你也是赫达人,不如随我同去,还能和太后说几句家乡话。”苏密说。
  “臣遵旨。”厄宛说。
  “昆仑去换侍卫的衣服,然后也跟着我们同去。”苏密说。
  “诺。”苏昆仑说。
  诺娃不喜欢应付那些来看望自己的人,她本来想图个清净,偏偏那些人老喜欢打扰自己。她在榻上就听见“御驾到”的通传声,但她只等着苏密来。诺娃没想到的是,苏密还带了别人。
  “参见太后,”厄宛说完,又用赫达语说,“殿下近日身体安泰否?”
  “劳将军记挂,无非是朽木一根,烂完是早晚的事。”诺娃说。
  “赫达人不喜讨论身后之事,逝者会前往另一个世界,而生者更要带着逝者那份情意继续在本世生活。草原广大,自然要牧马放羊,肆意活过。”
  “先帝生前,我和他也算是珍重彼此,不曾虚度时光。”
  “殿下应当无憾,就是为了先帝,为了已故的至亲们,更要振作精神,不枉余生。”
  “厄宛和我一样,都是异色瞳,有人说这是不吉异相,但我们还是那样活过,也没有因为眼睛改变了什么。”
  诺娃的一只眼睛是湖水蓝,一只眼睛是琥珀金,而厄宛的眼睛是一红一绿。赫达人长蓝眼睛并不稀奇,金瞳、绿瞳和异色瞳则稀有了。而厄宛的红瞳曾被他的亲人们视为极其不吉利的现象,后来也被那些败北之兵将编排为天生杀戮的血煞之眼。
  “眼睛的作用不是被别人看,而是让自己看到世界。”厄宛说。
  “此言甚是。”诺娃说。
  “殿下,该喝药了。”诺娃的侍女说。
  “太苦了,拿走。”诺娃说。
  “我来,”苏密从侍女手中接过药汤,起身坐在诺娃床边,先自己试了一口,说道,“太医在方子里面加了别的东西,吃起来不算太苦,我来服侍殿下用药。”
  “侍女的事情,何劳陛下亲自动手?”诺娃说。
  “殿下是当今太后,也是我的母亲,儿子侍奉母亲,又怎会有劳累一说?”
  “沈道长在天和观静心修道,原来她都离开未央宫那么多年了。那些从前与她一起侍奉陛下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沈道长在生下我之后便离宫修道为国祈福,上一次我到天和观参拜上神,正想顺道看望她,她却对我避而不见。”
  “她这是要了却凡尘之事了,我上一次见她,是先帝驾崩之后,我到天和观参与祝祷之事。”
  “沈道长已非俗世之人,不能接受太后封号,先帝让我尊殿下为太后,也是全孩儿一份孝义之情。”
  “与其看着我,不如多看看你的祖母,她才是养大你的人。”
  “这是自然。长乐宫的两位主人,我都会请安奉礼,以不违背先帝以孝治国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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