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千娇万宠金尊玉贵长大的公主,向来刁蛮跋扈惯了,如今为了顾白极放低姿态到如此地步,自然不肯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将军惶恐什么?”楚悦走到二人身边坐下,笑盈盈的看着顾白极道,“本宫心悦将军,别说是为将军抚琴……”她顿了顿,含羞带怯的接着道,“便是做些其他的,本宫也未尝不可。”
楚钧见此便笑道:“将军见谅,实不相瞒,珑心心悦将军多年,本宫此前多番遣人前往贵府叨扰将军,便只是为了成全自家小妹的这一片痴心而已。”
第十七章 他在等我!
“太子说笑了。”顾白极猛的起身后退了几步,躬身行礼道,“区区已有家室,还望太子与公主殿下莫拿区区做此玩笑。”
“家室?”楚悦面露不屑,“将军说的是我那九哥吗?他算什么,一个只能当做摆设的男人?”
“珑心!”楚钧警告的看了楚悦一眼。
“公主请慎言!”顾白极面向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敬道,“臣与恪王殿下的婚事是陛下亲赐,天下见证的。”
“你!”楚悦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眼眶都有些红了,“若不是本宫那时不在宫里,怎么可能让楚无捷足先登!”
顾白极只当没有听见,也没有再陪这对兄妹胡闹的心思,“仆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
楚悦一听,顿时就有些急了,“顾白极,你不许走。”
她珑心公主是什么人?身份尊贵,容貌娇俏,向来都是别人奉承、爱慕于她,如今放下身段这么对一个人,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
顾白极道:“公主身份尊贵,区区不过一鲁莽粗人,为恐冒犯公主,以后这样的场合请恕区区惶恐难至。告辞了!”
后一句分明是对太子说的,也算断了以后太子再邀的心思。
说完不待两人回话,顾白极转身就离开了凉亭。
被人如此落了面子,楚钧也觉得有些恼怒,“这个顾白极,也太不识好歹了些。”
“太子哥哥。”楚悦委屈又倔强的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他。”
楚钧皱眉,虽然楚悦嫁给顾白极于他而言确实利大于弊,但是难得心疼自家妹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这么喜欢他?珑心你贵为公主,这天下你要什么男人得不到?”
“就喜欢他。”楚悦重重点头,年少时一见倾心,这种原本还尚且朦胧的心思,如今因为顾白极的一拒再拒反倒清晰明确了起来,语气里不由也带了些埋怨,“之前父皇赐婚那阵,哥哥你怎么也不让人告知我。”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楚钧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没用的,那时别说你的身份比楚无尊贵,就是你这个女儿家的身份,也不可能在父皇考虑的范畴里。”
“那时不行,现在总该行了吧?”楚悦暴躁的跺跺脚,抬头定定看向楚钧,“哥哥也赞同的不是吗?”
楚悦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顾白极以楚无为借口拒绝自己,那楚无消失了就好了吧?
楚无楚无,他本来就该什么都没有,凭什么霸占了自己心上人?
兄妹两的心思顾白极无从得知,他出了凉亭之后就速速离开了牡丹花舍。
花舍门前两旁亦种满了牡丹花,再往前行一百米左转,便是热闹喧嚣的街市,当先便是一家规模颇大的药铺。
顾白极正欲走过,脚步忽然顿了顿,视线直直落在药铺里的那道身影上。
清瘦修长的身形,月白的衣衫,长极脚踝的发丝,这个人是谁几乎不用多想。
或许是刚才受到了楚钧楚悦的影响,顾白极看着那道身影,脑子里忽然有了一瞬间的迷乱。
从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顾白极心里便住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他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长大,从小时候的纤细瘦弱,长成了如今清雅绰约的模样。
本来不过是些隐约朦胧的想法,但或许是那一头长发给人的感觉太过熟悉,顾白极看着背对自己的楚无,竟然在他身上看出一些似曾相识来。
恍惚觉得,心里那个人若是长大,或许,也会是这般的模样。
好在这样的想法不过冒出了一瞬就被顾白极摇头打散,他有些恼怒的想,这实在太过荒唐了些。
且不说她是她,他是他。就是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做比较这一点,已是对他们极大的无礼。
顾白极再次唾弃一下自己,而后大步朝楚无走去。
楚无显然也早注意到了顾白极,对他的出现并无意外,“将军,聚会结束了吗?”
那一瞬间,顾白极忽然有了一个明确清晰的认知:
他在等我!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或许心脏里有过那么一刹那间的跳动,但顾白极并未注意。
“这等风花雪月的事实在不符合我,多留无益。”顾白极说着,看向楚无怀里的植株,“这是什么?”
楚无一手抱着植株,一手将钱递给药铺掌柜,“一味药材。不是什么名贵物种,只是有些少见罢了。”
他的身后不远处跟着玉蝉,但楚无显然并没有交给对方的打算。
“给我吧!”顾白极接过那一株根部被好好保护起来的药材,问他,“要回去了吗?”
“嗯。”
两人一道往外走去,楚无上了马车,问顾白极,“将军要上车歇息会儿吗?”
当着玉蝉的面,顾白极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极为亲昵的握住楚无的手大步跨了上去。
车帘放下,遮住了外面窥探的视线,马车外人生熙熙攘攘,他们说话小声些,外面的人便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两人在帘子放下的瞬间就回到了相敬如宾的状态,那些刻意伪装出来的亲热暧昧仿佛不曾存在过。
楚无轻轻戳了下方才被握住的手腕,忽然凑近了些,在顾白极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低声笑道:
“将军身上这味儿,似乎不只是牡丹的香气。”
他语气调侃,面上也多出几分玩笑之意。
顾白极愣了愣,抬起袖子嗅了嗅,下意识开口解释道,“花舍里也去了一些蒙了面纱的娘子,不过我……”
后面的话在对上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时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将军和我解释做什么?”楚无笑了笑,而后眸色微暗,眼角余光瞥见顾白极因为这番解释而出现的懊恼神色,顿了顿,抬起头神色如常的继续道,“洞房花烛那一晚,将军已经说过了,你我的关系不过是同住一个屋檐下而已,所以将军你,不必同我解释这些的。”
马车内一时无言,顾白极顿了顿,一时也想不到说些什么,纠结了会儿,终于开口道:“王爷之前要是有宠爱的女子……娶妻纳妾暂时是不行了,但留一个宫女丫鬟在身边伺候也是可以的。”
楚无没有立即回答,马车里似乎陷入了更加尴尬的氛围中。
半响,似乎是为了缓解这有些不自在的气氛,楚无轻轻笑了一声,开口道:
“没有,从来没有过,将军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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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直接将楚无打横抱起 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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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极摇头,他倒是有个惦念了近十年的,但找到现在连个人影都寻不着,至于其他的,“行军打仗,生死都悬在刀口上,没工夫想这些。”
“这样吗?”楚无低声笑了笑,在心底里低喃了一句:看来行军打仗,也勉强能寻出一丁点的好处来。
这天顾白极心情极好,用了午膳便拎着钓具出门钓鱼。许是水清鱼少,这一钓便钓到月挂梢头。
比起水月玉蝉频频往门外探头的焦急,楚无却是淡定极了,带着顾南殊一起,吃了些清淡的晚膳,又偿了点顾青亲自下厨做的点心,然后带着顾南殊在院子走来走去的遛食。
顾白极回来的时候顾南殊已经睡下了,楚无正在收拾院子里晒了一天的药草。
“将军回来了。”
文翠连忙放下手上的绣活起身迎了上去。
她今日穿了一件水红色上襦、湖绿色的下裙,很是鲜嫩漂亮。起身迎向顾白极时笑容甜美娇俏,衬得原本也算不错的容颜更娇媚几分。
顾青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透出些不赞同的神色。一旁的水月和玉蝉也看见她有些刻意的动作,对视一眼之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顾白极大步走了进来,略过文翠几人直直走向楚无。
“阿有!”顾白极笑着将手上提着的桶给他看,“快看!”
“呀!”楚无凑近看了一眼,惊喜道,“这么多呢!”
文翠站在后面,眼里有着不甘,咬咬牙正想上前,就被顾青一把拉住。
“安分点!”顾青警告的看着她。
“婢子……”
文翠还想说些什么,对上顾青那冰冷而又看透一切的眼睛,猛的颤了一下,慌忙低下头去。
顾青低声呵斥道:“下去!”
“是。”文翠应了一声,忙不迭的退下。
这边的动静没人关心,顾白极视线都在楚无身上,楚无则眼也不眨的看着桶里的鱼。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这石八子味道不错,可惜今日晚了些,只能明日再做来偿偿了。”
石八子是河里一种野生鱼,肉质细嫩鲜美,几乎无刺,炖汤也很是鲜美。
楚无笑道:“这个可不好钓,难怪皂初你去了这么久。”
他说着,抬头时额头几乎蹭在顾白极胸前的衣襟上,整个人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眼里有着惊慌一闪而过。
“阿有喜欢就好。”顾白极说着,动作亲昵的将他肩上垂落的发丝捋顺,接着握住他的手,极为自然的捏了捏。
楚无顿了顿,而后直起身道:
“自然喜欢,皂初有心了。”
话音刚落,整个人忽然晃了晃,差一点软到在顾白极怀里。
“王爷!”旁边顾青惊了一跳。
“阿有?”顾白极赶在水月两人冲上来之前搀扶住楚无,担忧道,“怎么了?”
“没事。”楚无抬手揉了揉额头,浅笑道,“许是今日在日头下待的时间长了些,有些头昏,休息一下就好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顾白极说着将手上的桶递给顾青,直接将楚无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床上休息。”
进屋关门前又回头让水月两人下去打些热水来给王爷洗漱。
咋一看去两人姿态亲昵,难舍难分。
显然,王爷不舒服或许是真的,但将军迫不及待的想和王爷温存一翻也是真的。今夜在顾白极主动让送水之前,这间卧室的门大概是不会再打开了。
“将军,快放我下来!”
门一关上,楚无慌忙开口,他不敢动,向来淡定的人此刻脸色都白了几分。
“别急!”顾白极将人放下之后低声道,“我没事。”
怎么能不急?
楚无急急将他推到床上坐下,一把扯开他的衣服,待看清那被草草处理过后此刻连里衣都染红大半的伤口,话音都颤抖了:
“将军,你管这见了骨头的刀伤叫没事?”
说完也不管顾白极反应,急急去将自己带的伤药翻出来。
“可能会有些痛,你忍忍。”
顾白极靠坐在床柱上,看见楚无满脸焦急,就连唇色都白了几分,就这么跑来跑去的为自己忙碌,一瞬间竟然觉得真的不那么疼了。
“为什么?”
“什么?”楚无茫然的抬头。
“你在关心我。”顾白极顿了一下,又问道,“为什么?”
楚无对他的关切太过明显,那种发自内心的担忧不似作伪。然而顾白极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毫无理由的对另一个人付出真心。
他没有对楚无有过哪怕丁点的恩情,甚至在楚无刚来将军府的时候,他的态度称得上恶劣。
然而一直以来楚无为他做的,实实在在超出了他的意料。
不仅如此,在其他方面,这个人也是超出预料的贴心,从发现顾白极受伤到现在,楚无全程除了替他打掩护,给他疗伤,竟半句不问这伤的由来。
他好像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在将军府是怎样的身份,又该有怎样的分寸,真的是——
懂事得让人莫名的心疼。
楚无听见他的疑问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今日若受伤的是我,将军一样不会袖手旁观的,不是吗?”
顾白极下意识排斥这种可能,想了想,开口道:
“之前,撞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事。”
“嗯?”楚无手下利落的处理着伤口,闻言有些讶异的抬头。
顾白极接着道,“对方想要灭口,所以下了杀手。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认出我来。”
出口之后,顾白极发现,要信任这个人实在不难。就像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在他面前隐瞒受伤一样,从一开始,他似乎就没真正意义上的怀疑过他。
“很抱歉……”顾白极难得有些赧然,“那些鱼,不是我钓的。”
楚无低着头,手上动作不过一顿,很快又动作自然的继续下去。
“鱼还是那个鱼。”楚无笑了笑,笑意直达眸底,苍白的面色因这笑容都鲜活起来。
他将药品绑带收好放回药箱里,边说道,“是不是将军钓的又有什么关系。”
“是。”顾白极也笑起来,“也还是那条河里出来的,味道定然不错,明日便让厨子好好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