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古代架空]——BY：经史子集

　　张子文闻言，抽回手，把被子裹在身上，问：“什么消息？”
　　段石玉说：“皇后生了玉阳姐姐之后，也怀过几次，但是都胎死腹中，母亲觉得这事有蹊跷。”
　　张子文揉了揉冰凉的脚，说：“这后宫的事，可不好掺和。”
　　“嗯。”段石玉搓了搓手，把温暖的掌心贴在张子文的脚上。张子文抽回脚，段石玉又把他的脚拽过来，捂在手心里，说：“我出生那天的乌鸦，皇后多次胎死腹中，齐王天生的腿疾……宫中的风水有那么差么。”
　　段石玉面无表情，他本就长着清冷的模样，没了适才的急躁，一双凤目里又似平日里那般波澜不惊。
　　张子文很喜欢他这平静的模样，他按住段石玉的手，说：“殿下的意思，是吴王母亲？”
　　段石玉抬眼，眼中带着笑意，说：“先生在战场上神机妙算，怎么到了这京城，就绕不过弯了。”
　　“？？？”
　　段石玉一边搓着张子文的脚，把他的脚搓热，说：“先生看不出来，上师是太子的人么？”
　　张子文犹如醍醐灌顶，他点了点头，看着段石玉。段石玉仍然是低着头，为他暖脚。
　　段石玉其实心中跟明镜似的，很多事情都了然于心，只是不说罢了。之前他心中没有夺嫡的心，知道也就知道，自己不愿意掺进这趟浑水里，如今却不一样了。
　　张子文打量着段石玉，问：“若是哪天，你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最想做什么？”
　　段石玉没回答，垂着眼给张子文捂脚，直到张子文的脚彻底搓的热乎起来。段石玉才收回手，把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张子文看他的动作，羞的脸通红。
　　段石玉莞尔一笑，把手伸到张子文的鼻子下，说：“很香，不信先生自己闻闻。”
　　“……”张子文按下段石玉的手，羞愤道：“殿下不要捉弄我！”
　　段石玉见张子文皱着眉，怕他真不高兴了，在外袍上擦了擦手，问：“你知道今日太子在朝上说了什么么？”


第八十二章 ：巫渚
　　张子文摇了摇头，问段石玉：“说了什么？”
　　段石玉好奇道：“先生在御史府中，没人聊起这事么？”
　　张子文又摇头，说：“御史府中的人都很小心。”
　　段石玉哦了声，说道：“今年年冬寒冷，冻死了不少建通天阁的苦工，工期又要延误了，父皇他为了修通天阁，连死刑都免了，把所有罪犯都拉去修通天阁，这会儿又冻死很多，我父皇也知道不能在明目张胆的征调百姓了，太子便提出要轻罪重罚，呵……这个时候，还玩这一套。”
　　段石玉说的轻松，但是张子文知道段石玉对此心怀埋怨，他抬手将段石玉耳朵上还沾着的炭灰拭去，说：“你要沉住气，先不要与他明理争辩。”
　　“嗯，我知道。”
　　段石玉抬眼想偷瞄了眼张子文，却看见张子文也正看着他。他目光定格在张子文的脸上，心中欲望又按耐不住，他问：“我可以，在先生这边睡么？”
　　张子文把手抽回去，摇了摇头。
　　“先生～～”段石玉撒娇喊道，他复又拉住张子文的手，把脸埋在张子文被子上，死活赖着不动。
　　张子文一怔，浑身的汗毛倒竖，他轻微的打了个颤，推辞道：“天快亮了，我一会儿就要去府上了。”
　　他的话音刚落，城中的钟被更夫敲墙，接着鼓楼也响起了鼓声。
　　段石玉叹了口气，握住张子文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搓了下，丧气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明晚再来看先生。”
　　“嗯。”张子文点头。
　　段石玉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过头来，一脸的不舍。张子文挥挥手，让他走，段石玉反而站定了，看了张子文好一会，又走近，附身突然抱住张子文，在他嘴上狠狠裹了一口，这才风一般跑出去。
　　张子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嘴，神情复杂。
　　……
　　巫渚被奉命逮捕，没有皇帝的命令，只由太子一人操控，将他交给了铁梨花。巫渚是个硬骨头，被铁梨花一番严刑拷打，依然是闭口不言。
　　铁梨花的剔骨刀见了血，也没有得到任何可靠有用的消息。不是铁梨花无能，只是她不敢。
　　侍御史巫渚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面色蜡黄，不动他，都感觉他随时会死，而他又是目前抓出幕后黑手的唯一途径，铁梨花只用了皮肉之刑，不敢下手太重。然而三日，太子没得到铁梨花的消息，心中焦急，便自己去了一趟大狱。这一看，心里是又气又急。
　　铁梨花已经不敢下手了，她站在巫渚旁边，而此刻在巫渚身上扎针的却是个大夫。
　　季青云搬出了将军府，太子已经全然信任他，给他安排了自己的府邸。季青云知道这次抓了巫渚，等尉迟远回来，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搬出去，在各方面来说，都有利。
　　他也没有多余的行李，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从豫州回来时尉迟远给他的狐裘披风而已。
　　他只在新的府邸饶了一圈，又被太子召去了大狱。
　　与上次抓住的刺客相比，巫渚受的苦要少很多，而且还特例给他在狱中治病。
　　“这老东西身子骨本来就不行，要是把他弄死了，就没线索了。”太子一拍手，气的直跺脚。
　　季青云不多言，走上前去，给巫渚把了把脉，咂了声嘴，说：“是快要不行了。”
　　太子赶紧上前，去瞧巫渚的脸色。巫渚的脸色青黑，翻着白眼，进气少出气多，看上去马上就要死了。
　　太子啧了声，埋怨铁梨花，“你下手也太重了！”
　　“？？？”铁梨花道：“臣下只是给他放了点血而已。”
　　太子道：“放血？？还只是？？”
　　“……”铁梨花不言语了，乖乖站在太子身后，一脸漠然。
　　季青云松开巫渚的手腕，巫渚的手捶了下去，季青云轻笑了声，说：“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么。”
　　太子问：“先生何意啊？”
　　季青云拱手，说道：“太子要是相信我，能否让我与他单独聊上几句呢？”
　　太子终究是不放心，他的目光在巫渚和季青云之间徘徊。
　　季青云叹了口气，说：“我与侍御史女儿巫杏儿，曾有一面之缘。”
　　侍御史巫渚家中妻妾不少，却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巫杏儿。巫杏儿乖巧听话，巫渚自是对这掌上明珠疼爱有加。巫渚听到巫杏儿的名讳，狠狠吸了口气，瞪大眼睛。
　　太子见巫渚终于有了点反应，挥了挥手，赶紧带着铁梨花和狱吏走出了狱。
　　季青云见几人走远了，拾起一块铜格，在巫渚面前晃了晃，说：“太子手下那么多大臣，你知道为什么他唯独带我最亲近么？”
　　巫渚打量着季青云，啐了口，说：“你敢动我女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季青云不理会，自说自话：“因为朝中都是一些腐儒，都怕。太子不讲情面，又好猜忌，要是在太子面前提阴谋诡计，即便得逞了，日后太子猜忌起来，也不会有好下场。”
　　巫渚冷哼一声，默认了季青云的说法。
　　季青云笑道：“可吴王就不一样了。”
　　巫渚闻言，浑身一怔。季青云回头看了眼门口，凑到巫渚面前，小声道：“把御史府中吴王的耳目告诉我，我保你女儿全身而退。”
　　巫渚冷哼一声，说：“太子这种人，你为什么要为他做事。”
　　“为他？”季青云同是冷笑一声，说：“吴王就是看上了你的愚忠，才会把豢养门客这种事交给你。”
　　巫渚眼神有些忧郁，看着季青云，想要再听季青云说下去。
　　“同是为上等人办事，你就呆笨多了，你想着吴王，可吴王想什么呢？？哼……”季青云把铜格扔进火筒里，说：“要不是我托人日夜在你家守着，你早就死在家里了，你想想，你死了，你家人怎么办？”
　　巫渚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很不服气。季青云笑道：“不过，有人替你想了。”
　　“谁？”
　　“我。”
　　“哼。”巫渚道：“你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套话。”
　　“我还想保护你那仙女一样的女儿。”季青云说。


第八十三章 ：供词
　　巫杏儿年纪尚轻，什么都不懂，真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巫渚想到他这个女儿，浑浊的眼里溢满了泪。
　　季青云立刻趁热打铁，说：“刺杀皇子的罪名，你担当不起，可是皇帝现在着急修他的通天阁，你即便是认了，也只是把你送去修通天阁，可你的女儿不一样，她是朝廷重犯的家属，是要送去妓馆里的，做最下贱的妓女！不管是街头的混混还是坊间的市民，谁不想染指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美人！她能奈何？嗯？？她只能任由千人骑万人胯！再那些肮脏的男人身下呻吟唿救！”
　　巫渚的呼吸随着季青云的话逐渐加快，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季青云伸出手做了个猥琐的手势，说：“那些男人肮脏的手在你女儿娇嫩的身躯上抚摸揉捏，作践她，你女儿她能怎么办呢？？撞墙？上吊？？可妓馆看的紧啊，她想死也未必能死得了，再说，她去了妓馆那可是老鸨子揽客的活招牌，能这么白白让她死？哦对了，听说还有些人喜欢玩刺激的，把人掉在房梁上玩，在体内插蜡烛的还有……”
　　“啊！！！！！！！！！！！！！！！！！”巫渚大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全喷在季青云的脸上。
　　季青云抹了把脸，冷声道：“但是……我可以救她。”
　　“呜……”巫渚青黑的脸上满是泪痕，他呜咽道：“我那可怜的女儿啊！！！！”
　　“不可怜。”季青云道：“只要你和我说出我想要的，她日后仍能活的快快活活的。”
　　巫渚含着泪，把目光转向季青云，他想了许久，几乎是恳求的语气，问道：“你要怎么救她？”
　　“越王。”季青云说：“越王可以救她。”
　　“……”巫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着季青云，问：“你到底是谁的人？”
　　“这不是你该问的。”季青云说：“你把御史府中吴王的耳目告诉我，我帮你写一份供词，避开吴王所有的人，吴王只折损你一人，我还能救你的女儿，你说你是赚了还是赔了？”
　　巫渚沉吟不语，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说：“你把纸笔拿来，我告诉你。”
　　季青云下意识瞟了眼身后，见太子不在，才说：“你说，我记在心里。”
　　巫渚点了点头，让季青云把耳朵凑过去，将御史府中吴王的人一一告诉了季青云。季青云记在心中，又让巫渚假拟了一份供词。
　　两人合算完，巫渚还是不放心，问季青云，“你当真能救我女儿么？”
　　季青云把供词放在火筒上烤了烤墨，叹了口气说：“你觉得呢，我要是不救她，她的那位未来夫婿能放过我么？”
　　巫渚想了想，恍然大悟说：“抚平大将军，尉迟远？”
　　“嗯。”季青云口气很酸，说道：“可不就是他么。”
　　巫渚惨淡的一笑，抬头看着房梁，喃喃道：“这世上，竟还有这种坚守诺言的人，这种人不多了。”
　　“是不多了。”季青云呛道：“还特么被你闺女给迷上了。”
　　季青云像个吃醋的女人，巫渚垂下眼，反复打量着季青云，觉得奇怪。
　　季青云瞪了他一眼，松懈下来，说：“反正你也要被送去工地了，日后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我就告诉你吧，我，看上你那未来夫婿了！我想睡他！”
　　巫渚：“……”
　　季青云道：“你女儿也算幸运，遇到了我这种深明大义的，虽然我喜欢尉迟远那个笨蛋，但你那闺女着实可爱，我啊，也舍不得他就这么被糟蹋了。”
　　说起女儿，巫渚的脸上有了些气色，他轻声道：“谢谢。”
　　季青云苦笑了声，没说话。
　　巫渚虽然只是个侍御史，与尉迟一家人官位相差甚多，但是有姻亲的约定，前几日巫杏儿从郎中令尉迟瞰府中回去，与巫渚提起了些将军的趣事，巫渚以为尉迟远是被自己的女儿迷的神魂颠倒了。那尉迟远将军又自小与越王段石玉一起长大，段石玉这个受害者要是跟皇帝求情，尚且有希望网开一面。
　　巫渚垂下脑袋，想了想，又问：“你是越王的人？”
　　季青云回头，看了眼巫渚，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是太子的人。”
　　巫渚笑了笑，说：“我这还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巫渚说：“靖王爷的封地在徐州岱蒙，婉仪贵妃在进宫之前他两人就认识，皇帝对他有所忌惮，所以才把他的封地弄去徐州偏远的地方。”
　　季青云勾起嘴角，笑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你救我女儿，我理应回报你。”
　　季青云不屑的撇嘴，说：“你不过是想把矛头从吴王那边移开而已。”
　　“……”
　　季青云说：“你放心，吴王留着还有用。”
　　巫渚嘿嘿怪笑说：“你果然是越王的人。”
　　“你要是想你女儿活的像个人，就少说些话。”季青云把吹了吹供词，出了狱，交给太子。


第八十四章 ：先生，我可要想死你了
　　太子看了眼上面的名单，极其不满足，问季青云：“他没招供吴王？”
　　“没有。”
　　太子疑惑的打量着季青云。季青云显得有些不耐烦，说：“太子好生想想，即便幕后黑手真是吴王，他会自己跟一个小官直接沟通么，这里面层层递进的关系，太子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