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一脸苦相,“公主,您这伤也不能总是好不了呀!”
伊娜一边给松开包扎的布帛,一边附和道:“您这伤再不好,皇上怕是会治奴婢跟太医的罪了。”
就在这时,太监小橙子在门口禀报,“贵妃娘娘,齐云山奉了皇上旨意,前来给娘娘治伤。”
许承泽看了伊娜一眼,两人同时想到,皇上让齐云山来给公主看病,想来并没有真的生气。
第12章 皇后驾到(一)
“娘娘,听说昨儿个晚上皇上没有留宿在宁和宫,还是气呼呼的走的。出门的时候,小榛子看到皇上的嘴角破了。”
迟嬷嬷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八卦之光。
皇后严氏托着茶杯的手顿住了,抬起头来,“嘴角破了?”
迟嬷嬷点头,“是。千真万确!今儿上早朝的时候,还有大臣问起呢!”
“皇上怎么说?”
“皇上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气的拂袖而去了。”
“哦?”严氏的眼神闪了闪,“皇上现在在哪里?”
“皇上在御书房批折子。”
“看来,本宫该去见见那个宁贵妃了。”
她站起身来,淡淡道:“春柳,给本宫梳妆。”
“是。”
“迟嬷嬷,荣海,跟本宫走一趟。本宫也该给贵妃娘娘讲讲宫里的规矩了。”
“是。”
皇后走进宁和宫,宫里十分安静,只有夏日的蝉鸣声。宁和宫正殿房门紧闭,两名婢女和两名太监分别靠在殿门口打盹,连皇后娘娘走到门口了,都没有反应。
荣海咳嗽了一声,提高了嗓音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四个奴婢听到喊声,条件反射的跪倒在地,“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四个人跪在地上的身体一个劲儿的发抖,他们都是南疆国公主进宫后指派到宁和宫伺候的。公主进宫三四天,待他们和善,很少吩咐他们,日常起居都有两个南疆国的侍女伺候,他们也乐得轻松。只是轻松惯了,就有了几分懈怠。皇后娘娘一向治下极严,被她抓到了他们当值打盹,定会治他们的罪吧?
皇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冷冷道:“怎么不在里面伺候着?”
小成子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在睡午觉,不让奴婢们进去打搅。”
“这个时辰了还在睡午觉?”
“是、是的。”
严氏冷哼一声,“迟嬷嬷,开门。”
迟嬷嬷上前两步,还没动手,门自己开了。
一个南疆国打扮的侍女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目光冷冷的扫过站在门口的一大群人,这才淡淡道:“你们吵什么?公主刚刚睡下,有事儿明天再说。”
“放肆!”
严氏大怒,这侍女见了她不行礼不说,还对她视若无睹,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皇后吗?
迟嬷嬷上前一步,厉声道:“皇后娘娘在此,你敢如此无礼?”
“皇后娘娘?”
伊娜这才正眼看眼前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淡黄色长裙曳地,上面绣着大团的富贵牡丹,外面是银色襦衫外罩。发髻高高梳起,上面戴着金丝八宝五凤钗,颈间挂着碧绿的翡翠珠链。面容艳丽无比,只是下巴尖尖,眼角上扬,一副严厉刻薄之相。
伊娜不慌不忙,下了台阶,矮身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严氏冷哼一声,“你们主子呢?可知道这宫中的规矩?”
伊娜起身,淡淡道:“公主正在午睡。昨天晚上皇上来了,闹得公主一夜没有睡好,所以今天睡得时间长了些。”
她不提皇上还好,一提皇上,皇后更是来了气。
第13章 皇后驾到(二)
皇后脸色如霜,沉声道:“迟嬷嬷,去开门,本宫今天要好好给宁贵妃讲讲规矩!”
迟嬷嬷应了一声,往前两步想要去开门,伊娜却挡在门前不动。
迟嬷嬷看着伊娜,阴沉沉的道:“你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吗?”
伊娜一挑眉毛,不屑道:“我们南疆国的规矩,只听自己主子的命令。我是公主的侍女,自然只听公主的命令。再说,公主病着,皇上都没有勉强她,皇后娘娘也该体谅。”
“放肆!”皇后怒喝一声,“这是我们大梁的后宫!说什么南疆的规矩?迟嬷嬷,这么没规矩的奴婢,还不给我掌嘴?”
“是!”
迟嬷嬷斜睨着伊娜,挥手就想给她个耳刮子。不光是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奴婢,更多的是给皇后娘娘立威,让她们知道,这宫里谁才是主子!
“哎呦!”
容嬷嬷的手没有打下去,手腕一下子却被伊娜抓住了,她疼的直哎吆。
伊娜冷笑:“你不过是个奴才,想打我?还不够份儿!我们南疆国的人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你!”迟嬷嬷疼的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声音变得尖细起来,“你居然敢动手?”
皇后见迟嬷嬷被制住,脸色都变了,厉声道:“荣海,快,快制住这个没有规矩的奴才!”
“是!忠诚,忠心,上!”
“是!”
两个侍卫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夹住了伊娜。正在这时,就见宁和宫的大门开了。先是一个南疆打扮的侍女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宫装女子。
皇后从下往上,正好看到那张苍白的不施粉黛的脸。虽然面容憔悴,但是眉眼如画,清水芙蓉一般,越发惹人怜爱。皇后心里更是升起一股怒火,就是这么一副狐媚子样儿,把皇上迷住了?
许承泽只一眼,就看清了场中的情形。
他先上前,给皇后行礼。
“阿黛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有心为难他,并不让他起身,冷冷道:“贵妃娘娘好睡啊!这都什么时辰了,去太后那里请安可来不及了。”
许承泽昨晚睡得不安,凌晨时分才睡的沉了些,醒来已经过了辰时,只觉得伤口疼,身子也乏。他早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只是懒得出来。此时见皇后不让他起身,便知道她是存心想要羞辱自己。
他出身官宦世家,幼时经常出入皇宫,知道宫里的诸多规矩,自然也知道后宫女人间的争强斗胜,相互欺压。如果是以前,他只会一笑置之,可是身处其中,他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不得不为这宁和宫里上上下下的下人考虑。他要是倒了,这宫里的其它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他径自站了起来,淡淡一笑:“谢皇后娘娘提点。只是臣妾身体有恙,昨儿夜里皇上过来,特别开恩,许我在身子没好之前无需晨昏定省。”
“是吗?”哼!拿皇上来压我?生怕我不知道皇上昨晚来过?皇后心里的火气更旺,瞪着眼前的美人,冷声道:“不知公主得了什么病啊?有没有请太医?”
第14章 皇后驾到(三)
许承泽淡淡道:“不劳皇后娘娘挂心,昨晚齐太医已经来过了。”
皇上居然让齐云山给她诊治,看来真是圣眷正隆啊!许承泽不知道,皇后却是清楚,齐云山是太医院院首,只给皇上和太后请脉。
严氏冷哼一声,“本宫是想提醒你,要是身子有恙,可不能侍寝。荣海,给娘娘讲讲宫里的规矩!”
荣海虽然当了坤宁宫总管没几年,但是在这宫里已经二十几年了,自然知道皇后的意思。
他上前一步,朗声道:“贵妃娘娘,这宫里的规矩,不光是奴才,奴婢,包括各宫里的各位主子,当然也包括娘娘您,都要遵守。皇后娘娘是一宫之主,掌管六宫,有权对违反宫规的奴婢奴才,甚至娘娘进行惩处。贵妃娘娘治下不严,对皇后娘娘不敬,理应治罪!”
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许承泽身上,晃得他睡眠不足的眼睛睁不开,而他微微眯着眼睛的样子,更是透出一股慵懒。
他微微抬起眼皮,斜睨着荣海道:“你是…”
荣海挺了挺胸,傲慢道:“在下坤宁宫总管荣海!”
“呵呵,”许承泽冷笑,“坤宁宫总管,想来是十分懂得宫里的规矩了。那你见了本宫怎么不跪啊?还是,你觉得皇后娘娘才是你的主子,本宫不是?”
荣海脸色蓦地一变,下意识的看向许承泽,在他面前的贵妃娘娘,虽然只是懒洋洋的站着,脂粉未施,但自有一种慑人的尊贵。
他又看了眼皇后,只见皇后铁青着一张脸,低垂着眼,并没有看他。因为许承泽说的对,皇后也没法儿反驳。
荣海只得跪到了地上,“坤宁宫总管荣海叩见贵妃娘娘。”
许承泽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道:“坤宁宫总管?好大的官啊!难道本宫见了皇上要说宁贵妃阿黛拉叩见皇上?”
荣海心中一凛,这位宁贵妃娘娘可不是好惹的。
他低下头重新道:“奴才荣海见过贵妃娘娘。”
许承泽这才点点头,“起来吧!不知道本宫的侍女如何对皇后娘娘不敬了?又该如何处罚?”
荣海道:“贵妃的侍女违逆皇后的命令,而且言语冒犯,是为大不敬,理应杖责二十。”
“哦?违逆皇后的命令?不知道皇后娘娘让她做什么她没有去做?”
“皇后娘娘让她请贵妃娘娘起床。”
许承泽道:“伊娜做的没有错啊!皇上说让本宫好好休息,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要是她们听了皇后的话,岂不是违抗了皇上的命令?难道因为皇后娘娘的话,她就可以抗旨不遵?还是说皇后娘娘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这个……”荣海可不敢说这样的话。
许承泽抬手掩口,打了个哈欠。
“皇后娘娘,我跟我的侍女从南疆而来,对宫里的规矩不太熟悉。或许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见谅。您的奴婢在宫里的时间不短了吧?好像也不是多懂规矩呢!我看,您先把自己的奴才教训好了,再来我这宁和宫说话吧!”
皇后气的说不出话来,迟嬷嬷在旁边道喝:“放肆!皇后娘娘乃一宫之主,你岂敢……”
许承泽冷笑着打断她的话,“你又是什么人?本宫跟皇后娘娘说话,你一个奴才也敢插嘴?皇后娘娘,这就是咱们大梁后宫的规矩吗?我南疆虽然是个屑小国家,却没有这种奴才教训主子的规矩!”
许承泽被阳光照得难受,只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管皇后的脸色有多难看,福了一礼,道:“皇后娘娘,臣妾头晕的厉害,不能招呼皇后娘娘,您还是请回吧!”
说完,转身回了屋。
皇后气的脸色铁青,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恨恨道:“咱们走!”
第15章 告状
出了宁和宫,皇后气愤难消,怒道:“荣海,皇上在哪儿?”
荣海一直跟在皇后身边,自然不知道皇上在哪儿,一时语塞,旁边早有小太监前来回话,“回皇后娘娘,皇上此时在慈宁宫太后那里。”
“太好了!走,摆驾慈宁宫!”严氏冷笑,“宁和宫闹了刺客这么大的事,太后怎么能不知道呢?”
迟嬷嬷恍然大悟,“娘娘圣明。”
慈宁宫里,太后慵懒的靠在榻上,淡淡道:“哀家这是老毛病了,还劳动皇上过来一趟。哀家早就说过不用惊动了你,玉兰是越来越能自作主张了,哀家的话也只当耳旁风。”
老嬷嬷玉兰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太后。”
郭珩笑道:“太后,兰姑姑做得对,您的身子可比御书房那些奏折重要多了。”
水云早有眼色的上前扶起了玉兰老嬷嬷,太后脸上现出淡淡笑容。
“都是皇上宠着她,她现在越发不听哀家的话了。”
“太后…”
听了这话,玉兰又要跪下,太后挥挥手,“行了,行了,皇上在这儿呢!你肯定是没错儿的。”
玉兰满脸惶恐,郭珩笑了,“太后,您就不要为难玉兰姑姑了,她服侍您这么久,有她在身边,朕才安心些。”
“嗯,哀家知道皇上是个孝顺的孩子,老怀甚慰。”太后顿了顿,又道,“这后宫之中,经常来看我这老太婆的,也就是春儿那个孩子了。不光每天晨昏定省,还时常来陪我说话儿。人老了,怕寂寞,盼着你们来,又怕你们嫌我老了,没趣儿。”
“太后说笑了,儿子倒是想每天都陪着您,可实在是没有时间啊!”
“皇上忙于国事,哀家知道。春儿那孩子,出身大家,难免严肃了些,但她身为皇后,六宫之主,自然要有皇后的威严。你还是要经常去她那里坐坐,省的让其他的嫔妃看了笑话。”
“母后,您这话是从何说起?既然朕选了她做皇后,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嗯,皇上有这份心,也算是春儿的福气了。”
太后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太监唱道:“皇后娘娘给太后请安。”
太后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快让她进来吧!”
太后笑吟吟的看着门口,却不想皇后一进门,就噗通跪在地上,抹着眼泪道:“太后,您可要给春儿做主啊!”
太后脸色一变,坐正了身子,“这是怎么说?玉兰,快把皇后扶起来。”
严氏却跪着不起,“太后,您答应了给春儿做主,春儿才起来。”
太后沉声道:“皇上在这里,还用着哀家给你做主吗?”
严氏像是才见到皇帝一样,转了个身,给皇帝磕头。
“皇上,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