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孔庆书出列,戏谑道:“严太师,如今咱们大梁增兵北周,又有南疆前来侵犯。你 此时请辞,是想躲清闲吗?”
严政下意识的反击,“当然不是。本官一心为了皇上,为了大梁,纵然鞠躬尽瘁,也不会 偷懒。”
“那就好。”孔庆书冲郭珩一笑,“皇上您听到了吧?太师答应了继续为您效力呢!” 郭珩扶着严政坐下,弯腰深深一揖,“朕谢过太师。”
严政见皇上给他行礼,他哪里敢受?连忙站起来。
“皇上言重了。老臣……”
郭珩怕他又说出自己分他权的话,连忙打断他,“太师,就像孔侯爷说的,现在军情要紧 ,咱们先不说这些虚的,先来说说增援南疆之事吧!”
严政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脸色沉了下来。
“皇上,林侯爷刚才不是说了吗?有他儿子林蕴真在,大梁一定高枕无忧。既然林侯爷如 此说,皇上把此事交给林侯爷即是。”
他把球踢给林子明,林子明丝毫不惧。
“皇上,老臣虽然年迈,但依然能够带兵打仗。您要是信得过老臣,老臣亲自做督粮御史 ,无论是增援的唐浩然将军,还是蕴真那里,都不会缺衣少粮。”
郭珩坐回座位,点头道:“林侯爷老当益壮,朕当然相信。只是朕舍不得您操心劳力。这 样吧!罗明俊,朕听说你年轻时当过兵,此事就交给你吧!”
皇上怎么知道我是武将出身?这段经历他明明隐瞒的很深,就连身边的人都不知道。 罗明俊来不及多想,就听皇帝略微提高了声音道:“户部左侍郎罗明俊听旨!”
罗明俊连忙出列跪下,郭珩道:“罗明俊,朕命你负责筹集监督和运送林将军那里的粮草 供给,不能出一点儿错,听到了吗?”
“是。臣接旨。”
郭珩的目光扫过堂中的大臣,严政一党脸色难看,而孔庆书、林子明则面容沉静。
他淡淡一笑,现在还不到时候,总有一天,他要将严政一党连根拔起。
只是,自己身边少了个人。
他摇摇头,自己怎么又想起于七了呢?
退了朝,郭珩慢慢的往回走,接连两次,严政在朝堂上都没有占到上风,也没捞到好处, 他觉得严政不可能就此罢休。
自己还是要好好提防才是,不能马虎大意。
“皇兄,皇兄! ”郭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背着手慢慢的走着。
水云低声提醒,“皇上,孔大人叫您。”
郭珩这才住了脚,转过身,只见孔清平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等他到了身边,郭珩才道:“这会儿起风了,你不早点儿回府,跟上来有什么事儿?” 今天一早起来,阳光很好,此时却刮起了大风,天色也变得阴沉,像是要下雨,说不定会
下雪。
孔清平还没说话,就打了个喷嚏。
郭珩见他只穿了件官袍,皱起眉头,脱下身上的大氅扔到他的身上,“身子弱也不知道多 穿点儿,给你。”
孔清平“嘿嘿”一笑,双手接过大氅,说了句,“多谢皇兄。”
郭珩见他披在身上,这才转过身往前走。
“你跟来做什么?”
孔清平摸摸鼻子,嘿嘿一笑:“皇兄,你把丈量田亩和税赋之事交给我和周代,我们心里 有些忐忑呢!”
“哦?”郭珩背着双手,放慢了脚步,“忐忑什么?”
“当然是怕辜负了皇上您的信任,要是搞砸了,不光丢您的脸,也给了严政一党反击您的 机会。”
郭珩看着他,淡淡笑道:“朕既然敢把这两件事交给你们,自然是相信你们能够做好。清 平,大胆的去做。朕给你们最大的权限,务必将两件事情做好。”
“谢皇上。”
见孔清平如此认真严肃,更带着几分跃跃欲试,郭珩眼中带着几分赞许。
“田亩和税收,说是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田亩丈量准确才能更好的制定税赋政策, 土地和税赋都是国之根本,要是做不好,老百姓不安宁,国家也就不稳定了。”
孔清平想起在街头巷尾听到的老百姓的议论,知道严政把持朝政期间,税赋加了又加,老 百姓们的日子十分辛苦。
他不由得叹了 口气,“皇兄,您给我们的任务不轻松啊!”
郭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是啊!要是轻松,朕能交给你吗?说起来,朝中能让朕相 信的,没有几个。”
孔清平想了想,才道:“朝中现在有林将军,周大人,罗大人,我看长孙岭和唐高远也是 站在皇上这边的。我跟我爹更是坚决的支持你,皇兄,我相信再过些日子,肯支持你的人,会 更多的。”
“希望如此。”
孔清平看着往前走的路,是往宁和宫的路。
“皇兄,公主的身子大好了吗?”
提起此事,郭珩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病情是有起色了,但身子和精神依旧不好。齐太医说急不得,要慢慢养。”
第117章 肃清后宫【一更】
孔清平想起上次见过的阿黛拉,原本如仙子一般的人物,却樵悴如斯,也叹了口气。
“自古红颜薄命,公主……”
他话没说完,就见郭珩的脸色沉了下来,连忙道:“皇上,臣弟说错话了。公主福大命大 ,一定不会有事的。”
郭珩叹了 口气,“朕……”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阿黛拉,他从来没有过的小心翼翼,她却总是不开心。想想她进 宫几个月,不是受伤就是生病,也确实没有开心的事儿。
他突然想起一事,低声嘱咐孔清平,“清平,一会儿见了公主,不要说南疆之事。省的她 又烦心。”
“臣弟知道。”说起南疆之事,孔清平有些不解,“皇上,南疆国跟大梁刚刚签署合约才 几个月,明明知道公主在大梁宫中,他们为何会出兵呢?他们如此做,置公主于何地?”
“朕也猜不透啊!不过,听说南疆国国主宠信玉妃,是她想陷害公主也未尝可知。”
孔清平恨恨道:“作为一国之君,独宠妃嫔,陷害自己的女儿,那个南疆国国主,真是个 昏君!”
郭珩站住脚,低声道:“清平,你说朕对阿黛拉的宠爱,是不是也有些过了?朕在他们的 眼中,是不是也成了一个昏君?”
“当然不是。”孔清平连忙道,“皇兄,臣刚才的话绝对不是说您。您对公主,确实与众 不同,但是,公主从没有恃宠而骄,从不干涉后宫及朝中事务,也从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您也从来没有为了公主,罔顾大梁利益。您怎么会是昏君呢?”
郭珩又叹了口气,她就是什么都不说,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才会让自己染了一身病。到 底她心里有什么秘密呢?她什么时候才能对朕敞开心扉呢?或许那个时候,她的病才会彻底的 好起来。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宁和宫的门口。
宁和宫大门大敞开着,郭珩一进大门,就看到了让他触目惊心的一幕。
只见阿黛拉穿着一身里衣跪在院子里,胳膊被两个侍卫按着,而迟嬷嬷站在旁边,高声诵 读着什么。
郭珩被阿黛拉那身白色的里衣刺痛了眼睛,根本没看到满满一院子站的都是什么人。
他几步上前,两脚把按着阿黛拉的两个侍卫踹到,把阿黛拉拉了起来。
许承泽已经站不住了,身子径直倒在了郭珩的身上。
郭珩连忙把人抱在怀里,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青紫,眼睛都失了神,身上也是触手冰凉
郭珩觉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大吼一声,“拿衣服来!”
水云被吓了一哆嗦,他还来不及说话,早有孔清平解下身上的大氅,快走两步,披在了阿 黛拉的身上。
郭珩用大氅把阿黛拉裹得严严实实,抱起人来抬脚就往屋里走。
他又叫了一声,“阿莲,伊娜,进来伺候!”
他情急之下,根本忘记了伊娜被江大鹏软禁了,不在这里。
“是!”
阿莲得了皇帝的命令,奋力挣脱了侍卫的束缚,冲进了宁和宫中。
“皇上!臣妾…”
皇后喊了一声,抬脚要跟进殿里。郭珩转头看了她一眼,眼风如刀,把皇后盯在了原地。
“你们都站着! 一个也不许离开!”
郭珩抱着人进了大殿,一路进了里面的寝宫,把人放在床上,用被子裹好,这才轻声喊道 :“公主,醒醒!”
许承泽恍恍惚惚中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在郭珩脸上,他看清了眼前的人,心道,真 好,在自己临死之前还能再看他一眼。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郭珩的心猛地一顿,不由得大喊:“水云,快宣齐云山。”
齐云山原本就住在宁和宫的偏殿里,刚才皇后来拿人,他已经跟皇后据理力争过,说贵妃 病体沉重,不宜活动,可惜皇后根本不听。
他只能看着贵妃娘娘穿着单衣跪在寒风里,脸色越来越苍白,却无能为力。此时听皇上几 乎喊破了嗓子,赶紧小跑着进了屋。
“皇上,臣在。”
郭珩的声音都颤抖了,“快,你快给公主诊治,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曰 ,,
疋。
齐云山立即上前,给许承泽把脉。
郭珩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阿黛拉,眼神暗了暗,站起身来。
“阿莲,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着许承泽生死未知,阿莲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道:
“皇上,您上朝走了之后,皇后娘娘就来了。她说公主狐媚惑主,还是宫里的奸细,勾结 南疆国,攻打我们大梁。皇上宠信公主,不追究公主里通外国之罪,她要履行皇后的职责,好 好教导公主宫里的规矩。还说娘娘根本就没有病,都是装的,为了让皇上留恋。然后就让侍卫 把公主从床上拖了下来,说到外面跪着,让冷风吹着才能清醒,连件外衣都不许公主穿。奴婢 拼死抵抗,皇后娘娘就命人把奴婢也抓了起来。”
郭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的脸上青肿,嘴角有血,身上衣服也破了,知道她并没有 说谎。再想想阿黛拉的模样,想来情况比她说的还要惨烈。
他冷哼了一声,“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好公主。”
便大步走了出去。
郭珩走到正殿门口,院子里宫女太监和嫔妃跪了一地,只有皇后和刘淑妃站着没动。
郭珩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谁能告诉朕,你们这幅阵仗,是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听出了皇上声音里压抑的怒火,没有人敢做声,都低着头,心跳如雷。
郭珩的目光冷冷扫过跪在地上的人,最终落在皇后的身上。
“皇后,你说说吧!”
严氏对上郭珩如刀的目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却咬着牙让自己镇定,梗着脖子道:“皇 上,臣妾肃清大梁后宫,也是为了皇上帝位稳固,大梁江山社稷太平。臣妾自知会被皇上厌恶 ,但是臣妾是一宫之主,不能眼看着皇上被狐媚所惑,让她里通外国,陷大梁于危难,成为大 梁的罪人!”
“哈哈哈! ”郭珩突然大笑起来,吓得跪在地上的人更是瑟瑟发抖,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 去。宫女太监们是奴婢,不敢说什么,而那些妃嫔心里腹诽的厉害。你们皇后皇上打架,却害 的我们这些人在大冷天里跪着。我们又有什么错呢?
即便是腹诽,可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毕竟皇后不好惹,皇上更不好惹。
郭珩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冷冷的眸子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皇后此言真是让朕好笑。别人都能说宁贵妃狐媚惑主,只有你皇后不行!她阿黛拉一没 给朕下药,二没有哥哥父亲当国舅国丈,你说,她如何魅惑于朕了?你说他里通外国,可有什 么证据,难道你空口白牙诬陷好人,就能治人的罪?”
皇后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挤出话来。
“皇上,您说宁贵妃没有魅惑君主,没有里通外国,但是她行为诡谲,不检点是事实,本 宫有证据,有人看到她深夜跟一个男人幽会,而且大白天的跟一个男人在宁和宫门口拉拉扯扯 ,不成体统!”
“哦?有人看到贵妃跟男人幽会? ”郭珩挑了挑眉毛,“什么时候的事儿?”
皇后自以为抓住了宁贵妃的把柄,脸上得意之色尽显。
“忠心,你来说。”
“曰 ,,
疋。
郭珩闻声看去,忠心就是刚才按着阿黛拉,然后被自己踢倒的两个侍卫其中的一个。
忠心被踢了一脚,到现在胸口还疼,他觉得自己的肋骨断了。
此时被皇后点名,只得抬起头来,忍着胸口的疼痛道:“回皇上,宁贵妃在梅芳园之时, 卑职就见到过有陌生男人半夜跟宁贵妃相会,就在前几天的晚上,那男人再一次进入了宁和宫 的寝殿,差不多逗留了半刻钟的时间才离去。还有一次,宁贵妃跟外臣在宁和宫门口拉拉扯扯 ,那外臣是……”
他话没说完,孔清平摸摸鼻子道:“不用说了,那人是我。”
他上前一步,跪下行礼,“皇兄,那天跟贵妃娘娘在宁和宫门口的是臣弟。不过,臣弟记
得那天皇兄也在,请皇兄给臣弟做主。”
“清平说的不错,那天朕也在,忠心,你难道没看到朕吗?”
郭珩的声音比冰还冷上几分,忠心吓得不敢抬头,结结巴巴道:“卑职、卑职就是远远看 了一眼就离开了,没、没注意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