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之前只有他们兄妹二人。
韩云婷跪在地上:“臣参见皇上。”
韩成业不解地“哎?”一声:“皇上?”
“起来吧。”萧祈淡淡道,“朕此次秘密前来,特意易了容。不许对外声张。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是苏公子的朋友即可。”
韩成业终于明白过来。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妹妹好厉害,竟然能看出来。
叶深跟着问:“君同住哪间帐子?劳烦带下路。”
“跟我来。”韩云婷前面引路,离着还有几步路,只见苏言风从帐内跑出来,跑到草丛处,躬身呕吐起来。
萧祈瞬间明白,大步跑了过去,给君同轻轻拍着背。
苏言风猛地扭过脸,见一陌生男子站在自己身边,心下抵触,刚要出言驱赶,视线向移,撞上对方爱慕又心疼的眼神,愣了愣。
“……夫君?”
他刚吐完,嗓子烧着疼。只说了口型,并未发出声音。
见君同认出了自己,萧祈没再解释,将他打横抱起来,进了帐内。小心放到床上,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漱漱口。”
漱完口,坐在床上的苏言风低头看着蹲在他脚边的“陌生男人,”鼻子一酸,十分委屈道:“崽崽闹我,他不老实,不让我吃饭。”
望着瘦了一大圈的人,萧祈再次抱住他,心中泛着细密的疼,柔声道:“是崽崽不对,让君同难受了,他不是好崽崽。”
苏言风摇了摇头:“崽崽好,你不好。”
“嗯,我不好。”萧祈现在什么都依着他,黑的说成白的都是君同对。连日的担心和牵挂在见到君同后终于得到消解。
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而充满力量。苏言风窝在里面,一颗心渐渐安稳下来。
“咳咳咳!!!”一道过于刻意的干咳打破两人的温存。
苏言风从萧祈怀里出来,向右歪了歪头:“师父?!”
站在门口的叶深抬脚走进来:“腻歪完了?”
苏言风一阵羞怯。萧祈起身坐到他身边,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腰,倒是没觉得难为情。
“手伸出来。”
摸完脉,叶深问:“最近都吃什么了?”
苏言风诚实回答:“白粥,酸果子。”
“还有吗?”
“今天吃了两个肉包子,都吐了。”
“难怪脉象这么虚弱。”叶深从包裹里拿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安胎的,吃了。”
苏言风接过来吃掉,不放心地问:“师父,崽崽没事吧?”
“没事。倒是你自己,瘦了这么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让你夫君给你做。”
苏言风抿了抿嘴:“想吃鱼。”
萧祈一听,立刻道:“我去城里买。”
“不行。”苏言风拉住他,“城中闹了疫病,夫君不能去。”
叶深皱眉:“疫病?”
“渠化城本来没事。为了阻止大军进城,他们将其他城池中染了疫病的百姓放到渠化城。致使渠化城的百姓也染上疫病。”苏言风解释。
“畜生!”叶深咒骂。
叶深云游四海时,经常悬壶济世。遇到病人,能救就救。身为医者,听到此话,怎能不生气。
“我进山采药了。”叶深越想越坐不住,“采完药进城看看。”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离开。
帐内只剩下苏言风跟萧祈。
“我来时看到了一条小溪,里面或许有鱼,我去看看。”城不能进,萧祈便想别的办法。
“不用。”苏言风不想让他走,“我现在又不想吃了。夫君陪着我。”
萧祈自然依他,手轻轻放在君同的肚子上,依旧觉得难以置信:“这里有我们的崽崽。”
苏言风“嗯”一声,手跟着覆上去:“快两个月了。”
“难怪。”萧祈笑了声。
苏言风不解。
“我做了个梦,一条金龙不仅抢走了我的龙椅,还把你也抢走了。”手指轻轻点着肚子,“合着就是你啊。”
小崽子,还没出生就托梦挑衅他。
“那为什么我梦到的崽崽特别可爱?奶呼呼的,还叫我爹爹。”
萧祈搂着君同,听罢更生气:“等他出来我再收拾他。”
苏言风被逗笑,靠在萧祈怀里,打了个呵欠,眼里涌上水汽。怀了崽后,他越来越能睡了。
“困就睡吧。”萧小心扶他躺下,盖好被子,“我在这儿。”
苏言风抓着萧祈的衣袖,很依赖:“那我就睡一小会。”
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
看着君同熟睡的样子,萧祈低头吻了吻他光洁的额头,轻脚走了出去。
找到来时看到的那条小溪。站在溪边看了看,几条泥鳅在眼前游过,差不多一筷子长。已经算大的了。
萧祈立刻脱掉鞋袜,裤脚挽到膝盖,一脚踩进冰冷的溪水里。试了无数种办法,弄了一身水,终于让他抓到六条。
术业有专攻。当皇上萧祈在行,摸鱼是真不行。这六条泥鳅对他来说,已经是收获颇丰了。
赶在晌午前,萧祈拎着处理好的泥鳅回到营帐。借伙房熬了泥鳅汤,盛进大碗里,端着去找君同。
刚走到门口,只听苏言风一本正经道:“崽崽,你父君来了。他很喜欢你哦,说等你出来就打你一顿。”
萧祈莞尔,用胳膊撑开帐帘,侧身走进去:“跟崽崽说我的坏话,不好吧?”
苏言风抱着肚子坐在床上,一脸不开心。明显是睡醒后没见到夫君,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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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言风:快哄我(-ω-)
感谢订阅,鞠躬~
写不动了,偷懒一天,明天继续双更(顶锅遁走)
第54章 进城
“给你炖了鱼汤。”萧祈赶紧哄,“过来尝尝。”
苏言风一听,连忙穿上鞋子走到桌边,俯身闻了闻:“真香。”
萧祈盛了碗鱼汤放到他跟前:“那就多吃些。你瘦了好多。”
苏言风喝了口鲜美的鱼汤,开心地眯了眯眼。一扭头,看到身旁的人,莫名不习惯。
萧祈易了容,成了一个样貌平平的普通男子。扔到人群中,除了个子高些,再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只听苏言风幽幽开口:“我果然还是因为夫君生的俊俏才喜欢的夫君。”
这是变相说他现在不好看了。
萧祈毫不犹豫摘掉面具,露出原本的脸,面庞俊朗,目若朗星。是初见时,便让苏言风的目光停滞在他身上的人。
“这下好看了。”说着,瞥了一眼摘下来的面具,“没法用了,你想办法。”
这种面具只能用一次,揭下来便废了。
苏言风起身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帷帽:“我路上戴的,现在用不到,给夫君戴。”
萧祈接过来:“你戴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好看,凡是看到我的人都主动跟我搭话。我嫌烦,便将脸遮住了。”
萧祈:“……”
看来以后得交代影卫,不管有没有危险,只要是喘气的,都不许靠近君同半步。
苏言风惦记着鱼汤,没理会萧祈黑下来的脸,津津有味喝了起来。
见他喝的这般认真,萧祈眼里涌上愧疚。
这里是军中,什么滋补品都没有。崽崽又闹得厉害,君同吃不吃的下东西全得看崽崽的心情。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瘦。
望见对方眼中的内疚和心疼,苏言风喝了口鱼汤,没咽,凑到萧祈身边,直接亲上去。
双唇相触,鱼汤渡到萧祈的嘴里。
萧祈喉头上下滚动,眸中情愫翻涌,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感受到男人的热切,苏言风努力回应。萧祈缓缓压下身,将人困在身下。
苏言风躺在地上,任其采撷。
衣襟半退,萧祈终于找回了理智。
他松开苏言风,看着露在外面,被自己亲红了的肩头,上面还粘着水渍,神色懊恼:“怀崽了还勾/引我,真把你夫君当柳下惠了是不是?”
说完,萧祈小心将苏言风扶起来,给他整理好衣服,关切地问:“有没有伤到哪儿?”
苏言风涨红着脸,摇头。
缓了缓,萧祈站起身:“记得把汤都喝了,补身体的。”
“夫君去哪?”
“……”萧祈咬牙启齿,“降火。”
待萧祈出去后,苏言风端起鱼汤喝了口。本想让夫君开心些,结果险些没控制住。
他们都太久没拥有过彼此了。
“啊,”苏言风想起来,连忙捂住肚子,煞有其事,“爹爹跟父君什么也没做。”
不能教坏崽崽。
喝完鱼汤,泥鳅也全吃了。还没见萧祈回来,考虑到对方的情况,苏言风没敢出去找。
万一再来一次,别说夫君,他都忍不住。
躺在床上快睡着的时候,苏言风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见夫君站在他身边:“怎么不上来?”
“刚洗完澡,身上凉,暖一暖。”萧祈头发还湿着。他刚洗完冷水澡,从头顶到脚跟都是凉的。
“进来。”苏言风掀开被子,一副邀请状,“我给夫君暖身子。”
萧祈嘴角一抽:“你给我暖,我还得接着洗冷水澡。”
“……”苏言风默默把自己裹紧,“夫君再去找一条被子吧。”
“我偏不。”萧祈幼稚劲儿上来,被子掀开一个边角,挤进去,一把将人搂住,“哪有跟夫君睡两个被窝的?”
苏言风笑了笑,躺在萧祈怀里:“等以后崽崽出来了,夫君就得自己睡。”
萧祈:“?”
这还没出生呢他就失宠了?
看来那个梦不是白做的。
怀了崽崽后,苏言风本就贪睡,有夫君搂着睡得更安慰。翌日张开眼,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萧祈并不在帐内,苏言风穿好衣服出去找。
出了帐子,一眼便见萧祈蹲在一处光秃秃的空地上,面前是一堆已经烧完的木灰。他手里拿着木棍,正扒拉着什么。
苏言风走过去,见夫君扒拉出一块泥团。外层的泥土已经被火烤干。眼含期待地问:“是不是叫花鸡?”
萧祈“嗯”了声:“我早上进山猎到一只野鸡,正好给你做叫花鸡。”
军中士兵众多,伙食这方面,只要做熟了便是好饭,实难精致。可此时的苏言风恰恰最需要娇养着。之前为了不麻烦别人,他一直没说。将士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现在疼爱他的夫君来了,必得想尽办法给他弄好吃的。
苏言风馋的要流口水,不眨眼地盯着地上的“泥团。”
用木棍敲开泥壳,包裹野鸡的叶子露出来。怕沾上泥,萧祈包的很仔细,没有一处破开。
这里没有荷叶,包叫花鸡的叶子是叶深告诉萧祈的,当地百姓会用它来当笼布,味道清新怡人,也很不错。
鸡放在盘子上,剥开叶子,香气立时飘了出来。肉质软烂,外表油润光亮。
苏言风蹲守在萧祈身边,恨不得现在就吃上。像一只迫不及待的馋猫。
“分一半给叶前辈好不好?”萧祈问他的馋猫。
苏言风点头:“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萧祈将叫花鸡分成两半,让苏言风先回帐内吃,自己端着另一半来到叶深的帐子。
走进去,浓重的草药味便扑鼻而来。只见地上铺满草药,全是叶深采回来的。
“叶前辈,叫花鸡烤好了。”
叶深吞了吞口水,违心道:“我不吃。你给君同拿回去,给他补身体。”
面对美食时殷切期待的眼神,师徒二人可谓是如出一辙。
萧祈忍笑:“您跟君同一人一半,都有份。”
叶深闻言扔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掰掉鸡腿和鸡胸脯,拿走剩下的:“我吃这些就行,鸡腿鸡胸给君同。”
萧祈没拒绝,端着离开了。回到帐内,某人已经吃成了大花猫。脸颊和手沾满了油渍,旁边堆着鸡骨头。
见萧祈进来,含糊不清道:“原来崽崽喜欢吃大鱼大肉,真馋。”
“这里还有。”萧祈不戳破,走到他身边,“叶前辈特意给你留的。”
“嗝~”饱嗝声清脆响亮。
苏言风咂咂嘴:“吃饱了,夫君吃吧。”
萧祈没动,想给他留着晚上吃。
“快吃。”苏言风催促,“你不吃我生气了。”
萧祈自然不舍得让他生气,几口吃完,牵着苏言风走到脸盆前,为他洗掉手上的油渍。洗干净后,将帕子浸湿拧干,开始给他擦脸。
脸颊传来濡湿感。苏言风望着神色认真的男人,脑袋一抽:“夫君,万一崽崽不是你的怎么办?”
哪怕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依旧不妨碍萧祈出言教训:“苏君同,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一下将人捞进怀里抱住,脸近得快要贴在一起,半真半假道:“我千里迢迢来看你,就是为了让你气我的是不是?把我气死了,你好找新的夫君。”
苏言风顺势抱住萧祈的脖子,凑到唇边亲了一口:“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只喜欢夫君。”
突然成了狗窝的萧祈:“……”
谢谢,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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腻歪了一会,苏言风去找师父,萧祈自然跟着。
“师父游历四方,可曾碰到过疫病?”
明白他的意思,叶深道:“疫病跟疫病并不相同,治疗方法也不能套用。唯有根据病人情况,配出正确的药方,没有捷径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