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找傅浔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傅浔母后留下的一枚玉佩,而这枚玉佩是万仙国皇帝留下来的信物,曾经前皇后救过万仙国的皇帝,在原文中提到万仙国皇帝一直喜欢前皇后而且郁郁寡欢。
程澄将所有想说的话看到傅浔喜悦的神色便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好,我知道了。”
算了,一切都顺其自然,现在他看见傅浔眼里藏不住的喜悦心里便密密麻麻泛着疼,于是扭过头看向另一旁跟一直跟着的小羽说话,他真心地想傅浔的喜悦能一直存留。
傅浔看见程澄扭过头,笑意顿时消失,刚才的喜悦神色一瞬间不复存在一般,眼里压下深沉的郁色,冰冷地看向前方蜿蜒的深宫。
他不耐地压下嘴角,真的是令人……厌恶的老皇帝。
等程澄到宴会上时傅浔已经被皇帝叫走了,大厅内歌舞升平,各个大臣皇子都围绕着皇座下的一个人不断敬酒,他一眼就扫到陪在傅灏身边的朱塔倾,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她率先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程澄也收回眼神,在本来就安排好的座位上坐下。
这是一个专门为傅灏举办的宴会,庆祝胜仗还有敌国使者劝和来彰显凭天国地位的宴会,无聊透顶。不过一会儿,皇上便来了又是奖赏又是夸奖,程澄听了一会儿便开始上眼皮黏着下眼皮,困了。
忽地宴会中央出现了几个化着花脸的戏子,唱着戏词,程澄看向傅灏,果真傅灏看见时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像是压抑着怒火。
皇上在高位上举起一杯酒,酣畅大笑:“最近我看美人跳舞已经看腻了,听曲子就不舒服,就爱上了戏曲真是特别有意思,邀诸位与我共赏。”
宴会上的大臣都悄悄地打量着坐着的傅灏,这太子本来与一位听雨楼的戏子有纠葛,这皇上不是特意来警告太子,大臣们心惊胆战的,见皇上举杯只好也高举酒杯饮下。
在抬头见太子的神色时已经一如往常,大臣们也不由宽了宽心。
朱塔倾趁着傅灏一时失神,冲远处的程澄使了使眼色。
程澄也接受到,朝管事的太监说了一声上厕所便离开了宴会,走到殿外便是一阵凉风袭来,将心里的烦闷逼仄都吹空了,只剩一地轻松。
不过程澄真的是想上厕所,同外面守着的小羽说:“等下朱塔倾出来的时候,叫她定一个地方等着我。”嘱咐完便叫了一位太监领着自己去茅厕。
他本以为这古代的厕所应该离得很近,可是绕老绕去还没有到地点,感觉有点像被人耍来耍去的,程澄叫停前面的太监:“还有多久能到?”
太监行礼:“大概还有个几百米就到了。”
程澄只能认命跟着走,又走了一会儿,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地点也越来越偏僻,皇宫的厕所定在冷宫?逗他玩呢?
程澄抽出袖臂上藏着的匕首抵在前面太监的脖子上,冷声质问:“你是谁?”
太监低低笑了一声:“带你看真相的人。”说完,还将脖子往刀刃上凑。
这人,不怕死。
程澄也冷冷一笑:“不怕死,我成全你。”
太监的脖颈上流出猩红的血液,在漆黑的夜色下显得有几分诡异:“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你不想知道吗?”
程澄手一顿,眼神微凛,一把揭开了太监帽,没有了帽子的遮挡,容貌全部露了出来,只是非常陌生,他从未见过这个人,语气凌厉:“你到底是谁?”
“跟我来或者,”太监仰头看向程澄的眉眼,绽放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杀了我。”他已经知道了程澄的选择。
程澄脚步微顿,随后放下匕首退后了一步:“带路,我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样,你打不过我。”他估量了双方的武功,确定了自己十分安全。
他是真的很想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随后程澄跟着这位太监悄悄溜进了冷宫,落下重重灰尘的牌匾上还依稀辨清“楚离园”,脚步一顿,这是前皇后也就是傅浔母后的住所,这人带自己来这里干嘛!
前面的人似乎看穿了程澄的迟疑:“现在你还可以选择。”
程澄只是笑了一声,随后眼神坚定了迈进去。
两人进了庭院,楚离园虽是冷宫但很大,四周漆黑房子暗着灯光,两人只好靠着月色光辉判断着方向,风扫落下发出窸窣的声响,程澄觉得树叶碰到脚裸处有点痒低下头便瞧见细碎的烛光洒在青石板路上。
“这里有暗道,有人在里面。”程澄别过头,压下声音说道。
为什么前皇后的庭院里有暗道,而且在所有人都在宴会的时候,是谁潜了进来?
地下面有了轻微的响动,程澄连忙感觉自己身子一轻,那人带着他躲进了不远处的房间里,薄且弱的窗纸让他能够清楚的看见外面的场景。
一个身穿月白色华袍的男人从暗道里出来,神色淡然像是一件来到自家庭院闲逛般的轻松,只是程澄注意到男人的左手紧攥着半块玉佩,像是有了些年头,玉佩蒙尘没有了往日的光辉。
程澄心里正想着这男人是谁,下一刻半掩在夜色下的脸转了过来,这是……
李成蹊!
外面的李成蹊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玉佩放进怀中,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此地。
程澄心里的震惊如排天倒海地快将之淹没,为什么李成蹊要潜入前皇后的暗道,那个半块玉佩……
那人也瞧见程澄讶异的神色,开口说道:“那个半块玉佩就是前皇后留下的信物,当年皇后生了二子,便将玉佩一分为二,一枚玉佩给了傅浔,而另一枚由皇后拿着藏在了这暗道之中。”
第46章 秘密
程澄抓住了剧情盲点:“什么叫诞下二子,前皇后不是只有傅浔一个儿子吗?”
那人未答只是继续说道:“因为皇后母族势力让皇上感到威胁,找了罪名下罪处斩,皇后不得已瞒下诞下二子的消息,将另一子送出宫外找了户好人家也就是程将军府收作养子,而傅浔留在宫内成了太子。”
说到此,男人双眼微眯,冷冷一笑:“那老皇帝今儿也打起了那玉佩的主意。”
程澄听完,呼吸一窒,《天下》书中并没有说李成蹊和傅浔是亲生兄弟,并且傅浔母后的故事线也并不完整,只是提到今晚傅浔会因为前皇后彻底恨上皇帝并因此开始黑化逐渐坚定推翻凭天国的决心而李成蹊鼎力相助。
原以为这是知己相助相惜,所以其实是亲兄弟联手为母后报仇?
程澄心里仍然保持着警惕,这个男人来历不明他的话并不是完全可信,而且跟书中的剧情发展完全不一样,难不成这不是书中的世界?
这个想法仅是一闪而过。
这件事情他还需要跟朱塔倾商量一下,心里存疑面上不显,问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些往事?”
男人调皮地眨了眨眼:“这是秘密。”
一个大男人做这个表情真……让人想吐,当然这个想法程澄也只是在心里说说。
程澄:“不是说好带我了解真相的吗,怎么又是秘密了?”
“你说得对,我自我矛盾了。”男人笑了一声,随之走进这个房间中央放置的一个书架,开始四处摸索,“我现在带你走进这个秘密的核心。”
程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房间虽然昏暗但足够宽敞,这里是冷宫很久没人来过却意外的没有什么灰尘味,而且屋子里摆放着书架、屏风还有床榻足以证明这里曾是一个卧房。
屋子内摆放的东西虽看着破旧却很干净,想来应该是有人固定经常打扫。看来这个人把他拖进这个房间也并不只是躲李成蹊,都是套路啊。
“这里曾经是谁都的卧房?”程澄问。
“秘密。”男人边摸索着书架边笑:“是不是秘密太多了,可是我也不能告诉你太多,需要你自己去发现。”
程澄默了片刻,走了过去:“这书架上是有什么机关通往暗道什么的吗?我帮你一起找好了。”
男人点点头。
两人把书架都摸遍了都没有找到什么异样的地方,男人皱起了眉,急促地道了一声:“不好!”随即将人带离了房间,“我们应该被发现了。”
男人话音未落,外面一声急促响亮的女音尖叫声响起,救命二字也叫的响彻心扉。
这声音落在程澄耳朵里还有点熟悉,愣了片刻才将这声音与人脸重合。
是朱塔倾!
程澄也不顾男人,急忙地冲出了楚离园,不远处便瞧见朱塔倾躲在树瑟瑟发抖的身影,而树下立着一头凶神恶煞还不断吼叫的狼。
应该是宫中豢养的宠物,只是不知道为何放了出来,应该是太过凶恶吓到了朱塔倾。
程澄:“别担心,我帮你赶走这匹狼,等我把他带走后你就从树上下来。”
这头狼也不知道是谁养的,也没有侍从看顾,像是在肆意他乱跑似的,而且这里位于冷宫平常难见人影,一时半会儿搬不到救兵,也不知道朱塔倾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方来,程澄皱眉,不能杀只能赶,只是这狼恶狠狠在夜色下泛着红光的眼珠着实吓人。
狼似乎也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来着比树上的女人更厉害,这激发了狼本性中的慕强血性,只想把这个厉害的人撕碎。
程澄见朱塔倾躲在树上半晌没有回答他的话,有些困惑,他抬头在夜色的笼罩下也只能看见并不清晰的身影。
自然,程澄没有看见树上其实不止一个身影,还有站在朱塔倾身后的人,没有看见在树上惊恐害怕的神情,以及横在她脖子上的一把锐利甚至泛着寒光的匕首。
朱塔倾片刻后才发出一声单音:“嗯。”
夜色寂静,程澄自然是听见了,他早早拔出袖臂上的匕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狼的方向扔了过去,扔完就撒开腿跑,还不忘嘱咐道:“等下你去找傅浔,救我!”
狼也露出锋利嗜血的齿牙朝程澄的方向扑了过来。
原地只留下树上的朱塔倾和她身后蒙着面的人。
朱塔倾颤抖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园中格外清亮:“你想干嘛?”
蒙面人仅是在刚才程澄说话的片刻顿了顿,紧接着轻笑了一声,撤开匕首:“放心,我不杀你。”
他怎么能辜负阿澄的信任呢?
说完,蒙面人便转瞬没了踪影,朱塔倾其实想看清那人的脸但最后还是没那个胆量,万一看清人之后就要杀人灭口怎么办?她还不想死那么快。
片刻后,朱塔倾觉得自己应该足够安全,准备下树的时候,悲催的发现,腿被吓软了。
——
程澄虽然握着匕首时刻但也只能用于情况危急,他心里知道这头狼是不能杀的,好在他和狼一个跑一个追的场面没持续多久傅浔便带着人将狼关进了笼子里。
一个太监上前对程澄说道:“这是太子豢养在后院的狼,哪知道今天趁着大家都忙的情况下竟冲出笼子了,王妃没有被吓到吧,真的是小的们失职。”。
程澄看见这太监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看着还很小的小太监,想来是今天看守狼的人,现在脸低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看地面都已经晕渍了几圈深色,想来是哭的不行。
程澄叹口气,真可怜:“我没事,想来这位小太监也不是故意的,下次小心。”
程澄没有怪罪,小太监还十分惊异的抬起头,眼眸里还有散不去的震惊。
还是个非常单纯的小太监,还不知道在皇宫里收敛情绪,立马扬起一个笑容,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命:“谢谢王妃。”
小太监还想跪下磕头,程澄摆摆手表示不用,看看那匹在笼子里依旧凶狠的对他龇牙咧嘴的狼,无所谓的笑笑,握上傅浔的手就走远了。
现在宴会因为这场变故早早地散了,一路上却没有看见朱塔倾和傅灏两人,心里有点担心,怕傅灏对朱塔倾做什么不利,而且朱塔倾刚才把他叫离宴会显然也是有事要跟他说。
朱塔倾应该是在见到傅浔找他求救,按理说朱塔倾关心他的程度应该会跟着傅浔一起来找他,最重要的是她和傅灏一起消失,他真怕傅灏对他做些什么。
程澄问傅浔:“朱塔倾在找到你后,去哪里了?她没有跟你一起来找我吗?”
傅浔身形一顿,握着程澄的手紧了紧,他能怎么说,他该怎么说?
朱塔倾根本没有找他,而是他在挟持朱塔倾的树上听见了程澄的话,程澄毫无保留的信任依赖自己,心里便成了蜂蜜瀑布,心跳的每一下都能品尝到甜。
他第一次忘记了收敛破绽。
在他回来宴席上后从朱塔倾口中得知程澄被一个太监领着找茅厕却迟迟未回来的时候,他非常生气,宫中藏龙卧虎,看着毫无威胁力的太监甚至是孱弱的宫女都可能是别人埋下的暗线,把人带着离开可能就是要取之性命,程澄怎么能这么没有防备心。
程澄要是死了,他怎么办?只要想到这个,心便一沉再沉。
他第一次动用宫中他埋伏的势力只为找人,可当他看见程澄被人领着进了楚离园,他一面又庆幸他没事,一面又不断翻涌着恨意。
楚离园藏着傅浔最想掩盖的阴暗的一面,是程澄不知道的背面。
是谁?为什么又要来打破他苦苦维持的平衡,他只是想要和程澄厮守一生,就算是他带着温柔的、阳光的面具,他不想让程澄看见他潜藏在骨子里的另一面,暴戾的、阴暗的控制欲占有欲,他怕吓到他。
他只是想完成自己的最简单的愿望,就相守一生,然后他再也不会去故意和他遇见,也不会参与他的生活,就偷来这一生,可是有人连这一生都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