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的时候就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神空洞, 那个年轻的僧人死了吗?仿佛窥探到了他心中所想,小白龙在他眼底哀嚎一声,缩在角落里久久不动。
木锦被他的吼声惊醒, 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现在是早上五点多钟,天已经亮了,但是太阳还没出来。他抬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颊,手指不小心碰到眼睑就是一阵刺痛。
嘶!木锦从床头柜里摸出一面小镜子照了一下, 就见他眼睛周围的皮肤粉光触滑微微有些浮肿,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他不满的啧了一声,脸皮太薄,面白无须, 一点都不爷们!
再不满意也是自己的脸,想换也换不了。木锦爬下床打算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去楼下拿一些冰块上来敷一敷,金子从被子里探出头看了一眼就又趴下睡了起来。他脚一落地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在床上睡了一晚, 衣服皱巴巴的好像咸菜。
木锦挠挠头, 他只记得自己昨晚上喝了一坛猴儿酒,之后的事就记得不清楚了。按照他这酒量才一小坛酒不至于断片吧?不过这酒确实是好酒,就算把他给喝断片了也没有那种宿醉的难受。
也没找到鞋, 木锦就光着脚就下了楼。邵家的一个阿姨早就已经在厨房忙活半天了,肉包子的香气弥漫的满客厅都是。木锦原本打算去拿冰块,结果被这肉包子的味道给吸引到厨房去了。
正在煮饭的张阿姨无意间一回头就见门口扒着个人,待看清是谁后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木先生您起来了?”
木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张姨,我想吃包子。”
张阿姨就喜欢他这副乖巧的样子,连连笑道:“还有五分钟就能吃了!木先生坐那等一会,我先给您倒杯豆浆。”
“这豆浆可是我早上新打的,可香了。”张阿姨嘴上说个不停,手脚也特别麻利,转眼就拿出了豆浆杯子。
木锦见状立刻道:“张姨,多放糖。”
“知道!”张阿姨笑眯眯的舀了两勺糖加在里面。
木锦也不去餐桌坐着,陪着张阿姨待在厨房里,一边等着吃包子一边喝豆浆,温热的豆浆口感醇厚,没有丝毫的豆子腥气,加了糖后甜滋滋的特别好喝。胃里暖洋洋的,连梦里的那些阴霾好像都给挥散了。
“你怎么出来了?”突兀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悦。
木锦触不及防,被一口豆浆呛住,剧烈的咳欶起来。
什么叫你怎么出来了?他又不是犯人!
邵晟谦见状眉头拧的更紧了,光着脚出来也就算了,这人难道不知道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吗?
邵晟谦着实被木锦之前眼睛流出血泪的样子给刺激到了,生怕他在出什么意外,每天严防死守的看着他。
木锦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手里的豆浆杯子也被张阿姨拿走了,转身抬头看了一眼,就见邵晟谦穿着一身运动装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毛巾,正脸色不善的看着他。
其实,邵晟谦模样相当俊美,完全遗传他母亲的美貌,但前提是他别沉着脸,只因他生气的时候太有气势了,薄唇一抿,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盯在人身上如芒在背。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产生十足的压迫感。
更何况这位可是见过血的主,眼神一冷下来谁对上谁腿软。
嗝!木锦吓得打了个嗝,半退了一步,以为邵晟谦要吃人。
嗝!嗝!嗝!
这一下也不知道打开了什么诡异的开关,他打嗝打的停不下来,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
邵晟谦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木锦的身影,待走近了发现他没穿鞋子站在冰凉的地板上,脸上就有些不悦了。只是没想到一开口说话就把人吓一跳,这会儿木锦转过来,他一眼就看见他微微红肿的眼皮,心里更是不高兴。
不管他怎么精心的呵护,这人总能把自己搞的伤痕累累。
他走过去一抬手轻轻松松的掐着木锦的腋下把他举了起来顺手放在了酒柜旁的吧台上,拿起脖颈上挂着的毛巾低头给他擦脚。
木锦:……嗝!
力气大了不起啊?他又是不是三岁小孩?举来举去的好烦啊!(╯‵□′)╯︵┻━┻
邵晟谦给他擦完脚就把毛巾随意的扔在桌面上,可能是察觉到自己把人给吓到了,就尽量缓和脸色凑到木锦面前微微倾身问道:“眼皮怎么肿了?疼吗?”
他语气罕见的温柔,自打那天两人产生了争执之后,邵晟谦就一直和木锦保持着距离,无论是说话还是日常接触,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试探着想碰触那粉光触滑的皮肤,又担心自己手上的硬茧会划伤那层娇嫩。一时之间竟是踌躇起来,手僵在半空,进退不得。
唉,邵晟谦无声的叹息了一回,转身拉开冰箱门用毛巾包了一包冰块出来,递给木锦道:“敷一敷会舒服很多。”
哼,人家本来就是下来拿冰块的,都是你莫名其妙的乱发脾气!神经病!
嗝!
木锦接过冰块小心翼翼的按在眼皮上,此时窗外的阳光慢慢洒满窗台,空气里渐渐弥漫起微弱的阳气,小白龙在他眼里不满的咆哮着游了一个来回。木锦赶紧闭上眼睛,得回房间去了。
他闭着眼睛有些笨拙的转身从吧台上爬下来,脚还没等落到地上,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搂住。
因为双脚离地重心不稳,慌乱间木锦下意识的抓住横贯在他腰上的铁臂,有些愤怒的怕打了两下道:“你干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吓,连嗝都不打了。
木锦看不见邵晟谦的黑脸,也感觉不到他那骇人的眼神了,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怒斥道:“你是不是有病啊?简直莫名其妙!放我下来!”
邵晟谦不为所动,跟抱着个大沙袋似的朝楼上走去,木锦扑腾的厉害了他就低声喝到:“别乱动!”少年纤瘦的脊背就贴在他胸前,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温热的触感。
邵晟谦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手臂深吸了一口气,想到昨晚上那个令人欲罢不能的吻,浑身热血横流,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此时跟在后面的张阿姨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大肉包,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木先生还没吃包子呢!
邵晟谦身高腿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送回了卧室。这间卧室被重新布置过,宽大的玻璃窗上被厚厚的毡垫牢牢遮住,整个房间里黑乎乎的只有大床四周围了一圈和萤火虫亮度差不多的小灯。
他把人扔到床上,点燃了床头柜上的蜡烛,暖黄的烛光照亮了漆黑的房间。木锦在床上打了个滚,鲤鱼打挺似的弹了起来,嘴里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你到底什么意思?不欢迎我就送我走啊?拉着一张脸什么意思?我又不是非赖在你这里不可!”
木锦这是在找场子,刚刚被吓得打嗝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眼睛在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辉,宛如两颗发光的玉珠子。
邵晟谦被噎了一下,面对那小家伙的误解,他不想解释,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那小家伙扑到床上,用力堵住他的嘴,狠狠的侵.犯。
……
邵晟谦闭了闭眼,稳住心神快步走到门口,直接开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的木锦呆愣了一下,直接给气了个倒仰!
这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吵架吵成独角戏也是醉人啊!
木锦气呼呼的从被窝里翻出金子,脸在它毛茸茸的下巴上蹭了几下心情才舒缓起来。
他躺在床上平静了下来后,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这个邵晟谦对他肯定有什么想法!
木锦刚刚说是找场子,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试探。
他在试探邵晟谦的底线,越试探下去他就越惊恐。麻痹这人恐怕没有底线!
木锦慢慢的开始梳理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他也很费解好吗?
他自认为从未做过什么不恰当或者是让人误解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对邵晟谦的态度是敬而远之的,毕竟这种大家族的掌权人可不是吃素的,得罪了他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是能遇到这个家伙!
现在想想他都是有预谋的!
帮他作证,给他帮忙,请他吃饭,几次三番的奋不顾身保护他……这么一想邵晟谦恐怕开始就打起了他的主意!
讨厌吗?
恶心吗?
木锦满心茫然,他不觉得恶心也不觉得讨厌,他到是有些愤怒!就好比那种掉到别人陷阱里的愤怒!
都怪对方太狡猾,也怪自己太大意了!
扣扣两声轻响,卧室门被人敲响。木锦以为邵晟谦去而复返,一个鲤鱼打挺就想跳起来和他接着怼,就听门外的人关切道:“木先生,我来给您送包子来了。”
原来是张阿姨一直惦记着木锦没吃到包子,特意装了一盘送到楼上来。
这屋子四周都被他贴了有隔绝阳气的符纸,就算是睁开眼睛待一会也是可以的,木锦跳下床开门接过包子谢过了张阿姨,就招呼金子一起,一人一狗坐在地毯上吃包子。
只不过某人的表情太过凶狠,仿佛啃的不是白面大肉包,而是某个人的皮肉一般!
与此同时,二楼另一侧的卧室里,邵晟谦两手撑在浴室墙面上,任凭冰凉的水流划过全身。他闭目沉思,那小家伙十分聪明,自己的作战计划恐怕要失败了。
巧取豪夺不行,威逼利诱也不行,邵晟谦眼看着就快要被满肚子的欲念给憋红了眼,可偏偏要慢慢来,慢慢的把人追到手,让他的人还有他的心都属于自己。
这事急不来。
这小家伙可是块难啃的骨头!
第39章 两年
蓝钱县里繁华的街道上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院,几乎占了半条街的面积, 五进的院子里布置的十分精细, 亭台楼阁,花园水塘无一不精致美观。
这是本县首屈一指的大户, 吕氏。
吕氏一族世代经商,几乎掌控了蓝钱县境内所有的玉矿。前一段时间吕氏现任当家吕良田的父亲,时年已经七十岁的吕老爷子卧病在床, 这在小小的县城内可算是个大新闻,转眼间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要说七十岁的老人生病也不算是稀奇事,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是正常的。但吕老爷子的病来的蹊跷,据说是撞客了。再加上吕氏闭门谢客, 婉拒了前来探病的所有亲友,更加坐实了吕家闹鬼的小道消息。
一时间众说纷纭,吕老爷子的病情更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年纪大的老人想起了吕家早年出过的事情,就摇头叹息, 连说造孽。引得其他人更是好奇不已,想要追问下去,可对方却摇头不语。眼睛一闭, 什么也不肯说了。
于海将吕家的事情打探明白后回来向师傅禀报。
“师傅, 真是太巧了!”
于海抑制不住满眼的兴奋之色嚷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哦?”张德友掀了掀眼皮,示意徒弟细细说来。
原来那被师傅暂时镇压的女鬼竟然是吕家老爷子的亲生女儿!
更巧的是, 那女鬼和那骗子师徒竟然还有关系!
听那意思,吕家那个女儿就是被那个姓刘的骗子害死的!吕老爷子对他恨之入骨,要不是有个老道士从中作梗,那姓刘的老骗子早就尸骨无存了!
“竟有这样的事?” 张德友沉吟片刻,心里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在吕家露了一手后,立刻被吕家的人奉若上宾。连病入膏肓快要咽气的吕老爷子也回光返照般的清醒了过来,连喝了两天米汤后,人竟然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张德友手指摩挲着细腻的骨瓷茶杯,半晌才抬头,眼中精光四射,对着徒弟一招手道:“你去跟吕良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于海听师傅说完立刻就猜到师傅的用意,心中一凛,正色道:“是,师傅。”
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就是让吕家出手把那个刘半仙师徒弄到蓝钱来,然后一网打尽么!
至于吕家肯不肯出手?哼,于海冷哼一声,就算他们不出手他也有让他们出手的办法,而且还会毫不犹豫的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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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慢慢的坠入地平面,红彤彤的火烧云照亮了半边天空,四野一片静谧。
木锦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爬起来,他这几天的生物钟已经完全调控过来了,白天睡晚上醒,雷打不动。
眼见着外面天黑了下来,白天积郁的阳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木锦揉揉眼睛起身下楼打算吃东西。
早上和金子分吃了一盘肉包,他早就饿了。
草草的洗个脸刷了牙,见床下摆着一双新拖鞋,他也没说什么穿上就下楼了。
张阿姨这个点还没走,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做晚餐,诱人的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来,引得人口水直流。
木锦瘫在客厅沙发上等吃,睡了一天,感觉浑身酸软,蔫头耷脑的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要不是肚子饿的不行,他真的一动都不想动。
邵晟谦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在哪,反正没出来碍眼。
木锦想到他就皱眉,这事该怎么处理呢?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置之不理,假装不在意先稳住邵晟谦再说。等他眼睛恢复了就立刻离开帝都,出去躲个两年估计事情就淡化的差不多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木锦在心里一遍遍的山与三夕暗暗告诫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一定要忍!天大的事都得忍下去!毕竟在人家地盘上,如果撕破脸,吃亏的肯定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