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潇本就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见状就走过去蹲在小女孩身边,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了?”
小女孩听见有人说话声音顿了顿,随后又继续哭。
徐潇又道:“小妹妹别哭了,你家大人呢?”
“弟弟,弟弟掉水里了!”小女孩终于抬起头,抬头摸了摸脸上的泪痕。
“啊?你弟弟掉水里了?什么时候的事?赶紧捞起来啊?”徐潇一听大惊失色的跳起来。
有小孩掉水里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
“我不会水,叔叔可以帮忙吗?”小女孩直勾勾的盯着徐潇,眼神可怜兮兮的。
“好好好,赶紧带我过去看看!”徐潇上学的时候可是全国大学生游泳冠军,救个小孩子应该不难。
他跟在小女孩身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小女孩走路有些奇怪,飘飘忽忽的好像在脚不沾地似的。他也没想那么多,一个劲的催着小姑娘快一些,赶紧带路。
救人如救火啊!
徐潇那个时候就跟着魔了似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一门心思的急着去救人。在别人看来分明是鬼迷心窍!
他恍恍惚惚的跟着那小女孩跑了一路,忽然脚下绊倒一物,身体一个前倾连惊呼都来不及就五体投地的摔在地上。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潇这一下摔得迷迷糊糊。耳边一阵嗡鸣,好像有人在和他说话,但是那声音好像隔着一层,从远处传来似的,不怎么清晰。
他晃了晃头,手支撑着地面正要爬起来,就听有人幽幽的问道:“叔叔,你快来救我们啊!”
徐潇一抬头就看见面前有一口井,直径差不多两米多,井边用石头砌了差不多一尺多高的井台。井水清澈,泛着幽深的色泽,距离地面差不多一米多的距离。
井水当中浮着一个小女孩,穿着一件红褂子,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皮肤惨白泛着青光。她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徐潇,声音毫无波动起伏的问道:“叔叔你不是要救我弟弟吗?他就在这,你快来啊!”
说着话小女孩微微侧身,徐潇顺势看去,就见水面慢悠悠的飘上来一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小褂子,面朝下浮在水面上。
那小孩脊背浮出,头在水里浸着,四肢自然的下垂飘荡在水里。随着水波纹一摇一摆。
这架势指定是救不活了。
看到那小孩尸体的瞬间,徐潇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陷入茫然中。
下一秒,就觉得自己的手被一个冷硬的铁钳钳住,耳边传来炸雷般的声音。
“叔叔,下来陪我们吧!”
徐潇浑身动弹不得,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随着手上那股拉扯的力量移动。
噗通一声,水花四处飞溅。
助理一直紧紧跟在徐潇身后,中途接了一个电话,给前来援助的小伙伴们指点了一下路径,挂了电话后,徐潇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月色下。
助理顿时就急了,这特么四下一片旷野,一个大活人能跑那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村民屋后的菜地,一大片收割干净的空地上一眼望不到头,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菜地的另一边是一片低洼的稻田,一高一低,形成了一道颇为陡峭的坡地。那底下原来是一条烂泥塘,长长的一溜,但是因为连年干旱,本就不深的泥塘就剩下一个浅浅的底。村民们废物利用,就直接给改成稻田,并且在最低洼的地方挖了一口井。
助理生怕徐潇黑灯瞎火的掉到稻田里去,赶紧冲过去寻找。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刚走到梯形边缘,就见到一个白白的人影轻飘飘的朝一个大水池子扑去。
卧槽!
落水声让助理瞬间回神,“潇潇!”他惊呼一声没有防备一脚踩空直接从那梯形坡地上滚了下去。
坡地上都是石头沙土,身上被蹭的火辣辣的疼,可助理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呼小叫的连滚带爬的冲过去救人。
尼玛!那水池子似的农机井也不知道多深!这人掉下去还有救吗?
助理急的简直要跳楼,他不仅是个旱鸭子,还有些晕水,尤其是月光下那黑洞般的井口,让他更加恐惧。
好在救援的小伙伴们给力,前后脚的赶到现场,听到助理都喊破音了更加不敢怠慢。眼看着徐潇一动不动的往下沉,身上就跟坠了腌菜石似的,在不救人恐怕会出事。有会水的小伙伴在井口附近捡到一截绳子往腰上一缠就跟着跳了进去。
徐潇就是这么被捞上来的,小伙伴们给他进行了简单的急救,他吐出几口水,呼吸就恢复了平稳。
钱云杰听完事情经过不禁皱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他思索良久看向助理道:“徐潇有梦游的毛病吗?”
助理猛摇头,虽然没和自家艺人睡过一个房间,但是根据他之前的经验,潇潇肯定没有梦游的毛病。
那事情就奇怪了,他怎么会好端端的梦游?
钱云杰又看了一眼仿佛丢了魂似的呆坐在床沿上的人,心中一动,丢魂?
丢魂!!!
他猛的站起身,是了,丢魂!
怎么之前没想到?
钱云杰快速的拿出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那位道长应该有办法。
第123章 番外8
徐潇咕咚一声被小女孩拉扯到冰凉的井水里,那飘在水面的死孩子立刻就抱住他的脚将他往下拉扯。脚下好像坠了秤砣, 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挣不脱。井水很清澈, 冰凉彻骨。借着月光能看见井底的石头,徐潇十分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双腿被那死孩子紧紧抱住, 那孩子还朝他阴森森的冷笑不止。
咕咚!
又有人跳了下来,徐潇最后一口气已经耗光,眼前发花, 水波荡漾间觉得下来这个人有些眼熟,像是剧组的熟人。
徐潇心中一喜,救命的来了!
他想挥舞手臂,可憋气已经到了极限,眼前一黑, 彻底失去了知觉。
咯咯格!
耳边传来孩童突兀的笑声,徐潇低头一看,那抱着他腿的死孩子正咧着嘴冲他笑。徐潇有些失神,分不清是怎么回事。
他茫然的抬头, 就见另一个自己被人搂着飞快向上浮起。不对啊!他明明还在这里,那个被人救上前的人是谁啊?
徐潇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然而无济于事。他腿上除了那个死孩子, 那个穿着红褂子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测测的抱住他的大腿, 见他看过来还面无表情的说道:“叔叔, 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吧!”
水面一阵波动,徐潇一抬头就见那人已经带着另一个他上了岸,而他却不断的被那姐弟俩拉向井底更黑暗的地方。
他拼命朝上面挥手, 却无济于事。徐潇这个时候多少有些明白了,另一个他应该是他的身体。
他绝望的看着水面荡起的一层层涟漪,不断下坠的过程中他甚至能听到岸上的人七嘴八舌的说话声。
没用的,他们只捞起了他的身体,而他还留在井底。
徐潇将他埋下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谁来救救他?
那对姐弟鬼哭狼嚎的好可怕!井底好黑,又冷。
他不敢睁开眼睛看四周,因为太黑暗了,徐潇忍不住在心里回想,自己这短暂的人生,父母亲人朋友,回忆走马灯般呼啦啦闪过,最后停在一帧画面上。
男人五官俊朗,气质非凡,他抱着一个小娃娃,目光沉静的看过来……
噗通,噗通,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徐潇仿佛被那眼神给击中,慢慢的平静下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将那对鬼姐弟的毛骨悚然的笑声屏蔽在外。
他在心里忍不住想到,小孩子还是昊昊最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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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月光洒满大地,邵家老宅的卧室里一片静谧。床上的两个人正好梦沉酣,被子下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你压着我,我勾着你,宛如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已经是深秋了,天气渐凉。木锦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喜欢往邵晟谦怀里偎,手脚并用的缠上去就跟抱着大号抱枕似的。
邵晟谦对他简直是爱不释手,恨不得时时把他捧在手心。又总是担心他会遇到危险,更是把人看得牢牢的。
安静的卧室里突兀的响起了手机铃声,邵晟谦几乎在同时睁开了眼睛,多年的训练让他瞬时就清醒过来眼底一片清明,不见丝毫睡意。他先是看了一眼趴在他胸前酣睡的人,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深更半夜还会响的手机自然是木锦的,没有谁有勇气敢在深夜给邵晟谦打电话。邵晟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眉头微皱,是他?
手机上存着的号码主人是钱云杰。
这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铃声连续响了三声,邵晟谦虽然疑惑还是接起了电话,怕手机继续响下去会吵醒了木锦。
“喂?”
低沉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过来,钱云杰微微一怔,“邵总?”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这位邵家的家主可是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我是。”邵晟谦起身下床。
“不好意思,我想找木道长,实在是事发突然,人命关天,只好冒昧打扰了。”钱云杰语气十分诚恳。
事关人命,邵晟谦也不多言,捂住手机话筒,动作轻柔的从被窝里将人叫醒,木锦迷迷糊糊的接过电话。
钱云杰这边就听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后,一个满是睡意的声音软糯糯的问道,“喂?发生什么事了?”
木锦趴在被窝里眼睛都不睁,睡得正香被人挖起来大脑还是一片混沌,只大致听邵晟谦说人命关天。
钱云杰再次自报家门,将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木锦爬起来,跪在床上一边揉眼睛一边消化钱云杰说的每一句话。
听完他想了想道:“应该是丢了魂,而且丢的是至关重要的命魂。”
人有三魂七魄,这三魂分别是天魂,地魂,命魂,也称为胎光,爽灵与幽精。命魂也就是爽灵主思想智慧,丢了命魂人可不就变得痴痴傻傻?
按照钱云杰的叙述,徐潇的命魂应该被什么东西困在了那口井里。事不宜迟,木锦也没了睡意,丢了命魂非同小可,变得痴痴傻傻还是次要的,时间久了没有命魂压阵,其它二魂和七魄也恐会飞散。到时候人就彻底没救了。
钱云杰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稍加安慰,转头看向安静坐在床边的徐潇,心里暗暗叹口气。这人此番遭此劫难恐怕全都是因为他那宝贝儿子昊昊硬抢了人家的护身符。
想到这,他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木锦最近都没有接到什么活,整天闲的够呛。半夜接到钱云杰的电话就开始兴奋不已,还是邵晟谦看不下去,把人抓住按在床上一顿教训。
既然精神这么好,那就干点儿有意义的事。既能愉悦身心,还能消耗过剩的体力。
简直完美!
木锦却是生无可恋,这个人简直太可恨了,总是来这招。偏偏他身体不争气,被人按着狠亲一顿就浑身虚软提不起力气,完全沦陷。
吃过早饭,木锦急不可待的就要出发。
邵晟谦这次没有多带人,一个保镖一个司机,一行四人迎着朝阳出发。先乘坐飞机,然后换大巴,最后到了一个小县城,保镖去租了一辆车,开着直奔那小村子。
经过这一番奔波,到地方已经是下午了,钱云杰等的望眼欲穿,终于见到木锦七上八下的心情才算平复一些。
钱云杰先和邵晟谦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边引着木锦往徐潇的房间走一边给他说自己新打探到的消息。
“昨天和你通完电话我就再想是不是那口井有什么问题?于是今天让人打听了一下,那口井确实有问题。淹死过人。”说到最后一句,钱云杰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哦?木锦颇感兴趣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淹死的是村里老刘家的两个孩子。”
“两个?”木锦挑眉。
“对,说起来也是惨剧。”钱云杰叹口气,“那家两个孩子,女孩九岁,男孩才三岁,平时都是姐姐带着弟弟,那天姐姐打猪草,回来发现锁在家里的弟弟不见了,原来是那小的从窗户里爬出去玩。女孩到找来找去,天都黑了还没发现弟弟,惊动了全村的人,大家一起寻找最后在村里的农机井里发现了孩子的尸体。”
“发现的太晚根本就没救了。”钱云杰摇头叹息,他也是做父亲的人,想想就觉得揪心。
事情到这顶多算是一场悲剧,小孩子不知深浅,掉水里也是防不胜防。可偏偏这家父母悲痛欲绝,当爹的只闷头抽烟,当妈的哭嚎不止,一边嚎一边埋怨女儿没有看好弟弟,对女儿也是没个好脸色。本来女孩就已经十分内疚自责,被母亲一骂,想不开几天之后也跳井死了。一连失去两个孩子,当妈的直接就疯了,最后这家人从村里搬走,再无音信。
村里人每每说到那一家人都是唏嘘不已。说那当妈的拎不清,丧子之痛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迁怒在另一个孩子头上啊?毕竟才九岁,那也是个孩子啊!这下好,俩孩子都没了,自己也疯了,唉!
木锦听完直皱眉头,这小姑娘投井自杀怨气可不小!
“我得去出事的那口井那边看看。”木锦道。
钱云杰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并且亲自陪同。
村里几乎都是土路,只是长年累月下来,那路面发白坚实的可以媲美水泥。一行人走下低洼地那口农机井,还没走进,远远就看见那口井上升腾起黑色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