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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录入: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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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依旧继续,不知不觉中,林泠在冷寻家吃饭也成了习惯。慢慢地,林泠觉得,虽然冷寻并非资深教授,出于礼貌,他从不问冷寻的职业,但冷寻的确博古通今,两人能不知不觉聊到很晚,但林泠无论再晚也坚持回去,冷寻也很识趣的从不挽留,只是将他送到楼下。渐渐地,和冷寻相处,成了一件很轻松的事,也很习惯。
  今天有冷寻的课,肖文君早早拉了林泠来占位,边爬楼梯边抱怨:“你说这世道啊,古语有曰:‘苛政猛于虎’,今日我言女人猛于虎,你说咱啥时候也沦落到早起强座儿的田地了?”
  自从冷寻开课,男生缺勤依旧无法断绝,这世界的确存在自大狂,以及天才,但女生的出勤率绝对超过200%。
  肖文君至今仍坚信冷寻家里藏着一具木乃伊,不过林泠知道不可能,他从不觉得学校的公寓是冷寻的家,房子虽装修不错,但这只说明主人对生活质量的追求很高,不过是暂住而已,林泠知道,他早晚要离开。
  “这年头女人真浅薄,就一帅哥,至于吗,搞得老子好不爽!哼,哼,我恨早起!”
  其实肖文君学的是新闻,本没有这门课,但人家坚持将来的报道要图文并茂,所以,美学的基础是不能没有滴!
  “就为一门课,老子就要和一帮娘儿们抢课蹭,爷我容易吗!”
  “你不是女性之友吗,让他们帮你占啊。”嗯,顺便也帮我占个。
  “得,那群母狼见了我就说天生有受的气质,指不定怎么折腾我。”瞄瞄林泠清秀的小脸儿,嗯,下次带上他,好一个挡箭牌啊,兄弟,对不住拉!
  肖文君又三八兮兮地凑过来,说:”据我未来普利策得主的敏锐观察来看,这冷帅肯定是一gay,这么多女生追着都不动心,正常人还不早把上几个了。”
  林泠懒得理这个没贞操的家伙,不过还真让他猜中了,但说实在的,除了在gay吧见过冷寻,也并未见他有情人。难道是趁他不在时?林泠想,或是,太挑剔了?
  林泠一边做着笔记,一边听冷寻讲着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生平。这个被称之为有着“永不枯竭的性欲”的教皇,的确有诸多传奇。克林格尔曾用极其尖锐的讽刺笔调描绘亚历山大六世的宫廷生活:跪拜魔鬼,同时与瓦妮莎、她母亲以及他与瓦妮莎的女儿卢克齐西娅同床共枕,甚至爱抚山羊,沉湎于兽奸行为。
  下面有起哄男生喊道:“老师,讲讲兽奸吧。”
  看着四周绿油油的目光,被尊为“脸赛城墙”的肖文君也不禁汗颜,忙着纠正自己的结论:“色狼猛于虎!不愧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物种啊!”
  冷寻打了个太极把问题搪塞过去,“我并非深谙此道,不过可以讲一个于此有关的故事。”
  女生们做侧耳倾听状,讲故事,爱听!帅哥讲故事,更爱听!
  “克里特的统治者米诺斯因贪念窃取了神的公牛,波塞冬借此报复。他在阿芙罗底(古希腊神话中的爱神)的帮助下在王后的身上种下了对这头公牛的疯狂爱情,但公牛对她毫无兴趣。王后让人制造了一个中空的、与真牛大小一样的母牛骨架,外面包上真的牛皮,然后爬进骨架,并迷惑了公牛。不久,皇后生下了一个怪物,一个带有公牛脑袋的男孩。米诺斯大怒,把这个牛首人身的杂种藏到了一座巨大的石砌迷宫中。不久,国王的儿子被雅典人杀死,米诺斯攻打雅典,迫使雅典每隔九年贡上七名少年、七名少女以喂养迷宫中的怪物。
  冷寻在幻灯机微弱的亮光下娓娓讲述,黑暗,赋予他一种未知的色彩,像一个穿越千年的使者,冷眼旁观历史,将神秘的过去从时间里换回……
  “很长一段时期中,雅典提供着这可怕的祭品,直到雅典王的儿子西修斯自愿作为贡品,去杀死怪物。他与雅典王约定,若回来时船上挂的是白帆,则代表胜利凯旋。米诺斯的女儿阿利阿德尼爱上了这位魁梧的英雄,她弄到了一把神奇的宝剑,将一根红线的末端系在迷宫的入口,并把线团交给西修斯。
  “西修斯在阿利阿德尼的帮助下杀死了怪物并成功逃跑,但他回去时忘记了与父亲的约定,仍用黑帆。悲痛的老国王以为儿子惨遭不幸,从高高的悬崖跳入海中,从此这片海洋便被称为爱琴海。”
  听完故事的女生唏嘘不已,原来爱琴海这个浪漫的的名字之后还有这样一段悲伤的历史。

  6

  林泠在酒吧工作时,又意外地遇到了秦睿,而这次,对方也看到了他。
  “我说音乐这么耳熟呢,原来你在。”
  林泠不得不承认,看到秦睿,心情依旧是复杂的。无论如何,除了花心外,秦睿都可称得上是一位优秀的情人,俊朗的外貌,不菲的身价,懂得浪漫,又会制造情调,对情人可以花尽心思,百般讨好。可以说,是秦睿让他初识情滋味的,那是一场让他毫无保留的爱恋,也曾是他最幸福的时光,但林泠唯一不能容忍的,也是他的不忠。
  “来一杯吧,好久不见。”
  “抱歉,我在工作。”林泠不想与他纠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还在生气吗,我一直很想你。”
  “抱歉,我该走了。”
  秦睿捉住了林泠的手,“小林,躲我,就说明你还在乎我。”
  林泠用力想甩掉秦睿的手,看到门口熟悉的身影,急忙喊道:“森。”
  冷寻快步走来,打量着林泠身边的男人,是有一副好皮囊,不过,正好是自己讨厌的类型,尤其当他看到对方抓着林泠的手,就更加明确这一看法。
  冷寻扫了一眼后就不再看他,对林泠笑笑,”今天怎么这么晚,这位是?”
  “秦先生。”
  冷寻嘴角微挑,转回目光,与秦睿对视,”秦先生,幸会。”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显然没有握手的意思。
  秦睿也打量着对方,面前之人俊雅异常,但就是他这种情场高手也轻易不敢碰这种类型。冷寻身材略为高挑,俯视的那一瞬,目光的锐利让秦睿不禁一寒。
  看到冷寻目中的寒光,林泠却有一种莫名的心安,趁秦睿愣神的一瞬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不等秦睿回答,冷寻便拉过林泠,“我们今天有事,有空改日再聊。”说完,看也不看秦睿,两人双双离开。
  秦睿讨了个没趣,坐在吧台前,点了杯酒,观看舞台上的男孩,心里却在想,林泠真是越发动人了,不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旁边坐过来一个人,与他杯子想触,“秦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秦睿转过身来,面露笑容,“原来是唐老板啊,这杯我请了。”
  唐德昭是小有名气的黑道老大,秦睿也曾在某些“业物”上与他合作过。
  唐德昭招招手,刚才还在表演的贝斯手跳下台,腻在他怀里。这是一个异常秀美的少年,在昏暗的月光里,带了一丝妖媚, “唐哥,怎么才来啊?”
  “小妖精急拉?哥哥我一会儿好好疼你。”说着手也不规矩起来,一直在少年的臀部徘徊。
  “唐哥真是好兴致啊。”秦睿也跟着调笑,做生意,最好是跟道上的人混熟,毕竟暗箭难防。
  “刚才那弹钢琴的小子,还真是漂亮啊,老情人?”旁边的少年也不依不挠,“唐哥真欺负人,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的。”
  “呵呵,哥哥我晚上一定让你尝尝什么是欺负人。”顺手在少年大腿内侧捏了一把,少年难耐地呻吟,贴在他胸口。
  “可不是,谈了一年了。”秦睿道。
  “分了?”
  “分了,你也看到了,旁边还跟一人呢。”
  “呵呵,吃醋了不是?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才问了小然,那小子还没主。”手上又使把劲,问道:“刚刚他旁边那个人,你可认得?”
  怀里的少年俨然已经动情,手伸进唐德昭的领口,连喘了好几声才开口:“我也不认得,只知道冷哥是老板的朋友,好像前一段儿才回国。”
  “还是一海龟?长的还真不赖,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猫娃子。”
  少年一声呜咽,倒在唐德昭身上,大口喘气,再也没有力气。
  “怎的,现在后悔,舍不得了?”
  秦睿苦笑:“自然是舍不得。”
  “有什么,那小子又没主,就算有又怎样,公平竞争嘛。”不再与秦睿多聊,唐德昭抱着少年向后面的包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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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泠走出绮夜后,便放开冷寻的手,有些窘迫地说:“刚刚,谢谢了。”
  冷寻骑士般地折臂弯腰行礼,“我的荣幸。”其实冷寻心情不错,毕竟林泠第一次这般主动地喊他“森”。
  “你今天怎么来了,找老板吗?”
  “也没什么事,还没吃饭吧。”
  林泠刚想说不饿,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它回答的真快,跟我回去吧。”
  “嗯。”林泠咒骂着肚子,真是不争气,也不再拒绝,乖乖地跟着走了。
  林泠无趣地在客厅搜索频道,虽然不好意思到冷寻家蹭饭,但,真的很好吃,每次都安慰自己,盛情难却,再拒绝是不礼貌的。不过已经很少在食堂吃晚饭了,有时候中午饭也由冷寻包办。
  食堂的事物,唉,不堪回首,遥想当年刚入校的林泠和师兄一起吃饭,眼睁睁地看着师兄面无表情地咽下食堂的慷慨赠品(虫子~~),还向嘴角抽搐的林泠道:“不错,高蛋白。”从此林泠就把大四的高年级视作与螳螂一般神奇的生物。
  林泠左右无事,便凑到厨房来,他一向对会做饭的人,尤其是男性,报以崇高的敬意的。回想与秦睿交往的一年,没少吃什么山珍海味,但两人也没有一次自己动手,秦睿不会也不屑于做家务。
  冷寻正在和面,把面团分成一块块,然后擀成厚厚的饼。看到林泠进来,便笑道:“等不及了?”
  “有点儿。”林泠闻到了阵阵肉香,看到煤气灶上正在冒泡的小砂锅,又问:“炖什么啊?这么香。”
  冷寻故作神秘状,“吃了就知道。”手上也没闲着,把圆饼放在平底煎锅上来来回回地炕。“对了,我接了个单子,有兴趣吗?是给一套别墅室内及家具设计,总之是全套包办。”
  室内设计还算简单,而且收益不错,但家具设计还是有点难度。“我才大二,行吗,这种或装修公司应该做的更好吧。”
  “装修公司太机械化了,很多创意都是千篇一律,学生反而会更用心些。我看过你的作业,在你们班是最好的,没问题。”冷寻把炖烂的肉取出来,参肥带瘦,在案板上剁了起来。
  “找人装修很常见,为什么家具也要单独设计?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吗。”
  “呵呵,顾客至上嘛,你不觉得与众不同的家具更有情调?”
  “也是,还有什么要求吗?比喻说风格、材质上的?”
  “那倒没有,按你最完美的方案来吧,明天来拿别墅的图纸。”
  林泠其实很高兴,毕竟独立接活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林泠闻着诱人的香气,看着冷寻将炕熟的饼取下,从中间切开一道口子,再把剁烂的肉末夹到饼里,淋上肉汁,递给他。
  林泠咬上一口,香甜的面饼,不嚼就碎的嫩肉,再配上浓郁的酱汁,可爱的小兔子也变身食肉动物。香极了,这是最传统的白吉膜的做法,不添加香菜、小葱等多余的调料,充斥口腔的全都是香浓的肉味儿。
  “好吃……”林泠吃到第二个时才有空说话,“嗯……你还真懂风味小吃啊。”一分神,酱汁便从林泠嘴角流了出来。
  林泠还未抬手,冷寻便用拇指的指甲刮去唇角的汁液,含进嘴里,“嗯,不错。”转身继续做饭。
  林泠舌尖轻舔着嘴角,想着刚才指甲划过的温度,痒痒的,嗯,也暖暖的。指甲的触碰,似勾起了什么回忆,无法抑制地脸红。瞧了瞧冷寻,没事儿人一样,再自然不过。是自己多心了呢,不过刚才的气氛,的确很暧昧。
  林泠不好意思再在厨房呆下去,躲回客厅,小口小口地啃着手里的饼。冷寻透过橱柜的反光看着小东西发红的耳朵,无声地笑了,有点儿,发觉了呢。
  吃过饭,两人坐在客厅里,冷寻递过来一杯牛奶,自己却拿着咖啡,笑着说:“多喝点儿,还能再长长呢。”
  林泠瞪了他一眼,自己虽然上学早,可19岁,也算成年了啊,总拿自己当小孩子。
  冷寻却笑得更欢了,“有助于安眠,这个理由总行了吧。”
  林泠脸上虽摆出不服气的样子,心里确实很开心的,毕竟,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也很久,没人这般关心了吧。想到下午的事,忍不住说:”在酒吧,谢啦。”
  冷寻珉了一口咖啡,“还跟家里有联系吗?”
  林泠心里又一阵的酸楚,“都……不能接受,也就跟爷爷聊聊,我爸妈……有机会就骂,后来……我也就不敢打电话了。”
  冷寻揽过他,像父兄一样轻抚着他的头发。
  像是感觉到了冷寻的安慰,林泠靠在森怀里,又开口道:“高三那年,我出外写生,他跑过来说,让我给他画一副。然后,我们去了茶馆……我也挣扎过、犹豫过,但我……骗不了我的心。从小,我就按照爸妈的意愿,做个好孩子,乖孩子,所以当时……他们失望透了……”
  冷寻拍着他的背,缓缓道:“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女儿卢克齐西娅,这个近代史上最不吉祥的妇女形象。在小说、戏剧和诗歌中,卢克齐西娅·博尔吉亚被冠一一切罪恶之名,从乱伦的荡妇到毒杀案同谋犯,只要提到卢克齐西娅的名字,故事就会进入猥亵的轨道。为什么?中世纪和近代的人们认为,女人能变为巫婆,例如《锄恶利器》就毫不掩饰反女性的态度:魔鬼的一切影响力都是通过妇女来完成的,确切地说,是通过性关系。而谁又是把教皇推入魔鬼怀抱的女人?自燃是卢克齐西娅,因为她年轻、妩媚、掌权、有自我意识、结过三次婚。当她从政治舞台上退下时,关于她道德问题的最恶毒攻击也戛然而止了。”
  林泠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冷寻讲这些一定是有目的的。
  “可以说,卢克齐西娅是人们对女性的无知见解以及好奇、嫉妒、恶俗趣味的牺牲品。以前人们总是把同性恋看做艾滋、变态的代名词,这都是偏见的产物,可事实证明,异性恋照样可以艾滋、变态。泠,不要为自己的性向自责,他无法抹杀你的优秀,不要让别人的浅薄成为自己的痛苦。你的亲人受传统思想太深,但他们是不会放弃你的。”还需要时间……
  这一刻,林泠的心,由汹涌到渐渐平和,从失望、不解、责骂、到厌恶、排斥,林泠一直在灰色的孤独中度过,深深地埋藏着自己的秘密,独自在暗处舔着伤口。当一个同样的人理直气壮地支持自己,可以想象,这对他带来多大的安慰。
  听着冷寻如此这般引经据典,将问题上升到理论的高度,也不由笑问:“你呢?怎么发现自己与众不同。”
  冷寻宠溺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对我来说这很简单,只是一个爱与不爱的问题。我唯一爱的女性只有妈妈,她太完美,而且她的完美永远停留在29岁,给了我一个永不老去的记忆。看到优秀的女性,我总忍不住将她和妈妈相比,结果自然是比无可比,那个女人能忍受我将他视为母亲?我欣赏女人,但我爱的只会是男人。从心理学上是这样的,也许DNA上有更好的解释,这就不是我所在行的了。”
  林泠对他的恋母理论哭笑不得,“那你父亲接受吗?”
  “他不过是我法律和血缘上的父亲,对于我的私生活,他无权干涉,也没有资格干涉。”
  其实冷寻对于父母的态度,林泠以前就隐约觉察出,他坚持用儿时的称呼对待母亲,而对父亲,几乎绝口不提。恐怕是幼时丧母,又缺乏父爱吧。莫名地,心里对他有一丝心疼,这个坚强的男人,不知经历多少,才会有这般冷酷的性格。转过头,想安慰他些什么,直到这时林泠才发现,两个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他几乎蜷缩在冷寻的怀里,转头的瞬间,两人的鼻子几乎想触,鼻息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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