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伤(上篇)----漫君

作者:  录入:09-15

  “呵呵。”不理……
  “算了,换个花样,也是你有长进了!”
  秦书固执的想给严雨威吃鸡蛋,因为当初他高考的时候,秦爸爸们也是这么照顾他的,他觉得很好。秦书认为,白煮蛋是种很温暖的食物。以前在孤儿院,老师曾经告诉他,鸡蛋是妈妈给孩子的美食,生日的时候,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对于高三生来说,每天吃白煮蛋,是心灵上的一种温和吧!这样的坚持是秦书自认的缺点,顽固到偏执,很多事,无论结局如何,他都要坚持把过程走完。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会有多多少少的坚持,当我们不懈的去追求时,这份坚持难免成为偏执。这并不是坏现象,有的时候,能笑到最后的,往往就是那些偏执狂。当我们没有心力从别处去达成梦想时,如此种种是唯一走下去的方式。
  白煮蛋是秦书的小偏执,小小鸡蛋承载了他童年空白的亲情世界,将这样的温暖加注到严雨威身上,是不是能够让他的世界不曾间断过家的存在?
  说到家,秦书觉得时候给这个家清扫一下了。明天,那群学生就要来了。
  十月一号的晚上,有一群人兴奋的睡不着觉,他们就是初二四班的学生们。对于他们而言,秦老师是世上最好的老师,他的家是什么样子在每个人脑海里都有不同的遐想。最最疯狂的,要数几个不停幻想着师生恋的女生,对于家里出现女主人要如何抗衡的技术路线设定。于是,十月二号的这一天,每个人怀着同样激动的心情不一样的心思,聚集在了秦书的楼下。
  秦书当然是在楼下亲自等候的,严雨威也一大早就醒了,家里来人,虽然和自己没关系,但也不能太邋遢。靠在阳台的围栏边,熙熙攘攘的不停有三五成群的少年朝着秦书这边围了过来。看得出来,秦书和他的学生关系很好,他不会树立自己不可违背的形象,却自有让别人信服的魅力。
  “秦老师,我们这么多人,在你家会不会不方便?”虽然很兴奋,班长高小婷还是不太敢肆无忌惮。
  “没事,就是地方不太够,大家要挤挤。”秦书笑,高小婷被任命为班长有他的道理,这种小孩子放在哪里都会让人省心。
  十四五岁的孩子对于严雨威这样一个开始自诩成年人的青少年来说,已经变成了小孩,往往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真正有了代沟,彼此无法理解对方喜好。
  所以,严雨威觉得那个年纪的孩子太会吵闹,却忘了自己也是从那个爱大呼小叫的年纪过来的。拥挤在客厅的少男少女则认为,在他们进门后用力关上自己房间门的长的还不错的大男生太臭屁。典型的相看两相厌!
  “秦老师,那个男的是谁啊?”女同学A问。
  “我弟,远房的。”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脾气那么大。”男同学A嗤之以鼻。
  “他高三,自然不比你们轻松,压力大脾气自然就不小。”
  “哦!!!!考前综合症。”
  “嘘!”
  对于秦老师家里的状况,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异常高兴的自然是那些没有看见家里有女人的女同学们,几家愁的则是班上那些等着大眼的男生,秦老师一天不结束单身生活,他们在浅山就别想体验初恋的滋味了。
  高小婷和邓雯是初二四班里比较出类拔萃的女生,一个掌管权威一个统领美貌,毫无悬念的两人都是秦书的追随者,一个忠诚的部下一个热血的粉丝。这两个人的导向,使得大批女生开始拥护秦老师,递情书的就不少。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男生起了闺怨之心!
  虽然,她们同样喜爱秦老师,却并非如表面般和平。不像男生用拳头直白的表示矛盾,女生之间的冲突往往暗潮涌动,揭开那层面纱,才能看见里面的实质是怎样的。
  相较于高小婷一向的淡定,邓雯显得高调很多,不得不承认,她长的的确好看,可惜内在不怎么样,和她相处久了,人人都会觉得她果然是个心机重的女生。就如,高小婷和邓雯本来是很要好的朋友,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她们的决裂!就像现在,明显的分着小团体聚集着。
  午饭,秦书按计划叫了几家店的外卖,口味多样化一些,大家吃的也开心。秦书就是这样,细心的让每个人都愿意靠近他。
  严雨威做好作业走出房间看见的场景让他很不愉悦,不管其他人的吃相有多难看,重点在于,两个女生围着秦书吃的开心,而他居然在夹他旁边女生碗里的菜!!这是什么情况?就算关系再好,这样的动作在师生之间也算是出格了吧!
  “咳咳。”
  “咦,”秦书起身,朝着严雨威的方向走了过去,“准备吃饭了?”
  “本来是的,但是,看见你们的恶心模样,就不想吃了。”
  “……”
  整个客厅因为严雨威的一句话变得寂静无比,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恶心’指的是什么?
  “雨威,你,你说什么?”
  “不是么?和自己的学生搞得那么亲热,你想干嘛?”
  其实,那句恶心出口,严雨威已经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分了,可惜,面子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能丢。
  “你……”
  秦书的话还没有说完,严雨威自己先觉得撑不住,撞过秦书的肩膀,就朝着大门出去了。‘砰’的关门声,震得屋内的人很不自在。刚才,坐在秦老师旁边的是邓雯?高小婷?没有人注意到刚才的画面,没有人能对此说出辩驳的话。当然,究竟是怎样的,只有他们三个知道。
  本来打算大闹卧室的活动,也因为这么个不愉快的事端而取消了。吃完午饭,同学们很快提出了要离开,秦书自然也没有挽留。刚才不好留着学生肚子去追严雨威,现在他们要走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高小婷,邓雯。”
  “什么事,老师?”
  “刚才的事情真是抱歉,让别人误会了。”
  “秦老师,这样的事情对你的伤害最大,不是么?不用担心我们。”高小婷笑,刚才的那个画面的确是挺让人误会的,自己坐得近,才能看见其中的实情。
  “是啊,秦老师,我没什么的,你还是去找找你的表弟吧!”
  高小婷看着温柔无比的邓雯,心下觉得有些好笑,这种误会,你巴不得想要吧!
  “恩,那你们也快回去吧,叮嘱同学们路上小心!”
  “知道了,秦老师。”
  “老师再见!”
  “再见!”
  等所有同学都离开了,秦书立刻就出了家门!他并不担心严雨威会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心里有个念头很强烈,他必须向严雨威解释清楚。

  8

  转身的一瞬间,右手居然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回眸,秦书严雨威并没有走的很远,他并不是负气离开,而是觉得过意不去。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理性的人,懂得分寸,可是自从到了秦书身边,一切都变得变幻莫测。
  “雨威……”
  坐在树下的严雨威没想到秦书会找来,如果是自己,一定气的不轻吧!还是他追过来痛骂自己呢?秦书也没想到严雨威居然就在小区的花园里,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想象中生气!
  “刚才的事,你真的是误会了,刚才邓雯同学说她不喜欢吃胡萝卜,闻到气味都会头晕,所以我才会去帮她夹掉,因为她看上去真的不舒服。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从来不会做出有违老师身份的事情。对于女生,我也不会主动去接近。”秦书在心里暗笑,就算在美的女生在他眼里都会变得毫无诱惑力。
  严雨威低着头,似乎并不想对此做出回应。得不到回应,秦书无奈,或许自己真的无法让严雨威体会到自己对那些女生从未动过邪念。好吧,只能让他慢慢了解了,将来的某一天,或许自己会把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
  睁大眼,望见一双漆黑的瞳,真诚无比,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秦书觉得时间果然有太多荒谬,那略高于自己的手心温度□裸的直击心头,有些汗腻的触感真实而陌生,似乎鼓鼓的心跳声会因为这样的连接传入对方的耳。后来的后来,秦书笑说,如果没有这一次,或许他们之间不会有那些改变。
  然而,发生了的事实,又有谁能逃避。只需刹那的情感变化,足以让两人都清晰的感觉到。严雨威不明白自己为何心跳如此猛烈,第一次牵男生的手,不一样的感觉,刺激的心房隐隐胀痛。相似于初恋的告白后,紧张而兴奋,消散不去的痕迹,是什么在眼里熠熠发光?秦书也被这样直白的四目相接惊到了心,过往总是小心避开和男生的接触,那种不自在只有他自己明白。如此直接的触碰,坦诚的眼,让秦书错觉的以为就此深陷其中。
  忘记是谁先松开了手,默契的转身,一同踏上回家的小路。有些感情的触发真的就是这样的简单,或许他们各自心中仍在遐想方才的情动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只能等待,两人愿意去理清,能看见真心。
  十一假期对于严雨威来说是短暂的,四号一早,他就再次回到了校园。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见到秦书,桌上的早饭却已经准备好了。
  剥着白煮蛋的壳,严雨威回想,前天从小区花园回来之后,或许尴尬使然,两人似乎有意回避对方,两天都没怎么说话,难得看见秦书那样严肃的样子。对于那天的事,严雨威仍心存歉意,自然不敢前去挑刺。至于拉手的事,他已不在意,许久不曾和谁拉过手,那样一时的不自然应该是正常的吧!严雨威不想多考虑,总不可能是自己动心了吧!笑话!
  自我安抚过后,严雨威觉得自己完全正常,问题出在秦书身上,那位大哥莫非还在生气?自己都道过谦了!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有错在先,还是安分一点的好!
  问题的确出在秦书身上,他似乎高估了自己对同性的敏感程度,只是拉手就让自己心神荡漾了么?秦书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自从了解了自己的性向后,他刻意的躲避着和任何同性过于亲密的交往,对于他来说,严雨威是第一个让他如此接近如此关注的男生。莫非他就那样轻易的走近自己的人生了么?
  秦书明白自己的心已经裂了口,不管是不是因为那许多的第一次,如果就此放纵下去,或许一切都会变得无法收拾。他的未来可以任由自己挥霍,可是别人的他无法担保。
  严雨威发现,这次秦书的气似乎生的长了些,眼看长假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看似秦书对他已经恢复到往日,一样的关心与照料,却又变得不一样了,反正让严雨威觉得很别扭,连秦书伪装的和以前一样的笑脸都看得做作。严雨威决定,今晚回家以后,一定要问个清楚。
  让严雨威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晚上,他没有等到秦书的任何只言片语,因为秦书根本没有回来。
  像平常一样,严雨威回家的时间是五点半左右,不同的是,以往应该在准备晚饭的人不在厨房。严雨威并没有多想,老师要加班很正常,班上有个学生闹点事儿,班主任就得留着陪训。
  六点,严雨威肚子饿了,决定不等秦书,自己先吃点东西……
  七点,应付完一套英语试卷,电话手机都没响,人也没有踪影……
  八点,严雨威开始有点不安,数学题目瞪着眼就是解不出来……
  九点,心里已经相当烦躁,放弃继续学习的念头,严雨威换到阳台上等人……
  深秋夜里的风已经变得有些嗖嗖的凉,严雨威靠着阳台的围栏,如那日在这里看秦书等他学生的姿势相似。不同的是,他用力辨析,却看不见人影。事实是,秦书不在楼下。树影婆娑,路灯昏黄,早些时候聚集着散步的大叔大婶们已各自回家。家,少了一个人,果然变得太过空洞。
  严雨威懊悔,他似乎不曾关心过秦书,不知道他身边任何人的联系方式,不像秦书早已收录了他几个朋友的手机号码。如果手头能够有一个电话号码,是不是就可以听到对方解释秦书深夜不归的原因。
  十点,小区变得安静不少,平日的这时,秦书都会送牛奶过来。上次过后,牛奶就变成热过的。严雨威走近厨房,打开冰箱,从底层拿出牛奶,杯子就放在微波炉旁显眼的位置,一分钟,‘叮’。不是滋味,放下杯子,用力过猛,半杯牛奶溢出来了一些,洒在黑色大理石的灶台上,如此醒目。
  ‘砰’的关门声传来,严雨威终究按捺不住,决定下楼去等。站在前些天秦书曾经立过的地方,沿着花坛来回的走。虽然秦书也是个男人,但是他的样子太过温和,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保不准遇上坏人。这样的念头让严雨威心惊胆颤。
  看着同一栋楼上的灯光一家一家的熄灭,按亮手机,屏幕的光已经变得刺眼,十一点了。从楼下辗转去了小区门口,路上的车辆来往也少了很多,空荡荡的街道,没有生气的街景。
  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秦书忍不住叹气,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班上的赵强在踢足球的时候被铲倒,当时就被诊断为骨折,踢人的学生也是手足无措。自己是肯定要跟着去医院的,忙着联系双方的家长,等想起来要通知严雨威自己要晚点回去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了。那两方家长又闹的不可开交,自己也抽不出时间去公用电话亭拨个电话回家。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秦书心里竟然隐隐有些期盼。所以,当他看见蹲在小区门口抱着头蹲着的人的时候,他惊讶的不敢朝那人靠近。
  深夜里,细微的声音都能让人清楚的听见,何况是关车门的声音。严雨威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看见他是完好的,他觉得什么言语都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或许人生中失去的人太多,所以秦书的消失对他来说可能是晴天霹雳般的重击。他已经无法思考,只想紧紧抱住眼前的人,亲身去证实他的存在。
  秦书僵直着让严雨威抱了个满怀,他清晰的听见紧促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心跳声隔着两层单薄的衣裳传到了秦书的胸腔。严雨威在担心自己呢!秦书不自觉的轻轻推移开严雨威的肩,在比他略高的男生脸上烙下一吻,那样的一吻,似乎柔化了很多情绪,不安、焦虑、以及想哭的冲动。
  夜太黑,气氛太温柔,这样的情景,秦书忍不住放纵了自己,这个时候,让对方安心才是最重要的。秦书拉起严雨威的手,在无人的小区里放肆的行走。现在,两个人都不想说什么,他们在默默感受着手心的温度,还有那从对方心里传来的在乎。这一晚,两个人又一次睡在了一起,地点换到了秦书的房间。一切的解释都留给明天,这样的夜,悄悄的,好好睡一觉再说!
  第二天是周六,本来打算睡个懒觉的十三号楼的居民们,都被一声吼叫给吵醒了。
  “秦书,你个王八蛋,给我解释清楚……”
  “嘘……你小声一点。”秦书也被叫声吓了一跳,急忙在一边捂住他的嘴。
  “@%#%!¥……!”
  “什么?”
  严雨威用力拍掉秦书的手,“你放手,我才能说啊!”
  “你小声点,有什么就问吧!”
  “你最好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从里到外,仔细的解释清楚,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呵呵,好,等我刷完牙再告诉你。”
  “你别逃避,今天不说不让你出门……”
  “……”
  之后的话语没人再听见,抱怨完的各位居民们,选择继续倒头大睡……

  9

  严雨威对那日秦书的解释很坦然的接受了,除了提点他多备块电池板之外,那晚发生的事情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被淡然的忽略了。
  其实,事情的发生如索套般一环扣着一环,缺了任何一个步骤都无法触发之后的情节。而一旦上演了,又不是能被轻易抹杀的。严雨威不去提,因为脑子里有些想法需要沉淀。是不是对于秦书,有些感情已经升华?昨夜的焦急,那日的出言不逊,是不是自己的情绪已经改变?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了解,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算不算是病?他不知道,秦书当时怀着怎样的想法?那样的夜那样的景,如果站在秦书面前的是一个女生,他是不是一样会亲吻对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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