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秦人秦鬼

作者:  录入:08-02

“哀家觉得皇上的决定不妥!”,蒲太后单刀直入的说到。天仁帝面色阴沉了下来。
端起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说到:“如何不妥?还请母后指教!”。心中不屑,可还是一副孝子模样向着蒲太后请示着。
“怎能让孟慎言做主审!哀家觉得不妥!”
“为何孟学士不能做主审!”,胸中怒火高涨,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冰冷的感觉。
“想坊间流言皇上也是知道的,为了避嫌皇上也不应该让孟慎言做主审!”蒲太后步步紧逼。
“那母后觉得谁做这主审才妥当啊!”冷笑着问到,蒲太后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蒲太师德高望重,而且是历年主审,哀家觉得再合适不过!”。
“母后,容儿臣提醒您一句,后宫不得干政是先祖明训,今日这些话,儿臣权当没听到。这次便这样算了吧!以后还请母后谨言慎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蒲太后满面的惊愕的看着天仁帝,哑口无言。
“你!你!”蒲太后伸手指着天仁帝,语无伦次,气急败坏。
“母后累了!还是请早回宫歇着吧!”,天仁帝笑了笑,扶着蒲太后坐了起来。“来人呐!送太后回宫吧!”。
“好,好,好!皇上可真是关心哀家啊!”蒲太后转身,抽出自己的胳膊决然离去。天仁帝淡淡的笑着说到:“儿臣关心母后是应当的,母后慢走,恭送母后回宫!”。
孟慎言踏进门内,看着坐在那里喝茶的天仁帝,笑笑的问着:“你说了些什么?将太后气成那个样子,脸都青了!”。
天仁帝露出一副小孩子做了坏事之后得逞的笑意,有些得意的说着:“你猜猜!”。孟慎言手放在他肩上,笑着说到:“你能有什么好话,还不是后宫不能参政的那套!”。天仁帝捉了他的手,放在脸颊旁磨蹭着说到:“谁让那女人说你的不是!”。

第十六章

史书载:成宝七年二月二十日,春闱开始,宝章阁学士孟慎言主审,取进士三十名。为地方官吏者二十名。
蒲昭仪挺着大肚子在御花园中游赏,此时早春,万物都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蒲婉低下头露出了个温柔的笑意,抚着自己的肚子说着:“宝贝要生在春日里了!真好!万象更新,我儿将来肯定能平安幸福!”。
站在不远处,孟慎言看着那个面露幸福之色的女子。心情复杂,羡慕、嫉妒、愧疚,一齐涌上心头。他夺了这女子的丈夫,可也羡慕她能为他带来血脉的延续。千头万绪,让心口堵的难受不已。
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有些冰凉。天仁帝有些痛恨自己,让心爱的人如此难受。低头在他耳边轻轻说到:“我们去别处逛逛吧!”,孟慎言有些虚弱的笑了笑,点头道:“好!”。
正在此时的太后宫中,蒲太后与太师相对而坐。蒲太后有些憔悴,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一只玉如意,如意,如意,明明是个好名字,可真要如意怎么能这样的难!
“这会有用么?哥哥!”有些不确定的问着,成败在此一举,他们周密计划了这么久,绝对不能行差走错半步。
蒲太师成竹在胸,他笑着说到:“怎么会没有用,现在正好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此将这些流言传出去,姜琰民心尽失之时,便是我们起事之日!”。
“可是婉儿若是生下个女孩要怎么办?”,蒲太后担忧的说到:“那到时候我们蒲家要扶持谁登基!”。
蒲太师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是男是女,肯定会是男孩的!就算不是男孩,我也要让他变成男孩!”。蒲太后被自己哥哥的话惊到了,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哥哥,你难道想……”。
“没错,所以这件事情,你便不用担心了!你只管做好我交待你的事情就行了!到时候我们蒲氏一门富贵泼天,谁能减得了!”。
史书载:成宝七年春,关中大旱。冬麦死于田中,民哀而不能持。
“怎么会这样!”,天仁帝看着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心中震惊!关中遇到了百年难逢的大旱之年,田中麦苗或旱死或为空谷,这样下去到夏季之时那必是饿殍遍野的惨剧。
“皇上!”,孟慎言一步上前,跪在朝堂之上说到:“请皇上开仓救民!”。天仁帝愣了愣,看着神情的孟慎言,沉重的点了点头说到:“通知关中各府、道、县开仓救民!”。
“皇上!微臣还有一个请求!”,孟慎言并未起身,依然跪在那里说到:“请皇上派臣前往关中,巡查灾况,救民于水火之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可天仁帝心中却迟迟无法下决定,灾荒之年必有暴民,而孟慎言身份敏感再加上之前的流言,巡查各州县定然会有危险,心中纠结着,天仁帝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而正在此时,却只见蒲太师竟然走上前一步说到:“请皇上听老臣一言如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天仁帝便说到:“太师请讲!”。蒲太师躬着身不紧不慢的说到:“孟学士久在书阁之中,这样贸然出巡实在不妥!”。
孟慎言抬头想要反驳,却被蒲太师截了话说到:“孟学士休急,先听听老夫所说是否在理!一来,孟学士不解民情,这样巡查并无多大益处;二来,灾荒之年,必有暴民,孟学士的安全也堪忧。老夫这里倒是有个办法,还请皇上定夺!”。
蒲太师一席话让天仁帝本就不坚定的心意动摇的更加厉害,他心中曾暗暗发誓要保护谨之,可现在却要送他去危险之地于心何忍!倒不如听听这老狐狸的说法,若是可取也不妨听他一回,只要让谨之平平安安的就好。
这样想着,天仁帝便开口说到:“太师请讲!”。蒲太师继续道:“老臣以为,可以让孟学士从今年新科进士中选出几位才俊之士,皇上可派两百御林军相佐,这样既可以磨炼磨炼这些年轻人,也可以巡查各地灾情,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太师所言甚是!那就这样决定了!孟学士今日之内便选出五名人选,五日之内前往关中地区!”,天仁帝迫不及待的答应了蒲太师的说法,这样最好,谨之不用涉险了!孟慎言还未来得及说话,这件事情便就这样尘埃落定。
“谨之!谨之!”天仁帝跟在爱人的身后有些委屈的叫着,孟慎言理也不理只是不住的闷头往前走着,心中满满都是怨气,这人全然不顾自己说的是什么,就那样答应了蒲太师的奏请。
天仁帝心中委屈,自己明明是为了保护谨之,可他却不领情这样的对他发脾气,理也不理他。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实在忍不住,一把拉住他的手说到:“谨之,你好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何况现在还满腹委屈,语气自是冲了些。
孟慎言被他吼的愣了下,转头愤怒的看着他说到:“姜琰,我不是你的娈宠!你不能这样对我,事事都要为我拿主意!”。天仁帝也被孟慎言惊到,这人平日里总是和风细雨,从未见过他与人脸红呛声过,今日却气的脸涨的通红,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天仁帝立马低下头反省起来。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对孟慎言大小声,有话也要好好说。一脸沉重的抬起头,打算道歉,谁知道他想的太出神,孟慎言早已不见了踪迹。天仁帝心焦了起来,急急忙忙就往宝章阁奔过去。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扫视一遍却空空如也。天仁帝心都悬了起来,孟慎言没有回宝章阁那去了哪里!莫不是回府了,心中打定主意要去孟府,天仁帝脚步匆匆。却谁知一名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看到他就一下跪在地上。
“皇上!蒲贵妃娘娘要生产了!”
“什么!”天仁帝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到:“这,这才二月啊!”。
“回皇上,今日娘娘散步之时不小心磕了肚子,便,便早产了!”
“那朕去看看她!”,天仁帝又转了方向,虽然谨之在生气,可这边却人命关天,自己还是露露面的好。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向着蒲贵妃的寝宫走去。
“怎样!”对着守在门外的老医正问着,老医正颤巍巍的抚着自己的胡须说着:“回皇上,贵妃娘娘动了胎气,不过现在已经九个月了,胎儿已然成型。”。
“那她会不会有危险!”天仁帝问着,老医正老脸一红说到:“这……”,显然是拿不准。这时候却只听到,一阵吵杂的声音,蒲太后的声音传来,满是关怀焦急之情的问到:“婉儿怎么样!”。
撇都不撇天仁帝一眼,直抓着老医正的肩膀摇晃。老医正将刚刚说给皇上的话又说了一遍给太后听。蒲太后面色难看的立在门外,比天仁帝这位准父亲看着要着急得多。天仁帝站了一会儿,便说到:“朕政务繁忙,先回去了,稍后有消息来通报便是了!”。
从头到尾名义上的母子两人却连眼神都吝于交会,天仁帝换了便服便前去了孟府。
蒲太后看着天仁帝离去的背影,百味纠结。今日蒲婉早产,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看到天仁帝立在产房前之时,心中一阵慌乱,因为此时在她的宫中还有蒲婉哥哥的小妾被喂了催产药,到时候若是女儿的话也可及时……
“让哀家进去!”蒲太后对着守在门外的宫女说着,那宫女一慌,挪开了两步,蒲太后便进了产房。
“谨之!谨之!”天仁帝拍着孟慎言书房的门,可里面的人却怎么也不开门。
“谨之,开开门,有话好好说啊!”,拍的手也发疼,口干舌燥,天仁帝无奈的靠着门板坐了下来。想了想决定要怀柔,于是慢慢的开始解释道:“谨之,你知道我并无将你看做禁脔之意啊!从头到尾,虽然我有些卑鄙,可我这颗心是实实在在的给了你。若是你不信,我便不要这天下了,咱们一同离开这是非之地周游山川可好!”。
孟慎言被他那句不要天下给吓住了,猛地拉开门。天仁帝一个没注意便摔进了书房之中,狼狈之极的样子让孟慎言实在忍不住的笑出来。
天仁帝有些无赖的就势抱住孟慎言的双腿说到:“不生气了?”,孟慎言等了他一眼说到:“快站起来,这叫个什么样子!”。
“谨之不生气了,我便站起来!”,天仁帝索性决定耍赖到底。
“你怎么如此无赖!”孟慎言好气又好笑,天仁帝满眼促狭的笑意,孟慎言拉着他的手说到:“好了,好了,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的!”。孟慎言如此轻易的便原谅了他,实在是觉得反正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自己在这里生他的闷气也于事无补,况且那人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再这样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罢了。

第十七章

史书载:成宝七年三月初三,贵妃蒲婉诞龙子,名洛。
天仁帝抱着怀中婴儿淡淡的看了一眼,对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蒲婉低低的说了一句:“辛苦你了!”。蒲婉面上浮现了个温婉的笑意,向着天仁帝伸出双手道:“皇上!让我看看洛儿!”。天仁帝将孩子递了过去,蒲婉抱着孩子在怀中轻轻的拍着,不时的逗弄着孩子粉嫩的脸颊。
“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蒲婉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她留不住这个人,以前留不住,现在也仍然留不住,他的心从来都只在那个风华高洁的男子身上。低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蒲婉满眼温柔,没关系自己还有这个孩子可以慰藉不是么?
将手中的折子重重的摔在桌上,这些人忘记了当初谁将他们从天下士子中拔擢出来的。竟然在密奏中这样写,天仁帝一阵气闷,过了半晌还是将密奏扔进火盆中烧了个干净,这件事万万不能让谨之知道。
今日天气甚好,孟慎言懒洋洋的躺在竹塌上晒着太阳,舒服的眯起眼来,可没多久便被人挡了阳光。“皇上,您让让,我要晒太阳!”,孟慎言不满的嘟囔着,天仁帝坐在他身旁说到:“既然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去踏青如何?曲江边上的桃花应该都开了!”。
“懒得动”,孟慎言淡淡的说着:“不如你抱着孩子,带着夫人去,那才是踏青。”。明明是不在意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可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满溢着哀怨之意。天仁帝一愣,心中又愧疚又有些喜悦。
“谨之……”,低下头吻住那人的唇,蜻蜓点水一般,随即又说到:“我待你的真心,你还不明白么!”。孟慎言面上一红,嘴中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抬眼瞪了天仁帝一眼。
曲江池边踏青的人还真是不少,孟叔将带来的东西摆了出来。一旁煮着茶,两人看着眼前大片的桃花林,粉色的花瓣有时会被春风吹的落下来,飘飘洒洒的看起来煞是美丽。有几位女子,站在离两人不远处嬉笑着看着那两位俊逸的男子。有人轻轻唱着《西洲曲》,青衣的女子裙角飞扬着,跳着妖娆的舞步。几名小童牵着风筝一阵猛跑,一旦停下来,那风筝就堪堪的往下落,吓得小童不住的跑,气喘吁吁。一名小小的女娃,脸蛋红红的,嘟着嘴小拳头垂在骑着竹马的男孩身上。“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孟慎言突然低低的吟了一句。云淡风轻,天色蓝的可以看到远处的终南山,真真是远山含黛,虽看不真切可那青色的山影就那样立在那里,看的人心境高远。
“喜欢么?”,凑在孟慎言的耳旁问着,孟慎言连忙与这人拉开了距离。真是个呆子,现在在外面,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样美丽的景色,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
而此时的蒲府中,蒲太师面前立着的赫然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还是被外派的五人之一。本该是明日才能还朝的人,为何现在会出现在此。况且这人还是孟慎言的门生,出现在蒲府之中实在是太过奇怪。却只见那人恭恭敬敬的说到:“太师,下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写了密奏,不知道下一步太师打算如何?”。
蒲太师点头笑着:“很好!我让你散播的那些话,你散出去了么?”,那人点了点头说到:“下官已经派了府中的下人,将太师交待的那些话,散播到了旱区,想是已经传开来了!”。蒲太师满意的抚着胡须道:“这样甚好!这第一步你做的很好,明日你们五人便要还朝,到时候再走第二步!”。那人躬身道:“下官定当尽心尽力!”。
太阳太好,孟慎言又被晒的困了起来,靠在天仁帝怀中打起盹来。天仁帝将披风盖在他身上,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这时候,旁边的小孩子吐了吐舌头,抠了抠脸小声的说了句:“叔叔,羞羞!”,便笑着跑开了。天仁帝拉了拉盖在孟慎言身上的披风,抱起他来。孟叔收拾了东西,一辆马车又嗒嗒的跑了回去。
只是现在的两人都还不知道,明日会有什么等着他们,若是知道的话,会不会多看那一会桃花。孟慎言回想起之时总会后悔自己那时为何就那样睡了过去,早知道会如此就应该多呆一会。可惜这世上的事,有谁能够预见。
孟慎言张着嘴,看着跪在中间复命的巡按,他在说着什么?怎么自己好像听不懂了一般,眼前白花花一片,嘴唇有些干燥,想要说些什么话,可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天谴!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一本奏章从高高的龙椅上,直愣愣的扔向了那进士的脸面,可那人还是挺直了脊背的跪在那里,不避不惧的对着天仁帝说到:“皇上,微臣只是据实以告!”。
“好一个据实以告,老天爷不下雨与孟学士有何干!”,面色愈发的阴冷,眼角看到面色苍白的孟慎言,心中疼痛的无以复加,为何又让他要经历这些!
“请皇上三思啊!要速速的做出个决定以平民愤啊!”,蒲太师高呼一声,满朝文武都跪了下来,只有孟慎言还呆呆的立着。
“你们想让朕怎么样!”天仁帝冷冷的笑着,一字一顿的问着,很好!很好!这些人倒是知道如何逼他就范了!可惜,他姜琰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请皇上诛佞幸孟慎言以平天怒民怨!”,蒲太师又俯身高呼着,不住的磕着头。天仁帝气急反笑,语气淡淡的说到:“怎么!这是想逼宫么?若是朕不答应呢!是不是要废了朕?还是其实太师已经准备好了龙袍,打算夺了朕身下的这把椅子?其实也不怎么舒服的!”。
“臣不敢!”,蒲太师被天仁帝的反应吓了一跳,不住的磕着头道:“皇上明察,微臣不敢!只是皇上,现在关中流言盛行,不诛孟慎言不足以堵悠悠众口,极有可能威胁到我夔朝社稷安危啊!请皇上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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